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孤單一人
封佐熠緊握着她的手,“別擔心,我會在這裏等着你出來。”
唐一柔輕點着頭,她知道,他會等她,她一點都不擔心。
“等你手術後,你會成為我最美的新娘。”
他微微彎腰,輕吻着她的額頭,一生有幸,有他相伴。
陸姿藝呆呆的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所有的風景在她眼裏,不過是過眼雲煙,她都不知道她還能看着這風景到幾時。
白厲晖的電話樂此不疲的撥打着,可她卻毫無接起的欲望,夜晚總是相見,白日,總的圖個安靜。
可房間的電話他也不能放過,陸姿藝手握着紅酒瓶,緩緩接起電話,“幹什麽?”
白厲晖不急不惱,“我有個計劃要告訴你。”
“什麽?”
“今天唐一柔做手術,我已經安排了醫生,讓她命斷手術臺。”
陸姿藝緊握着手機,口幹舌燥,“她不過是做個眼睛手術,怎麽會送命呢。”
“手術臺上的事,誰也說不準。”
“那你覺得封佐熠會放過你嗎?”
“放心,他查不到源頭。”
白厲晖聽着電話那一頭的沉默,倏地笑出聲,“怎麽,害怕了?”
“我現在還有什麽好怕的,和你一條船上後,我根本沒有想過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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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那你就等着聽消息吧,唐一柔死了的消息,我想,到時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陸姿藝久久回不過神,眼淚在她的眼裏打轉,這真的是她期望的事嗎?看別人失去生命,她真的會開心嗎?斐然已經是個例子了,她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她每天都如活在地獄裏。
陸姿藝狠狠丢掉手中的紅酒瓶,殷紅的漬跡流淌在地上,像極了那個雨天,滿地都是殷紅,她根本看不清斐然的臉……
“啊!”陸姿藝推翻桌案上的座機,一片狼藉,可她仍得不到慰藉。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唐一柔死了,那他身邊就只有她了,她就會得到他的,他就只屬于她一個人了。
“佐熠。”陸姿藝站在鏡子前,她想要看清她自己的臉,只有站在鏡子前,她才覺得她的臉好醜陋,她陸姿藝,什麽時候變的如此不堪了,背叛了朋友,出賣了自己,曾經那個光芒萬丈的陸姿藝,究竟被誰藏起來了。
她很慶幸,他還會接她的電話。
“佐熠,你聽好,我只說一次。”陸姿藝緊緊攥緊手,指甲嵌入了肉裏,她都不覺得疼。
“斐然,我很對不起。”她任由淚水劃過她的臉頰,只要她一想起那個雨天,她就會如在夢魇中,無法自拔,“唐一柔……唐一柔她……”
白厲晖倏地奪過她的手機,挂斷電話,眉頭緊皺,他狠狠攥住她的手,“陸姿藝,你是想害死誰?”
“放開。”陸姿藝嘶吼着,“你放開,我不想這樣了,我這樣和活在地獄有什麽區別?”
“想得到救贖了?”白厲晖單手鉗制住她的下巴,“遲了,現在你和我一樣,沒有回頭路了,如果你坦白,那我也脫不了幹系,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陸姿藝,你可不能說走就走,我最讨厭,一聲不吭就離開的人。”
“白厲晖。”陸姿藝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這是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白厲晖冷笑着,自己做主?“你現在已經做不到主了,唐一柔已經死了。”
陸姿藝突然覺得全身無力,她不相信,還有機會,她可以和佐熠坦白。
“別想了,我得到了消息,唐一柔命隕手術臺。”
“白厲晖,你個瘋子。”
“彼此彼此。”白厲晖咧起嘴角,“我幫你如願了,你現在可以去封佐熠的身邊了,但我有一個要求,我要唐一柔的屍體。”
陸姿藝細思密恐,原來白厲晖比她想的更加可怕,他的心裏扭曲,完全到了一種無藥可治的地步。
白厲晖驀地松開她,陸姿藝差點因為重心不穩,腦袋撞在洗手臺的邊緣,可他卻毫不憐惜,他看向鏡子,整理着他的領帶,“你不是想去找你的封佐熠嗎?去吧,看他是要掐死你,還是留你在身邊。”
陸姿藝擰着眉頭,原來,他是在利用她,他根本無心幫她,“白厲晖,你這麽做,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那是害怕的人才說出的話,我什麽都不怕。”白厲晖蹲在她的面前,“陸姿藝,為了報答你讓我這段時間沒有無聊透頂,酒店的房錢,我都給你付清了,你所喝的酒,抽的煙,我也包了,但有一個問題,以後最好不要來糾纏我。”
“白厲晖,你混蛋。”
“我混蛋?我至少沒有親手殺人,和你比起來,我似乎要好一些吧,你要記住,唐一柔是你殺的,和我沒關系。”
陸姿藝全身顫抖着,眼淚劃過她的眼角,原來,她始終是被世界抛棄的人,就算她想回頭,她也只能墜入地獄,沒有人會來救她,她自始自終,都是獨自一人。
她站在冷風中,裹着印有酒店名字的睡袍,赤腳走在冷風中,所有人都離她而去,她始終是被抛棄的,她緊緊攥着手機,她不敢去想,封佐熠現在的處境,她只知道,她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鮮血,害死了他愛的兩個女人,而她,卻連留在他心裏的位置都沒有。
她想一想,竟然無處可去,她赤着腳,就這麽走過了漫長的路,望着石碑上熟悉的照片,她的心如被刀紮,那麽心疼,“斐然。”
她能來傾訴的地方,竟然只有這裏了,“你恨我吧,我也恨我自己,我就要來陪你了,等我去和佐熠最後做個告別,我就會來陪你了,你在地下,也不會覺得孤單了。”
陸姿藝跪坐着,全身凍得瑟瑟發抖,她也不在乎了,“你很冷吧,我當時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對你伸出手。”她低着頭,“我後悔了,斐然,我真的後悔了,可我現在該怎麽辦?我根本不知道怎麽面對他,我真的不知道……”
冷冽的風吹拂在她的臉上,本就白皙的她,此刻卻愈漸蒼白,烏雲遮住了本就不明朗的天空,所有遮蓋的秘密,獨自舔舐着所剜開的傷口。
她的身上突然布滿了天空所饋贈的傷心淚,皚皚白雪如同飄絮飄蕩在她的心口,她擡起頭,望着黑壓壓的天空,無數的雪花如利劍,仿佛直指她的眼睛,她的心髒,她所做的錯事,終究要償還。
這是今年冬日的第一場雪……
“斐然,你今年收到的聖誕節禮物是什麽?”
“佐熠送的”沐斐然低着頭,她的側臉很美,如同潔白的雪花。
她嘟起嘴,“佐熠他真是偏心,就給我準備了一頂聖誕帽。”
“可政祺對你很好,還給你準備了一頂王冠。”
“那是因為我給他準備了他心心念念的限量版車模型。”
她們相視而笑,曾經的模樣,依舊清晰,可如今,卻支離破碎,曾經的他們,是那麽密不可分,可如今的他們,卻漸行漸遠。
“我好想回到從前,如果可以,我不會傷害你,如果可以,我不會愛上他……”
可是,沒有如果,最不值錢的,就是如果。
她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逐漸靠近,踩着鋪滿雪花的征途,她緩緩轉頭,就看見迎着風雪而來的封佐熠,他穿着黑色大衣,黑色頭發上落滿了斑駁雪花,他的臉和她記憶中的臉重合,她眼裏泛着淚光,她多麽希望此刻只是她的夢境,她怕,現實會擊碎她所有的心殇,可這一切,都真實的可怕,他脫下他的大衣,輕披在她凍僵的身上,沉默無言,讓陸姿藝愈漸愧疚,一句抱歉如鲠在喉,她不想承認,那個壞到骨子裏的人,是她自己。
“你怎麽到這裏了嗎?”陸姿藝緩緩開口,多年沉澱的高傲從未消失,“是來興師問罪嗎?”
“姿藝,放下吧。”
陸姿藝再也隐藏不住,雙手捧住臉,崩潰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佐熠,我真的不想這樣的,不是我,不是我……”
她所有的戎裝,都在這一刻脫下,為了愛,她飛蛾撲火,為了愛,落入囚牢。
“佐熠,你別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推斐然的,我只是一時沖動……”陸姿藝梨花帶雨的臉映入他的眼簾。
“唐一柔的死,她的死和我真的沒有關系,不是我……”
“我知道。”封佐熠淡淡開口,他的冷靜,讓陸姿藝很是恐懼,可當她看見遠處緩緩走來的身影,她卻了然了。
“唐一柔。”她沒死?
唐一柔走至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陸姿藝。”
她的臉那麽清晰,她一定不是幻覺,陸姿藝緊緊盯着她,心裏縱然有萬千疑問,她也不敢問出口,她現在的身份,怎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