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節

商柔突然向小雅說道:「天子之顏容不得我們窺見,妳待會千萬別看他的樣子。」

「我聽說陛下長得傾國傾城,不過我從未見過他。」

商柔心想,小雅應該認不出牧晚馥的。她跟牧晚馥上次見面也差不多是六年前的事,加上牧晚馥現在的氣勢跟在村子裏的完全不一樣,小雅總不至於禦前失儀的。

绮雪宮裏碧瓦朱甍,層樓疊榭,其宮殿是按照東瀛宮廷的設計,紙糊的趟門丶隐約可見半敞的門扉裏放滿軟枕丶花園一側則是流水清泉,可謂極盡奢華之能事。淩綠倒是羨慕得很,商柔還是那副淡定的态度,小雅則好奇地四處張望。

來到偏殿裏,只看見金桂飄香,楓葉如火,玉姬和牧晚馥正頗為風雅地坐在走廊上。

玉姬的黑發盤起來,發上插着幾根金步瑤。她穿着一身精致的粉紅色和服,背後綁了一個整齊的碎花蝴蝶結,看起來是嬌滴滴的可愛。她壓腿坐着,正用紫砂茶壺給牧晚馥泡茶,茶香從白煙中散發出來,牧晚馥則坐在一旁品茗,柔軟的長發只以白玉簪挽起來。

商柔等三人向兩者行禮,玉姬歪頭甜絲絲地笑道:「芳菲公子怎麽來了?」

牧晚馥低頭看着杯底的茶葉,一言不發。

商柔心中嘆了口氣,便把小雅摔碎玉蘭花一事說出來,然後請玉姬從輕發落。

玉姬鼓起雙頰向牧晚馥撒嬌道:「陛下,那可是臣妾最喜歡的玉蘭花呢。」

商柔向淩綠打了個眼色,淩綠便端着那一束特地從彩霞館裏采來的月季花過來。

「這是彩霞館裏最燦爛的月季花,請玉妃娘娘笑納。」商柔低頭說道。

宮女從淩綠手裏接過月季花,然後遞到玉姬面前。 牧晚馥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小雅,商柔心中暗叫不妙,小雅或許認不出牧晚馥,但牧晚馥可沒那麽善忘。

「你這廉價的月季花,比得上本宮的玉蘭花嗎!那種子可是本宮特地從東瀛帶過來的!」玉姬劈手搶過那束嬌豔的月季花,把月季花丢到地上,任性地踐踏着。

瞬間,花殘葉落,不複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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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說該怎麽處置?」玉姬挽着牧晚馥的手臂,他微笑地瞧了玉姬一眼,然後望向商柔。商柔只道牧晚馥不喜歡自己把小雅帶過來——畢竟那段日子估計是牧晚馥人生最糟糕的時候——他唯有擋在小雅面前,向牧晚馥跪着說道:「陛下,其實是臣妾在小雅於花房工作時跟她說話,所以小雅才會把那玉蘭花摔碎的,請陛下降罪於臣妾。」

「剛才你說你是在走道裏遇見她的。」牧晚馥終於開口了,他緩緩地問道:「你在說謊?」

商柔感到現在真的是愈描愈黑。他還沒有開口,小雅已經說道:「芳菲公子善良大度,他……是在幫助我減輕罪過而已。」

牧晚馥一手托腮,淺淺地笑着,眼神裏卻是冷冰冰的。

「芳菲公子倒是憐香惜玉。」牧晚馥微笑着,他向玉姬說道:「玉妃,那是妳的玉蘭花,妳自己處置吧,朕先回書房裏批改奏摺。」

玉姬略一躊躇,她侍候牧晚馥多天,雖然這美人平日言笑晏晏,但自己卻不知不覺之間對他漸生敬畏,便站起來說道:「陛下,既然公子有錯,臣妾罰小雅二十棍,公子十棍,您看如何?」

「随你喜歡吧。」牧晚馥回眸向玉姬笑了笑。

小雅被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連商柔也捱了十大板。

淩綠攙扶着商柔回彩霞館,嘆了口氣說道:「公子,你剛才就不應該替小雅姑娘說話……」

秋風穿過單薄的衣衫拍打着背上的傷口,商柔輕聲道:「我若不幫助她,玉妃娘娘就更不客氣了。」

淩綠真不知道商柔是真傻還是假傻,依他所見,估計商柔是真傻。

「陛下最不喜歡你想着其他女人。」

「為什麽……」商柔低聲道:「難道我就不能再跟任何人交朋友嗎?」

商柔痛得暈頭轉向,平日不輕易開口的話也說出來了。淩綠看在眼裏當然是心疼的,那麽好的人,陛下如此心思玲珑剔透的人,怎麽就不懂他的心意?

二人沿着落地遍地的走道走到一半,只看見大皇子領着太監從走道的另一端走來。大皇子看見商柔被淩綠扶着,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便匆匆地走上前,向淩綠問道:「公子發生什麽事了?」

淩綠恭敬地回答道:「公子犯了事,被玉妃娘娘懲罰。」

大皇子看見商柔別扭的走路姿勢,又問道:「是背部受傷嗎?」

淩綠本就趕着送商柔回去,加上大皇子長相像牧晚馥,剛才又是牧晚馥對商柔不聞不問任由他被玉姬侮辱,所以淩綠現在連帶看大皇子都有點不順眼,唯有勉強壓着不耐煩,說道:「公子有傷在身,請殿下先容小的把公子送回彩霞館。」

大皇子向随行在旁的太監吩附一聲,便跟着商柔和淩綠到彩霞館裏。淩綠剛剛把商柔安置在床上,太醫就來了。

淩綠知道是大皇子派人把太醫找過來,連忙向他道謝,并從小廚房裏拿了些小吃給他。

大皇子年紀尚幼,卻是安靜得很,坐在偏廳裏喝茶,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淩綠一時也弄不懂這孩子在想什麽,唯有由得他坐着。

過了半晌,太醫總算出來了,他先向大皇子行禮,然後再向淩綠簡單交代幾句便離開了。

淩綠回身向大皇子說道:「殿下稍等,公子此刻恐怕尚未方便見您。」

「我再等等吧。」大皇子點頭。

商柔脫去上衣趴在床榻上,背上縱橫交錯的都是傷痕,觸目驚心。

「殿下在外面等着您,您要見他嗎?」淩綠一邊為商柔敷藥,一邊問道。

商柔知道皇宮裏人情冷暖,太醫能夠那麽快就趕到這裏,想必是因為大皇子幫忙,自己總不成趕他離開的,便說道:「敷藥之後就讓他進來吧。」

淩綠為商柔仔細敷藥,再穿好衣服,這才讓大皇子進來。商柔正想行禮,大皇子已經說道:「公子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了。」

商柔略略點頭,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卻好像已經有些氣勢了。

淩綠知趣地退下。

商柔的臉色有點蒼白,他問道:「殿下有什麽指教?」

大皇子坐在木凳上,認真地問道:「為什麽你要跟陛下在一起?你們都是男人,不能生孩子的。」

商柔只覺得這問題奇怪得很,轉念一想便明白,必定是大皇子誤解南宮雪的話,便說道:「皇後娘娘是怎麽說的?」

「母後說,男女成親是上以事宗廟,下以事後世。就算貴妃娘娘和柳昭儀并非陛下的正妻,但她們也會為陛下開枝散葉,可是陛下跟你不能生孩子,為什麽你要跟陛下在一起?」

商柔失笑,南宮雪素來謹言慎行,不至於在大皇子面前奚落自己,估計是上課時解釋古文,不知為何這孩子想到自己身上而已。

看着大皇子那雙漂亮澄澈的大眼睛,商柔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因為??因為很喜歡吧,就算生不了孩子,就算我身為男人卻要充當妃嫔也沒關系。」

「什麽是??喜歡?」

「就像你對小花貓一樣—不對,是更加強烈的感情,想照顧那個人一輩子,想天天跟他在一起,想分享他的一切痛苦快樂??」商柔的神色漸漸黯然,他想起剛才牧晚馥的冷淡,便苦澀地說道:「喜歡一個人,就算是只能卑微地喜歡着,心裏還是歡喜的,因為至少可以見到他。」

大皇子似懂非懂地看着商柔。

「那為什麽陛下還會冷落公子?能夠被公子這樣喜歡的陛下難道還有不滿嗎?」

「因為??因為??我願意分享他的痛苦快樂,可是他不願意分享我的痛苦快樂,而且他還不喜歡我為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而痛苦快樂。」商柔苦笑道:「或許都是我的錯吧,我還不夠喜歡他。」

商柔看着那張跟牧晚馥相似的容顏,彷佛看見将來那個癡情女子将會被這皇子辜負真心。他低聲道:「殿下,您長大之後将成為權傾天下之人,加上姿容卓絕,一定會招來不少女子的芳心相許??只望您能尋得一知心之人,莫要傷了她的心。」

大皇子離開之後,淩綠拿着浴巾為商柔淨身,嘆道:「公子,這日子還真的過不下去了。」

商柔的眼神落在房間一角,他想起聞蕭嫣當日的話,當時他根本不對那建議予以任何考慮,就算難以解開心結,至少也不能親手把女人送到牧晚馥床上。

「淩綠,當日??貴妃娘娘與我提起一事。」商柔把聞蕭嫣的話告訴淩綠,他原以為淩綠會生氣,沒想到淩綠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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