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尾,莫非是因為小雨的身份?可是許成儒是大官,他為何要害怕小雨?
商柔的想法很簡單,或許小雨是比許成儒還要高級的官員的兒子吧。
七
小孩子不懂得別離,婉兒雖然知道小雨要回家,卻沒有想到這個家将會有多遙遠。
臨行前的一天,商柔丶小雨和婉兒坐在後院的木階上乘涼,一旁放着果盤,水果的甜香彌發在夜風中。
懸挂在屋檐橫梁的風鈴随風搖曳,發出叮叮的清脆聲音,小雨一手托着下巴,靜靜地看着沉睡的農田。
婉兒早就在商柔的懷中睡着,商柔蹑手蹑腳地把她送回房間裏睡覺,然後才走出來,他在蠟燭的半明半暗中凝視着小雨的側影。他托着臉頰的五指極為纖細,臉頰如同冰玉砌成般柔滑,絲絨似的青絲只松松地挽成一個發髻,帶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風情。
「商柔?」小雨擡眸,總是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此刻更是妩媚。
「小雨,我……我沒什麽禮物可以給你的……」
「你曾經給予我的,比起任何東西都要珍貴。」小雨站起來,緩緩地向商柔走去。商柔擡頭呆呆地看着小雨,小雨站在他的面前,伸出手來,似乎想觸摸對方的臉頰,但最終還是垂下手來。
「商柔……」小雨低聲呼喚着商柔。
「小雨?」商柔只覺得小雨的凝視過於深沉,裏面包含着一些他無法理解的複雜情感。
「明天還得早起,我先休息了。」小雨最後只是說了一句,然後就徑自往房間走去。
商柔站在原地,仰頭望着夜空。皓月如霜,卻始終不懂人間的悲歡離合。
清晨。
夏末秋初的晨風已經帶上涼意,商柔把小雨送到村口裏,小雨手中并沒有提着任何包袱。商柔本想給他一點乾糧,小雨卻只是搖頭道:「沒關系,很快就會到達湘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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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達村口時,許成儒和他的侍從早就在等候着,一輛樸素的馬車已經準備好。
那些侍從一看見小雨也是立即站起來,雖然沒有行禮,但神色卻是極為恭敬的。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小雨轉頭看着商柔,把對方想送到湘州的話全都堵住了。
商柔看着小雨,他始終不明白小雨為何如此冷靜,對方身上既沒有離別的依依不舍,也沒有即将與家人重逢的喜悅。
「小雨。」商柔低聲道:「你的家中……待你好嗎?」
小雨只輕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這幾天而來,商柔都沒有問起小雨的身世,也許是因為他在逃避着小雨其實跟自己有着雲泥之別的事實,也許是因為他在意的從來都只是這個男人,而不是跟對方的身世。
「商柔,謝謝你在雨中救我的恩情。以後,一切保重。」小雨退後幾步,向商柔行了一個大禮,許成儒在一旁幾乎愕住了,他似乎沒想到他尊貴的主子竟然會向一個平民行大禮。
商柔的眼眶發酸,明明跟自己說過許多遍別哭了,可是情感之事豈能阻止。他咬着嘴唇看着小雨緩緩地走上馬車,本來熟悉的人似乎漸漸變得陌生得不可辨認。他終於還是大叫道:「小雨!」
侍從正為小雨掀開車簾,小雨轉身看着商柔,眼神平淡無波。雖然是柔和,卻始終少了一點溫度。
商柔走上前,擡頭看着小雨道:「我……我可以找你嗎?」
小雨似乎也是一怔,然後他就笑了,笑得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包容。
「當然可以。」
「你家住在哪裏?」
「京城。」小雨瞥了鞠身站在一旁的許成儒一眼,淺笑道:「許公子應該可以帶你找我的。」
「京城……」商柔握緊小雨的衣袖,彷佛這就是他唯一可以掌握之物。
小雨見商柔不說話,便把衣袖從商柔的掌中扯出來。
「還有!」商柔又叫了一聲,這次小雨的半個身體都已經邁進車廂裏,然而他依然探身出來,絲毫沒有不耐煩,彷佛他根本不急着回去。
「你的真正名字……是什麽?」
許成儒剛想開口阻止,小雨的一個微笑已經使許成儒自覺地閉上嘴,甚至還退後到遠處。
「我的名字是牧晚馥。」小雨小心地把自己的名字念出來,他明亮的眼眸一直在看着商柔。
「牧晚馥……」商柔念着這個名字,彷佛這才會使自己永遠不忘記這名字。
「晚上的晚,香馥的馥。」牧晚馥握着商柔的掌心,在他由於長期勞作而粗糙不堪的掌心認真地寫下自己的名字。他的指尖冰冷而柔軟,一下下如同羽毛般搔在商柔的心頭。
商柔壓根兒就沒有留意牧晚馥在寫什麽,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個低頭寫字的男人。他長長的睫兒如同鴉翼般低垂,掩着那雙足以化百煉鋼為繞指柔的剪水雙瞳,櫻色的唇瓣裏隐約露出雪白的貝齒。
「晚……晚馥。」商柔勉為其難地叫了一聲。
「是的,商柔。」牧晚馥嫣然一笑,他伸手把商柔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指尖不舍似地劃過商柔的臉頰。
他的眼神太溫柔,溫柔得使商柔無法割舍。
「保重了。」牧晚馥最後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回到車廂裏。
馬車帶着小雨遠去。滾滾塵埃中,馬車漸漸失去了蹤影。
商柔按着自己的胸口,馬車不止帶走了小雨,好像還帶走了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自己的某個部份,好似随着這場離別而永遠失去了。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方才看見原來天早已大亮,初秋的烈日依然毒辣,狠狠地曬在商柔身上,某些留在心房的情感卻愈發愈強烈。
商柔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但無論是什麽,那一定都是跟牧晚馥有關的。他忽然記起,牧晚馥沒有把自己姓氏的寫法告訴商柔。
一片桃花的花瓣吹落到商柔的肩膀上,他握着那片脆弱不堪的花瓣,突然明白到,原來盛夏已經結束了。
初雪降臨京城時,許成儒正好離開起龍殿。早朝剛剛結束,一衆官員都魚貫走出大殿,忙着回去工作或是休息,只有他一人擡頭看着初雪紛飛。
「書呆子又突然發呆了?」冷不防一人突然拍拍許成儒的肩膀,許成儒不需要回頭都知道是誰在捉弄他。
「下官拜見陸大人。」許成儒剛剛準備行禮,那男人就扶着他,笑眯眯地說道:「我這粗人可受不起許大人的大禮。」
許成儒直接省了行禮,匆匆地往宮門走去。
「書呆子你很冷漠!這樣是不行的!你傷透我的心了!」那男人還在追着許成儒,許成儒知道這男人的輕功了得,自己是逃不過,便停下腳步。他剛想轉身說話時,對方已經撞到自己的懷中,那沖力使許成儒不禁退後幾步,下意識地伸手扶着那個男人。
「誰叫你突然停下來!」男人佯怒,還乘機摸了許成儒的雙手一把。
「請問陸大人有什麽吩咐?」
「吩咐不敢說,就是……有點疑惑,需要許大人為我解惑。」
許成儒瞥了男人一眼,說道:「你想問陛下的事?」
「許大人怎麽就看透我的心呢?」男人愉快地撒嬌。
「讓你如此關心的只有他了。」許成儒回頭看着漸漸被白雪覆蓋的起龍殿,剛才那個在龍椅上的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冷靜,卻完美得失去了常人該有的模樣。
「我也很關心你啊。」男人挽着許成儒的手臂,許成儒默默地掙紮着,當他明白到男人又變成牛皮糖之後就放棄掙紮了。
「總之,你是怎麽找到陛下的?」
「這些事情,陸大人你可以直接找陛下問清楚。」
「他不肯說。」
「陛下不說,你覺得下官可以說嗎?」許成儒沒好氣地說道。
「一點提示?」男人的神色漸漸凝重,他說道:「他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吧?」
「陛下那一身武功才智,你覺得呢?」
「畢竟流落民間,強龍鬥不過地頭蛇呢。」男人若有所思地地說道:「而且此事現在也沒什麽線索。」
「據下官所知是沒有受到傷害,你可以省省心了,或者你應該把時間花在調查到底是誰偷襲陛下一事上。」許成儒嫌棄地說道:「你可以走了嗎?」
二人并肩穿過宮門,宮女太監也習慣男人就喜歡黏着許成儒,所以甚至懶得擡眼去看男人的撒嬌。
「我家正好跟許大人的府第同一個方向呢。」
「陸家好像是在京城西邊,而下官是住在東邊的。」
「我最近新養的小妾就住在東邊,我特地挑在許大人的家旁邊的。」
「下官看不出下官的家跟陸大人的姬妾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我聽完櫻姬唱曲子,就可以到許大人家裏議事,或者是許大人可以到我的家裏玩樂,櫻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