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子畢竟體弱,在這春夏交際之間容易病倒。

「婉兒比以前胖了呢。」許大夫笑呵呵地拿出糖果給婉兒,商柔埋怨道:「婉兒的牙齒全都要掉下來了!」

「小孩子怕什麽呢,像我這麽大就連糖果都咬不了,到時候後悔就晚了。」許大夫摸摸婉兒的頭頂,他又向商柔說道:「對了,你待會會經過方文的家裏嗎?」

「方文?我還想着明天去看看他呢。」商柔指着婉兒和小雨說道:「方文喜靜,我拖家帶口去拜訪他,他說不定還覺得不舒服呢。」

「方文的爹昨天過來找我,說那些藥不夠用了,你可以替我拿過去嗎?你們兄弟倆順便也聊聊天。」許大夫拍拍婉兒的頭頂道:「方文也很喜歡婉兒的。」

商柔望向小雨,小雨微笑着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認識你的朋友。」

看着小雨的笑容,商柔也傻傻地笑起來。

許大夫看着這兩人相視而笑,不知為何心裏感覺很古怪,他說道:「商柔,成儒說他會回家一趟。」

「成儒回來了?他不是說在京城當官很難有假期嗎?」

「聽說是有什麽任務所以經過這裏附近,順便來看看我們。」提起自己那個進士的兒子,許大夫也是喜不自勝。

商柔把藥包提在手裏,小雨問:「這成儒是許大夫的兒子嗎?」

「是啊,成儒小時候就是村子裏最聰明的,後來當了秀才,幾年前還中了進士,聽說現在還是大官呢。」提起自己的童年好友,商柔不由自主都是得意洋洋的。

「的确很厲害。」小雨柔和地笑着。

在前往王方文家裏的路程中,商柔把王方文這朋友的經歷告訴小雨。雖然商柔知道小雨這人處事滴水不漏,但王方文畢竟情況特殊,所以還得跟小雨提醒一聲。

「幾年前——也就是剛才說書先生提起陛下跟先帝前幾年的戰争,當時我們這裏也被波及。陛下當時還是靈王陛下,聽說曾經向這裏的縣令招兵買馬,方文當時正好在當兵,便糊裏糊塗地被送到靈王殿下的陣營裏。你也知道那場戰争有多慘烈,方文就是在戰役中失去他的左腿。」提起這位好友的不得意,商柔不自覺情緒失落。

小雨沉默無語,商柔勉強提起精神說道:「現在方文偶爾會幫助他的母親做家務,他過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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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你為什麽沒有去當兵?」小雨突然問。

「那時候我的父親剛剛去世,家裏就只剩下娘親和姐姐,姐姐還沒有出嫁,家裏還等我去養着,加上守孝期間,所以便沒有去當兵。」商柔提起那段艱難的日子也只是輕描淡寫。

商柔感到小雨似乎有點不妥,他心裏不禁有點後悔,王方文的事情畢竟不是喜事,小雨也不認識他,沒有必要被這種情緒感染,自己的确是應該要小雨先回家的。

然而商柔想到這裏時,他們已經到了王家的家門前。商柔敲了幾下門,王夫人很快就前來開門,她的黑發已經夾雜着白發,看見商柔便笑道:「阿柔你來了……還有婉兒呢。」

王夫人望向小雨,過了一陣子就道:「啊……你就是那位……雨公子?」

小雨微微點頭。

王方文正坐在輪椅上,他的左腿褲管的确是空蕩蕩的。他手裏正擺弄着放在後院裏的花盆,看見商柔便說道:「商柔你還記得我呢。」

「何止我記得你?」商柔拍拍婉兒的腦袋,她畢竟還有點害羞,所以只是躲在小雨的身後,探頭出來向王方文揮了揮手。

王方文熟練地推動着車輪來到三人面前,他擡頭向小雨說道:「這位就是傳說中貌美非凡的雨公子?」

商柔聽得出王方文的語氣不太好,他剛想阻止之際,小雨己經點頭說道:「是的,你好,王公子。」

王方文從鼻子裏輕哼一聲,又推着輪椅到一旁。他說道:「所以,你們找我做什麽?」

「許大夫叫我把藥給你。」

「還要什麽藥?死了還比較好。」王方文背對着商柔冷冷地說道。

商柔皺眉道:「若是讓你的娘親聽到這些話,她會很傷心的。」

「商柔,你四肢健全當然可以說風涼話!」王方文轉身,惡狠狠地說道:「我本來可以在镖局裏工作,掙許多錢回來給父母,然後行走江湖,就是因為那場令人反胃的戰争——亂倫的皇帝和小白臉皇子那床第之間的肮髒事,所以我要為他們的情/欲而犧牲自己的一條腿。」

小雨一言不發。

雖然亂倫的皇帝和小白臉皇子都不在這裏,但王方文罵的是先帝和當今天子——那個禍國殃民而心狠手辣的真龍天子——商柔連忙說道:「你別亂說了。」

「大不了砍了我的頭下來,我都要罵這個狗皇帝!」

「陛下雖然出身不好,但登基之後一直精圖勵治,我們的日子不是已經比起以前改善許多嗎?」

「他能夠幫助的只有活人,而不是那些無辜死去的人。」

「一将功成萬骨枯,自古以來皆如是。」小雨幽幽地說道。

「誰可以決定誰要功成,誰要骨枯?」王方文反問。

小雨搖頭。

商柔嘆了口氣道:「方文,事情已經發生了,怨天尤人說到底也是於事無補,我先回去了。」

夕陽西下,三人總算回家了。

小雨見商柔悶悶不樂,便說道:「王公子早晚會看開的。」

「已經幾年了,他還是這個樣子。」

小雨搖頭說道:「一個人只能自救,他若是連自己都不想救自己,你再是努力也是沒用。」

「小雨,你說……如果當初我也去打仗了,或者……不是他失去他的左腿,而是我失去我的左腿……」

「商柔。」小雨突然稍稍提高聲調,平日一向柔軟的語氣帶有凜然得使人肅然起敬的感覺,商柔不由自主擡起頭看着小雨。

「你是你,他是他。日子都是自己過的,我明白你愛惜你的家人朋友,但你得為自己活下去。」說完之後,小雨好像又回複平日的樣子,他抱着已經累得打瞌睡的婉兒走進屋子裏。

婉兒已經睡着了,所以晚上只有商柔和小雨在吃飯。

商柔見小雨一直默默地吃東西,便小心翼翼地說道:「小雨,你是覺得我……很窩囊嗎?」

「窩囊?為什麽?」小雨不解地說道。

「就是……剛才那個……我說我寧願自己受傷的事……你好像生氣了。」商柔打量着小雨。

小雨只是搖搖頭。

商柔握緊筷子。

「商柔,我沒有在生氣。我只是……」平日口齒伶俐的小雨此刻卻像是詞窮了,他失笑道:「我只是怨恨那個皇帝而已。」

「陛下?」

「我下午時就說過,像他這種人……真的連累了許多人,不止是他的家人,甚至連黎民百姓都被波及。」小雨淡淡地說道:「他真的不應該出生的。」

「我……不是這樣想的。」商柔搖頭道:「我……我不知道陛下的父母是怎樣的,但我想……陛下曾經都是被父母所愛護的孩子,只是那段扭曲的關系讓他變得偏激而已。」

「你不認識他,為什麽要為他說話?」

「我不認識陛下,但我想……如果陛下真的只是個空有美貌而沒有抱負的人,他登基之後就不會極力改善先帝在位時的情況。我聽說他把那些跟外族僵持已久的土地都放手讓出去,只是為了讓士兵都可以回家,而且減低稅收——我現在只是給以前的一半的稅收就可以了。我雖然還沒有成親,但身邊還帶着婉兒。以前對於我這種家庭情況是沒有任何寬限的,但現在官府卻願意再寬限我幾個月繳稅……」

「別人都說他懦弱無能。」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皇帝,但我知道該怎麽種田。小雨,你之前跟我說,覺得我可以把鄭老伯的的田地都拿過來耕種,可是我只有一人,根本打理不了那麽多田地。若硬是要那麽多田地,我只會兩邊不讨好。或許陛下都是這樣想的,先帝在位的時候花了許多錢在打仗上,聽說還為寵妃建了好幾座宮殿。國家根本沒有錢,士兵連吃也吃不飽,怎麽能夠打仗呢?所以才要先休息幾年好養精蓄銳再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商柔搔着頭發道:「我都只是想想而已。」

小雨凝視着商柔道:「商柔,你已經比許多人都想得更仔細了。」

商柔嘆了口氣道:「我連自己的三餐都管不好,為什麽還操那麽多心呢?對了,小雨你上次不是買了些酒嗎?拿過來吧。」

小雨把碗碟放到一旁,然後從櫃子裏把那兩壺酒拿出來,再拿了兩個酒杯。

「你也喝?」

「獨酌是最寂寞的。」小雨拍開封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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