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門後的秘密

那邊子元焦慮地在瘋狂打電話, 而這邊祝泉澤信號全無, 被謝無宴狠狠摟着試圖“增進感情”。祝老板推推搡搡地開始掙紮, 低聲罵道:“喂喂喂, 這房裏說不定有紅外監控,頭頂人在看着呢——”

謝無宴很無所謂地低笑一聲:“那讓他看。”

祝泉澤:“......”

“我說你怎麽這麽大方讓我跟來!”祝泉澤報複似的一掐謝無宴腰。敢情是來小黑屋裏吃豆腐的。

謝無宴聽了這話,才把人給放了,板起臉:“如果我不讓你跟着我, 你會聽話嗎?”

祝泉澤嬉皮笑臉:“不會。”

謝無宴沒搭腔,把一張符咒塞進祝老板手裏:“以防萬一。一百遍都抄過了,再念錯咒語罰你脫光跳舞。”

“有你在,能出什麽事。”祝老板很放心,他掏出手機, “要進第三個門了,我先和子元他們說一下。”

偏偏這裏信號沒了,微信屏幕裏,子元的語音消息停留在十五分鐘前——

子元:泉澤,我和a市警察局的檔案室聯系上了,一家三口滅門案屍檢結果是腦殼有細小開口, 腦髓吸空, 不排除人為原因變态殺人。那片地的第一任店主, 死于車禍,但車禍原因是開車時突然腦梗, 才三十二歲。腦梗前身體一切健康。

另外還有一長段語音, 大致是子元還聯系上了當年請來的天師——碰巧那幾個天師中, 有一位是子元的師叔。那時候子元師叔還是個小實習生,跟着高品天師去學習的。

子元原本還擔心時間久遠,師叔記憶模糊,誰知一聊起這個案子,師叔竟然記憶深刻,一則是因為這個是他跟的第一個案子,二則是因為他很內疚。

師叔說,他跟着高品天師畫了巨型法陣,燒了不少符咒,無論是花銷還是陣仗,這樁法事都做得頗有顏面,因為只有如此,周圍居民才能安心。但書上說,度化亡靈的時候,燒到地下的火是會變成綠色的,代表無辜亡靈通過陣法向地府往生了。如果亡靈曾幹過壞事,則會招來陰差,火焰是黑色的。

但他一直都沒有看到那個火變綠,也沒有看到陰差往來。

大夥兒只是草草走了法事流程,就算交了差。但那一家三口離奇枉死,不可能沒有怨魂,所以子元師叔始終惴惴不安。

這不,還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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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到這裏就結束了,子元接下來的幾條祝泉澤都沒有收到。

祝泉澤看着手機皺起眉頭:“三十二歲腦梗有點可疑。”

“這裏的确有東西,我聞到了。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麽,這東西的氣息很淡。”謝無宴拉起祝泉澤的手,“一會兒你別離開我。”

然後,兩人一前一後鑽進第三個房間。

第三個房間和視頻中一樣——一片漆黑,完全密封的隔間沒有任何光源。祝泉澤剛想打亮手機手電模式,屏幕卻不知怎麽了,無論如何都亮不起來。

緊接着,一雙血紅發光的腳印出現在了地面上。

這血腳印祝泉澤之前在直播裏見過,所以不怕,有心理準備。只是,他記得視頻裏的腳印是往那具“屍體”走去,而這次......

黑暗中,祝泉澤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對方位失去了判斷能力——是投影激光燈擺反了嗎?為什麽這個血紅色的腳印正在向他走來?

祝泉澤還拉着謝無宴,往邊上走了兩步,學着主播嬌氣包那樣摸到一邊牆壁上,用拇指按住那個投影激光燈。然而,這次,腳印并沒有消失。

血腳印繼續往祝泉澤方才站着的地方走去。

謝無宴飛速地念了一個邪祟顯形咒,一張符咒打了出去。

地上蹿出一簇冷火,而火光之上,出現了一個鬼影。那鬼影看上去只是個小孩子,十一二歲左右。他目光呆滞,口鼻歪斜,一臉面部偏癱的模樣。

謝無宴在地府審鬼無數,一眼能看出這個小鬼并沒有害人之心,但他的身上畫了某種黑色咒印,似乎把它給禁锢住了。謝無宴平靜發問:“你被何人困于此處?”

小鬼長大了嘴,面部顫抖,似乎在很努力地發出聲音,但半晌,兩人什麽都沒聽到。這小鬼,不會說話。

但就在這個時候,小鬼卻對着謝無宴跪了下來,用力磕了三個頭。緊接着,那個紅腳印又出現了,一步一步地往門外走。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原路返回?”謝無宴皺起眉頭,“還是說......”

小鬼對他說的話完全沒有反應,就是一個勁地給人磕頭。謝無宴想起子元師叔的事,猜測這孩子可能就是當年一家三口的受害者之一,卻被身上的黑色咒印束縛住,而無法離開此處,也無法往生超度。

——小鬼是在求他超度。

粗略一看,這咒印竟然複雜得很,謝無宴試探了一下,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暫時無法解開。他現在的人類形态僅是化身,只有青華大帝的一成功力,并不夠解開這個咒印。

難怪當年的那場法事,沒有亡魂被超度。

換成普通天師,誰能做到?

這些小鬼背後的東西,可能比他先前想的更為複雜。

謝無宴一個符咒打到了正對面的堵牆上,聲控微光亮起,結煞的拼圖自動歸位,“卡塔”一聲,視頻裏的那扇門終于被打開了,謝無宴下意識将祝泉澤護在身後。

然而,門後沒有厲鬼,沒有陳玲玲的鬼臉,什麽都沒有。謝無宴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紅色痕跡,祝泉澤不知道他發動了什麽陣法。終于,一個個身負咒印的鬼從那扇門裏面飄了出來,房間裏頓時陰氣大盛。

那扇狹小的門就好像一個魔術盒子,也不知道裏面能夠容納多少東西。

“這裏......這裏不是一共只死了三個人麽?”祝泉澤瞠大了眼睛,“怎麽有這麽多......”

細細數來,門裏大概藏了十個被咒印縛住的靈魂。他們見到謝無宴,無一不跪下磕頭。最後一個飄出來的魂魄,拖着一個肉身女孩,正是陳玲玲,已經陷入昏迷。

有的魂魄和第一個小鬼一樣,已經無法說話了,但還有的魂魄能說話。她與謝無宴哭訴,那麽多人的兇手都是同一個東西。那東西在魂墟與人間交界處開辟了許多空間,用來儲藏被它殺死的靈魂。而碰巧,它又擁有在魂墟中自由穿梭的能力,那些靈魂仿佛就是營養土壤,它能夠從中汲取源源不斷的力量。

然而,在它汲取力量的同時,這些被禁锢的魂魄卻會越來越衰弱,直致徹底消失,永不入輪回。魂魄在空間裏禁锢的時間越久,受損也就越嚴重,比如那些不會講話的,下子投胎怕也是個啞巴。

所以他們很害怕,希望把求救信號發布出去,找到天師來救人。恰好,這個新建的密室裏面就有一個聚煞的符咒,在陰氣夠足,圖案歸位的時候,他們就能齊心協力打開這扇門。然後,故意制造一點靈異事件,希望得到天師的注意,本意并不想傷人。

聽完女鬼的敘述,謝無宴沉吟:“那是個什麽東西?”

這麽多魂魄竟然面面相觑,然後集體被吓了禁聲咒似的搖了搖頭。

謝無宴換了一個問題:“那個東西現在不在?”

女鬼搖了搖頭:“偶爾才來一次,大部分時間都不在。”

祝泉澤聞言,滿腹狐疑地看了那扇門一眼。

一片漆黑。

卻又好像,有東西?

正當謝天師低頭沉思,祝泉澤失神凝視的時候,竟然有一只吃了狗膽的鬼顫顫巍巍地向祝泉澤伸出爪子——在空間裏關了這麽久,魂魄幾近消散,要知道,這至純的陽氣可是人間美味,吸一口夠他再茍延殘喘好幾年。

謝無宴見狀頓時惱了,一腳把那東西踢了出去,差點就踢了一個魂飛魄散。這倒提醒了他,沒時間細究“那個東西”了,房間陰氣太重,他是無所謂,可邊上可還有個大活人呢。

這群人,還是早點超度了好。

但是謝無宴自己暫時解不開這些咒,迫不得已,召喚來了自己掌管九幽地獄之門的坐騎。當祝泉澤聽到咒語結尾那句“急急九靈元聖如律令”的時候,神色頗為詫異。

四張符咒從謝無宴掌下飛出,燃燒着飛往了四個方向,将那群亡魂團團圍住。謝無宴護着祝泉澤躲去了一邊。

與此同時,四方風起,一聲獅吼劃過天際,整個房間仿佛都顫了顫。

被符咒圈出的地方化作了一方血池,只見一只威風淩淩的金毛九頭獅從虛空中踏了出來。它渾身毛色油亮,肌肉緊致,長着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而另外八個小腦袋如同一串佛珠,挂在它頭後的鬃毛後頭。

一雙明黃色的眼睛,仿佛藏着太陽的鋒芒。

于此同時,四個方位的符咒後面,各自出現了一個酆都陰差,從裝扮上來看,各個官職都不低。四人同時降臨,落地後第一件事,就是齊刷刷地對謝無宴單膝點地,行了個大禮。

那排面,祝泉澤都看呆了。

謝無宴眼底似有幾分倦意,擺擺手。于是,又是一聲獅子大吼,房間裏所有的魂魄都漸漸沉于血池之中,化作一朵朵蓮花。

直到最後,房間裏只剩下了謝祝兩人和躺在地上的陳玲玲,陰氣都已經散幹淨了。哦,等等,祝泉澤定睛一看,方才金毛獅子所站的地方,還多了一只黑色的小喵咪。

“九靈?!”祝泉澤上前兩步,把小貓抱了起來。

小黑喵對鏟屎官甜甜軟軟地“喵”了一聲,與剛才氣壯山河震天動地的獅子大吼......相去甚遠。

祝泉澤:“......”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祝泉澤對謝天師投去了“我已經看穿你了”的目光,而謝無宴只是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沒做任何解釋。

這個時候,手機通訊都恢複了,子元恰好也剛剛趕到。他接手了昏迷中的陳玲玲,下了安寧咒,喂她吃了一點補陽的藥,小姑娘似乎有醒轉的征兆。

謝無宴隐去召喚九靈元聖的細節,大致與子元複述了事情經過,而祝泉澤在一旁低頭翻微信記錄。微信群裏,一起參加密室逃脫的幾個同學在聊天中複原了當天的情形:原來,在第三個房間裏,幾個男生在左邊研究那扇密碼鎖,但徐淼卻注意到了牆上的拼圖,雙方分工合作,琢磨線索。

徐淼腦子轉挺快,竟然根據提示把那個拼圖拼對位了。

大約這個時候,那扇空間之門已經打開,但徐淼沒注意,因為那三個男生也打開了另外一扇門,喊她過去。她起身的時候,恰好看見陳玲玲很臭美地在梳頭。

她本就不喜歡陳玲玲——一個項目合作下來,平時也不好,盡知道勾引男人——就連玩個密室逃脫,大家都在努力找線索,這黑燈瞎火的,臭美什麽呀?

“這種人消失就好了。”是徐淼當時的想法。

那些被禁锢而能力不足的魂魄,許是借着她這點活生生的怨氣,成功附到了陳玲玲的木梳上。

只是,徐淼沒想到的是,陳玲玲真的消失了,心虛得不行。這也是為什麽她最後還是答應了汪晗絮來找天師。

雖然任務解決,但大家似乎興致都不高,特別是九靈,一見到黃玉麟就瘋了一樣,張牙舞爪,龇牙咧嘴,一臉不服要幹死對方的樣子。本來子元提議一起聚餐慶祝,但最後大家還是各自回家。

走之前,黃玉麟大概是想感謝謝無宴幫他在天師面前擋了身份,悄悄塞給祝泉澤一張藥方,說是自己從天上西王母娘娘那兒偷來的——雪肌瘦身丸,保證大賣。

祝泉澤笑着收下。

回到旅館,祝泉澤迫不及待地想洗澡。他一邊脫衣服,一邊和謝無宴說:“我其實,到現在心裏還有點不安。當時......我就覺得那扇門裏還有東西......”

“我沒感受到。”謝無宴一拍九靈屁股,示意它自個兒去玩,“別怕,那個空間已經被我徹底焚毀了。”

“不是。真的。”祝泉澤嘟起嘴,“就好像......就好像有什麽在看着我一樣。”

謝無宴擡起頭,還想再安慰幾句,卻愣住了。祝泉澤已經把上衣脫光了,露出瘦而勻稱的背部,白的和象牙一樣。所以,他背上那個淺紅色的符咒看上去就特別明顯。

如果說上次的符咒紅痕只是冒了個頭,那這次,符咒竟然已經浮現了一半,祝泉澤自己還無知無覺。

謝無宴壓下心中詫異,對他招了招手:“你......過來一下。”

祝泉澤乖乖走了過去:“幹嘛呀?”

一雙冰冷的手突然撫上他光溜溜的背脊,祝泉澤像弓起的貓似的蹦了起來:“卧槽,非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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