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碎的你的臉
今天，他沒來……
她低下頭，望着手裏的飯盒，怔怔的出了神，連陸姿藝出現在她的身後都毫無察覺。
陸姿藝一把奪過她手裏的飯盒，嗤笑着，“唐一柔，你這手法也太多了吧。”
唐一柔慌亂起身，想要解釋，可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夠了，唐一柔，你還想否認！你就是觊觎我的佐熠！你就是個賤女人，你根本是在處心積慮的想搶走他！這幾個月，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告訴你，你必須給我辭職！”
“陸小姐，我是祝福你們的……”
“住口！”陸姿藝将飯盒狠狠摔在地上，“唐一柔，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你如果沒有私心，你就立刻給我辭職，離開他的視線！”
“我不會辭職的。”
“你看，你根本不想離開他。”陸姿藝表情猙獰，攥住她的手腕，“你到底離不離開！”
“陸小姐，你冷靜一點。”
“冷靜？我現在很冷靜。”陸姿藝冷笑着，“你到底怎麽才肯離開？我給我支票好不好？”
“陸小姐，你先放開我。”
“你離開好不好？佐熠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能搶走他，失去他，我會死的！”
現在的陸姿藝可怕的像是魔鬼，她完全走火入魔了。
“你還不肯離開？我讓你離開！”陸姿藝突然像是發瘋了一樣，這幾個月心裏積壓的情緒倏的爆發，封佐熠對她的若即若離，她心裏的患得患失愈漸放大，唐一柔給她的心裏壓迫，都讓她承受不住，她揚起手，在唐一柔的臉上落下一巴掌，聲音很脆，力道大的吓人。
唐一柔本就白皙的臉上驀地出現五道鮮紅的指印。
可陸姿藝不依不饒，這樣的她，一點都不似平時的她。
“為什麽！走了一個沐斐然，又來了一個你！你不過就是個次品……”
“姿藝！”一記呵斥，讓陸姿藝倏的回過神，她也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陸姿藝看着滿地的狼藉，憤而推開唐一柔，在薛政祺的眼下離開了辦公室。
留下唐一柔愣在原地。
薛政祺緩過神，走到唐一柔的身邊，“一柔，你沒事吧。”
唐一柔苦澀一笑，“沒事。”唐一柔擡起頭，她臉上那清晰的紅印落在薛政祺的眼裏，“別告訴俪昕。”
“嗯。”薛政祺皺着眉頭，看着地上的食物狼藉，“這本來是給佐熠準備的？”
唐一柔輕抿着唇，“嗯，我看封總中午偶爾都忘記吃飯，所以我……”
“她回來了。”薛政祺長嘆一聲，“佐熠他去機場了，所以姿藝情緒才會不穩定。”
唐一柔低低應了一聲，她不想深究，她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在他心裏很重要的人。
她終究要在他的世界裏退場。
封佐熠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伫立在人群中，那麽顯眼，他的眉眼深邃，眼神一直盯着一個地方，一個她總會出現的地方。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他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熬。
這一刻，他等了八年。
她的容顏依舊沒有變，身上的氣質也依舊，只是更瘦了一點，一雙笑眼将他的回憶全部勾回了過去。
“佐熠！”她胸口起伏，她沒想到，她終于又見到他了，見到朝思暮想的他了。
封佐熠一直隐忍着，他不能先輸，可看着她的身影越來越近，他的心還是軟了，她曾經一頭的長發如今變成了一頭短發，栗色的頭發，将她的皮膚襯得更白。
“佐熠，我好想你。”她沖進他的懷抱，他懷裏的溫暖，已經暌違了八年，這八年，她沒有一刻不在想他。
“佐熠，我真的好想你，我回來了，我終于回來了。”
封佐熠皺着眉頭，他應該狠心推開她，可他舍不得，他垂着的手慢慢揚起，她的身體變得廋骨嶙峋，她怎麽這麽瘦？
“斐然。”久別的名字，再一次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物是人非。
“嗯，我是斐然，沐斐然，我回來了，佐熠。”沐斐然緊緊靠在他的胸膛上，這場孤單的旅行，終于可以畫下句點了。
有他在，她就心安了。
“你還在生我的氣？”沐斐然淡淡笑着，伸手握住他的手，“佐熠，我回來了，這次，我真的不走了。”
“你住哪兒？”
沐斐然看着他，“我可以住你那嗎？”
“我先幫你找酒店。”
沐斐然弱弱的縮回手，她知道，他這是最溫柔的拒絕了，“好。”
一路上，都是沉默，沐斐然低着頭，“佐熠，你還記得那只兔子嗎？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歡兔子了。”
“我最不喜歡毛茸茸的動物。”
沐斐然的話噎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八年的時光，如一陣風，便逝了……
“佐熠，我還是想說，我能回來，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因為我回到了我在乎的人的身邊了，我不再孤單了……”
“我和姿藝在一起。”
沐斐然顯然是驚訝，她努力平複着心情，“姿藝？”
“沒錯。”
“你和她……”
“如果能得到你的祝福，我很開心。”
沐斐然的心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八年的時光。”
是啊，八年的時光真的是很長的一場旅途……這場旅途，她失去了他……
唐一柔将辦公室打掃幹淨，然後将飯盒洗幹淨，她看着嘩嘩的水，眼眶不住的泛紅。
薛政祺的話語堵在她的胸口，讓她很是壓抑。
唐一柔的肩膀止不住的顫抖，臉上的紅印仍舊清晰，将她所有的心思都展露。
唐一柔半蹲在牆壁上，眼淚不自禁的滑過臉龐，他曾溫柔的話語如陽光灑滿了她的心頭。
唐一柔用手抹着淚水，淡妝都弄得都有些花了，可朦胧的眼裏映照出了封佐熠的身影，他就像追不上的雲彩，最後還是屬于彩虹的，她不過是個旁觀者罷了，他在乎的人回來了，而她，從來沒有走進過他的心裏，連身邊都靠近的很難。
她現在不想見到他，她心裏充滿了恐懼。
原來，想躲一個人，有時并不是因為讨厭，而是因為太在乎了，才會躲藏。
她是真的沒有機會了，無論對方是陸姿藝還是他心裏一直藏着人，她都不過是個陌生的路人。
她愛他，愛了好多年，最後還是要落的保守愛他的這個秘密度過後半生。
她陪在他身邊的這近半年，終究要變成夢一場，浮華的心碎。
陸姿藝坐在車裏，望着打唐一柔那巴掌的手，她突然怯弱了，她才不是這樣的人，她不會是這樣的人，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就算她驕縱蠻橫，可她怎麽會一再墜入黑暗？她緊張與不安，這一幕的殘忍被薛政祺看到了，他會不會告訴佐熠？唐一柔會不會對佐熠告狀？
陸姿藝感覺要崩潰了，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個月，她卻寝食難安，可有可無的戀情，讓她每天心頭裏都揪着。
陸姿藝從包裏掏出手機，看着來電顯示，她的心裏很沒底，她不敢接。
陸姿藝将手機摔在座位上，捂着耳朵，“我不要接，我不要聽。”
封佐熠是我的，是我陸姿藝的，沐斐然搶不走，你唐一柔也絕對不可能！
天空偷偷換了張臉，晴空萬裏，突然烏雲密布，一場大雨磅礴而至，沖刷了整座城市，洗盡了時光浮華。
沐斐然坐在椅子上，看着封佐熠一刻也不停歇忙裏忙外，卻從來不正眼瞧她一眼。
“佐熠。”她忍不住出聲喊着他，“陪我坐會聊聊天好嗎？”
封佐熠頓住，站在原地，不肯回頭。
“這八年，我過的沒你想象中那麽好，我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也沒有親人，可我想到，我有你在等我，我就……”
“我沒有等你。”
沐斐然微微低着頭，看着她青筋暴露在空氣裏的手，“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我的氣，我也知道，你剛才只是在騙我，你和姿藝……”
“我沒騙你。”
“不可能，你把姿藝一直當妹妹。”
“人是會變的。”
“可我就沒有變……”
“可不代表我沒變。”封佐熠冷冷的開口。
“你心裏真的沒我？”沐斐然覺得心上仿佛被紮了一刀，他的冷漠，他的無意，都讓她很痛。
“佐熠，既然你這麽讨厭我，為什麽要去機場接我？”
“因為責任，雖然你對我不義，但我答應過你父母，要照顧你，這八年，我從沒有忘記。”
“佐熠，你能別這麽冷的和我說話嗎？”她是在乞求他，她真的是需要他的溫暖。
“我先走了，這裏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沐斐然看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很着急，“佐熠！”
她起身，卻因為腳下一個不穩，重重摔倒在地上，胳膊肘有些傷到，“佐熠。”
可他沒有看見他身後的她，此刻有多狼狽，她帶着一身的傷痕，茍延殘喘，就是為了他。
佐熠，你知道嗎？我不想住在這裏？這裏太冷了……孤單的旅行，我已經受夠了冰冷……你別丢下我……別丢下我……
封佐熠坐在車裏，望着高樓，尋找着她住房的那一扇窗戶，被雨沖刷着，他看不真切……
薛政祺的電話響了一聲又一聲……可他都掐斷了……他現在誰的電話都不想接……
他仰着頭，心裏很煩亂……過去的記憶像斷了線的雨滴，全數落在了他的眉心中，将他所有的思緒都打亂了……
可記憶碎片交錯中，他似乎看見了唐一柔的臉……
封佐熠低咒一聲，取出一支煙點燃，卻看見唐一柔很溫柔的笑着，将清涼糖遞到他的面前……封佐熠緊抿着唇，将煙狠狠的扔在雨水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