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沐斐然下線
郝浩早就将車停在了門口，等他們一出門，就乘着寒風進入車裏，他紳士的将寒冷全部擋在車外，看着她平穩的坐在車上，他才随後進入，今年，不會寒冷的孤單，因為彼此。
唐一柔主動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卻還是在他的主動下變成了被動，他抓住她的手，輕覆在他的臉上，“這兒也很冷。”
他突然變成了一個小孩，撒嬌似得求着糖，而唐一柔猶如大人般的一一滿足。
“他們走了，還在看什麽？”陸姿藝雙手環胸，“是不是後悔了？曾經屬于你的，現在卻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姿藝，如果你真的愛他，你會知道，讓他幸福比得到他更覺得幸福。”
“我沒你那麽高尚，斐然，從前就是，你善良體貼，可到頭來呢，受苦的只有你自己。”陸姿藝在她身後緩緩踱步，車水馬龍的街道，響起的鳴笛聲，在侵蝕她的心，她手緊緊掐住胳膊，指節泛白，“斐然，你還當我姐妹的話，就幫我一次，也當是我們之間扯平了。”
沐斐然回過神，卻發現陸姿藝突然丢下包，徑直的沖向車道，她來不及多想，想去組織姿藝，卻發現，所有的罪惡，都沖她招手。
“姿藝！”她快要抓住陸姿藝的胳膊時，卻被陸姿藝反身一個轉彎，她撲了個空。
陸姿藝緊緊抿着唇，擰着眉頭，驀地伸出手将她推入車流中，刺耳的鳴笛聲像一道閃電，驚鴻在她的耳膜裏。
陸姿藝眼睜睜的看着沐斐然手足無措的摔在柏油路上，一道閃光急匆匆而來，為這場征途，結束了最後的審判。
陸姿藝緊緊閉上眼，這場告別，來的倉促而又決絕。
天空突然變得漆黑，一場磅礴大雨倏地下墜，她所站立的地方，被黑暗籠罩，她凍的瑟瑟發抖，卻無處可躲。
斐然，原諒我……
車子猛的剎停，封佐熠緊緊護住唐一柔，但慣性還是讓他們猛的向前傾。
郝浩很抱歉的回頭，“封總。”
封佐熠擡起頭，“怎麽回事？”
“好像是輪胎爆了，我下去看看。”郝浩打開車門，冒着雨。
封佐熠望向車窗外，一場雨，将整座城市都籠罩在漆黑裏，也将沖刷所有停駐過的痕跡。
“佐熠。”唐一柔輕聲喚着他，他笑看着她，“沒事，郝浩會處理的。”
可是車外的雨如刺般密密麻麻的砸在車身上，墜落在心裏，讓人心亂如麻。
而陸姿藝走的每一步，都無比艱難，躺在雨水裏的那抹身影，她曾經那麽熟悉，“斐然。”她的話音裏都夾雜着顫抖。
這一片地，突然變得很空蕩，她就像個傀儡般，猶如做夢似的蹲在她的身邊，手輕觸着她，她卻變得如此冰冷。
“斐然，你別吓我，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陸姿藝吃力的拽起沐斐然，将她抱在懷裏，她蒼白的臉任由雨水沖刷，卻再也沒有了當初的笑容，“斐然，斐然！”
沐斐然的手指突然微顫了一下，雨水夾雜着她的血，将她們緊緊包圍。
陸姿藝将臉湊近，“斐然，你說什麽？”她仔細的聽着，卻仍止不住的顫抖，“佐熠。”
陸姿藝重複着她的話語，為什麽，到生命盡頭了，你還是這麽心心念念他？那你為什麽要拱手相讓？
陸姿藝抱着沐斐然很久很久，直到人群越來越多，無數的面孔在她看來，都是惡魔，她仿佛聽到了救護車趕來的聲響，可她懷中的人兒早已離他們遠去……她将會變成她的籌碼……
斐然，我知道，你不會想佐熠變成別人的，所以，你就當幫我，也是幫你……你走了，他們絕對不會心安理得在一起……絕對不會……
欠你的，等日後我會還的……
陸姿藝低下頭，望着她青紫的臉，淚水混合着雨水劃過她微揚起的唇角。
她幫她整理緊貼在臉上的發絲，“安心離開吧，斐然。”
徐非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她真的不會想到，那麽光鮮亮麗的陸姿藝，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徐非轉頭望着一副事不關己的白厲晖，“你說，我們怎麽辦？”
“嗯？”白厲晖無所謂的聳肩，“這關我們什麽事，我們就保持沉默，靜觀其變就好了，再說了，這多有趣啊，陸姿藝害死了封佐熠的前女友，那你說，封佐熠和他的現任女友怎麽辦？”
“他們怎麽辦，與我何幹？”白厲晖手輕捏着下巴，“只要等着看好戲就行了。”
封佐熠低頭看着昏昏欲睡的唐一柔，不禁心裏柔軟，輕撫摸着她的發絲，任由車窗外的大雨洗去整座城市的喧嚣，他都不在乎，至此，他的眼裏，只要看着她一人就好。
可薛政祺的來電，打破了他心裏沉寂的平靜，他緊緊握着手機，不可置信……
唐一柔從夢裏醒來，卻發現她仍在車裏，而封佐熠早已不知去向。
她輕拍着車背，“郝浩，封總呢？”
郝浩欲言又止，“他去醫院了。”
“醫院？”唐一柔打開車窗，雨仍在淅淅瀝瀝的下着，可地面的水波早已恢複了平靜。
郝浩緊緊握着方向盤，“沐斐然小姐，走了。”
唐一柔伸出的手全然僵在了冷空氣中，這場雨，難道就是最擲地有聲的告別。
陸姿藝癱軟在薛政祺的懷裏，她全身都在瑟瑟發抖，臉色很不好，目無焦距，臉上還殘留着清晰的淚痕，手上和衣服上滿是沐斐然留下的血。
冰冷的大門猶如地獄，寒冷驀地襲來，封佐熠每走的一步，都是舉步維艱，他從未想過，他和她的道別，會是在這陰森的地方，沒有一點溫度，她的眉眼，似乎還停留在昨日，他們互相道別，為了成為明天更好的自己，而今天，她卻躺在冰冷的臺上，她的手沒有一絲的溫度，臉上的笑容被永遠镌刻在這個季節裏。
和她的八年分離，他都沒有如此心痛過，至少，她只是離開，可這一次，她是徹底的消失在了他的生活裏。
封佐熠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整個走廊，都能清晰的聽見他的壓抑吼聲，陸姿藝緊緊閉上眼，眼淚就這樣劃過她的臉頰，薛政祺包住她顫抖的手，安撫着她，斐然的離開，對他們的打擊都太大了，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很深，而現在，卻是他們送別她的時刻。
許俪昕很安靜的站在一旁，這樣的離別，真的很不是滋味。
陸姿藝抽泣着，所有的心疼都是真的，所有的欲望也是真的，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她不知道，她只是想得到他而已，至少，斐然曾經得到過他，也不枉此行了。
“斐然。”陸姿藝仰頭哭泣着，薛政祺緊緊抱住她，“姿藝。”
“斐然。”
許俪昕此刻也不知道她該做些什麽了，可看着他們悲痛的樣子，她鼻子也有些泛酸。
她微微轉過身，擦拭着眼角的淚，卻望見了走廊拐角的一柔。
這種時候，一柔怎麽會來？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唐一柔！”陸姿藝也看見了她，她驀地掙開薛政祺懷抱，像一頭洪水猛獸沖向唐一柔，而唐一柔沒有選擇避及，結結實實的挨了陸姿藝一耳光。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斐然！”
薛政祺倏地圈住陸姿藝，“姿藝，別胡鬧了。”
許俪昕擋在唐一柔面前，“你瘋了啊！”
唐一柔低着頭，雖然不是她害的，可她心裏還是會過意不去，她向愛情走近了一步，卻将別人推入了深淵，盡管她是無心的。
“要不是你和佐熠在一起，斐然她會傷心的選擇了這條路嗎？”陸姿藝幾近咆哮，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都是因為你，唐一柔！”
“你憑什麽這麽說一柔？”許俪昕瞪大眼珠子，“遇上這種事，我們都很傷心，可她的死怎麽能歸到我們一柔的身上？”
“許俪昕，你還包庇她這個害人精。”陸姿藝拼命掙紮着，“薛政祺，你放開我，我要教訓她，都是唐一柔……”
“夠了。”封佐熠站在門口，只是輕輕的一句，就讓所有的争吵化為虛無，所有的悲傷，在此刻，都是需要冷靜的。
“先把斐然的後事料理好。”
“佐熠。”陸姿藝喊着他的名字，“難道你不愧疚嗎？斐然她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唐一柔，因為她搶走了你，所以她才選擇了死亡，想給你們一個沒有後顧之憂的成全！”
封佐熠緊緊攥拳，“政祺，送姿藝先回去。”
“我不回去，不回去……”可陸姿藝的聲音愈漸微小，許俪昕也陪着薛政祺一起，空蕩冰冷的走廊裏，突然只剩下了他們的距離。
沐斐然的突然離開，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他就這樣坐在冰冷的地上整整三個小時，再也沒有動過。
而她能做的，只是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她手輕覆上他冰冷的手背，不管發生什麽，她都會陪在他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