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滴答,滴答——

是水從石鐘乳上滴下來的聲音。

“我去,這是啥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麽還又一股生鏽的味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傳來一道清脆聲音,引起陣陣回蕩。

“這裏放着的都是鐵礦,自然會有鐵鏽的味道。”

“禦風,你在哪兒?”聽到少年的嗓音,我伸出手在黑暗裏毫無目的地晃着,語氣有些慌。

而下一秒,我的手就被人握住,順着那人的動作,我摸到了少年溫熱的臉龐。

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下,我松了一口氣,指尖觸碰着禦風的臉頰,心上便随着指尖描摹出少年深邃挺拔的輪廓,我笑起來,只覺得還好有他在。

“這是哪兒?”我問道。

禦風沉默了半響,最後說道:“靈門不是說了嗎,這裏藏着一塊很大的鐵礦石。”

我睜大眼,可是眼前還是一片黑:“這裏還真的藏着鐵精啊,這樣說來,我們是被那鐵精吸進來了,那我們怎麽出去?禦風,我們不會一直被關在這裏吧?”

禦風聲音裏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在黑暗裏看見我,但是我手指尖能感覺到少年臉頰肌肉的變化——他在笑。

于是我捏着他的臉:“笑什麽,都被關在這地方,你還笑得出來!”

我捏着禦風的臉頰,而少年他捂着我略顯冰涼的手,說道:“放心,總會有人發現我們的。”我有些洩氣,他頓了頓又說道,“無崖子應該會去告訴師父的。”

火褶子被人燃起來,我眼睛一亮,然後差一點絕望了。

“不好意思,我也被吸進來了。”白衣的少年難得這樣狼狽,他扯了扯自己淩亂的頭發,然後沒好氣地看着我和禦風,怒道,“喂,你們兩個,還打算維持這個動作多久?”

等有了光,我這才意識到禦風幾乎是半抱着我的姿勢,而他的臉頰上還被碎石子刮出的傷。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回手,估摸着大概是被吸進來的時候,有禦風護着我才沒有受傷,可是少年卻因此遭罪。

見我起身,禦風臉上神情淡淡的像是一波水潭,看不出什麽情緒跟着我站起來。

無崖子用火折子點燃了一旁放在牆壁上的火把,皺眉:“這地方古怪得緊。”

我拉住往前走的無崖子,眨巴着眼睛:“喂,你想幹嘛?”

無崖子盯了我半響,眼睛劃過一絲了悟,然後嗤地一聲笑:“诶,虧你還是大師姐呢,就這一點膽量也不怕門派中其他人笑話?既然都進來了,當然要看一看這裏鬧得什麽古怪。”

雖然我的好奇心很重,可是——

“我剛才把腳扭了,邁不開腿。”

我覺得自己真是機智,居然為自己找了一個這麽好的借口。無崖子聞言,拿着火把蹲下來仔細地打量着我的腳。我把腳往裙子裏縮了縮,緊張道:“啧,你你又想幹嘛?”

少年無語地看了我一眼:“不是說扭傷了嗎?我給你看看吶!”

我去,忘記了這厮琴棋書畫醫蔔星象樣樣精通!我連忙往後退了退,擺着手說道:“不不用了,你去前面開路吧。”無崖子撇嘴一笑,站起身來,舉着火把邁步往裏面走。

黑暗裏,我還是腿發軟根本走不了,此時,禦風在我面前蹲下來。

“禦風你做什麽?”我一驚一乍道。

少年回頭,細碎的額發落在他高高的鼻梁上,而他的眼神清澈如長空:“不是扭傷了嗎?上來吧,我背着你走。”我嘿嘿一笑,抱住他脖子,禦風便把我背了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少年已經長得很高,寬肩窄腰,長身玉立。

門派裏大部分人雖然依然怕他,可是我也知道,很多小姑娘對禦風暗地裏也芳心暗許。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師父收了五個弟子,我本來是大師姐,結果因為身高長相總是被人覺得是小師妹,便是最晚進門的禦風,也在不知不覺中,長成了一個英挺少年。我這些年雖然長了些個子不算是侏儒,可是和無崖子秋水他們比起來,還是像個孩子。

想一想,我都覺得有一種短腿的心酸。

“阿搖,你是不是害怕?”禦風停下來,側過臉問我。

我抱緊了他的脖子,可還是嘴硬說道:“才沒有。”

三人一路往裏面走去,穿過幾個石鐘乳的洞穴,前面的洞口隐隐發着光。

另外兩個少年都保持着僵硬的沉默,我害怕地看着頭頂上眼睛冒着光的蝙蝠,心裏像是有跟弦在緊緊繃着。

走到盡頭處,有扇浮雕石門,上面寫着:

“劍冢禁地,擅入此門,生死随天,福禍不論。”

無崖子将火把湊近了那扇門,一字一句地念着上面的字,他試着推了推那扇門,露出一個小豁口,裏面的光絲絲縷縷地洩出來,伴随着更加重的鐵腥味。少年停下動作,轉過頭望着我:“師姐,我覺得我們還是別往前走了,我覺得那地方古怪得緊。”

我拍了拍禦風的肩膀,讓他把我放下來——

我微挑着細長的劍眉,看着邪亂插在道路兩旁的斷劍,又擡頭環視着四面,半響,一本正經地出聲:“你們說……”

聞言,無崖子和禦風看向我,一臉凝重,似乎都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背着手,滿臉憂心:“那些蝙蝠吸不吸人血?”

禦風一愣:“吸人血?”

“那些蝙蝠?”無崖子倒是嗤地一聲笑,“蝙蝠在哪裏?”

我嘶了一聲,奇怪道:“你們都沒看見嗎?”

兩個少年皆是一臉懵逼的樣子,我指了指洞穴頂部的石筍那裏,無語,“上面蹲着那麽多蝙蝠,你們四不四瞎?”說罷,無崖子竟真的舉起了手中的火把,明亮的火光劃過上面的洞穴,上面密密麻麻地挂滿了青面獠牙的蝙蝠,光亮到及的地方,皆是那種非禽非獸的冷血動物。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身旁的禦風便已經脫下外套罩住了我的腦袋。

下一瞬,只聽無崖子急聲喝道:“快走!”

成群結隊的蝙蝠被少年手中的火光一刺激,鋪天蓋地地朝我們飛過來,獠牙閃着光,悉悉索索地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禦風用掌力推開那扇石門拉着我躲了進去,石門轉了一個面,而無崖子在我們身後擋着蝙蝠斷後。

禦風攔着我:“阿搖,你要幹嘛?”

我急道:“無崖子還在外面,憑他一個人,怎麽也收拾不過來那些蝙蝠啊!我不能丢下他不管!”說罷,我掙開了他的手,重新推開石門奔出去,卻忽視了少年臉上掙紮的神色——

擋着蝙蝠的無崖子見了我,先是一喜,随即皺着劍眉:“進去了你還出來做什麽?”

少年現在不僅是狼狽,還渾身挂着彩。

我翻了個白眼:“怕你死了,我懶得給你收屍啊!”說罷,我手掌運風,內力如浪朝那些鋪天蓋地飛來的蝙蝠推出去,可下一波蝙蝠又湧上來。

這樣下去明顯不是辦法,在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裏,我叫道,“無崖子,火把——”還沒等我說完,少年便已将手中的火把抛給了我。

我還以為要費一番口水才能讓無崖子把能保命的火給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麽痛快。

但是轉念一想,無崖子聰明絕頂,自然能權衡利弊。

不再猶豫,我沒接那火把反而一個回身踢把它踢得更高,那些湧來的蝙蝠沒剎住車,瞬間便有十幾只化作了焦炭。我得意一笑,雙手劃出一個正圓,手指捏蘭在內力聚集後,我用力往那迅速下墜的火把一打,那火苗一下子變得一丈長,像是舞龍一般朝那些蝙蝠燒過去。

趁着這功夫,我回身推開石門,一把拽住發愣無崖子,微怒道:

“你發什麽呆?快走了!”

石門轉了一個面,期間還夾着幾只想要跟着我們一起進來的蝙蝠。

我松了一大口氣,擦着額頭上的汗,而一旁的無崖子呆呆地看着我,眼神帶着驚異。

我沒好氣地看着他:“雖然我知道自己一定很難看,但你也不用這樣看着我吧?”難道,他還想讓我在打完架後跟秋水碧雲她們一樣,一身飄飄白衣彈個琴吹個曲子順便跳個舞?

想到這兒,我一雙葡萄大的黑眼睛被我翻得只剩下眼白了。

無崖子自知失态,手擋在嘴角旁咳嗽了兩聲,幾乎是沒話找話說:“那個,沒想到你武功進步得這麽快……這就是你所練習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威力嗎?”

見我沒說話,他自顧自地圓場,“嗯,威力是挺大的。”

這對話,弄得我尴尬癌都犯了。

系統任務裏,十級八荒六合,我已經練到了第八層。

如果沒威力,以後我怎麽變成一個女魔頭啊?

于是我理了理袖子,撇嘴說道:“為了練功,我成了個矮子,如果武功上再沒什麽造詣,我豈不是要被旁人在背後笑話死?”說完後,我怎麽感覺心裏有些不對勁呢?

無崖子臉上的神情有些尴尬,他想說什麽可又說不出口,撓了撓頭,剛想說話卻被我打斷了——

“禦風呢?”我睜大眼,環視着四周,“師弟呢?!”

無崖子一怔:“他不是一直跟你呆在一起的嗎?”

我跟少年互相對視一眼,這才驚覺我們進入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驀地,我想起了身後石門上刻着的話:

劍冢禁地,擅入此門,生死随天,福禍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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