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我們離婚吧(1)
“爸,怎麽都到末期了?”管朶朶握住管達生的手,側坐在床邊,“你是不是準備一直瞞着我,不到最後的地步都不告訴我?”
管達生把手搭在女兒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朶朶,爸跟你說個事。”
“爸,你說。”
“你放過丁瑾吧,別再找她老盯着她了。”
管朶朶霍然擡頭。
管達生微微一笑,“可以答應爸嗎?”
管朶朶的眼睛慢慢睜大。
管達生嘆了口氣,“薛皓做錯事了,你不該找她出氣,要找也是找薛皓,不是嗎?”
管朶朶眨了好幾下眼,緩緩地深呼吸才漸漸舒緩了剛剛卡在胸口的那一口氣,“爸你是全都知道了?”
管達生點頭,“應該不差。”
管朶朶起來坐到了窗邊的椅子上,“我只要求外面沒有薛皓的野種,這不過分吧?”
管達生撐着坐了起來,“朶朶……”
管朶朶雙手抱臂地看着她爸,閉唇不發一語。
“哎……朶朶,其實,丁瑾是你妹妹。”
“呵!呵呵!”管朶朶笑起來。背後就是燦爛的陽光,可她那一片仍是冰冷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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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媽在你出生後沒多久就走了。那時候丁瑾的媽媽剛好懷上丁瑾,你媽發現了。”
管朶朶把指甲深深地紮進肉裏。那時候她才剛出生,怎麽會有印象,從她能記事起,記憶裏就只有父親沒有母親了。“于是我媽想不開跳樓了?你告訴我是我媽産後抑郁自己跳樓自殺的,原來還是你和丁瑾她媽那個老賤人把媽逼死的?!”
管達生抿了抿唇,“你媽是有産後抑郁症,加上這個事情……朶朶,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同樣也對不起丁瑾她們母女。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
“她媽逼死了我媽,而她又準備逼死我。她懷着我老公的種,而我老公眼裏心裏腦子裏只有她!爸你就只覺得她可憐嗎?還覺得她們無辜嗎?”管朶朶的眼淚流進笑起來的嘴角裏,“你覺得我可能原諒她們嗎?”
管達生靠在床上,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管朶朶也是只死死地盯着她爸,沒有哼聲。
“好歹她是你妹妹,好歹她已經懷孕了。”管達生嘆氣,“你就看在爸的份上……”
管朶朶大步大步地走向門口,拉開門後回頭,恨恨地說:“不可能!你要真的是疼我,就不應該跟我說這話!”
“砰!”的一聲,震得人心肝都顫了顫。
管達生眉間的川字由淺而深,“朶朶,你自問,我對你怎樣,你又對我怎樣?”
管朶朶一個人跑去開車,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下來。她帶上藍牙給薛皓打電話,“在哪?我過去找你一起吃飯。”
“你不是回家了嗎?你……”薛皓靜了會,問:“你哭了?你爸嚴重成什麽程度了?”
“沒事。你直接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吧,我開車過來。”
“彙通廣場。”
管朶朶越想越難受,摘了藍牙直接扔在車廂裏,把方向盤一拐停靠在路邊就大哭起來。
當年被薛皓拒絕之後,管朶朶實在沒有辦法再在原來的學校呆下去,迫不得已轉了校,找了人教訓丁瑾。找人教訓丁瑾是為了出氣,可她沒想到氣沒出成,反倒窩氣了。
很不想回想那些塵封的歷史,可還是在一刻悉數全浮了上來。
“鼻青臉腫的。”管朶朶對遞給她照片的那三個人說:“咋了?不要告訴我,你們三個男的打不過一個女的,還是個初中小女生。”
拿照片那人動了動嘴角,表情有些扭曲,神情有些痛苦,“不是她,她要有那麽厲害,我們還能交差麽。”
管朶朶随意地翻着照片,抖抖嘴角哼笑,“來幫手了?幾個啊?快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的。”
“一個……”
“一個?”
“就他媽的一個!都不知道幾段幾道的!我們能保住這些照片算不錯了。”
“丢人!”
管朶朶回去後只是随手把照片扔進了抽屜裏,然後天天讓人給她收集薛皓的信息。不記得是十天還是半月之後,她那天回家早了,回到大開的房門前,卻發現她爸坐在椅子上,手微微抖着從她桌子右邊的第一個抽屜裏拿出一疊照片。那裏放的照片就是她找人修理丁瑾拍下的照片。
管達生一張一張地看過,然後緩緩地轉過旋椅側向門口而坐。
管朶朶立刻從門框邊上縮了回來,等了好一會緩過心慌才再偷偷地再次伸出了頭。
管達生捏着照片,目光呆呆地看着空無一物的牆壁。
管朶朶覺得奇怪,卻沒有立刻進去問個明白,而是悄悄地轉身下了樓,給她最好的哥們打了電話,讓私家偵探把丁瑾給查個裏外徹底通透。
結果在十多天之後才到她手上。丁瑾竟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或者說那個小賤人竟然是父親在外面的野種!她在那個時候似乎頓悟了欲哭無淚的恨是怎樣一種感覺。說什麽母親有抑郁症,說什麽不會給她找後母,統統都是假的!說愛她,說對不起她,更是假的!父親的形象在一瞬間崩塌,只是基于衣食金錢來源,她還是會叫他一聲爸。
管朶朶趴在方向盤上邊哭邊回想,可越是回想便越是恨,恨她爸,更恨丁瑾。
“哚哚哚。”有人敲車窗。
管朶朶擡頭按下車窗。
交警看見裏面是個一臉淚的美女,語氣便軟了下來,“這裏不能停車,快開走吧。”
管朶朶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地看着外面弓着腰的交警同志眨落最後一滴眼淚之後,用力一踩油門飙了出去。
管朶朶擦幹了眼淚重新補了妝跟薛皓去吃西餐。
薛皓問:“爸很嚴重嗎?你剛才在電話裏怎麽哭了?”
管朶朶沒有擡頭,左右手用刀叉的手法依舊優雅,“沒事。你是關心股權什麽時候能到你名下吧?不用拐彎抹角。”
薛皓笑了笑,“我跟你一直都挺直接的,除了股權我跟你也沒有太多能談的。但我剛才也的确是在關心你爸,畢竟他還是我的岳父大人。”
管朶朶看了他一眼。大哭過後眼皮還有些腫,所以她很快收回了視線只看着眼前灼灼燃燒的蠟燭。“爸他暫時沒事。至于股權,我會給你的。”
薛皓停了手,靠坐在椅子上,“只是那些股權現在還不是你的。”
“我爸的就是我的,遲早問題,他不給我還能給誰?”管朶朶說這句的時候,心裏卻突然咯噔了一下,有個意外的聲音說丁瑾。
管朶朶沒說中,卻猜對了。就是她說她爸暫時沒事說錯了,猜她爸會不會給丁瑾留遺産卻猜對了。管達生入院後不到一個月就走了,而他的遺産百分之七十留給了丁瑾。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管朶朶拿着文件跟律師咆哮。
“管小姐,這是管先生生前立下的遺囑。”張律師推了下眼鏡,“我只是照本宣科。”
“丁瑾百分之七十?包括我爸名下所有俪偲的控股?而我只有百分之十?捐贈給社會的都比我多?”管朶朶把文件拍在桌子上,“我不接受!這遺囑肯定是僞造的!我才是我爸的親手女兒,怎麽會是這樣一個分配?!”
張律師很從容淡定地看她一眼,再次一扶眼鏡,“丁小姐也是管先生的女兒。”他只是微一停頓,在她反應之前接着說:“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管先生的遺囑是怎樣寫的,我就怎樣執行。就算管先生把他名下的所有財産捐給慈善機構,那也是他個人的事情。”
管朶朶瞪着他,只鼓着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張律師把相關文件的收進包裏,“管小姐看什麽時候合适,可以過來我律師樓把手續辦了。”
管朶朶看着他出去,看着他上車,看着車子絕跡于眼前。
周圍都靜下來,靜得可怕。如果丁瑾拿了俪偲的所有股權,那薛皓還會呆在她身邊麽?
她看着放在一旁的父親的遺像,黑白慈愛的面容,溫暖含笑的嘴角,眼淚蓄得太滿,一抖就流下來。“難道我不是你親生的嗎?你對我做得這麽狠!你覺得對不起丁瑾她們母女,難道就對得起我和我媽嗎?!”到了後面,她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錢你不留給我,連薛皓你也不留給我……”她哭着說着,身體軟軟地滑坐到了地毯上,斜斜地靠着沙發壓着聲音哭。
從下午到晚上,她沒有改變過姿勢,只是哭到最後,眼淚沒了,聲音沒了,只剩下喘氣般的一抽一抽。
“小姐,吃點飯吧。”老傭人看不過去,把她扶到了餐桌邊,“有什麽事情,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處理。”
管朶朶實在沒有胃口,但也是勉強自己扒了幾口飯菜再上樓。
薛皓晚上不過來,明天也會過來,他只會惦記股權的事情,跟本不會關心自己有沒有吃飯。她連自己都不愛的話,就真的沒有人愛她了。從來什麽東西都是她自己去争的,包括父愛,包括丈夫。
薛皓果然沒等到第二天,沒等到電話直接就開車過來了。
管朶朶洗完澡出來就看見薛皓坐在床上,手上拿的是自己幾個小時前看過的遺産分配。
薛皓聽到了聲音也沒擡頭,只是一動不動地看着文件。似乎看得很認真,但他的眼珠沒有轉動。
管朶朶就靠在梳妝臺上,沒有走過去。
兩人都在等對方先說話。
空氣中似凝固又似有聲息流動。那種游走在耳邊肌膚上的細微感覺。
兩人都在敏感地捕捉着對方的行動。
“我們離婚吧。”最後還是薛皓先打破了沉默。平靜而簡潔。
作者有話要說:
姐妹們,最大的狗血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