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019-06-15 11:11:29/2019-06-15 11:16:48
星星被簾子擋在窗外,黑夜躺卧。
晚餐是在附近的小吃街吃的,這片地方主要經營宵夜,小龍蝦、螃蟹腳、螺蛳粉、花甲……香味簡直能穿透招牌,光是看看菜名就能讓人垂涎三尺。
葉初陽并不經常來這兒覓食,只是偶爾被周飛拖過來堕落了幾回。可是跟甘宿在一起的時候就成了例外,葉初陽幾乎想把人間所有的滋味都打包起來,擺在甘宿面前,讓他一一嘗個遍。
紅油油的小龍蝦盛了滿盆,葉初陽戴上手套,先動手給甘宿剝了一只,他的手法很娴熟,剝出來的蝦肉是完整的一條,速度還挺快,剝好了就往甘宿的盤子裏放,基本上不會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由于實力太突出,隔壁桌的姑娘忍不住多往他們這邊瞟了幾眼。
葉初陽點的是“中辣”,吃起來覺得沒什麽,其實嘴巴早就跟辣椒油一個色了。甘宿平時不怎麽吃辣,一直在喝果汁。
葉初陽還嘲笑他說:“寶貝兒,你不行啊。”
兩個人吃完回去的路上,辣味兒的後勁才兇猛地撲上來,嘴巴跟着火似的。甘宿擰開一瓶水遞給他,葉初陽接過來,一口氣就喝完了。
因為喝得太快,水從瓶口漏下來,順着嘴角流過咽喉,打濕了衣領。
他用手背揩了揩下巴,目光對上甘宿的視線時,兩個人同時心照不宣地笑了出聲。
“回哪兒?”葉初陽的車今天限號,地鐵站就在附近,除了坐地鐵,這個路口打車也方便。他想起明兒就是工作日了,心裏難免有點失落,明明知道結果,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甘宿看着他沒說話,葉初陽明白了,忍住了想要留下他的欲望,打開了叫車軟件:“我幫你打輛車吧。”
“哥,”甘宿忽然笑了一下,握住葉初陽的手摁下了鎖屏鍵,“我們回家吧。”
葉初陽怔了一下,感到不可置信——怎麽突然就心想事成了?敢情生日願望這玩意兒是真的?
大尾巴幾乎要甩上天了,狼叔叔忍住了奔湧而來的興奮和狂喜,假裝鎮定,惜字如金地對小綿羊說:“好。”
“回去……看電影嗎?”兩個人“冷戰”期間,為了消閑,葉初陽下了幾部電影,正好還沒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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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宿想也沒想就說“好”。
電影投屏到電視上,屋子裏的燈都關了,狼叔叔和小綿羊挨着坐在沙發上,影片播放以前,整個空間又黑又安靜,只有空調冷氣發出的輕微聲響,籠子裏的小倉鼠窸窸窣窣。
這是一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老電影,故事發生在一座巴洛克式風格的城市裏,一位女士邂逅了一名奇怪的陌生男士。男士不停地出現在女士面前,告訴她,一年前他們曾在此相遇,并約定一年後重逢,然後私奔。男士講的故事細節豐富得幾近真實,女士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在真實與迷幻的邊緣神經錯亂……
葉初陽下載的幾部電影都是黑白片,前幾天他觀影時,偶爾幾個瞬間,總會忍不住想起甘宿,想象通過他的眼睛看到的世界。
好像這樣就能離他近一些。
電影播了十來分鐘,葉初陽感覺到甘宿的手心輕輕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随後他聽見青年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這部電影……我看過的。”
“那我換一部?”葉初陽摸到了遙控器。
“別換,哥,讓它放着吧,”甘宿的手指插進葉初陽的指縫裏,跟他十指相扣,“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說着挪近了一點,葉初陽有一種直覺——這只小綿羊打算向他袒露軟軟的肚皮了,而他也因為這種直覺而心跳怦怦然。
“陽哥,我第一次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你。我曾經想,如果我說我們五年前曾在一起,能不能把你騙上鈎……”
他的聲音小鈎子似的,鈎住了葉初陽的耳朵,順帶着連心也勾走了。
“唔,寶貝兒,想唬我上鈎,你的故事得打動我才行。”葉初陽不動聲色地按捺住躁動的心跳。
“哥,故事很長,我慢慢說給你聽好嗎?”
青年的聲音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若有似無地撓着葉初陽的耳朵,他覺得半個身子都酥麻了。
甘宿第一次看見葉初陽,是在甘鈞過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和王靜姝、甘恬,跟一群不認識的人坐在同一個包廂裏,切蛋糕、說祝福,表現出一副阖家幸福的模樣。
他還記得當時甘鈞說了一些誇他的話,說自己把百分之七十的希望都放在他這個兒子身上,甘鈞還誇他有孝心。
甘宿當時什麽也沒說,回學校之後,他沒去晚自習。自己坐在食堂附近的小石墩子上喝了一罐啤酒,無意間在微博上刷到了一個美食博主。
他随手點進去,本來以為自己在直播間待不到兩分鐘就會退出來,沒想到直到晚自習結束鈴聲響起,他還愣愣地蹲在直播間。
食髓知味,往後是日複一日的意猶未盡。
葉初陽身上有一種溫度,隔着屏幕他都渴望汲取。
“陽哥,你願意咬我的鈎嗎?”
葉初陽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的聲音都顫抖了:“寶貝兒,你是我的……粉絲?”
貌似還是元老級的那種。
葉初陽為自己的這個認知感到驚訝,同時有一些難以言說的振奮和瘋狂——原來他放在心尖兒上的這個人,曾經那樣深深地、默默無語地喜歡着他。
他忍不住抓緊了甘宿的手。
壓抑了許久的天狼星擦亮了獠牙,狼叔叔攬住小綿羊的腰,欺身将他壓在沙發上。唇齒厮磨,甘宿喘息時,葉初陽把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處,聲音幾不可聞:“我想要你。”
一直都想要。
今夜欲念得了滋養,更加不可收拾,已然決堤了。
甘宿回應他:“我們去卧室……”
黑白電影仍在放映,影片裏的女主角看着巨大的雕像陷入瘋狂。葉初陽抱起甘宿,摸着黑進了卧房。
床單沁着一股涼意,葉初陽扯開被褥,把甘宿壓在軟軟的被單上,伸手撥開一盞小夜燈。
光線昏暗,隐約能看清屋子裏的光景。甘宿能感覺到小天狼星炙熱的壓迫,葉初陽撩開他的衣服,手從衣擺處伸進去,順着脊背匍匐而上,一路摸到甘宿的肩頸,摸索着拉下他的小辮子。頭繩掉在枕頭邊,很快找不着了。
葉初陽的另一只手的運動方向截然相反,從腰背滑到尾椎骨,甘宿的褲子在糾纏的過程中被拉扯着褪至胯骨。
“陽哥,你好重。”他彎着眼睛抱怨,雙手勾住葉初陽的脖頸,上半身輕巧地支起來,就着仰卧起坐的姿勢,親吻了葉初陽。
因着辣椒刺激的緣故,他的嘴唇還隐隐發燙,甘宿不輕不重地咬了他幾下,摩擦之間,這個吻有了火熱的味道。
葉初陽的手勾到褲腰處時,被冰涼的金屬扣刺激了一下,腦子清醒了一點,動作倏地停下來:“寶貝兒,明天你還得……”
話還沒說完,他噤聲了——甘宿伸手拉下了他褲子上的拉鏈,半眯着眼睛跟他說:“不去了,曠一天班……陪哥哥。”
葉初陽清晰地聽見自己腦子裏那根理智的弦“嘣”一聲斷了。
他一把扯下甘宿松松垮垮挂在腿間的褲子,伸手夠到床頭櫃,拉開了第一個抽屜。
甘宿側過臉,看見了抽屜裏的東西。
葉初陽正要拆包裝的時候,聽見甘宿啞着嗓音說:“哥,我們不戴好不好?”
葉初陽心裏“咯噔”一下,覺得自己快瘋了,他把東西随手扔到一邊,低低地說了聲“好”。
甘宿半張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裏,嗅到肥皂和洗發水糅合在一起的香味,手指把床單攥出深深的皺痕,葉初陽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兩個人十指交纏,葉初陽聽見身下的青年輕輕說了句:“哥……輕點,我怕疼。”
葉初陽驀地想起那一回,小綿羊問他“做嗎”,然後他把人家狠狠地欺負了一把。都留下心理陰影了。
我他媽就不是個東西。葉初陽在心裏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低頭在甘宿後頸上落下一個吻:“對不起……”
星星被簾子擋在窗外,黑夜躺卧。
小天狼星啃咬小綿羊,輾轉反複,甘宿忍不住悶哼了幾聲。
又疼又喜。
空氣加濕器噴出薄薄水霧,小夜燈的光暈模糊了,床單糾結成亂麻,被褥悄悄從床沿垂落,短促隐忍又難耐的聲音低低地溢出喉嚨,昏暗的卧室裏,空氣都震顫。
甘宿眼尾泛着薄薄的紅,一點淚痕半幹而未幹。葉初陽俯身親了一下,把甘宿的手心貼在自己的心口,聲音有些喑啞:“我掏空了心思把你擱在這兒,你可不許走了。”
咽喉被火燎過一場,幹澀得發疼,每個字都帶着血似的。平淡至極的一句話,葉初陽說完,幾乎要落下淚來。
甘宿的吻落在葉初陽的鎖骨,幾乎是有點發狠地、他咬了葉初陽一口,在那裏烙下一枚滾燙的吻痕。
“哥,生日快樂。”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