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追捕小池
小卡車停在院內,工人将木條禦下,一并堆放在院子的角落,動作迅速又利索。
夏餘堅持自己付款,張姨也只好由她。施十三曾交待過款項由她全數支付,但既然人家小姐這麽堅持那只好由她吧!
付款這回事誰都會急。
但掏錢包是一回事,抽鈔票又是另一回事!
此時的張姨并不知道夏餘與施十三的交情如何。
猜測夏餘可能是十三小姐從前欠的人情債,也不沒多作他想,反正她很喜歡小夏這名乖巧的女孩。
偏偏工人說什麽都不敢收下,直說是老板交待的,并且讓他們跟施十三問好!
施十三并沒有起來,張姨笑着回他們說十三婆很好,感謝李老板木材。工人忙碌也不久留,卸載了木條便驅車離去。
夏餘無奈地捏緊錢包,記下施十三的一個人情。
施十三剛醒來,張姨便把她的早飯兼午餐一并搬到院子裏曬着太陽吃飯,三人圍坐一桌,曬着暖陽,吃些小餅幹邊聊家常。
坐了一會,施十三只喝了兩口蜂蜜,便住手了,仰首曬着太陽。身上那一襲墨綠的旗袍閃着絲質的暗光,甚是好看。夏餘有些入迷看着這些迷人的車工走線。
張姨不悅地問:“十三小姐你的胃是玻璃做的嗎?”
施十三無奈地看着她問:“阿蘋你又想說什麽?”
張姨将桌面上粥遞給她說:“不吃飯總得喝點粥。”又轉首對夏餘說:“小夏啊你瞧好端端的一個人光喝兩口蜂蜜就說飽了。她呀以為自己是古墓派的小龍女等個十幾年會有個斷臂的神雕大俠找上門來呀!十三小姐總是相信那騙小孩子的童話故事。”
夏餘笑了笑,偷瞄了眼施十三,見其緩緩呷了一口清粥,臉色淡定,反倒是自己先尴尬起來。
施十三喝了幾口粥,擱下碗說道:“阿蘋你別為難人家小夏,有什麽沖着我這老太婆說便成了。我雖然老了,雙耳不靈光,但你別欺負我聽不到啊!我老了,牙齒咬不動,卻被人說成是撒潑。阿蘋你是不是嫌棄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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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姨一聽馬上過去握住施十三的雙手說:“十三小姐我阿蘋什麽時候說過嫌棄你呀!我這是擔心你不懂照顧自己的身體。你喲別撒嬌了!讓小娃兒看了笑話你!”
施十三笑了笑,繼續喝粥。
夏餘不敢看主仆二人的打鬧,轉首看着院內洋紫荊花飄下一地的紫紅。她家門前也有一棵,時常飄着一地的紫紅。
花兒易碎,哥哥不喜歡,偏爸爸卻鐘情這片紫紅,還在院前洋紫荊花樹下為她架了一座秋千,簡單的秋千是她兒時的樂園,載滿了她歡樂的笑聲。
只是誰會想到洋紫荊花卻是背叛者之歌!
在自己的家門前植着背叛花兒,到底是警惕,還是忏悔?
夏餘不知。
當年是爺爺親手植下的洋紫荊樹。
等施十三再次放下碗時,夏餘已站在花樹下微昂首,目光綿長……風兒吹落的花瓣撒在她身後,形成一幅凄美的畫作。
張姨嘆道:“小夏長得真好呀!美得像從畫裏走出來的。”
“是啊!”
施十三應聲,目光纏着樹下的女孩,似乎與回憶中的她重疊……那人也是這樣淡雅,溫婉,讨人喜歡……
夏餘猛地轉過身來,笑着對她倆說:“十三婆、張姨這裏——”她青蔥的小手指向一根粗大的樹杆說:“這裏可以裝秋千嗎?”
在她倆都沒來得及的回答之際,有人突然出聲拒絕:“不行。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張姨首先回過頭一看,沖上前狠拍了他的肩膀,罵道:“這是你的地方呀?你憑什麽說不?臭小子給我閉嘴。”
“喲!痛!!!痛!張姨你別總打我頭,把我打笨你了賠不起。”
施小池按揉搓着頭頂,跳開幾步,瞪了一眼在不遠處掩臉偷笑的夏餘。轉臉對施十三說:“十三婆你不是最讨厭別人在樹上亂挂東西嗎?還秋千呢!”
施十三眯起眼見夏餘一臉緊張又尴尬地站在樹下,她的心微微地晃了晃說道:“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嗯,花與秋千不錯。”
她緩緩地起身往屋裏走。今天的活動時間已過,她在臨進門前對張姨說:“讓十五做一個吧!”
“好咧!”
張姨笑嘻嘻地應道,忙上前扶她入屋休息。
院內只剩下夏餘和一臉發青的施小池,還有小魚缸裏阿明一家三口,張着圓滾滾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美女。
不知她為何總顯得一臉驚慌。
将小明一家擱在桌上,施小池蹬蹬地大步沖到夏餘面前,猛地又想起由她引起的發癢症狀,猛地剎住腳步,往後退開幾步,保持安全的距離。
兩人隔了約一條小河的距離。
施小池站在河的對岸叫嚷:“小魚,你有種!你想跟我過不去是不是?”只要是她喜歡的事,十三婆便随她高興,張姨簡直将她奉為公主。
夏餘微愕,反手指着自己。“你喚我嗎?”
對岸的青年繼續叫嚣:“對。除了你,你以為這裏還有誰?哪只鬼躲在這裏?啊!”
夏餘心想這人的發音怎麽聽怎麽奇怪。
“那個……我是夏季的夏,餘下的餘,不是食物的那種魚。”她連游泳都不會,與魚這類脊椎動物無一相似。怎麽眼前的青年和好友淨之都愛戲稱她為小魚呢!
施小池一聽,忍不住惱叫一聲。
他哪有這個國際時間來跟她解釋他是故意。不管是魚,還是鴨,他愛怎麽叫就怎麽叫,不需要她同意。
“你這個小白——”施小池正想開罵。猛地一道奇特聲音竄進他的腦門,他馬上俯身耳朵帖地,仔細一聽。這一聽,吓得他心涼如水,心驚膽跳。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路只有一條,強行越過。必死。
躲藏,才能有一線的生機。
施小池腳跟一轉,丢下一臉莫明其妙的夏餘,撈起阿明一家,自顧自地蹿上樓,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夏餘怔忡地看着他早已消失的背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再提步走到樹下。
院外大門處,一輛汽車疾奔而來,猛地停靠,剎車聲刺耳響起。從車上下來一名中年男性,白色西裝筆挺,鱷魚皮鞋閃亮,一寸的短發整齊烏黑。
夏餘放遠目光,只感覺到他銳利的目光正掃射過來,她只看到陌生男人的滿臉胡須。
施七大步踏入海洋大宅,見一位模樣年輕,長相又清麗的女孩獨自立于洋紫荊樹下,鳳眼現出驚詫地看着自己。
他按奈着滿腔的怒火,大步上前探問:“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只愛拿着魚缸四處亂竄的臭小子?
夏餘眼珠子不由地往上,輕輕地搖頭。
“謝謝!”
施七很幹脆,不再追問,直接上樓逮人。
你娘的死小子,害你叔全球四處搜尋了你幾月,原來你給爺躲到海洋大宅來了!
有種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料到他連X城也沒有走遠。
找到你這小子,先讓爺送你一頓抽,再綁回去讓大家發落。
施七想起自己這幾月為了他荒廢工作,浪費了時間,脫掉的頭發和胡須……這些賬都得好好跟他算一算!
他擡頭看了看門牌,标明是四三八號房,木門上有十幾道各國集成,樣式不一,大小不一的鎖。
施七更加确定此處便是施小池的臨時住所。
掃了一眼鎖眼,施七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條閃閃發亮用九九九純金打造的金鑰匙。
“嚓嚓嚓……”
不消一會的功夫便把這十來道施小池以為牢不可“開”的鎖給打開了。
“哼!”
施七冷笑一聲,推門而進,開始地氈式的搜索。
夏餘被午後的燦陽熏得有些倦意,她沒多作逗留,提步上了樓。推開自個的房門,一擡眼卻見陌生男子所說的拿着魚缸的臭小子正兇狠地瞪着她。
她微張嘴,施小池見此馬上沖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威脅道:“不準說話,不準鬼叫,不準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否則我就,我就,我就——”
他“就”了一會,惱羞成怒。“你以為我會說先X後殺?屁,我對你沒興趣了……就算脫光光,爺也沒興趣。別太高估自己,知道了沒有?”
被他捂住嘴巴,你眼看我眼,莫名的夏餘并不怎麽害怕。或許是第一次會面的怪異令她的心髒強壯了。
知施小池雖然怪行怪異,卻不會傷害她,因此對他的這些怪異行為倒也習以為常。尤其是張姨和她說過:那養魚的就是一神經病。你呀有事沒事都不用理他。不過,他雖然有問題,但不敢動我們大宅裏的人。你可以放心!
“知道沒有?”
夏餘聽話地點頭。
“不要說話。”施小池放開了手。
夏餘吐了一口氣,輕聲問:“那位先——”生字卡在喉嚨裏。
施小池又迅速捂住她的嘴巴,此時夏餘微張着嘴巴,舌尖抵着施小池的手指,粉嫩的嘴唇剛好含着他的手指,一陣酥麻的觸感襲上心頭。
施小池像觸電般跳開,不敢再捂住她的嘴巴。他怒火中燒,指着她張嘴大罵,動作尤為誇張,偏偏夏餘不害怕,反而因憋笑,引得滿臉通紅。
只因施小池就算怒了,也不敢忘了施七正在自己房間裏的搜查他。他罵,但沒有聲音,他怒只有動作,像演默劇。
夏餘覺得他這一身本領都可以做專業演員。
施小池的身體在一連竄的動作之下産生了化學反應,皮膚的紅點終于如雨後春筍,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了……
他欲哭無淚,憤然而起,直沖進洗手間沖了澡。若不是早點洗幹淨,他恐怕得滿身炸紅。
這回攤了這麽久才發作?
難道是小魚的毒化作用減低了?
施小池含垢忍辱,繼續清洗。
夏餘仿佛已習慣了他的神經,沒有去打擾他,随手拿起一本書坐在椅子上看書。雖然她極想好好睡一會,但為怕鄰居誤會她對他有什麽不當的引誘,她只好翻翻書本,強撐着。
四三八號房內,施七将地毯都掀了,連施小池的影子都摸不到。
他怒火越燒越旺,氣沖沖地下了樓,直接闖進施十三的房內。此時施十三正半躺在床前翻書。
“十三姨你——”
見侄兒無禮闖入,施十三冷眼瞪着他問道:“你當我這是什麽地方啊?”
“對不起!”施七剎住腳步,垂頭道歉。
施十三坐起身子,瞄了他一眼說:“有事快說。”
“是。”
施七擡眼,一氣呵成,毫不廢話地将施小池如何讓自己壞朋友拐騙了施家最寶貝,也是唯一的公主施小漓。
施家衆人正在發布一級通緝令,要将他逮回施家受罰。
施十三聞言,也猜出個大概。
施家一向重女輕男,施小漓正是施家新一代二十三名孩子當中唯一的女娃,她的嬌貴可想而知。
這是施九夫婦拼了命,最後才得了這麽一個女娃。施小池是施八的次子,正是施小漓的堂哥。
原來是捅出這個□□煩,難怪賴死在海洋大宅不走。
施家家規中有一條:凡是故意及無意令施氏女性出嫁者,棒一百,杖二百,攤屍三百天。
按此情況,他若回施家準死,而且死得很慘烈。
施十三冷淡地問:“那與我何幹?”
施七暗惱自己驚擾到了施十三。“如果小池躲在十三姨家,麻煩十三姨請他自行離開。”
“他在,或者不在。我并不介意。”施十三頓了頓接着說:“但你,身為施家的子孫居然敢亂闖我的海洋大宅。這罪,該怎算?”
“呃……”施七吓得冷汗直冒。
若不是怒火蒙眼他又怎麽不記得施家家規裏有一條:凡是施家子孫若不得施十三同意,均不得打擾海洋大宅。私闖者除名。
施七戰戰兢兢地彎下身,答道:“十三姨說笑了。侄兒太急了,忘了規矩。侄兒許久不曾見十三姨了,不知十三姨最近身體可好呀!”
“有心了,老骨頭不好不壞。”
“十三姨您可要保重身體啊!”
施十三見他情真意切,緩緩地回道:“也是啊!我這不是剛想躺下,便又有人來打擾了!”話畢,幽幽地打了個呵欠,假裝倦意正濃。
施七明白施十三給他臺階,他忙應聲:“那侄兒就不打擾了!十三姨您好好休息,侄兒改日再登門造訪。”
“嗯。”
施十三輕挑眉,應了聲,便合上了眼。
施七蹑手蹑腳退了出去,大步回到車上,方敢按住胸口狂跳的心。
死裏逃生大抵便是如此吧!
施家老一輩與施十三之間的恩怨不是他們小輩可以插足的。他也弄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只直覺是麻煩事,少碰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