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海珍珍走後沒幾天,晏潮又給時聞古打了個電話,想約見面。

他在電話那邊道:“其實我不應該見你,但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我想見見你。”

他口氣相對前面兩次的尖銳來說,這次平靜很多。之前海珍珍的事情,晏潮也出了不少力,從為人來說,這個人沒毛病,就這方面,聞古對他的惡感不是很深。

他是很不喜歡晏潮,但晏潮表現得不那麽讨厭,他也就有餘力表現出他的風度,耐着性子問道:“你想不明白,見我就能明白了?”

“哈哈。”晏潮在那邊笑,笑聲中聽不出什麽笑意來,“就看看,也許看看就能明白了。”

聞古沉默,過了一會兒道:“你們的問題,是屬于你們的,與我無關。”

“可他還愛你。”晏潮在那邊拔高了嗓子。

“失去的都愛,還有一樣,得不到的也愛,”聞古沉聲跟小朋友道:“你明天跟他分手,他後天就想念,你要不要試試?”

就如相愛是有道理的,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晏潮在那邊沉默。

“別再找我了。”聞古不忌諱杜磊偶爾出現在他的耳朵裏,視線中,但他握手言和的過去當中,杜磊只是被他和解,而不是被原諒,這個人但凡出現的次數多了,聞古是排斥,乃至厭惡的。

愛沒有,恨談不上,但就是厭惡。

晏潮還是沉默。

就當聞古要挂電話的時候,就聽晏潮在那頭幽幽地道:“你就真的能完全釋懷?”

能。

喪失了耐性的聞古快快道:“晏先生,你現在的執念是他,而我的執念已經不是他了。”

聞古挂斷了電話。

晏潮聽着嘟嘟聲,想起了聞古的那個另一半。

李一駿那樣的人,是能取代杜磊吧?

又一年過去,年底聞古工作非常忙,一連兩個星期沒休假,攢着假期準備新年後陪李一駿回M處理事務。

李一駿聖誕之前處理了一波工作,剩下的都安排到聖誕後去了,他閑得很,但這段時間聞古太忙,就是中午午休找聞古一同吃飯,聞古也未必有時間跟他用餐,于是這段時間他就開始走親戚,約見朋友。

這天他在一個會所和朋友打球,在休息區喝水的時候碰到了杜磊。

杜磊坐在露天的外面抽雪茄,李一駿的朋友也要抽煙,李一駿陪他往外走,出了門,正好迎面就碰上坐在露臺邊上一個人抽着雪茄的杜磊。

李一駿看到他,側頭過來的杜磊正好也對上了他,一個遲滞,李一駿先打了招呼,“Hi……”

他打完招呼要走,杜磊此時已站了起來,朝他笑笑,看李一駿和他朋友要往旁邊走,他張嘴:“一起坐坐?”

李一駿頓了一下,轉頭朝朋友道:“你先過去,我聊兩句。”

朋友看了他們一眼,笑着點頭,走過去了。

李一駿朝杜磊走了過去,坐下客氣開口:“最近怎麽樣?”

之前杜磊公司上市的新聞,全國皆知,李一駿不免大大小小的新聞都聽了一耳。

杜老板現在的身價,已經明顯不同于往了。

“還行。”杜磊淡淡道,打開盒子,“抽一根?”

“不了,謝謝。”

“不抽煙?”

“不抽。”

“挺好。”聞古身體不好之後,杜磊也不在他面前抽煙,現在他找的李一駿不抽,挺好的一件事。

“聞古最近怎麽樣?”杜磊接着問,他抽着雪茄,語氣很是心平氣和。

“很好,就是工作有點忙。”李一駿道。

“你和朋友過來玩?”杜磊彈了彈煙灰,看了李一駿坐在不遠處的朋友的一眼,眼帶評估。

李一駿笑了起來,點頭。

他一臉了然的笑,杜磊看着,也覺得有點好笑,聳聳肩道:“我相信聞古的眼光,不過……”

他用舌頭抵了抵齒,嘗了嘗嘴間苦澀的滋味,接着又聳了下肩,道:“事情總有意外,你說是不是?”

人總有深情的時候,也會走到深情褪盡,舊愛如不合身的舊衣服的時候。

“是。”李一駿還是點頭。

他沒有贅言,杜磊看着眼前寡言不多說的男人,一時之間,也猜不透眼前這個人的心思。

他心緒繁雜,但此時的他少了跟李一駿一較長短的心思,也就不在乎端不端架子,就接着逼問:“是你朋友?做什麽的?”

“是我以前的隊友。”李一駿回了一半。

杜磊又看了看那人,他不認識李一駿的朋友,但李一駿的朋友認識他,見狀跟朋友老伴的前男友舉了舉水杯,朝他笑着點了下頭。

他端水杯的姿勢,那點頭的樣子,一看是鋼鐵直,杜磊已經看出來他沒當第三者的能力,毫不猶豫掉頭就和李一駿道:“直男?”

這人好久不見,比之前那蠻橫不講理的态度還直接,李一駿哭笑不得,點頭應是。

杜磊放心了,直接表現,“那就行。”

李一駿好笑,摸摸鼻子,沉思了一下,誠懇地道:“你不用擔心聞古,他現在的心态、身體都很好。”

“我不擔心這個,”杜磊無所謂地道:“他怎麽想的,怎麽做的,都無所謂,他心态好到爆炸,就是全球炸了他還能笑我也不管,我就覺得,生活別再給他添麻煩了就行,你覺得呢?”

李一駿頓了頓,道:“我覺得全球炸了,他不會笑。”

杜磊哼笑了一聲,“就那麽個意思。”

李一駿也聽出來了,淡笑了一聲,道:“我要是想表白,我會當面和他親自說。”

而不是對着他前男友表忠心。

杜磊臉上那點譏諷的笑了沒了,過了一會兒,他淡道:“你這脾氣,确實是他喜歡的,我就做不到你這樣淡定。”

他一知道聞古不愛他,想走,他不僅僅是想撕裂聞古,就是連自己他都不想放過。

回過來看看,沒什麽理智可言。

和聞古的那些年,他其實也沒講過什麽理智,他和聞古,從來沒有心意相通,愛得恰到好處過。

李一駿沒回他,僅笑了笑。

他不說,杜磊接着說:“我和他,可能就是時間不對吧,我要是36歲,碰到前面28歲的他,我們的時間可能就會久一點。”

“沒有可能與不可能,就是不适合。”沒有他36,聞古就會28歲的情況,李一駿深信杜磊已是過去,但還是隐隐有點反感杜磊說那些不可能成行的可能性。

杜磊頓住,沉着臉,眼珠子往上深沉地盯着李一駿。

李一駿回視,挑眉:“你不這樣認為?”

杜磊突地一笑,淡道:“你還挺自信的。”

李一駿搖頭,“不是,只是不太喜歡你和我的這番對話。”

杜磊輕笑了一聲,然後笑意盡無,面無表情和李一駿道:“我們活到現在,都得接受事情十有八九與自己想的都時相違背的現實不是?”

“也不一定,就看你信的是什麽了。走向自己的信仰,和信仰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的,結果是有不同的,我是這樣認為的。至于杜先生是怎麽認為的,則是你的事。”李一駿說着站了起來,雙眼平靜地看着杜磊,“我想和聞古走下去,用我對他的愛意,用我對我愛情的敬意,走到哪一步,我都不會後悔,我對他的愛毫無保留,哪怕是嫉妒你和他的過去,那種痛苦我也只會留給我自己細細品嘗,不會遷怒你,更不會嫉妒成狂去傷害他,我從來不覺得他和我在一起,與我想接受的現實相違背。”

李一駿說完就走,杜磊沉默地看着他走,等到李一駿走到他朋友那邊,他的電話來了。

晏潮在那邊問:“你什麽時候回去?”

“可能晚上去了,看安排。”

“那你今天還回公司嗎?”

“看吧。”

晏潮接着問:“那你晚飯是和汪總吃?”

“嗯。”

“要我過來嗎?”

杜磊笑了,“不用,我過來接你。”

“不用這樣麻煩。”晏潮笑了。

“不多說了,我回來接你。”杜磊挂完電話,握着手機看了半晌,然後扭頭看向了另一頭和朋友笑着說話的李一駿。

他開始玩弄起了生活,不過看起來,在他不知道尚還渾渾噩噩的時候,生活從一開始就已經在反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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