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海豚要給爸爸養老!
“你的海怪長老,告訴你,我是養養的爸爸?”
溫馨靜谧的卧室裏,男人眉眼深邃沉靜,專注地凝視着一個人的時候,總有種深情的纏綿之意,看着溫和又俊美。
然而,當他用那把嘶啞粗糙的嗓子溫和地說話時,又讓人從骨子裏覺得毛骨悚然起來。
可惜,男人懷裏精致漂亮的青年早就聽習慣了這樣的聲音,聞聲也只是眨巴了一下上挑的水潤桃花眼,理直氣壯地說:
“長老從來不會說謊,海星長老說你是我爸爸,那就是。”
沈風骨聽完,伸手握住了冉木的手指,指腹輕輕摸了摸青年無名指上那枚簡約的戒指,問:
“這是什麽?”
冉木被對方手上的繭子摸得有些癢,下意識蜷了蜷手指,低頭看過去,有些茫然地搖頭,說:
“戒指,我喜歡上面這只海豚,像我小時候一樣。”
“我也有。”沈風骨給青年看自己同款的對戒,只不過他那枚戒指上并沒有海豚,而是刻了一個字母“Y”,“只有結婚的人,才會戴婚戒。養養明白嗎?”
冉木有些遲疑地看着那枚戒指,精致的臉上看着有些木木的,好半天才瞅着男人的臉色,小聲說:
“這一定是你偷偷給我戴的,我記得,我去海裏之前,你還說,我是你最寶貝的海豚。現在你又說我們結婚了,一定是要騙我。我在海裏的時候,手裏也沒有戒指。”
青年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認真地看向男人,說:
“我們都還沒談戀愛呢,為什麽會結婚?結婚也沒有婚禮,我才不會相信你。”
沈風骨聽完,狹長漆黑的眸子安靜地注視了一會兒青年的眼睛,沉思片刻,試圖跟青年商量:
“養養經常睡過頭忘事,這次也忘了,我們真的結婚了。那天你出門,沒把戒指帶走。”
冉木卻蹙起眉,執拗地搖頭,不知怎麽的眼眶就有些紅,他看着沈風骨似乎非常無奈的模樣,委屈地小聲說:
“長老說,你會好好照顧我。可是我做你的海豚就好了,你不用犧牲自己的,我知道,人類都不會和海豚結婚,新聞上面就有寫,有人和動物在一起,別人就很同情他,我不要你被人同情。”
沈風骨喉結動了動,啞聲解釋:“和養養結婚是我最高興的事,哪來的犧牲?不要老看那些奇怪的公衆號推送……”
話音未落,冉木就撲到男人肩上,細瘦的胳膊圈住男人的脖子,焦急地說:
“可是我明明就剛剛變成人,你才第一次見到養養變人的樣子,在今天之前我都是海豚,你不要把養養當傻子,海豚怎麽戴戒指!我的背鳍那麽胖,戒指那麽小!”
青年的話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縱橫商場少有敵手的沈氏家主聽完這席話,終于擡手将青年摟緊,默默背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鍋,妥協道:
“養養說得對,不過,戒指确實是我送你的,戴着好嗎?”
“嗯嗯。”青年乖巧地點頭,又開心地坐直了身體,低頭擡起手,專注地端詳那枚戒指。
過了一會兒,他又不感興趣地放下手,轉而依賴地看着男人,澄澈的眸子幹淨而柔軟,軟巴巴地說:
“以前海豚爸爸都不喜歡我跟着他到處游,也不理養養。你就不會。沈風骨是最好的爸爸!養養一定會對你好的!以後……以後等你老了,養養就背你,我還會賺錢養你!”
“好。養養最乖。”沈風骨将青年從床上抱了起來,放坐在床沿,又半跪下去給冉木穿褲子,神色平靜溫和。
即便一夕之間就從冉木的戀人變成了冉木的爸爸,沈風骨也只是在一開始不确定的時候試探了幾下冉木,随後便心平氣和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媳婦兒堅持要喊他爸爸,男人總不能拒絕。
再者,比起其他更糟糕的結果,冉木現在不過是心智年齡變得小了些,更像年幼的時候,其他方面都相當正常,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睡美人症患者神志不清亦或是表現如幼兒,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将青年抱起來,綁好腰上的松緊繩,又将上面的襯衫換掉,套上寬大的衛衣。
沈風骨蹲下去給冉木穿鞋,狀似無意地低聲問了一句:“養養今年幾歲?”
冉木掰着手指數了數,半天才慢吞吞地回答:“一年了。”
他指的是本體海豚出生一年。然而實際上,小海豚被釣上岸的時候剛剛出生五個月,又在沈風骨身邊待了七年時間。
沈風骨垂眸不語,替青年穿好鞋綁好鞋帶,起身揉了揉冉木的頭,又問:
“人形的年齡呢?幾歲?”
冉木低頭看了看自己,不太确定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那天去海裏之前,才到你的膝蓋高,現在已經到你肩膀了。海豚有長這麽快嗎?”
“沒關系。”沈風骨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青年,把人拉起來,牽着往外走,“先回家。”
誰知冉木走了兩步,又跑回去把桌上的木頭鴨子拿了起來,拎到手裏晃了晃,這才滿足地被牽着離開。
***
兩天後,沈家主宅。
蘇遇白抱着盆栽走進客廳的時候,冉木正在廚房裏一只高腳椅上坐着,一邊手上端着一只碗,另一邊則捏着叉子舀果凍。
管家陳青也是大廚,回頭見冉木的果凍吃了一半,關心地問:“小少爺還要草莓嗎?”
“不要了。”冉木搖了搖頭,又用手背揉了揉肚子,有些犯困地說:“我想吃蛋糕。”
他今天其實已經吃過藥了,但沈風骨出門去公司開會不在家,冉木沒人陪着總想睡覺,吃藥也不太頂用。
陳青有些為難,卻還是拒絕了,“先生說過你每天的藥是定量的,不能吃太多。”
“那你給我做沒藥的蛋糕。”冉木執着地把碗遞過去,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對面青年臉上猙獰的疤痕。
陳青是混混出身,早年跟着沈風骨出生入死,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被仇家燒傷了臉,他又不願意整容,從此半邊臉就變得極為猙獰醜陋。
沈家的傭人大都是沈風骨曾經的下屬,平時見慣了陳青也不會有什麽感覺,反倒是冉木這個看起來脆弱單薄的小少爺,陳青總怕吓着他。
此刻見冉木又傻乎乎地看着自己,陳青下意識轉過臉去避着冉木直白的視線,一米九的壯漢聲音也沒好聽到哪去,甚至聽起來有點兇,卻極為好脾氣地說:
“行,小少爺要什麽口味的?”
“草莓味。”冉木看不到對方的傷疤,便不再好奇地盯着,只是低下頭從椅子上跳下來,拎着桌上放着的木頭鴨子,走出廚房。
蘇遇白正在客廳裏坐着,傭人剛剛給他泡了茶。
少年腼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想開口說話,眼角餘光就瞥見了一道熟悉的單薄身影。
冉木拎着木頭鴨子走到客廳,手裏還拿着一瓶陳青塞給他的西瓜汁,正半垂着眼認真地喝着。
他也沒注意客廳有沒有人,習慣性地走到沙發那坐下,脫了胖胖的拖鞋,盤起腿,放下鴨子,伸手想去抱枕堆底下摸電視遙控器。
然而這一摸沒摸到抱枕,視野所及的竟是一件雪白的襯衫。
冉木狐疑地擡起頭,就對上了一雙充斥着震驚和恐懼的眼睛。
那雙原本看起來單純又害羞的眼睛,此刻瞪得宛如銅鈴,臉上慘白一片,嘴唇不停地開開合合,卻半天沒發出一個音節來,身體抖如篩糠,仿佛随時會暈倒過去一般。
冉木縮回手,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眼前陌生的少年,只覺得對方身上的氣息極為混濁,甚至帶着一絲血腥氣。
他不太高興地往沙發另一邊挪了挪,聽到廚房那邊傳來的腳步聲,才擡起頭問匆忙走過來的陳青,“這個人是誰?他好奇怪。”
蘇遇白在意識到有人過來的時候便用力掐緊了手心,深吸口氣逼迫自己鎮定下來,他顫抖着手迅速端起茶杯做掩飾,也顧不得燙,直接灌了口茶,頓時燙得整根舌頭都火辣辣的,眼角也被痛得逼出了淚,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沒人知道他現在有多麽恐懼。
那句“你怎麽還活着”被他死死壓在了喉嚨裏,就怕一個控制不住脫口而出,到時,他就真的完了!
陳青也有些警惕地看着蘇遇白,走過來找出遙控器遞給冉木,才出聲說:“蘇少今天怎麽會來?”
這實在不是一個管家應該說的話。然而,陳青就是說了,兇悍的臉上甚至溢出了一絲明顯的輕蔑和厭惡。
蘇遇白的父親沈年在被捕入獄之前,是陳青的頂頭上司。對上司人品極為信任的陳青,自然不會相信沈年是個猥、亵兒子的變、态,沈年無緣無故變得又啞又瞎,能有機會做手腳的人并不多,蘇遇白是陳青眼中嫌疑最大的人。
冉木不知世事,聽不出陳青話裏隐藏的厭惡,只同樣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蘇遇白,移開視線,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換到人與自然頻道。
随後,青年邊摸着木頭鴨子邊看着屏幕上出現的鯊魚,眼神專注。
蘇遇白緩了半天才勉強鎮定下來,沒讓陳青看出端倪,他看着懵懂無知的冉木,忽然紅了眼眶,難過地問:
“冉木,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們一起拍戲了三年,是最好的朋友,你是不是又發病了?”
青年聞聲戀戀不舍地把視線從電視上移開,挪到身邊的少年身上。
他歪着頭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才木着精致漂亮的臉蛋,輕聲說:
“對不起,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