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奇
老太太從瑾瑜的聽雨軒出來後便不說話，畢竟幾個人還小，此時被老夫人一晾，自然是知道厲害了，小的人都不由的跪着有些腿軟了起來。
此時發生的事情，恐怕過不了一會兒，自己的爹娘就該知道了，到時候又得是一頓罵了。
裏面最大的就屬四房的程明廉最大，近幾日本就因為功課不行，所以才被父親勒令在家的。
早上在母親那裏請過安後，便準備順着小路回前院溫習。
卻不想看到六弟程明泓一群人鬼鬼祟祟的，這才走上前問詢緣由的。
起先本來他們還不願說，還是二房的程明濤不怕事的說了出來，此時程明廉才知道，在程家從來只是聽說的七小姐醒了。
說實話他也對那七妹妹有些好奇，又因為最近學業老是被父親責罵，便有些郁郁不得志，此時聽到他們說想想偷偷的溜進去松鶴院看看。
他自然是十分動心的，當時他們想的是，一直以來老祖宗在他們面前都十分的寬和慈愛。所以才明知道老祖宗的命令，卻還是如此這般的去冒險。
此時想來，豆大的汗珠滴落在暗紅色簇花紋的地毯上，只一個地方暗了暗，一會兒便不見了。
雖然此時老太太沒說什麽，但是沒來由的，程明廉卻覺得此時的老祖宗可比自家的父親厲害多了。
他粗粗的踹着氣，顯然被吓的不輕。
他還好些，旁邊的程明淵，還有程明泓都吓的憋紅了眼睛，有些瑟瑟發抖了起來。
老太太嘆了口氣，深深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人，不是她不疼愛孫子，只是此事本就是那李氏慫恿那明濤而起的。
她不好明着懲罰李氏和明濤，但是此事不追究的話，她無法給瑾瑜和趙氏一個交代。
而她更氣的是，程明廉這般大的人了，還是非不分，連這點小事都看不清，雖然男主外，但是男子若連後院半點事情都不懂的話，以後還不得被女人捏的死死的？
“說說吧，為什麽偷偷溜進來？”
老太太身為太傅之女，規矩禮儀自是不用說，又當家這麽些年，身子只是往哪裏一坐，便顯得不怒而威，在小輩們看來，更是恐怖萬分的。
“老三你來說！”
見沒人準備開口，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沉默不發一言的程明廉說道。
程明廉見老太太指了他的名字，吞了吞口水，滿是懊悔的張口回話。
本來也沒覺得什麽，雖然昨兒個老太太吩咐了，一個月內都不能有人來探望七妹妹，但是就是耐不住好奇心，這個睡了将近七年，從未見過的妹妹長啥樣而已。
只是今天在屋子裏頭，看到瑾瑜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才有些意識到今天自己可能犯了大錯，七妹妹估計真是身體沒好，所以此刻早已是懊惱不已，也不敢求饒只得實話實說的說道：
“孫兒只是好奇……”
衆人聽了程明廉的話，都跟着一陣點頭複合，雖然明知道這麽說，老太太會更生氣，但架不住老太太的威嚴在那兒，也實在絞盡腦汁都想不出比這更好的實話來了。
“好奇？”
老太太的嘴微抿着，俯視的看着跪着的三人，嘴裏發出一個單音節的笑聲，讓三人聽的霎時身體便緊繃了起來。
她似是很滿意衆人的實話，又有些氣憤于他們的不知事。
扶着柳嬷嬷的手站了起來，用眼角斜視着繼續說道：
“你們一個個年紀這般大了，卻比不過幾個弟弟的心性，好奇，她是你們的妹妹，你們又到底想要好奇什麽呢？”
說完冷笑了一聲，全然不顧衆人被她問的啞口無言。
便轉身朝着內室走去了，獨留下了僵硬着身子，還杵在原地的三人，愣愣的發呆。
過了良久，柳嬷嬷才從內室走出，見着幾個孩子失魂般的依舊跪在原地，眼裏閃過不忍，終究用眼神示意兩邊站着的嬷嬷将人扶了起來。
自己也是親自上前，将程明廉扶了起來，見他們依舊害怕的樣子，才忍不住的開解道：“三少爺是哥哥，哥哥過來看七小姐自然是應當的，但是卻不能這麽過來，七小姐還什麽都不懂，她也想少爺們的，你們今天這樣，實在讓七小姐吓着了，特別是四少爺，你們怎麽……”
柳嬷嬷的沒說完的話，衆人自然都意會過來了，原本還有一些氣憤難平，但想着今天瑾瑜呆坐着的樣子，和程明泓進去後讨好的乖巧的樣子，只覺得面色赫然。
衆人随着程明廉的樣子，謝過嬷嬷，只程明泓沒有搞懂什麽意思，擰着眉頭，回望着柳嬷嬷，糾結了許久。
終于忍不住扯住柳嬷嬷的袖子糯糯的問道：
“那嬷嬷，以後我能過能來找七妹妹玩嗎？”
他現在還是個小孩，雖然叫瑾瑜妹妹，但實則比瑾瑜大不了幾個月，和他同齡的本就少，而玩的來的又幾乎沒有。
此時，在瑾瑜面前他又是哥哥，所以別提多新奇了。
程明泓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柳嬷嬷，聽了他的問話，原本低垂着頭的衆人自是眼睛一亮，齊刷刷的看向柳嬷嬷。
“當然可以，但是最近七小姐身體虛，還不能到處玩，等以後好些了，你們再一個一個過來找她玩好嗎？”
“好！”
幾人的年紀都不大，除了程明廉現在八歲了，已經分了院子，在前院住着，其他的人都還小，便都随母親住在了後院。
所以對于能多一個玩伴，那是最欣喜不過的了。
待衆人終于結伴着出了松鶴院，柳嬷嬷才松了一口氣，招呼了丫頭去找大夫人，讓幫忙找人牙子來準備買些伶俐的小丫鬟。
這次大房的孩子也參合進來了，所以不用她特意吩咐，恐怕徐氏都會為了賠罪而找好的來。
吩咐完，這才急匆匆的又往老太太的內室走去。
一個門檻隔絕一個世界，柳嬷嬷佝偻着身子幽幽的嘆了口氣。
臨近中午的太陽開始大了起來，曬得樹葉開始有些焉焉的。
腳下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不知名的小草挺拔着，閃着綠油油的光，還有些興奮的明廉幾人。
此時全然忘記了在松鶴院內的緊張，正興高采烈的談論着，對那個七妹妹的所見所聞，以及準備下次帶什麽禮物之類的。
路過花園芙蓉花樹叢的岔路口時，也說的越發的起勁了起來，只是他們走後，一個小腦袋盯着他們消失的身影，不時的低頭顯得若有所思了起來。
大伯娘底下的人，或許是因為是老太太吩咐下來的事情，也或許是柳嬷嬷想的那樣，但無論如何，她們辦的都異常的迅速。
因為是要選七小姐身邊以後伺候的丫頭，所以只能先等七小姐睡醒了再說。
不等第二日，當天便叫了人來。
那張婆子是盛京有名的人牙子，底下的丫鬟也全都是清白自願的。
所以張婆子帶來的丫頭，老太太也是放心的，只不過還是從自己二等丫頭裏挑出了三個給瑾瑜。
再加上老太太之前給的一個大丫鬟白冰。
另外一個今年已經是十三歲了，算的上是沉穩的，在老太太房裏也是大丫頭的，只是長的濃眉大眼的并不起眼，而且話也并不是很多，這倒是對了瑾瑜的眼。
府裏伺候的人都是有定數的，然而瑾瑜雖然是和老太太一起生活着，但是因為有自己獨立的小院子，所以要補充的丫鬟就有些多。
除了三等的丫鬟不用瑾瑜操心，貼身伺候的一等和二等的八個丫鬟，現在是全都要先挑出來的。
瑾瑜醒來後聽到白冰這麽說，雖然面上不顯，但心底還是暗暗的有些咂舌，習慣了上輩子的自給自足。
經過這幾天，這麽多人伺候，瑾瑜深深的懷疑，自己以後會不會連飯都不會吃了。
還別說，現在最起碼就是一個軟骨頭，連衣服都不會穿的主就是。
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穿過喜鵲笑嘻嘻的遞來的衣服，看着她幫自己整理着衣擺下的褶皺，忍了不好意思，動手順了順前襟。
終于知道為什麽古代的時間好過了，瑾瑜看着從自己起床到洗漱完，整整的花了最少兩個時辰吧？
這還只是她們口中的簡單梳洗一下。
想着以後屋子裏十幾個丫鬟穿來穿去，實在是……
白冰再最後前前後後的檢查沒有遺漏，喜鵲張着大大的眼睛喜氣的說道：
“小姐我們出去吧？”
瑾瑜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緋紅，輕輕的低頭應了一聲：“恩”
兩人對于瑾瑜的話少已經是習以為常了，只是仔細的觀察着瑾瑜臉上的神色，見她沒有不耐，便牽着瑾瑜的手朝着西廂房前面的院子走去。
因為據說今天要選的人比較多，老太太讓張婆子帶的人比較多，只有西廂房院子外頭的那塊空地上，才能站的開來。
現在堪堪是申時，太陽正好漸漸西斜，松鶴院裏的綠樹成陰，每過一處，幾乎就自成一景。
瑾瑜看的新鮮，旁邊的人也不敢催的急。
待走到西廂院子外頭的時候，瑾瑜倒也并不覺得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