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38.這裏是三十八
作為禍津神毫不留情地再次斬殺了一名存在後, 羸蚌眉間隐隐露出嫌惡和厭憎意味, 他扔開武器,冷眼看着原本在他手中鋒利的野良化成人形:
“我們什麽時候才可以去找他?”
“父親大人說了,要再等一陣子哦……夜鬥還一直沒有發現你回來了呢。”和他不同,少女神色如常地掩唇輕笑, 看上去十分愉悅,“啊……還找到咲音了,真好呢。”
羸蚌并不知道她口中經常提起的咲音是誰, 但他聽得出來那位“父親”對于咲音的觊觎之心, 比對于想要再次收服夜鬥的渴望之心更為強烈。
“只是一個神器吧?”他問道。
“不是哦, 咲音雖然是神器,可是實際比神明還要高一等級呢。”野良笑嘻嘻道,“得到了咲音, 就等于觸碰到了世界的本質。真是奇妙啊。”
羸蚌覺得野良的話實在有些無稽之談, 便不再作答。
——只是一個神器而已, 能有多了不起?
他想。
“呀……”野良突然直起了身子, 探頭往某處看去,“聞到了, 咲音的味道, 前幾天已經慢慢淡下去了, 現在又變濃烈了呢。”
羸蚌也跟着看向野良所看向的方向, 片刻後, 臉色一變, 口中吐出了一個與野良所說的, 截然不同的名字:
“……夜鬥。”
“嗯,他們兩個好像又聚在一起了。”野良甜甜地笑了起來,“真有趣啊,我們去看看吧?”
安德瓦并不太懂目前發生了什麽。
先是帶着口罩、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從天空某處一躍而下打暈了他的部下,對方還想接着對他下手,卻被一個大咧咧、完全不掩藏面容的男人攔住了,接着這兩個人就旁若無人地打了起來。
安德瓦還在考慮着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就看見那名打扮可愛的少女按着男人的頭,把他按進了牆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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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貨真價實地按進了牆裏面。
“對不起!”她就好像被針刺到一樣迅速收回手,“因為你太難纏了,稍微心急了一下,就沒注意力道……啊?暈了嗎?”
男人半晌沒有動靜。
“對不起,我等下會送你去醫院的!”女孩又語氣誠懇真摯地對着男人鞠了個躬,接着站起身來,氣勢洶洶地按壓着自己的指節,轉身就要往安德瓦走去。
安德瓦皺起了眉頭,剛才少女和男人的戰鬥已經讓他察覺到了些些微的不妙——這個女孩似乎強得離譜。
她似乎還不怕火?那是什麽個性?
就在他暗自思索對策的時候,少女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喂……”
突然,一聲呼喚像是什麽按鈕一樣,讓少女即将邁出去的第二步定在了空中。
她狐疑地回過頭,看見有着一雙仿佛倒映着月光的眼睛的男人爬了起來,滿臉傷痕,卻依然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我還沒完呢。”
這樣都打不暈他嗎?
奈奈有點頭疼,她已經不敢再大力了,她怕一個不小心把人打壞——這家夥到底該怎麽處理啊?
“你不記得我了,對吧?”他問道。
“我們以前見過嗎?”奈奈莫名其妙。
夜鬥沉默了片刻,然後又笑了起來:“當然見過。”
——就算一切真的像齊木楠雄說的那樣,只有遠離奈奈,才不會傷害到她,可是在奈奈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麽離開她,難道就不會傷害到她了嗎?
那些記憶,不僅僅是屬于他的,也是屬于奈奈的。
明明他們是一起并肩作戰的夥伴,怎麽可以說忘記就忘記……
“你是Dark Reunion的幕後黑手,為了複興組織,想方設法地努力着對吧?”夜鬥道,“我也是為了複興某種信仰而在努力着的……教訓英雄的上/門/服務,一開始就是我們兩個一起去做的。”
“哎?”
奈奈一怔。
可是……她完全不記得她見過面前的這個男人,教訓英雄的事情……不是她和海藤瞬一起做的嗎?
“唔——”
在怔愣之中,有人一聲悶哼,奈奈回頭,發現安德瓦剛才那個被她打暈的部下動了動指尖,似乎要醒過來。
她心裏暗道不好,對付一個安德瓦就已經蹦出來這麽多阻力了,要是安德瓦又有個幫手,她盡快解決對方的計劃就落空了……可惡,想快點回家看電視啊。
奈奈決定抛開莫名其妙說出認識她的話的夜鬥,速戰速決,實在不行,就直接擄走安德瓦到不遠處,再對對方下毒手……
心裏謀劃到一半,剛才被她按進了牆裏的男人已經沖過來,一拳打暈了即将蘇醒的可憐部下,又動作利索地綁住了安德瓦。
奈奈睜大了眼:“哎?哎哎哎?”
她的盤中餐,突然、突然就被搶了?!
煮熟的鴨子飛了?!
安德瓦掙紮起來,夜鬥毫不留情地踩着繩子,把繩子抽得更緊,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低下頭湊過去對着安德瓦道:
“放心好了,我們絕對不會對客人你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喲~”
“來啊,Dark Reunion,我們一起招待這位難得的客人啊!”他熱情地招呼着奈奈,甚至開始小幅度地扭起了身子,“做完這樁生意,就可以去向隔壁那條街上超級出名的靈能力者買幸運項鏈了!只要有了來自安德尼瓦古昂東第十九世的項鏈,我馬上就會成為神明首富,擁有豪華深宅,每天接受來自八百萬信衆的供奉——”
奈奈不由自主地搖搖頭,反駁道:“安德尼瓦古昂東是什麽……完全沒聽說過……”
“總之那條項鏈超級靈驗的!來啊!一起好好招待完這位客人,我們就去買幸運項鏈!”夜鬥鬥志昂揚。
奈奈:“……”
雖然沒搞懂他在說什麽,但是怎麽想都覺得好不靠譜。
幸運項鏈是真實存在的嗎?
也不知道為什麽,按常理來說,奈奈明明應該對陌生的夜鬥提起防備、警惕之心,可是她又莫名覺得夜鬥很熟悉,在他說話時不自覺地就放松下來,對對方懷有隐隐的信賴之情。
遲疑了片刻,她竟然就真的和剛才還在打着的夜鬥握手言和,兩個一起笑眯眯地搓着手看着安德瓦。
安德瓦:瑟瑟發抖.jpg
“他臉上的火沒有了會怎麽辦?他會變禿嗎?”奈奈問道。
夜鬥若有所思地反問道:“你能把他臉上的火消掉嗎?不如我幫他剃個頭,這樣就真的禿了。”
“不好吧,太壞了。”奈奈開心地假意勸道。
夜鬥堅定本心:“這樣才能長教訓嘛。”
兩個人對視一眼,對着安德瓦同時伸出了罪惡之手——
完全不流血的、不暴力的教訓,非常好。
安德瓦果然禿了,原本燃燒着火焰的、威風凜凜的眉毛,現在彎成了一個奇妙的心形。
原因是奈奈于心不忍,決定給光禿禿的安德瓦留點最後的尊嚴。
“這樣顯得比原來親切多了。”她對夜鬥道。
——不錯。
夜鬥心想,這樣更像個和藹的父親了。
事後,安德瓦頂着愛心形狀的眉毛禿了半個月。
和“初次見面”的夜鬥合作得非常愉快,奈奈和他一起對安德瓦上下其手完之後就趕着回家了。
路上走到一半,奈奈擡頭看了眼天空,就發現陰暗的烏雲遮住了半個天空和整個月亮,寂靜無人的街道在此時變得極為可怖,風聲嗚嗚地刮過枝丫,樹木的影子在閃爍的路燈下慢慢拉長……
奈奈往後踉跄了一步,眼前的光影錯亂地搖晃着,嘈雜的聲音在耳畔轟鳴着,她想起有個人站在她面前,影子被夕陽拉得長長的,他彎下身來和她平視,長着一張極為可怕的面容,奈奈被他眼底的惡意震得動都不敢動。
“你叫什麽?”
“齊木……齊木奈奈……”
“你是轉弧的好朋友吧?”
“是……是……”
“你的個性是什麽呢?”
“哎?個性……不是什麽厲害的個性……”
“為什麽要和轉弧做朋友呢?”
“啊?為……為什麽?我……我很喜歡轉弧……”
“想要一直和轉弧做朋友是嗎?要拯救他嗎?”
“嗯……嗯。我想保護轉弧。”
“這樣啊,”男人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可是很遺憾,他不需要呢。”
年幼的奈奈驚詫地睜大了眼,接着發生了什麽,就是一片模糊,只記得那種仿佛整個心髒都落不到實處的空落落的恐懼。
除了恐懼之外,又好像還有別的什麽。
是什麽?
她痛苦地敲了敲自己的頭,嗚咽着蹲了下去,蜷縮起了身子——好難過、好難過,究竟是為了什麽這麽難過?
她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好像是一件,無論如何都要等到轉弧,然後告訴他的事情。
“我的計劃怎麽會讓你這種小鬼來破壞,轉弧是……”
是什麽?什麽計劃?
奈奈想不起來。
奈奈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莫名的悲傷與憤怒一起湧上心頭,堵得心裏難受,奈奈的視野逐漸被淚水模糊,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站起來,心想她根本不想哭啊,怎麽就哭出來了呢?這是在搞什麽鬼?
難道是感染了新型病毒?
她辨認着道路往家走,沒走兩步,就發現前方路燈下矗立着一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