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着那深棕色的長發,一手向自己揮動着,一旁的小木桌上則放着食盒。
原來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
以前商柔是沒什麽顧忌的,就算全身臭烘烘的也可以回家吃點東西,但看見小雨那天仙化人的絕色美貌,又想起王大娘說自己這是在糟蹋美人,還是覺得全身散發着汗臭和牛糞味的自己最好還是離那香噴噴的美人遠一點,便使勁地向小雨搖了搖手,示意自己先不吃了。
小雨似乎點點頭表示明白,商柔便繼續彎身拿鏟子把一大堆牛糞鏟起來,他忙了一陣子,突然聽見有人在背後說道:「商柔,你在做什麽?」
商柔吓了一跳,他轉身看見小雨正在後面睜大眼睛看着自己。
「小雨,你先回去,我身上一股臭味的??」商柔不敢碰小雨,免得自己弄髒他,只是在口頭上催促。
「你已經忙了許久,連午飯的時份都要錯過了,我來幫助你,你先去吃飯吧。」小雨彎起眼角笑道:「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歡的煎魚。」
「不行,這裏太肮髒了,還是由我來??」商柔連連搖手。
小雨偏頭看了看商柔的竹籃和鏟子,問道:「你這是在鏟牛糞?」
當着小雨這種一看就知道嬌貴的小公子面前,商柔總覺得這工作有點難以啓齒。
「由我來吧。」小雨伸手把鏟子拿過來,他已經把褲管摺起來,然後彎身把眼前的一堆牛糞鏟起來,但他畢竟不熟悉,一堆牛糞要分幾遍才能鏟起來。
「是這樣的。」商柔把鏟子拿回來,一下子就把旁邊的一堆牛糞鏟起來,鏟子的鐵片上都是沉重的牛糞,他輕易就把牛糞傾倒到竹籃裏。
「我再試試。」小雨接過鏟子,這次他學着商柔的姿勢和力度,一口氣就把一大半的牛糞鏟起來。
「你學得很快!」商柔是真的很驚訝。
小雨已經在鏟另一堆牛糞了,他看起來弱不禁風,幹起活來卻又快又俐落,刻落耐勞得很,絲毫沒有嬌生慣養的的少爺作派。
商柔見小雨堅持幫助,不好再阻止他,但也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很快小雨就把剩下來的牛糞都鏟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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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夏風潮濕得很,黏糊糊的汗水使臉上痕癢得很,衣服緊貼着肌膚,冷得商柔打了個噴嚏。
二人相視一眼,都看見對方被太陽曬得臉色發紅,大汗淋漓,身上髒兮兮的狼狽得很,還帶着牛糞的氣味,不禁同時笑起來。
萬裏無雲,夏日炎炎,陽光灑遍每一寸的土地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陰影。後院的桃花樹溫柔地搖晃着,一片片花瓣随風飄揚,花瓣上是最清純無暇的粉紅。
自從入夏之後,午後的天氣愈發酷熱,商柔也懶洋洋的不想工作,以前他既要照顧婉兒又要看着農田自是忙碌得很,現在小雨分擔了他的工作,竟然開始有點空閑時間了。
「小雨,想出去逛逛嗎?」商柔向正在收拾碗碟的小雨說道。
「去村子裏?」小雨擡頭說道。
「嗯,你之前受傷了,估計也沒機會在外面逛逛。」商柔抱着手臂說道:「我也許久沒有到村子逛逛,早就悶得慌了,反而是小雨你好像不怎麽喜歡出門。」
「出門也挺好的。」小雨笑了笑,然後到廚房外叫婉兒。
村子裏其實不大,只有一條大街,街上的景物對商柔而言自是熟悉,但對於小雨畢竟新鮮,商柔便刻意放慢腳步。
婉兒夾在他們中間,小雨牽着她的左手,商柔牽着她的右手,實在是不亦樂乎。
「小雨你還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嗎?」商柔問道。
小雨歉然搖頭。
三人經過茶館,剛好看見說書先生正說得口沫橫飛,商柔最是喜歡聽說書,便拉着小雨和婉兒走進茶館裏。
他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商柔點了一壺普洱。說書先生剛好說到酣處,便說道:「且說那靈王乃是先帝胞弟之子,據說長得天香國色,傾國傾城,連先帝後宮裏最美的妃嫔都難望其項背,所謂紅顏禍水,原來男人長得太美也是麻煩。聽說先帝竟然看上了靈王——對,那可是他的侄子!靈王當時還沒有封號,只是個住在宮裏的皇子,聽說常常去先帝那裏侍寝,不但惹得後宮非議,連先帝的兒子們都看靈王不順眼!」
「這靈王心裏可恨先帝了,但他跟韓信一樣,大丈夫受點胯下之辱算不了大事,男子漢要做的都是大事,不能計較細節,於是他就在成年封王之後不久就聯同其他老早就覺得先帝昏庸無能的将領一同攻破京城,聽說先帝沉迷酒色,京城早就民不聊生,那守城的将領索性就打開城門讓靈王的軍隊長驅直進,靈王單人匹馬到先帝面前逼宮,把先帝那些皇子公主全都抓住了。你們猜,靈王怎麽處置他們了?」
「畢竟是堂兄弟姐妹,靈王總不會做出什麽吧。」坐在一旁的大漢說道。
「錯!誰說這些是堂兄弟姐妹,他們都看不起靈王,把靈王視作是眼中釘,更別說那禽獸不如的伯父,竟然把自己的侄子當作是娈童般蹂躏!靈王殿下把他們全都拉到起龍殿前,一刀一個,把他們的頭顱全都砍下來,再命人把他們的身體都剁成肉醬拿去喂狗,頭顱則挂在城門上示衆。」
大家都不禁毛骨悚然,但這主角畢竟是當今皇帝,所以沒有人膽敢吱聲。
「靈王殿下在殺光仇人之後就登基稱帝,雖然他年紀輕輕,但國家在他的管治下已經大有起色……」接下來都是阿谀奉承的話,商柔聽着無趣,便吃起點心來。
「你怎麽想?」坐在對面的小雨突然說道。
「想什麽?」
「以前的靈王殿下,現在的陛下。」
「我就是個草民,哪裏敢議論皇帝。」
小雨一手托腮,淺笑看着商柔。
「看什麽?」
「我看你平日倒是什麽都敢說的。」
「誰敢說皇帝的壞話?這皇帝連自己親人的頭顱都可以親自砍下來,對待異己估計是直接淩遲吧。」商柔忍不住說道。
小雨輕笑着說道:「所以,陛下在你的眼中是壞人?」
「也不是吧……我們都不是陛下,也不了解他的想法,更沒有經歷過他的遭遇,所以根本沒有資格批評他吧。」商柔想了想,說道:「但我想,作為一個皇子,被一國之君兼自己的伯父如斯淩辱,卻沒有辦法向任何人控訴,而且受到大家的恥笑,應該……是很痛苦的吧?雖然他手刃自己的仇人,可是夜裏……說不定也會難過吧?」
商柔摸着下巴說道:「成儒以前所說什麽人……施於人?」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小雨接話。
「就是這句,如果我們有如此不幸的遭遇,應該也不希望其他人說三道四吧。」
小雨啜了口普洱,只是淺笑地看着商柔。
「你呢?你怎麽想?」
「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出生——如果他不出生,他的伯父就不會成為一個亂倫的暴君,他的堂兄弟姐妹也不會因而變得如此扭曲。」小雨淡淡地說道。
吃過茶點之後,三人便沿着大街随便逛逛,剛好經過平日來回縣城和村子跑腿的小張,商柔跟他聊了幾句,順度提起小雨的事。
「所以雨公子是想去縣城嗎?」小張問。
小雨從衣袖裏掏出一封信,商柔看見信封用燭淚封好,燭淚上印着一個極為精致美麗的花紋,不知道是小雨用什麽東西印出來的。
「現在我的身體還沒有痊愈,勞煩你替我把這封信送到官府裏。」小雨把那封薄薄的信遞給小張。
商柔把一些碎銀交給小張當作是酬勞,小張拍着胸口說道:「我過幾天會去縣城裏,到時候我一定替你把信交給官府裏。」
「謝謝。」小雨微微一笑。
小張離開之後,商柔便道:「你在信裏寫了什麽?」
「就是我需要幫忙吧。」
「那些縣官懶得很,才不會親自來找你。」商柔搖搖頭說道。
小雨微微笑着不說話。
三人經過許大夫的回春堂前,商柔想進去跟許大夫打招呼,剛好看見小雅正在百子棋裏拿藥材,她一看見商柔說道:「商大哥!」
「許大夫呢?」商柔手裏提着一袋點心說道:「我剛剛買了些甜點。」
「什麽甜點?我這牙齒還吃得下甜點嗎?」許大夫撥開門簾走出來,他看見小雨便說道:「雨公子你的傷勢怎麽樣?」
「一切都很好,謝謝您的相救。」小雨依然彬彬有禮,小雅卻只是看着商柔說道:「商大哥,你最近都不出來擺攤子了……」
「我還得回去播種呢,待夏天時我就回來了。」商柔笑眯眯地說道,他又把婉兒抱到椅子上,讓許大夫給她把脈。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