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節

這位是—戶部尚書許大人?幸會。」

言下之意則是--這梁子是結定了。

「那我先告辭了。」聞蕭伶的唇角一勾,他靠在陸萱耳邊,幾乎是咬着他的耳朵道:「我殺他是奉陛下之命,本來陛下是任憑我虐待處置他的,不過我想起陛下睡過他就恨不得馬上把他送去跟那個婊/子團聚—我可愛的小萱,你怎麽又跟陛下對着幹了。」

聞蕭伶是一心想殺商柔,所以下手絕不容情,商柔的喉嚨腫起來好幾天都不能正常地吞咽,只能喝粥。他的背部也是一大片瘀青,光是坐起來已經疼痛難當。

牧晚馥一直沒有來,連一句關心都沒有,就像當初自己為了他服毒,他同樣都是不聞不問。不問可知,聞蕭伶會下狠手都是因為嫉妒牧晚馥和商柔之間的關系。

商柔打算傷愈之後說正式向牧晚馥辭行。反正他有聞蕭伶,以後都不會需要自己。

對於商柔松口離開,許成儒當然是歡喜的,恨不得馬上把商柔送離牧晚馥的身邊,但商柔還帶着傷,唯有先勉強讓他留在玉華宮養傷。

大雪紛飛,商柔剛剛午睡醒來,他凝視着窗紙外隐約的雪影,想的卻是牧晚馥—他還好嗎?他的身體一向不太好,胃口不大,有穿夠衣服嗎?有按時用膳嗎?

商柔想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已經決定離開他了,但自己如同一只風筝,絲線還留在牧晚馥的手裏,就算他沒有任何表示,自己依然感覺到他的存在。

此時,敲門聲響起來,負責侍候商柔在玉華宮的起居的淩綠探頭進來,寒風席卷進來,吹散了寝殿裏的悶熱。他輕聲問道:「公子醒來了嗎?」

「怎麽了?」商柔撐起身體,他的喉嚨依然帶痛,若是按平常的聲調說話,喉嚨肌肉會痛得厲害。

「柳婕妤來了。」淩綠小心翼翼地說道:「驸馬要見她嗎?」

商柔略微窘迫,牧晚馥跟他的關系早就是公開的秘密,淩綠的謹慎似乎是生怕商柔不想見身為妃嫔的柳月媚。

柳月媚身為牧晚馥的寵妃,出身雖然低微,但生育了二皇子,在後宮裏也占有一席之地,但商柔見她平日寡言低調,估計是在身份地位遠超自己的南宮雪和聞蕭嫣面前,她也不宜太出風頭。

「好的,我在主殿裏見她。」商柔摸不透柳月媚的來意,但還是答應下來。

不同於南宮雪的柔順和聞蕭嫣的嬌蠻,柳月媚的美是世故而明豔的。相比起不懂,也不屑於使用風情來引來帝王注目的兩位世家千金,柳月媚的一颦一笑都是極為妩媚,怪不得牧晚馥寵愛她那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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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綠把剛剛沏好的雨前龍井端上來,柳月媚微笑道:「驸馬的傷勢如何?妾身特地命人把藥膏送來,請驸馬笑納。」

柳月媚一身淺紫色的襦裙,露出胸前一大片肌膚,腰間輕飄飄地挂着鵝黃色的披帛,纖細的腰肢完全不像是生育過的女子。為了姿容,柳月媚連寒冷都不怕了。

「謝謝。」商柔低聲說道。

「公主殿下的事,請驸馬節哀。」柳月媚略略一頓,她的眼角一勾,問道:「驸馬打算離開京城嗎?」

商柔猶豫,但他覺得此事沒什麽好隐瞞的,便點頭道:「的确有這個打算。」

「然後呢?」

「然後?」商柔一怔。

「看過世上最美的煙火,還能夠忍受一輩子都只能與蠟燭相伴嗎?」柳月媚眨了眨眼睛。

商柔啞口無言。

柳月媚也不多說,她站起來,盈盈一福,然後便轉身離開。

「柳婕妤。」商柔站起來喚道。

柳月媚一手扶着門邊,轉身看着商柔。

「為什麽??想要我留下來?」

「若是他不願意讓你留下來,你不會有機會作出任何選擇。」柳月媚淺笑道:「驸馬,聞蕭伶癡戀他多年,他連一次機會都沒有給聞蕭伶,他跟你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現在又讓你留下來,為什麽你要把他讓給聞蕭伶?」

柳月媚淡淡的幾句話讓商柔心中重燃希望。

「妳呢?」商柔沒有把那句話問出來—為什麽要鼓勵自己的夫君再納新歡?

「大家都只把他當作陛下而已,只有你??」柳月媚凝視着窗外,似乎想起什麽往事,她沒有再說下去。

風雪漫天,灰蒙蒙的天空久久沒有發晴。現在還是下午,宮燈卻早已經亮起來,在走道裏瑟縮着發出微弱的光芒。

許成儒解下披風,匆匆地走進玉華宮時,只看見商柔還躲在被窩裏在巴巴地看着門外,便沒好氣地道:「陛下沒有來。」

商柔默默地收回眼神,許成儒拿了張凳子坐在他的床邊,說道:「陛下寵愛聞蕭伶,對他的故作非為一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先別說陛下會否看望你,之前我跟陸萱一同把聞蕭伶欲殺你一事禀告給他,他也只是不置可否。」

「嗯。」商柔低頭看着自己還留着十指指印的喉嚨,他現在連說話都會感到喉嚨疼痛。

「為什麽不回家呢?陛下……給不了你想要的。」許成儒看着好友憔悴的模樣,不禁為之嘆息。

商柔想起柳月媚的話—他得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感受,就算要跟別的女人分享牧晚馥也好,若是牧晚馥待自己是有那麽的一點點特別,自己已經心甘情願了。

他若是不在意,怎麽可能讓自己留下來?

縱使,一開始要求留下來的是自己,對方只是順水推舟地答應,但光是那句答應,已經如同在水中救命的稻草,給予商柔堅持的勇氣。

賭徒的想法都是這樣的,只要有一點點的可能性能夠勝出,都會毫不猶豫地重金下注—因為回報實在太誘人。

「成儒,我已經……失去合和和我的女兒了,如果沒有陛下,我就什麽都不是了。」商柔低聲說道。

許成儒大聲道:「難道我和婉兒對你而言就毫不重要嗎?」

「我放心把婉兒交予給你照顧,至於我……我不知道,我只想留在他的身邊。」商柔苦笑道:「成儒,你一定覺得我瘋了。」

「本來還算是明君的先帝一遇見陛下也瘋魔了,最後幾乎連烽火戲諸侯這種事情都幹出來了;聞蕭伶在戰場上立功無數,也算是一員猛将,但對着陛下時就跟像個蒼蠅般,早就色迷心竅……你若是為他傾心,我不會覺得這是怪事,我也聽說你打算入宮為妃的事,但……你得記着,陛下從來都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會屬於你。」最後一句話,許成儒說得極為緩慢,彷佛希望把這句話烙印在商柔的心中。

然而商柔的身體和靈魂早就滿布牧晚馥的痕跡,他輕盈的指尖丶呢喃的軟語丶溫柔的擁抱,早就把商柔緊緊地包裹着,容不得旁人加以阻撓。

早朝之上,聞蕭伶因在戰場上大獲全勝,收服了不少失地,牧晚馥賞賜的金銀珠寶當然數之不盡,他自是趾高氣揚,漆黑的眼瞳徹底無視身後眼紅的同僚們,只是炯炯有神地看着高高地坐在龍椅上的牧晚馥。

牧晚馥頭戴珍珠冕旒,串串珍珠擋着了他那紅顏禍水的容顏,纖弱的身軀彷佛不堪龍袍的重負。

最後,趙公公端出一把寶劍,寶劍的劍鞘素雅古樸,劍柄上刻着古老繁複的藤紋,如同來自遠古的詛咒。

聞蕭伶的秀眉一挑,牧晚馥的唇角微勾,啓唇道:「賜聞蕭伶尚方寶劍,先封尚方劍,按法誅奸贓。」

此劍代表的是聞蕭伶只手遮天的權力,從今以後,他只要手執此劍,就可以不經三司會審去誅殺任何等級的官員—他是法律,也是權力。

陸萱臉色一變,他抿緊唇角。

聞蕭伶雙手接過趙公公雙手奉上的尚方寶劍,他凝視着那這柄代表着他已一步登天的寶倒,剛想拔劍之際,牧晚馥就輕聲道:「愛卿稍候。」

牧晚馥笑得眉眼彎彎,琥珀色的眼眸蕩漾着幾分柔媚的笑意,他櫻/唇吐香,說道:「此劍一出鞘必定見血,愛卿還是待适當時機再拔劍吧。」

柔言軟語,言笑晏晏,卻是字字誅心,使不少大臣頓時汗流浃背,卻也不敢擡頭彼此張望。

「謝主隆恩。」聞蕭伶跪在牧晚馥面前,他的雙目燦爛若晨星,伸出鮮紅的舌頭舔着唇角,如同一只急不及待撕碎獵物的獵豹。

起龍殿裏一片死寂。大家都知道,聞蕭伶擊退外敵,牧晚馥的江山已穩,是時候算帳了。

聞蕭伶擡起頭來,企圖從串串珍珠中看見那張他心心念念多年的絕色容顏。

牧晚馥從來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心心念念那個男人多年,只差一步就可以擁他入懷,現在牧晚馥已經容許自己成為他手中之劍,他是絕對不會把帝王的寵愛讓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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