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願你歷經千帆,歸來依然是少年
“只有遠離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在帶着鹹味的空氣中自由的呼吸……”
如果說第一段是少年,第二段是成年,那最後一段就是中年了。
也許年齡還不是十分的大,卻已經是歷經千帆,經歷過人世種種。
在這個時候,他不再想父母,也許父母已經老去,也許父母已經不在,但他又一次回到了這海邊,去眺望遠方,他不再迷茫不再徘徊,而心中卻依然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
苦難疼痛都是避免不了的,但只要有夢想,我們就不會迷失;
資源有限,互相傾軋,很多時候是沒有原因的,到你頭上,就頂着!
後面一大段是不斷的重複,而全場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來。
這時候再沒有人覺得楊楠穿着随便,她的整個人仿佛都在發光,她那件皺巴巴的白襯衣仿佛水手服,她那條不怎麽樣的牛仔褲就透着一股潇灑放蕩,連她那亂糟糟的頭發,都仿佛是歷經千帆的證明。
一曲終了,全場轟動,主持人上來破天荒的拉着她聊了起來,又問她有沒有什麽話要對現場的觀衆說,在唱了這麽一首之後,楊楠的嗓子已經很疼了,事實上最後要不是全場大合唱,她已經頂不上去了,但這個時候,她自然是還要說點什麽的。
她看着現場。
說她回來了?
說她終将回來?
雖然她覺得以她剛才的表現,她一定是還能回來的,但演藝圈的事,誰知道呢?
雖然上一世她并沒有在演藝圈幹過,但因為李玄祯的關系,也真的見識了很多。
如果說這一次有誰看她不順眼了,或者她占了誰的位了,那被擠下來,也沒有什麽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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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次會再來,只是不想有遺憾,而現在,她自認已經盡力了。
所以她的目光在場上一掃,嘴角微微挑起:“尚未佩妥劍,轉眼便江湖。願歷盡千帆,歸來仍少年。願大家歷經千帆,初心不改!”
轟!
在她說頭兩句的時候,大家還有些迷茫,想着她好好的怎麽念開了詩?而當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所有人都炸了!那個就站在楊楠身邊的主持人,臉在一瞬間都紅了。
願你歷經千帆,歸來仍是少年。
這兩句在幾年後,一出江湖,便受各種追捧,表面上這是一句裝逼話,其實,也是人內心的渴望。
當我受到了這個社會的不公,當我看到了很多醜陋,我的心還能像少年一樣柔軟一樣純淨,這不僅代表着一種境界,更代表了一種強大。
少年的純淨是因為不知道,知道了之後依然純淨,就是強大了。
這一句本來就是裝逼金句,再在《水手》之後說出來,殺傷力直接要挂個零,觀衆們鼓掌,拍的巴掌都要紅了。
“等着你!”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句,然後,就連成了一片,“等着你!等着你!等着你!”
楊楠沒有回頭,只是背着身,揮了揮手……
有少女拉着男朋友的手尖叫:“怎麽辦親愛的,我戀愛了!”
她男朋友兩眼放空,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女朋友告訴你她愛上了別人腫麽辦?問題是他也覺得那姑娘賊嘎啦帥啊啊啊啊啊!
……
楊楠離開了,李玄祯也轉過了身,孟正一怔:“不聽了嗎?”
李玄祯眼睑一垂:“嗯。”
孟正倒沒有多想,聽了這麽一首歌,經歷了這麽一個高、潮時刻,再聽別的,不僅會索然無趣,還會影響此時的感受。
而那邊的高成,是一絲絲的懷疑都沒有了。
幾人走了出來,孟正道:“你看剛才那個……嗯叫楊楠的怎麽樣?”
李玄祯沒有說話,他的嘴角微微一翹,仿佛是在嘲笑孟正的不死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壓抑着什麽。
從前臺下來,楊楠沒有再回後臺,而是直接從旁邊的樓梯走了。
電視臺有她的電話,如果她晉級了,自然會通知她,如果沒有,再留下來也沒什麽意思,反而還要看到劉珊珊。
“要搬家了。”她想着,雖然按照上一世的經歷來看,劉珊珊在進入初賽之後就會有娛樂公司簽約,但那差不多還要三個月。
第三輪在半個月之後,正式的初賽卻是在兩個月之後了。
一兩天也就罷了,三個月,楊楠不想再勉強自己。
她慢慢的走着,盤算着,然後有些無奈的發現,雖然重來一次,但她目前的選擇,還真不是太多。
上一次,她是從昨天就開始了同李玄祯的糾纏,此後十年,大多數的事情都是圍繞着這個男人,此次她要有所改變,也要從這個男人身上,但她已經不想再同他有什麽糾葛,于是一大半的經歷都沒用了。
至于掌握到的世界信息……
告訴美帝本拉登的大概藏身處可以換錢嗎?
還是告訴法國,十年後他們那裏将有震驚世界的火災?
想到這兩個問題,她自己先笑了。
一擡頭,就看到一顆小白楊。
那小白楊站的筆直,卻有些葉子開始變黃,明明不過九月,卻仿佛已經進入深秋。
上一次,她也是來到這裏,然後在看到這棵樹時再也忍不住的放聲痛哭,其實她并不是哭自己失去的這次機會。
此後十年,她有大把時間,來分析自己此時的心情,甚至和心理專家談話,最後的結論是委屈。
她為這一天做了很多準備,從最初的海選,到第一輪,再到兩輪之間的間隔,她從來沒有為一件事這麽用心過。
這麽愛唱歌嗎?
其實也不是,雖然她這兩年就是靠着唱歌在酒吧為生,但後來她知道,她是喜歡唱歌不錯,可絕對算不上深愛。
因為她沒有別的謀生技能,再加上少年心性,覺得這夠潇灑,還真能賺到錢養活自己,就做了下來,要說真的能感受到歌曲的魅力,體會作詞作曲者的心情,乃至再在這上面發揮出自己的東西……她必須承認,是後來跟着李玄祯學的。
她之所以把這次痛哭記得那麽深刻,是因為她正抱着這棵樹哭的稀裏嘩啦的時候,李玄祯給她遞了一個白色的真絲手帕,然後問她要去哪兒。
“我、我不知道……”她當時是真不知道。
“那麽,去坐坐?”
她沒有拒絕,如果是平常時刻,她可能不會就這麽跟着一個男人走,哪怕這個男人帥的一塌糊塗,哪怕前一天這個男人非常有君子風範撿了醉倒在路邊的她還秋毫不犯,哪怕這個男人看起來經濟條件很好……她總是會猶豫一下的,起碼問問要上哪兒。
但那一次她沒有問,內心中,其實是抱着一種自暴自棄的感覺,當然,跟着李玄祯遠遠說不上堕落,只是她的生命,從此就和這個男人糾纏在了一起。
她又看了一眼前面的白楊樹,後退,蹲下,跑!
一步、兩步、三步……跳!
她高高的跳起,伸手把上面樹枝上的一顆黃葉拽了下來。
當她落到地上的時候,把這樹葉舉到了眼前,然後,笑了起來……
她沒有留意到,前面有一輛黑色的賓利,開的很慢、很慢。
高成一直從後視鏡處留意着李玄祯,想着他只要有一點點表示,就立刻讓司機把車停下,但李玄祯的目光雖然始終看着窗外,卻也始終,沒有任何表示。
于是,就算車開得再慢,終于還是駛了出去,然後,那窗外的人影也再也看不到了。
李玄祯垂下眼,摩挲了一下指頭,一股沖動,一股幾乎從未有過的沖動,但是,又有一種力量在克制着他……
“先生,回家嗎?”一直到走到十字路口,高正才開口。
“去……藍調。”
“……是。”高正規規矩矩的應了,又對司機說了一遍,心下卻已經是驚濤駭浪。
他家先生并不常去酒吧,哪怕是靜吧,昨天算是個例外,可就是那個例外,讓他撿到了那個楊楠,而今天,又要去?
是想再一次遇到楊楠嗎?
但剛才就可以停車下來啊。
還是想讓這次相遇看起來更偶然?
高成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跟上李玄祯的思維了,事實上昨天會把楊楠撿回去就非常超乎他的預料。
一般情況下,他家先生會幫喝醉的女生報個警就是極限了,這種撿人回去的事情是從來沒有過的,而且,是直接帶人回家!
湯品的那處房子,是他家先生來魔都最常住的一個地方,那真是除非親近不會讓去的,更從沒有帶女伴回去過,而昨天,就帶了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少女回去……
“難道、難道這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高成現在充滿了一種玄幻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