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氣勢

張婆子接到府上的邀請，自是一張臉笑成一朵菊花似乎的上門了。

張婆子是混慣了的人，早在被裏面的婆子迎進府時，便塞了幾個銅板準備好了套話。

所謂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那也得提前知道對方是人是鬼吧？否則在這種高門大院裏，說錯了話，那可不是單單的丢生意那麽簡單了。

從那熱鬧的婆子臉上，張婆子便知道，今天恐怕是府裏得臉的人選丫鬟，否則這婆子為何這般的喜氣呢。

套過話才知道，竟然今天是為了七小姐選侍，張婆子開始就有些不高興了，想着，一個小姐能選多少個丫鬟啊？

虧得那徐氏讓自己将自己的好貨都帶了來，唉，臉上只出現了一絲的裂痕，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過來，畢竟是在盛京呆慣了油子一般的人。

臉上雖不敢表現出來，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減了幾分，說話也就變得沒有開始那般的熱情了。

這邊心底盤算着自己帶來的四十幾個丫頭，七小姐能選幾個。

然而想到七小姐，這可是京城頂頂有名的人物啊，竟然醒了，也不知是拜了那路菩薩了。

張婆子暗暗的開始咂舌，這七小姐雖然沒人見過她，但是盛京卻沒有人不知道她，只因為她幾乎在床上躺了七年，現下選丫頭這是好了？

想到這，張婆子倒是沒心思計算今兒個能掙多少，倒是伸着腦袋想要看看那七小姐，到底長了什麽模樣，值得程家七年都沒将人放棄掉。

等張婆子随着下面的人引到西廂的時候，遠遠的，便能看到程老太君身旁的一個聘婷的少女。

似乎聽到旁邊的丫鬟說了什麽好笑的，那嘴角極淺的弧度，如春風拂面一般，可謂是真正一個畫上來的人兒啊！

倒是沒想到七小姐竟然長的如此姿色，看起來雖然有些呆呆的，但不知為何張婆子總覺得她從七小姐，呆呆愣愣端坐着的神色裏，也能隐隐的看到了幾分氣勢和雍容。

張婆子暗啐了一口，真正是覺得自個兒怕是瘋魔了。

怎麽能這麽想，忙堆起了笑意，由着前面的婆子引見後，這才堆了十二分的笑臉與老太太和七小姐見禮。

因為是選從小侍候的丫鬟，瑾瑜這個年紀選倒也不是很大，但依舊要選的仔細，因為早已被提叮囑過了，所以心中自然有了一杆秤。

張婆子讓小面的丫鬟站成幾排，供瑾瑜和老夫人挑選。

瑾瑜眯着眼睛朝下看，呵~就算是七人一排，也排了好遠。

老太太吩咐白冰和她身邊的柳嬷嬷，一起牽着瑾瑜的手，走到那些丫鬟中間仔細的挑選。

底下的丫鬟或許是被教導過，也或許是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只是站着，倒是并不敢擡頭打量她們，卻也不覺得怯場。

只站在最後兩排的小丫頭，上身雖然不顯，但腳下卻是打抖的厲害，瑾瑜瞥見了，自是忍不住輕抿着唇角，眼睛彎彎的笑了出來。

露出小小的牙齒，聲音清脆悅耳，讓站在瑾瑜旁邊的柳嬷嬷和白冰愣了一跳，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自是發現了站在最後面的那幾個丫頭，柳嬷嬷是個慣會揣摩主子喜好的，見瑾瑜笑了。

二話不說便牽着瑾瑜朝着身後的兩排丫頭走去，留下前面站着自認為十分不錯的丫頭一陣咬牙。

因為要選的大多是粗使的三等丫頭，後期看着好的再提上來。

其她粗實的倒是都可以随意，但得有一個看順眼的二等丫頭，以後可能要直接培養成一等丫頭的，所以柳嬷嬷才會随着瑾瑜一起選的。

瑾瑜選的人很快，看似只是因為衆人都只是有某一個地方逗笑了她，但實則，瑾瑜依着上輩子管人，見人的眼光也是好好挑選過了的。

張婆子倒是沒想到瑾瑜一選倒是選了十個，再加上老太太屋子裏要補充人，所以張婆子帶來的人被選了一大半不提。

最後走的時候，張婆子原本的瓜子臉也笑成了一團，眼睛和嘴巴自是眯成了一條縫似的。

臨走還好一陣對着瑾瑜誇贊，只是瑾瑜默默的注意到老太太，看到張婆子笑成一團的走時。

那眼睛還偷空的和柳嬷嬷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像是完成了什麽事兒似得。

瑾瑜有些好奇，但是卻并沒有表現出來，有些事情，大概過幾天就知道了吧，自己此時一窮二白，老太太也實在沒有什麽好算計她的。

而且現在她可是一個什麽都不懂，什麽都好奇的好孩子呀。

新選的丫鬟，要先讓老太太底下的老人教導幾天，才能再送到她院子裏來。

用飯的時候老太太便和她說了這事兒，伺候的人裏，老太太點出了那幾個三等的和二等的丫頭出來。

又因為瑾瑜身邊沒有奶嬷嬷，所以老太将她現在最好的一個大丫鬟給了她，算的上是比白冰來的更早的。

名字叫做白雪，因着兩人都是賜給了瑾瑜，所以老太太說讓瑾瑜給她們想個好聽的名字。

但看着瑾瑜那歪着頭，懵懂的小臉一時意會過來瑾瑜還沒讀書認字，起名字之類的自然是不會，所以便又岔開了。

但是當時便也留了心，知道瑾瑜現在恐怕不能随府裏的姑娘一起随着教養的姑姑學習，便吩咐柳嬷嬷留意幾個女夫子之類的，過幾天給瑾瑜送去。

時間過的很快，瑾瑜能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基本上是不會那麽輕易的困了，對于瑾瑜來說，其實是她的靈魂和這具身體越來越契合了。

這段時間，瑾瑜大多都還是倚靠在窗子邊的小塌上，聽着白雪一遍一遍的念着佛經。

白雪的聲音有種沙啞的滄桑，她讀佛經的時候總是很認真很慢，讓人不知不覺便沉醉其中。

屋外響起水晶珠簾相互抨擊發出的清脆悅耳的聲音，坐在下手繡花的喜鵲和白冰紛紛轉頭看去。

老太太之前其實也送了繡娘過來，讓教七小姐的，但瑾瑜除了那兩個小時學習的時間，其他時間，怎麽說，也不會去碰針線。

其她房裏的小姐都羨慕老太太單獨幫瑾瑜請了繡娘，都想來學習，小姐倒好，如非必要，死也不碰那針線活計，偏偏就算不練習，上課時，那繡娘也看着小姐手上的繡活誇贊不已。

這讓真不是那繡娘拍小姐的馬屁，而是她們發現，小姐根本就是過目不忘，所以此事老夫人聽說了，便笑着讓瑾瑜随意了。

所以才會有，瑾瑜一邊發呆，但是白雪在一邊念着佛經的原因。

白冰放了棚子看了一眼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瑾瑜，便起身朝着門簾處走去。

因為瑾瑜不喜歡接觸的人多。

一般除非必要除了三個一等的丫頭，其他的丫頭有事都是在外間撩了簾子候着，由幾個大丫頭問過後再決定的。

只是今天這個時間正是小甛的時候，大家該是不會過來才是呀！

不一會兒白冰便走了進來，直接繞過喜鵲，朝着瑾瑜走來，白雪看了只戛然而止的停止了念經書的聲音。

瑾瑜恍惚的回過神來，白色的小臉被太陽照得有些紅豔豔的，十分的漂亮，可是這對于丫頭們來說。

其實這樣很傷皮膚的，但這是瑾瑜難得的堅持，所以當她們看到她又曬的紅撲撲的小臉時，衆人都臉上露出了不忍的神情來。

“小姐，六少爺又過來了，說是給您帶了好東西，想要親自給您！”

白冰為難得說道，她一邊想瑾瑜能和家裏的兄弟姐妹們多玩玩，一邊又怕其他人玩的時候怕照顧不周到小姐。

所以她一邊糾結一邊為難，自從那天以後，只有六少爺幾乎天天來，如果不是老太太那邊擋住早鬧将過來了。

這次想必是得過允許了，想着小姐身體好些了，所以想讓瑾瑜自己決定要不要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