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碎塑料袋,顫抖不止。他掙紮,想站起來——
但沒有站起來的機會,瘋狂的懲罰現在才真正開始。
林子凡揮起手上的椅子朝地上的人狠狠砸打。
地上那灘身體顫抖得厲害,每一下都像要命。
血液不斷噴咳出來。
砰——砰——砰——
林子凡眼神陰鸷,一言不發,他面目緊繃,只顧打,殘酷得猶如來自陰間。
身後寂靜,所有人都驚恐地看着這嗜血的一幕,沒有人敢說話。
姜瑤面目蒼白,擡起頭喚他:“林子凡……”
林子凡聽不見,他滿腦子都是噴薄的怒火,他要這雜碎去死。
他竟然觊觎他的女人,他的姜瑤!
“林子凡,林子凡,林子凡……”姜瑤一遍一遍地喊,最後連着椅子翻倒在地,弄出巨大的動靜,林子凡才終于停下。
他用盡了力氣,雙臂有些虛脫,發型依然一絲不茍,但胸脯起伏劇烈。
林子凡先是愣愣地看了yi會兒姜瑤,然後才将手上的椅子哐當一丢,快步走過去。
後面的人如夢初醒,在陳秘書的眼神示意下,慌忙上前,将地上那團已經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身體扛走。
所有人悄無聲息地撤離,倉庫大門砰一聲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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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平方米的昏暗倉庫,只剩他們倆了。
真好,她只剩他了,她又只能看見他了。
林子凡一錯不錯地凝視着姜瑤,慢慢蹲下。“疼嗎?”他上前開解她手腕上的尼龍繩,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如此溫柔是什麽時候。
姜瑤臉頰狼狽地壓着水泥地板,沾着灰,擦出血痕。她輕輕地搖頭。
林子凡将她扶起,她盡量不去看他,害怕得心髒凸跳,卻不敢表現得出來。
要順從他,要配合他。姜瑤深深吸氣。
冰涼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扳過去,男人嗓音溫柔,溫柔得令人戰栗,仿佛剛才那個殺人的惡魔并不存在:“給我看看。”
姜瑤安靜着,任他撫摸。
“乖,真乖。”他享受着她的乖巧,指端從白皙柔軟的肌膚一寸寸劃過,那光滑的觸感令他發出愉悅的喟嘆。
這是他選中的女人。
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撫摸過她?
好像是從四年前,知道她被另一個男人玷污起。
他那麽驕傲,那麽完美的一個人,怎能忍受擁有一個不完整的女人?
她摧毀了他的聖潔,他的愛情。
所以他恨她,恨得不讓她逃,恨得弄廢她的腿。恨得要她永遠在他的身邊。
“你放我走。”姜瑤突然說。
來了,又來了,這該死的女人總是想要離開他。
“如果我說不呢?”林子凡攫住她下颚,逼視,“這次你又想耍什麽花樣?”
“我會報警。”
林子凡冷冷一哂,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沒看到麽,我已經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姜瑤的目光瞬間灰敗,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這模樣看得林子凡好笑之餘又湧起一陣疼愛,他就見不得她流露出可憐的模樣,所以将她困住後,就很少去看她了。因為比起歇斯底裏,他更害怕她的脆弱委屈。
但她不懂,她永遠像只小老虎,對他張牙舞爪龇牙咧嘴,她根本不懂這樣的自己,只會令他更有虐待她傷害她的沖動。
他的情緒被一道閥門控制,閥門的開關就是她。他會如何對她,其實全憑她的态度。主動權一直在她手裏,他只是被牽引的風筝,但她永遠不明白,永遠不明白他的心,才将二人的關系引向萬劫不複。
林子凡捧住姜瑤的臉,高傲又卑微地凝視。
他十六歲出國,二十一歲碩士畢業,掌管兩家公司,擁有主席頭銜,他富有、優秀,受人敬愛,被無數女人追逐。
他如此完美,憑什麽得不到所愛的人。
他施舍她那麽多愛,她又算什麽東西竟然敢拒絕。
林子凡忽然咬住姜瑤的嘴唇,姜瑤吓得用力掙脫,但他箍得緊,一手将她雙手鉗制在後,一手扣着她後腦狠狠碾壓。
咬住柔軟的唇瓣用力吮吸,這是他期待已久的味道,腥甜,兇嗆,濕軟。
姜瑤拼命搖晃,卻換來更猛烈的進攻,她痛得吸氣,兇蠻的舌頭立刻趁機沖撞進來。林子凡勾住那根躲閃的舌頭,纏到嘴裏,像要吃了她一樣咂咂吮吸。姜瑤痛出薄淚,咽喉湧起嘔吐的沖動。
感受到她放棄掙紮,他減緩力道,不再用吃人的勁頭啃她,而是變作情人般的吻,将她紅腫的舌頭勾出親了又親,再舔她的口腔內壁,頂住她的上颚,氣息和着津液一起吞下,最後回到溫軟嫣紅的唇,沿着輪廓舔舐。
濃烈灼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臉頰,男人濡濕的吻始終不離開她的唇。糾纏得她都失去知覺,只覺得唇瓣一片麻痹。
很久以後,他終于放開她,大掌依然扣在她腦後,笑得高高在上:“你看,你這麽髒,我都願意碰你。”
他再湊過來,她急忙偏過頭,冷冷地說:“我不髒,你才髒。”
林子凡眼底迅速結冰,他用力推開她,姜瑤踉跄得跌坐在地,掌心擦過粗糙地面,火辣辣地疼。
林子凡心裏翻騰起情動後的羞惱和刺骨的憤怒,他暴跳如雷:“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都沒嫌棄你,你還想要怎麽樣?!姜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有的是對付你的方法!”
“什麽方法,”姜瑤問,“再害我出一場車禍,還是像殺了我爸那樣殺了我?”
林子凡身形驀地一頓,繼而危險地眯起眼眸:“你在說什麽?”
“你是殺人兇手。”姜瑤說。
林子凡凝視她良久,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你都知道些什麽?”
“你是殺人兇手。”姜瑤固執地盯着他。
“你就是因為這個拒絕我?!”林子凡诘問。
“你是殺人兇手。”
林子凡表情張狂,逼近過來,将她搖撼得如同狂風中的孤木:“是誰跟你說這些?是誰教壞你?!”
“你是殺人兇手。”姜瑤不答,只是執拗地重複。
林子凡雙目顯紅,漸露猙獰之态:“是,我是殺了他!你知道又怎樣!我要是不殺了他,你就不會和我結婚,我要是不殺了他,你就會離開我!我當然要殺了他,我後悔沒有更早弄死他!我後悔沒有更早把你搶過來,才讓別人有碰你的機會!”
姜瑤害怕得向後挪退,她難過地想起父親:“你這個瘋子,我的事和我爸有什麽關系,你居然因為這樣就殺了他,你太可怕了。”
“我可怕?他利用你讓我們家幫他的時候怎麽就不可怕?”林子凡追迫着她,慢慢向前走,“姜瑤,這世界人人都可怕,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和目的,你以為他愛你,實際上他也可以為了一點錢就出賣你。”
“女兒?”林子凡冷笑,“女兒也比不過他的公司重要,只有你這種蠢呆呆的小朋友,才會相信世間真善美。”
姜瑤被突如其來的信息堵住了喉嚨,她震驚地不可置信地搖頭。
“姜北安,我看見他就惡心,同樣都是愛你,憑什麽他可以一邊利用你一邊受你喜愛,我就得費盡苦心做一個好人?他還敢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我呸!我只是給他一針已經算我最大的仁慈,他死的時候居然一點痛苦都沒!”林子凡攫住她雙肩,“你說,我對你還不夠好,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你到底還要我怎樣!”
他又要摟過來,姜瑤吓得猛地一推,指甲不小心撓過他臉頰,林子凡一巴掌怒甩過來。
啪地一聲,姜瑤被掀翻在地,一條鎖骨鏈斷裂掉落在地。她撐起來,慌忙去撿。
“這是什麽?”林子凡一腳踩住那根鏈條,姜瑤死一般寂靜不動了。
快了,就快了,馬上就會有人來救她。
姜瑤後背汗濕,冷汗沿着臉頰滾落,她定了定神問:“為什麽是我?”
林子凡沒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已經全然被那條鎖骨鏈吸引。他踩着鏈條蹲下去。
姜瑤面色越來越白,這次是真正的慌張。
“林子凡。”她顫聲叫住他。林子凡的手一頓,朝她望過去。
“我,我喜歡過你……”她蒼白得閉了閉眼,“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在你家?”
“不,更早,我早就見過你。”姜瑤冷汗直流,聲音虛弱得仿佛一掐就斷,林子凡不再注意那條鎖骨鏈,反身向她靠近。
“你說什麽?”氣管被一只大手攥住,他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有,嗓音颠顫,像一截燒到最底的燭臺,灰煙破碎,臘淚滾燙,整個人淹沒在渺小而卑微的情緒中
姜瑤看着男人因狂喜而扭曲的面孔。
早在林子凡去她家拜訪以前,她就見過他,他是學校裏優秀的高年級學長,只是走過去便能牽引一路目光。但他高傲的頭顱不曾為誰低下,冷漠的目光不曾為誰駐足。
她只是一個小學妹,對這樣的風雲人物具有天然崇拜,總能聽到那個誰誰誰又獲什麽獎,那個誰誰誰又被哪個學姐表白。
而他多年來心心念念的初遇,不過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場相逢。
但後來呢,崇拜終究不會長久,走近後偶像便跌下神壇。
她發現他僞裝的友善,躲在良好修養之後的冷漠。幻想破滅,原來她喜歡的只是那道英俊的剪影。
“林子凡,我試過愛你,但我們不合适。”
“怎麽不合适?!”他一瞬間燃起欲|望的火苗,拽住她的手腕就扯進懷裏,姜瑤下颌重重撞在他堅硬肩膀。
感覺到一只手開始往她衣襟裏鑽,姜瑤吓得急推,擡起手就狠狠抽一個耳光過去——
但手腕被男人穩穩截獲,林子凡掐着纖弱的腕子将人壓倒在地。
他其實沒有欲|望要她,但他憤怒,失望,被巨大的無法言表的情緒脅迫,他需要發洩,需要毀滅自己——或者傷害她來挽救一切,将所有屈辱憤懑不甘都傾瀉在對她的征伐上。
他是真的愛她的,不然怎麽會忍這麽多年不碰她?可是她呢?
她現在冷漠又鎮定地告訴他,他曾經如何錯過她。
他太悲傷了,他發現自己無可奈何。有人要奪走她,他可以殺了那個人,可是如果奪走她的那個人是她自己呢?他無能為力,除了愛她,恨她,他無能為力。
他多希望她能将她的心明碼标價,他願意傾家蕩産去購買。
但在人心面前,金錢、權力、身份,都脆弱得不堪一擊。它們具有搖撼道德的力量,卻不能成為那敲下的最後一板斧。
扯開她衣服的一瞬間,林子凡絕望地想,如果這個人到死也不要他,那他該怎麽辦。
**
此刻,無數人的手機屏幕上,畫面已經靜止不動,只能看到倉庫高高的灰暗的天花板。以及旁邊傳來的沒有間斷的尖聲呼號。
然後直播忽然中斷。
這場驚人的直播從北安集團現任董事會主席林子凡親口承認殺人開始,随後熱度迅速攀高,空降首頁實時排行榜。
随着可怕□□的披露,直播間不斷湧入巨量用戶,實時評論飛快突破最高紀錄,新聞滾動條持續發生變化。
各大社交媒體迅速跟進這場離奇的直播。警方與記者迅速前往事發地點。
而他們趕到之前——
54.56
56
沈知寒砰一聲踹開倉庫大門, 他面沉如水,仿佛來自陰間的地獄使者, 掀開林子凡的肩膀當臉就是一拳。
林子凡鼻腔刺痛,狼狽地踉跄幾步,有暖流從鼻孔湧出。他捂着臉還沒站穩,就被更兇狠的進攻包圍。
男人動作精準, 招招都是要命的力道,他痛得身體折疊, 腿一軟跪倒在地。
“啊……”顫抖地撐住地面, 林子凡大口喘息,痛得發暈。
“別打了……”夏薇薇試圖攔人。
當然沒用。
當林子凡混着一口血吐了口痰,搖搖欲墜地妄圖站起, 男人對着他的手臂關節便是折肢的一腳,将已無招架之力的人像一片殘葉般狠狠碾壓在腳下。
夏薇薇慌了, 上前嚴厲地警告:“沈知寒, 警方馬上就要到了, 你最好快點收手!”
沈知寒雙目怒紅,什麽也聽不見, 他現在只想殺了林子凡!非常!非常地想!
他活這麽大, 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想要殺人的沖動,第一次想把自己學到的所有招式用在一個人身上——這個惡心的, 可怕的男人!
但姜瑤喊住他:“……別打了。”
他身上凝聚的所有力氣一下子全都洩了。
姜瑤發絲散落, 衣衫淩亂, 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嫣紅的唇有咬破的痕跡, 血痂凝在下唇。
“他沒有碰到我。”她說。
她手裏攥着一把瑞士軍刀。
沈知寒目光複雜,一時忡怔難言,走過去,按着頭将人壓進懷裏。
他無法說話,不知該道歉還是責罵,更怕一開口就是哽咽。
這個該死的小女人,這個自作聰明的小女人,這個不安分不聽話應該關起來打一頓的小女人!
“姜瑤……”發出的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吓一跳。
姜瑤回抱他,一只手穿到背後,像安撫一只受驚的大型猛獸,溫柔地一遍一遍地輕撫他脊背。“我沒事,我沒事,我是做好準備來的……”
“你做個屁的準備!”男人紅着眼眶,惡狠狠地怒罵。
太後怕了,回憶起剛打開直播的那一刻,那一瞬間從腳底蹿到頭頂的涼意簡直要他的命。
萬一她真的受傷……光是想想就讓他害怕得發抖。
“這他媽誰想出來的馊主意?!”
沈知寒突然放開姜瑤,轉身直直朝夏薇薇走過去。
夏薇薇反應不及,只覺眼前一黑,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命脈。
沈知寒陰沉沉地攫住她:“是你,是你要她這麽做的對不對!夏薇薇,你心夠狠的啊?!”
夏薇薇被掐得呼吸困難,臉蛋噌一下漲紅,她艱難地辯解:“……你自己問她。”
這主意或許是姜瑤想的,但推波助瀾她功不可沒!
沈知寒不容辨解地收緊了力道。
夏薇薇快要窒息:“你以為,只憑你那些證據,就夠嗎?不夠……不夠保險,我們誰也不能打保票……所以必須要煽動輿論……”
沈知寒收集的證據确實有大把握将林子凡送進監獄,但誰知道林家到底能保到哪一步。誰又知道林家會不會為了唯一的兒子不擇手段?
所以要利用國民,煽動輿論,在對手發狠之前,他們先出險棋,将自己逼到絕路,才能引對方走上絕路。
想要和上位者鬥,必須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不要跟我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到底在打什麽算盤,別以為我不知道!”沈知寒冷冷一哂,那目光如一柄淬了毒的刀鋒,刺得她心虛地一凜。
姜瑤以身犯險,引導林子凡在鏡頭前認罪,這樣一場驚天動地的現場直播,不僅驚險刺激,而且絕無僅有——它注定将林子凡推向輿論的漩渦釘上恥辱的架臺,更注定将事件的策劃人,記者夏薇薇推上輝煌的職業高峰。
經此一役,她将名聲大噪,“不畏強權”、“揭露真相”、“英勇鬥争”,她将成為一面崇高的旗幟,不止因為她是一名記者,更因為她是一名“傑出”的女性。
這個算盤打得太好,一箭雙雕,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是姜瑤的安全。
而沈知寒也只關心這個。
“我想我應該把話說得清楚一點,如果今天她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我第一個讓你陪葬!”
沈知寒咬牙切齒地松開人,夏薇薇倒退兩步,捂着胸口大口呼吸。
姜瑤走上前,安撫地重新握住他的手:“确實是我要她這麽做的。”
這會兒初初的擔憂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破壞力堪比核能的怒火,沈知寒狠狠瞪她:“我不管你們達成什麽樣的合作,你記住,如果你出什麽事,其他人也別想活!”
怒火隔空燃燒片刻。
姜瑤噗嗤一聲笑了,然後又在他嚴肅的目光下飛快收攏笑意:“好,我記住了。”
但她随即又說:“我知道你想保護我,但我也不想拖累你。我說過,我能打敗他,你看,我這不是做到了?”
沈知寒惱火:“但你差點被他……”
“我帶防身武器了,”姜瑤比了比手中的瑞士軍刀,而且她知道,“他不會那麽做的。他剛才,只是一時失控。”
他們相處十餘年,對林子凡,姜瑤有十足的了解。可惜林子凡總是頑固地陷在執念中,越走越偏執,不肯認真地去理解她。才會最終将兩個人的關系走成一個死結。
沈知寒忽然有些不爽,這女人在他面前感慨她和另一個男人的十年?
“你這刀也太小了。”他煩躁地岔開話題。
“不小了,這刀在瑞士軍刀中已經算尺寸大的了,”姜瑤說,“這是我爸給我買的,他讓我随時帶着防身。很鋒利,我以前一直都帶的。”
她忽而眯一眯眼,意味深長地說:“我還用這刀捅過一個男人的肩膀呢,就是拿走我初夜那個。”
沈知寒還沒聽完她後半句話,倉庫外就響起警報,随着砰砰砰的車門聲,紛亂的腳步和着喧嘩沖了進來。
警察趕到了。
……
“昨天傍晚,某直播平臺的一段視頻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視頻中,剛獲得保釋的北安集團現任董事會主席林子凡不僅親口承認殺人,更是實施強奸未遂。随後,警方快速出動,于六時許在小蕩山外的一處倉庫捉拿犯罪嫌疑人林子凡……”
“視頻中的另一主人公,正是前段時間剛與林子凡公開婚訊不久的姜某,有知情人透露,二人早前便已離婚。根據直播視頻可知,林子凡對姜某可謂虐戀情深,求而不得,也正因為此,才對其家人,也就是姜某的親生父親,北安集團創始人,優秀企業家姜北安痛下殺手。更詳細的案件內情,請關注我臺今晚八點播出獨家新聞報道《薇薇之聲》……”
驗傷、做筆錄、采集證據等一系列流程走完,沈知寒摟着姜瑤走出警局大門時,已過了一夜。
天空刺白,陽光破雲而出,晴朗明媚。
在短暫的黑暗過後,城市蘇醒,重新煥發活力。
姜瑤走出大門便看到鄭希音,她剛從一輛車上下來,儀容依然一絲不茍,但面色有些憔悴,眼下有些青色。
見到她,鄭希音立刻便上前。她坐在車裏等了一夜。
“瑤瑤。”聲音還是那般好聽,只是略顯沙啞。
姜瑤看了一眼沈知寒,後者也看向她,含着等待和征詢。
姜瑤沉默良久,低低地叫:“鄭阿姨。”
只是一聲,足以令鄭希音露出滿足的笑容。那眼尾堆積的深深淺淺的皺紋,終是洩露了女人的年紀。
**
富二代,企業家,豪門,情殺,俊男美女……包含了一切爆點要素的林子凡事件在全國範圍內引起讨論,輿論嘩然。
雖然不乏看多了愛情小說的年輕小女生偷偷崇拜起這種霸道酷炫的總裁人設,但主流聲音依然是譴責和謾罵。
“人渣”、“殺人兇手”、“特權階級”,成為更加聳動的标簽,曾經令林子凡受到萬人敬仰的財富和身份,此刻成為世人對其進行口誅筆伐、肆意謾罵折辱的阿喀琉斯之踵。
當你高高在上,財富将是你進階的砝碼,當你低入塵埃,財富就會成為拖你墜入深淵的鉛注。
仇富——是任何階級,任何時代都不缺席的醜陋心理。
夏薇薇深谙其理,并且順勢而為,緊緊抓住林子凡身上的标簽煽風點火,引導輿論。不僅事發第二天便聯合電視臺推出新聞深度訪談節目《薇薇之聲》,更是接連刊登幾篇言語辛辣諷刺的以“特權”、“階級固化”為标題的頭條文章。
為了防止沈知寒翻臉,夏薇薇很聰明地采取了“淡化受害者”的報道方式。
因此在最初的對姜瑤感興趣後,媒體大多将焦點鎖定在了林子凡個人身上。
直播視頻,瘋狂的輿論碾壓,再加上沈知寒遞交的證據,以及鄭希音作為證人出庭,林子凡的案子幾乎沒有翻盤的可能。
沈知寒終于松下一口氣。
這段時間,他一直睡不好,即使是摟着姜瑤入睡的那些夜晚,他也無法安心。林家畢竟勢力龐大,林子凡也随時可能卷土重來,而他真的太渺小,太渺小。
兩個人終于回到家裏,沈知寒抱着姜瑤去洗澡,她似乎有什麽話想對他說,但身體實在疲乏,腦袋一沾枕頭就困得睜不開眼。
“累了就先睡一會兒,”沈知寒親親她的眼皮,撩起她一縷頭發說,“醒了再告訴我。”
“嗯……沈知寒……你要等我醒過來。”姜瑤握住他的手,沉沉地陷入睡眠。
沈知寒抱着她,在透過紗簾濾進來的柔光裏沉默許久,一直到手臂被壓得發麻,才小心擡起她的頭,将自己手臂抽出。
沈知寒起身去穿衣服,他還得見一個人,一個跟他的過去相關的人。
手機上發來一條短信,發件人的備注是“徐鳳秋”。
而在很多年以前,他曾喚她一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