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傾穎之傷

戴婵兒在一旁連施眼色,暗暗指責戴戠不該輕易許諾。戴戠卻視若無睹,他便是要這種豪爽的男兒氣概來贏得傾颍好感,再者這戴戠生性與戴婵兒不同,雖是神通廣大,但卻最好與人論理,即便與死敵對戰,也要先大講一番道理,說得對方啞口無言心服口服之際再大開殺戒。

戴戠生性最喜事事原則分明,與戴婵兒的行事乖張随心所欲全然不同。

這也是戴婵兒非要拉上張翼轸前來勸慰傾颍的原因,她自知無法勸動戴戠,而傾颍更是不屑于聽她解釋。

戴戠見張翼轸面露喜色,心道凡間之人難逃貪欲,這十五六歲的少年更是少不更事,若是獅子大開口要金銀財寶,一并答應他便是,反正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本來與石頭無異。

“張翼轸,我戴戠既然答應你,自無反悔之理。你且說來聽聽,我做到之後,你我便事過兩清。”

“戴戠兄果然是性情之中,翼轸佩服。其實我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你必須時刻記得你欠我一次,在我沒有想好需要甚麽回報之前,還請戴戠兄替我保管好這個要求,時時準備等我開口相求。”

“不可!”戴婵兒搶先一步答道。

張翼轸這個要求,便是讓戴戠時時背負虧欠張翼轸的承諾,如此一來,別說戴戠自己,便是戴婵兒也不好尋個由頭想殺便殺張翼轸了。而張翼轸便可以以此為要脅,随時便可以要求戴戠做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張翼轸早就料到戴婵兒會阻止他,淡然一笑,沖戴戠一抱拳,說道:“翼轸我乃是凡間小子,自是無法要求神人信守承諾,若是戴戠兄拒不答應,我也無可奈何。只是翼轸一片真心,無非想以此為由,讓一位神人時刻記得我這無名小輩,倒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戴戠本來也有些遲疑,有些懷疑張翼轸這般行事的真實用心,被張翼轸一激,又聽到他只是想讓自己記得他這個凡間小子,不免哈哈一笑,說道:“我戴戠行事素來講理,便是和天帝理論,我若在理,也不會屈服于他,若我不在理,就是對方只是凡人,我戴戠也自是依理而行,絕不依仗武力。好,這事我記下了,以後随時等你開口相求。”

說着,目光一轉移到傾颍身上,施了一禮說道:“傾颍,傾渭之死并非我之本心,你怨我也罷,恨我也罷,我戴戠絕不頂撞你。以後我們成親之後,我必定愛你敬你,絕不負你。我和婵兒這便離去,你也且息心怒,等日後尋個機會我再向你賠禮道歉。”

說完,回身拉上戴婵兒便走。戴婵兒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嬉嬉一笑,說道:“翼轸,你切莫得意,若是以為我拿你無可奈何便是大錯特錯了,太平村你的父母怕是要你多替他們擔憂了。咯咯,我們後會有期……”

張翼轸聞言大驚,便想追出門外,卻被傾颍攔住。傾颍臉色潮紅,猶如大病初愈,神色恹恹地說:“翼轸無妨,戴婵兒心中有氣,便故意拿話氣你一氣。她雖行事多有不端,但畢竟身為神人,不會如凡人之間争鬥會殃及家人的。你父母必然無事的,但請放心。”

聽傾颍這般一說,張翼轸一想也是,戴婵兒若要加害爹娘,以她的飛天之術無須多久便能到太平村,這些時日若她心存惡念,怕是爹娘早就遭遇了毒手。

放下心來,張翼轸留意到傾颍的異狀,不禁大吃一驚,忙問:“傾颍,你……可是病了?為何臉色這般不好?”

傾颍落寞地一笑,說道:“剛才我全力催動元水劍,突然被你擋在前面,急急收回靈力之時,卻遭受元水劍中元水之力的反噬,受了點輕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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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水之元厲害無比,以傾颍的靈力并不足以催動元水之力,勉力催動之下,又猝然收回,豈是受了點輕傷?只怕傾颍的傷勢之重,便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若不及時療傷,便會有性命之憂。

張翼轸卻覺察到傾颍的神色愈加不對,只在片刻之間,便胭紅如血,雙眼迷離無神,正要開口相問,傾颍卻嘤咛一聲,一張口便吐出一口銀光點點的鮮血,身子一歪,便昏倒在珊瑚床上。

珊瑚床上本有傾渭屍身,張翼轸也顧不上許多,急忙向前将傾颍放在傾渭身旁躺下。

手忙腳亂間,張翼轸倒了一杯茶水,想喂傾颍喝下。傾颍卻牙關緊咬,根本就滴水不進。從未遇到這般情況的少年急得團團亂轉,将屋裏查看了一個遍,也沒有發現任何靈丹妙藥或是寫着如何救人醒來的醫書。此刻,他不免想到若是先前多看一些道家的醫書,也不會如現在一般束手無策。

張翼轸一邊自責自己的愚笨,一邊試着以從前從村中郎中之處所學的零星的診脈之術,要試一試傾颍的脈搏。

伸手小心拉過傾颍的柔荑,入手柔若無骨,滑如凝脂,倒讓少年的心不免小小地顫抖一下。又見傾颍絕美的臉龐近在咫尺,不禁心跳加快,一時心潮疊起,幾乎難以自抑。忽地一股熟悉的熱息從傾颍手中傳來,讓張翼轸瞬間驚醒過來,眼前的傾颍緊閉雙目,眉頭緊鎖,臉上隐現痛苦之色。

張翼轸慚愧不已,傾颍危在旦夕,他卻一時意亂情迷,當真是禽獸行徑!

噫,張翼轸被傾颍手上熟悉的熱息一激,便覺格外親切。略一思索便想到傾颍的熱息與他身上道力之中隐含的熱力一般無二,因為他身邊的熱力便是當日拜傾颍所賜。既然兩者相同,何不用自身道力為她療傷?

張翼轸運轉道力,感覺充沛的道力之中那股隐含的熱力受到傾颍身上熱息的激蕩,雀躍不已,絲毫不見遲疑,便随運轉的道力源源不斷注入傾颍的經脈之中。

道力一入傾颍經脈,便如河流入海,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其中隐含的那絲熱力還有些許效用,讓傾颍體內緩緩流動的熱息增加了少許波瀾,但所起作用也有限得很,轉瞬便消弭于無形。

張翼轸全力催動道力,絲毫不停地将全身道力貫入傾颍體內。不消片刻這道力并不如何雄厚的少年便覺頭暈眼花,全身乏力虛脫,體內原來看似充沛的道力卻也如此不經使用,已然細若游絲,經脈之中漸漸枯竭幹涸。只是張翼轸一心只想救醒傾颍,哪裏顧得體內道力是否能夠支撐?生性堅韌的少年絲毫不吝啬常人視如珍寶愛若性命的道力,在他看來,這道力體內本來就沒有,既然是修練所得,現在用光以後再如數修練回來也便行了。

這位初入道門的少年,在他的便宜師傅靈空的教誨之下,對于道力的珍貴全然不知。哪裏知道對于修道之人而言道力便是成就天道、長生久視的根本,便如一個窮人忽然有了金錢,自然不舍得一下子将錢全部用光再變為窮人。道力的深厚關乎着修道之人修為的高深和壽命的長短,若是有人修行到人仙境界,壽命數百年之久,在為他人治傷導致道力枯竭之後,即便重新在以後修回,也會壽命大減,若是在修行達到地仙境界之前壽命不夠,以人仙的修為身死之後,再入輪回,入胎便迷,迷則忘記前世,這一世的數百年的修為便前功盡棄。所以越是修為高深之人,越是珍惜道力,以求更長的壽命可以用來修練到飛仙境界,方可超脫生死。

而這位懵懂少年,卻不知道力的珍貴之處,這般全力催動之下,不多時,體內的道力便漸漸告罄,而張翼轸臉色蒼白,冷汗直流,顯然已經難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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