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杜磊的哭，聞古第一反應就是反過頭去看有沒有人看到，看到周邊無人，他松了口氣，回過頭看杜磊。

杜磊淚眼模糊，看不清聞古的臉，更沒看到在他傷心欲絕的時候，聞古的第一個反應不是他的眼淚與傷心。

“先回去再說，行嗎？”杜磊哭着，低頭哀求，“我們好好談談，聞古，自前年開始，你一直拒絕跟我交心，這一次，我們攤開了說好嗎？你要求的，我按你所說的改，行嗎？你所說的我考慮過，可我沒你不行，聞古，再給我一次機會。”

眼前的男人聞古深愛過，這個人的好與壞他都品嘗過，也就到此為止了，聞古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道：“杜磊，我只想過新的生活，你接受不接受，這都是我的選擇。”

杜磊聽了真是心如刀割，他這輩子，屈指可數的低頭，五次有四次是栽在聞古身上，可聞古還是覺得委屈。

杜磊閉眼，深吸了口氣，等再睜開眼，他冷靜了不少，“最後一次機會，聞古，再給我一年，一年後，你要是還想離開，我尊重你的選擇。”

不等聞古回答，他轉身就走，“我明天來接你。”

說着，他快步如飛，走了幾步，可能是怕聞古拒絕，他甚至跑了起來，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聞古的眼前。

聞古看着他離開，也看着路邊車裏的李一駿開了車門，向他走來。

“他以為他還有機會，像他的那些朋友，像這個社會，只要哄一哄，騙一騙，就能把人穩住了，”等人走到他面前，聞古跟李一駿笑了笑，“等到我的意志消磨，渾渾噩噩以為這就是生活，等到什麽都沒意思了，他沒意思了，我也覺得沒意思了，還是會散夥，那時候，我都老了，我的生活也徹底沒了。”

“你不想那樣過。”李一駿探索着他的臉，替他總結了一句。

“是。”聞古坦然地看着李一駿，“我出車禍那次，我的身體和靈魂費盡了全力尖叫着說要醒過來，我也跟自己說，醒過來我就再也不浪費我的生命，只是現實你也看到了，兩年過去了，我還在跟杜磊糾纏。”

“你是真的想離開他。”聞古就站在他的面前，沒有隔着海洋和網絡，此刻李一駿再明白聞古的意圖不過。

“因為我有勇氣和力量開始更好的生活，”聞古笑了起來，彎起的眼角有迷人的淡淡細紋，“一兩年不成功沒事，現在，我等到了可以成功的機會。”

“謝謝。”他道。

李一駿被他謝得嘴唇幹澀，喉嚨發緊，輕咳了一聲後道：“不……客氣。”

沒關系，可能愛情發生在事故裏，才能成為一個好的故事，而且經歷過杜磊的聞古，比他以為的更讓他心悸。

“走嗎？”李一駿短時間的失神被聞古看在了眼裏，聞古眼帶笑意，有些溫柔地看着眼前這個還會因為心動失神的男人。

心中有愛意的人，才會長出一張迷戀對方的臉。不像杜磊，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定時炸彈，想的是怎麽解決他，而不是如何來愛他。

愛與不愛，是能在臉上和眼睛裏看出來的。聞古不給自己找借口，他早知道，他和杜磊最已經喪失了成為愛人的所有可能，就是在一起，不過是彼此喪失了重新去構造生活的力氣才有的可能。

妥協看起來皆大歡喜，但他和杜磊都不會太開心。也許杜磊在等着在他身上重新獲得感情，感情缺口得到滿足，又可以開始他意氣風華的成功男人的完美生活，但他不再是聞古的快樂，抛棄他，離開他，才是聞古的快樂。

新的人，更是快活來源泉，就像是個他不放棄的獎賞。杜磊說他眼李一駿也不可能有什麽好結果，但這有什麽關系，眼前人因他失神的臉，就是他放棄杜磊，才能體會的美妙感覺。

有這一刻，勝過無數。

“啊？走。”李一駿莫名被聞古看的臉紅，嘴角卻情不自禁地翹走，走到車邊，他還特地往前多走了一步，先跑到副駕那邊給聞古開了車門。

“謝謝，”聞古朝他抛了個飛眼，“下次我幫你開。”

李一駿低低發笑，點點頭，摸着發燙的耳尖輕快地小跑了過來上車開車。

一路他都是笑着的，等到了超市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他不停地回過頭來看聞古……

聞古這兩年來很少出門，地下停車場這種昏暗的環境對他來說都是有趣的，一下車就放眼四處去看，等接觸到李一駿的臉，看着對方搜索着他的關注眼神，他揚起嘴唇，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個笑，就像禮花在李一駿的腦海中炸裂開來，令他目眩神搖，自此情根深種，再也無法自拔。

有的人，就是黑暗中的光，再深再黑的夜，也熄不滅他身上的那一點燈火，那是生命的火焰，讓見者之人無不怦然心動。

原來，這就是愛情，屬于他李一駿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