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雞飛狗跳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再加上鞋和地面的摩擦聲，沒有吆喝半聲，房間裏的窗口，就伸出一個頭，看到院子裏的人，腳下一抖，從床上站起了，踉踉跄跄地往外跑：“這又是咋地了，咋這麽大的動靜？”

挑門簾出來了，院子裏只有車，沒有人。

循着聲音，金蘭歪脖也看向發聲的地方，京分正在一步兩個臺階地爬，又嫌棄，又心疼的：“急急火火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

“急了嗎？”京分很是不滿地橫了金蘭一眼，手挑門簾進去了，從房間裏轉了一圈，猛的一個回身，就和進門的人的腦袋撞在了一起，各自捂住自己的頭。

“你....”

“你....”

異口同聲說出一個字，京分只能揉着頭發，沒好氣地看着自己的娘：“你跟着我幹啥？”

“......”金蘭也幫着京分柔頭，早忘了自己的腦門子也疼着。

京分翻着眼睛看了一眼頭上的手，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卻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出氣如牛。

“有啥事？”金蘭也跟着坐在京分旁邊，一臉緊張地看着閨女。

“等我嫂子回來了一塊說吧，同樣的事情不想說兩遍。”

“你.....”自己生出來的閨女，脾氣秉性心裏最清楚，愣怔地看着閨女一秒鐘，腦子裏還在替閨女考慮：“你們不是都有手機，你給她打個電話咋地？”

京分剛把手伸進衣兜裏，就聽到街門口有人在罵街，兩個人都側耳細聽。

看着金蘭伸着脖子，眼睛看着街門口，京分收回目光，手在褲子上狂搓了幾下，呼的一下站起身來就走。

金蘭就看到一個人影在眼前一晃，打着旋的就到了電瓶車跟前。

在電瓶車還沒有啓動之前，金蘭也趔趄着沖下臺階，知道嘴比腿快：“你這是要走了？”

“不走.....聽着挨罵呀？”後邊的聲音小的，只有她自己可以聽到。

金蘭就看到一道閃電一樣地，一下就從門洞裏劃過去，人早沒有了蹤影。搖搖頭，發出一聲嘆息：“這閨女，哎。”

腳剛蹬上臺階，就聽到街門外邊一下就熱鬧起來，側耳聽了一下，翻轉身形一溜小跑地往門口趕。

剛剛京分蹬到的那垛轉，是本街本家的一個嬸子家的，聽到轉頭到地的聲響，抱着小孫女就出來了。

看着倒的一地的磚頭，壞的壞，碎的碎，心裏的火氣直竄腦門，嘴裏不中聽的話，也緊跟着蹦出來。

嘴裏不三不四地正罵着，就聽到背後有動靜，一回頭就看到京分，從大門洞裏竄出來，目标不偏不倚地，直沖着站在路當中，正在舔着棒棒糖的孫女。

“車，車....”眼下看到那個沒有把門的人，腦速反應還算快，快跑兩步一下就攔腰搶走了孫女。

眼前又出現一個人，京分不受控制地改變了方向，目标直撲跟在後邊的狗身上，狗雖然跑的快，還是被撞到了尾巴：“汪汪....汪汪....”地。

狗受了驚吓又不敢咬人，一下就竄到正在馬路牙子上，找蟲吃的公雞身上。空降一物公雞撲棱着翅膀，半飛半跳地“咯咯噠....咯咯噠....”地跑到了房角的柴火垛上。

電瓶車的前腳頂在了馬路牙子上，京分自己也被狠狠地頂了一下，本來心裏就沒好氣，這一下不用說道歉了，心裏的火氣噌噌地往上竄：“嬸子，你咋讓孩子站在馬路中間呀？幸虧我這是電車，這要是.....”

話還沒有說完，本家的嬸子就聽着不順耳了：“這閨女，你是怎麽說話的？孩子站着沒有動，你眼睛可是看着路的。”

眼看着閨女要吃虧，金蘭三步兩步地走下臺階，走到吓哭的小女孩的身邊：“來，讓奶奶看看，是不是姑姑把涵涵給吓到了，奶奶抱着你買糖吃去....”眼睛狠狠地翻着還停在原處的閨女：“你不是有火燒眉毛的事情嗎？還不快去辦。”

京分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厚嘴唇也跟着撇了撇，本來想說幾句什麽，還是沒有說出口。屁股坐在車座上，兩只腳蹬地倒退了兩步，只是轉動了一下車龍頭，就一加油門走了。

看到闖了禍連一聲道歉的話，都沒有換回來，心裏也是堵得慌，眼睛看着那個騎電瓶車的背影：“這是急着幹啥子去？趕的雞飛狗跳的。”

雖然不能強行的攔下，心裏疙疙瘩瘩的不舒服，眼睛看着電瓶車的背影，滿眼裏都是不滿。

“她嬸子，我就知道你大人大量，從來都不跟這些孩子一般見識。”自己的閨女闖了禍，還把自家的閨女給放跑了，知道自己護短，人也就矮了幾分。

“京分這樣火急火燎的，家裏該不會...看我這臭嘴。”心下當然想給對方添點堵，也知道話重了，偷眼看向金蘭。

“她就是來找她嫂子，從小就是這急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嘴上不承認，擋不住心裏的認可，心口瞬間堵的喘不過氣來。

心裏的煩躁越是煩躁，越是害怕對方看出來，眼睛看到磚垛的那一刻，心裏的那口氣緩了緩：“她嬸子，你這是在倒騰磚呀？”

本家的嬸子看了一眼，沒有人影的胡同盡頭，又低頭看了看腳邊的磚頭，手指頭在掐算功夫：“看這毛手毛腳的，八成這磚頭也是你家京分給弄到的。”

“這.....”剛繞出去的話題，沒有回嘴，就讓人家直接給順回來了，金蘭心裏那個堵呀，還是說不出口的那種。

“我也不是屈京分說的，這胡同裏就沒有聽到其他的人走動，剛聽到磚垛到了，我這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就看到一溜人影往你家去了，我還正猜着，是誰這樣快....”

不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金蘭拾起一塊轉頭：“看你帶着涵涵，幹活還有個搗亂的.....”說話間，手腳麻利地把掉下來的磚頭，一個一個地擺放整齊。

本家的嬸子說了半截的話，一下就噎在了嘴裏，拿眼看着金蘭的臉，讪笑了兩聲，把小孫女放在了一邊，也忙着垛轉頭。

金蘭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腦子卻轉成了一鍋粥，手心裏一層汗，腦門子上也是一層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