第10章 ☆、保命第十天

碧襲抱着糕點哭的稀裏嘩啦的走了,秦歸慕松了口氣,解決掉一個麻煩。

一轉身先看見神色不明的管家,也不知道他站在這多久了,又聽見多少。秦歸慕緊張了一瞬,又平靜下來:“賀禮準備好了?”

“是的。”管家回答。

“勞您累。”秦歸慕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下。

管家目光遙遙追向碧襲離開的方向,過了一會放到秦歸慕身上:“世子爺不喜歡碧襲姑娘那樣的?”

“不喜歡。”秦歸慕直白道,心想,何止是不喜歡碧襲那樣的,只要是個姑娘,他都不喜歡,但也不是随便來個男人,他就喜歡的,還得是禦史臺納蘭珏親自來,他才有喜歡的感覺。

“那世子爺喜歡什麽樣的?”管家問,見他神色有異,又補了一句,“待王爺回來,世子爺大可将心儀的姑娘标準告訴王爺,到時候王爺也好為世子爺尋覓一二。”

“暫時不必了。”秦歸慕婉拒管家的好意之後,問,“賀禮呢?”

“已在馬車上準備就緒,随世子爺一道去的是書墨。”管家回答。

“好。”秦歸慕點點頭,“如若碧襲想離開王府,為她準備一分盤纏。”

“是。”管家又應了。

秦歸慕這才安心出門上車,前往賀府賀壽。

臨近傍晚,賀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秦歸慕到的時候,賀景添都在門口轉了好幾圈了,等來等去還沒等到他二人,賀景添知道納蘭珏離京辦事了,那沒道理秦歸慕半天也不來,在招呼完好幾批來套近乎的貴客之後,賀景添總算看見了淵博王府的馬車。

他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去。

車簾拉開,秦歸慕一身白衣的從裏面走了下來,停好馬車的書墨自發從馬車後面取走壽禮,跟在秦歸慕身後。

秦歸慕一眼瞧見賀景添,有幾分新奇:“你怎麽上趕着過來了?”

“這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鬧出不愉快嗎?”賀景添睜眼就說瞎話,毫無破綻。

秦歸慕從這其中聽出幾分不尋常,他目光看向熱鬧非凡的賀府,斟酌再三道:“今日這席宴莫非不太好吃?”

“開什麽玩笑。”賀景添瞪了下眼睛,“誰敢在我家鬧事,我就讓誰不好過。”

秦歸慕笑了笑:“口氣見長啊。”

“在世子爺面前,我還是個弟弟。”賀景添連忙說,“走走走,進去了。”

秦歸慕跟着賀景添進了賀府,等書墨登記好賀禮單,才随賀景添閑逛賀府。

先前的軟世子肯定不止一次來過這裏,那都是原身的事情。秦歸慕并沒來過,因此燈光之下游賀府,倒也多了幾分樂趣,邊走邊看饒有興趣,壓根沒注意到身邊賀景添陰沉下來的眼神。

走到人群減少的地方,賀景添忽然道:“書墨,你去幫我取樣東西吧。”

書墨愣了下,看向秦歸慕。

秦歸慕雖覺得賀景添的要求奇怪,但還是同意了。

“幫我去前廳找管家取兩壇好酒。”賀景添說。

書墨點頭走了。

等人走了,四周的人群似乎也随着書墨離開而變的少了很多,聲音都開始漸行漸遠。

賀景添沉聲道:“世子爺,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什麽?”秦歸慕回頭看他。

“咱們的宏圖大業。”賀景添一臉嚴肅道。

秦歸慕神色微妙,想起原主中被賜死的軟世子,神色不變道:“時機不合适。”

“近日我見世子與納蘭珏走的過分親近,甚至樂不思蜀,莫非世子忘了自己的目的?”賀景添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先前貢院的事情,恐怕也是世子爺辦的事吧?”

“嗯?”秦歸慕挑眉疑惑。

“那是你我二人辛苦布設的局,世子爺居然為了博得納蘭珏的歡心,就那麽拱手相讓了,我很想問問世子爺,是否已經沉迷于納蘭珏的美色當中,全然不記得自己肩負何等的重擔。”

“我還真不知道。”秦歸慕如實回答。

過于實誠的話噎得賀景添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秦歸慕轉開目光,明白賀景添從沒放過讓他謀權篡位,甚至一直在鋪設讓他做皇帝的道路,包括接近納蘭珏,和納蘭珏成為好朋友,再到後續的一系列事情,都是為了讓他能拿捏納蘭珏。

可惜賀景添不知道,秦歸慕這個殼子裏的人已經悄然被換掉了。

“你這樣,可曾對得起我?對得起苦心經營多年的王爺?”賀景添痛心疾首道。

“如果他想做皇帝,那就讓他自己去争取,別把我推出來做擋箭牌,還是說他享受做攝政王的感覺?”秦歸慕毫不客氣道,“賀景添,我奉勸你一句,邪不勝正,有心情和人弄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還不如多想想怎麽讓賀家恢複輝煌。”

“你怎麽知道我這麽做,不是為了賀家的輝煌?”賀景添不爽了,“我看你就是沉迷美色,寧願當個沒出息的軟世子,都不敢為了自己的宏圖霸業拼上一把。”

秦歸慕覺得有些好笑:“就算我敢拼,這位置最後也不是我的。”

賀景添張了張口想反駁他,轉念想到遠在邊陲還能遙控京中的淵博王,沉默了。或許他說得對,以淵博王的軍權和聰明頭腦,怎麽會甘心就這麽讓兒子坐在好不容易掙來的皇位上?權利熏陶之下,沒有父子,沒有親情。

“賀景添,人有時候不能光靠畫大餅過一輩子。”秦歸慕認真道,見賀景添若有所思後,轉身先離開了。

被賀景添這麽一鬧,秦歸慕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直接讓書墨趕走馬車,他自己一個人瞎溜達的往小吃街走去。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他不能虧待自己的肚子。

又是熟悉的面館,熟悉的大碗寬面,唯獨不一樣的是吃面的只有他。

一個人的吃面之旅是孤單的。秦歸慕的胃口也就不如之前好,勉強吃了大半碗,結賬離開。

走過熟悉的路,想到納蘭珏,秦歸慕的唇角自然而然的勾了起來,離王府近了,他感覺到不對勁,擡眼看見,入目一片火把照亮的長龍,将王府團團圍住,禦林軍正入府抓人,他看見管家、碧襲、翠花和書墨都被五花大綁的帶了出來,他們臉上的表情是他沒見過的,冰冷無畏。

秦歸慕有些怔神,還有些茫然,發生了什麽?

他擡腳剛往王府方向走了兩步,就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拽進了旁邊的黑暗裏。嘴剛張口,就被人捂住了,熟悉的姿勢熟悉的味道,還有壓在身上熟悉的人,秦歸慕的手立刻抓住了身上人的胳膊。

納蘭珏确定他不會叫,才輕輕松了手。

“怎麽回事?”他問。

納蘭珏發現他頂多是茫然,并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害怕恐懼,心中稍安:“你父王帶兵造反了。”

“啊?”秦歸慕愣住了,這和原著裏的劇情發展相差太大了吧?而且原著裏造反的是軟世子,和淵博王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怎麽他來了之後,造反的就變成了淵博王?難道是他的出現,改變了劇情發展?

“造反的很突然,但他低估了陛下的戒備心,在他造反大旗搖起來的同時就被早有埋伏的禦林軍拿下了。”納蘭珏低聲道。

秦歸慕皺了下眉:“所以這幾天你并沒有離開京中,是去處理這件事了?”

“嗯。”納蘭珏應了聲,“賀景添已經被拿下,你……”

“如果我說這件事我不知道,你會相信嗎?”秦歸慕漫不經心的說,神色上的緊張卻出賣了他。

納蘭珏抓過他的手,嘆了口氣,低頭在他唇上碰了碰:“我要是不相信你,早就把你送出去了。”

秦歸慕松了口氣:“光你相信我還不行,我得進宮面聖。”

“不,你不用去了。”納蘭珏說,“陛下相信你。”

“那……”秦歸慕有些暈頭,他名義上的父王造反,皇帝說相信他,這怎麽聽都有些奇怪。

“他雖然相信你,但你還是要自願請旨離開京中。”納蘭珏說。

秦歸慕點點頭,明白納蘭珏的顧慮。皇帝心胸再寬闊,哪怕知道他在這場造反裏不起到任何作用,也難免會因為想到這件事少有膈應,萬一哪天找個借口把他殺了,那他還真是有冤都沒地方說。

“那,王爺呢?”秦歸慕猶豫了下,問。

“自殺了。”納蘭珏在他臉上摸了摸,“賀景添,被罰下天牢。”

“真沒想到。”秦歸慕喃喃道。

納蘭珏沒說話,還是很擔心他,很怕他明天請旨的時候,皇帝以各種理由不放人。

納蘭珏的擔憂不說,秦歸慕自己也知道。

次日,秦歸慕進宮面聖,與皇帝密談兩個時辰,沒人知道他與皇帝談了些什麽,只知道從這天開始,淵博王連同淵博王世子都在京中失蹤了。連下筆如有神的史官都沒能留下過多訊息。

金秋十月,江南。

阡陌交錯的蜿蜒小巷裏深藏着一家釀酒的行家,這位行家有個很奇怪的癖好,只在傍晚太陽降落時賣酒,多一會晚一會都不行,如若不幸遇上下雨天,那只能抱憾而歸。

這天将要立冬,天公不作美,半下午就開始刮起大風,不到一盞茶時間,驟雨就下了下來。

秦歸慕關好門窗,抱着一卷書重新窩回軟塌上,一邊看一邊琢磨。忽然從旁邊伸過來一只手蓋在了他的書上。

秦歸慕眨了下眼睛,偏頭看去:“納蘭大人,有何貴幹?”

納蘭珏順勢抽走他的書放到一邊,将人圈進自己的懷裏:“我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你就這麽晾着我?”

“我沒晾着你啊。”前任世子爺故作不解道,“我這趁着下雨天多看看書,長長見識。”

納蘭珏将他往懷裏又撥了撥:“還在生氣?”

秦歸慕沒說話。

納蘭珏沉默了好一會,低聲道:“是我不好,上次是我做過了。”

“閉嘴。”秦歸慕惱怒的呵斥道,任誰被做到哭出來,都不會再好意思提起來,偏偏這人就跟有想看他生氣的惡趣味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欺負的哭起來。

納蘭珏低聲笑起來:“小店家,生氣了?放心,這次我定不讓你哭。”

“你!”秦歸慕漲紅了臉,剛想呵斥他不要臉,就被人堵住了唇。

禦史臺大人的手段一如既往高超,幾下就讓秦歸慕話都說不出來,只顧着撓他了。

窗外雨勢越來越大,天迅速暗下來,蓋住一室春光,也蓋住前任世子爺的哭鬧聲。

雨水沖刷着,夜漸漸滑向更深,漸漸地,天亮了,放晴了,些許微光朦胧照亮床上交頸而卧的二人。

靜谧而美好,和諧而美如卷,人生在世,尋一顆真心相待,予一世白頭偕老,如此便是美好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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