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混入馮府
“哥哥。”月明躺在李宣懷裏,不禁叫出了聲。
李宣感受到她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角,問:“醒了?”
月明起身:“其實一直都未睡着,只是抓着你的衣服,感覺很溫暖,便好像哥哥一樣。”
“是啊,如果你跟風起他一起行動,他一定會……”突然欲言又止。
“是啊,哥哥總是喜歡默默地照顧我。”
李宣苦笑。若他不是清水盟的盟主,沒有所謂的一紙婚約,是否他和她便有了更多相處的時間,是否他們便能……
然而世間哪有那麽多的如果!
“來,你從小便叫我大哥,也可以将我當成你哥哥。”說着,将她拉入懷中。
月明不知所措,想到他早有婚約在身,便立馬推開他。
這時,馬車停了,車夫在外嚷道:“盟主,淨心庵到了。”
李宣還未說什麽,月明便掀開簾子,像只小兔子般靈活地跳下了馬車。
馬車外,坐落着一座古老的庵廟,兩旁矗立着無數參天古木。
月明見這裏雖是深山,但地上的青石板鮮有苔藓,庵內不時飄出陣陣燃煙,心想,此處的香火真是鼎盛啊!
她向前走去,手卻被身後人扯住。李宣道:“你先等等。”
月明只好駐足,沒有馬上跟上去。
李宣走至門前,扣了扣門。一身穿淺灰色布衣的尼姑走了出來,她約莫三四十歲,看見他親切道:“李施主,快請進吧!”
李宣轉身喚她:“月明,過來。”
月明這才亟亟跟上。
帶路的尼姑手持念珠,神色肅然。小尼姑見了她紛紛朝她行禮,月明估摸她是淨心庵的庵主。
庵主将他們領到了一處寬敞幽靜的住處,才道:“李施主,這裏算是本庵廟內最為僻靜的住所,貧尼已喚真靜、真心等人打掃幹淨。您與令妹,今日便住在此處吧!寒舍太過簡陋,還望李公子和令妹切莫介懷!”
“哪裏的話,我還要感謝無塵師太能容我們兄妹倆在此處暫時一晚。”李宣道。
“阿彌陀佛,李施主真的太客氣了。您貴為清水盟的盟主,能夠光臨寒舍,已是令寒舍蓬荜生輝,說什麽謝呢……李施主,庵內事務繁多,貧尼只能陪你們到這了。等會兒,貧尼會派真心、真靜等人帶你們去前廳用餐,若有什麽要緊事,可先找真心真靜,她們是我最得意的徒兒,已能簡單地處理這庵廟內的大小事務。貧尼這便告辭了。”
李宣點頭,無塵師太這才離去。
月明瞅着李宣,看的他都有些不自然。
李宣展開折扇,問:“怎麽了?”
月明道:“沒想到,你連師太都認識?”
李宣不以為意:“多結交一些有識之士,并不是件壞事。”
月明走上前,嘆了口氣:“你跟哥哥一樣,都認識很多人,交的都還是大人物,叫我這種小人物情何以堪呢!不過這樣也好,我能因此受惠啊!”
李宣沒奈何的一笑:“你哥與我不同,你哥是因為太優秀,所以其他大人物不得不結交他。在他身邊,這大人物也都成了小人物,比如我便是其中之一啊!”
“唉,說的你好像不優秀一樣!”
“本盟主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與你哥相比,我還是稍遜一籌。”
“哪裏,我可從沒看出來。在我眼裏,李大哥和哥哥一樣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所以說,你是小人物嘛!”
“李大哥,好啊,你竟然打趣我!”
……
月明和李宣用餐後不久,果然有一群人聲勢浩蕩地來到淨心庵。
帶頭的不是馮家大夫人王曦,而是二夫人錢玉檀。錢玉檀今年三十有五,年歲雖不再年輕,但比大夫人王曦年輕八歲,模樣比大夫人水靈很多。
王曦常年體弱多病,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為人敬佛,為馮廣平生了一兒一女,大兒子馮仁,因看不慣父親常年冷落母親,常與父親争執。
久而久之,馮廣平疏離了王曦母子,偏愛錢玉檀的兩個兒子。今日,馮廣平的四個妻妾都齊聚在了淨心庵內。
大小姐馮惜芷一直守在母親王曦身旁,突然,王曦咳得厲害,她命丫鬟思渠去倒茶。待思渠跟着小尼姑去取茶,月明便知道時機到了。
小尼姑沒有領思渠去取茶,而是領着她行至無人處,她的肩上便受了不輕不重的一掌。李宣從樹後現身,扶住暈過去的思渠,笑看着眼前身形瘦弱的小尼姑,眉目溫暖含情,真是個舉世無雙的好公子!
月明換下淺灰色布衣和僧帽,便立馬換上了思渠的衣服,易容成了思渠的模樣,笑說:“李大哥,思渠姑娘便交給你了。”
旭光下,她笑容甜美,膚色白皙自然,雖然換了模樣,神情還是她自己的一派天真,任誰都模仿不得。
李宣輕勾了下她的鼻子,眼中的神情似乎說着“放心,有我”。
拜別李宣,她端着茶盞,匆匆向庵堂奔去,分寸拿捏的極好,沒有灑出一滴水。
進了庵堂,月明卻遭了一通臭罵。只因馮惜芷擔心母親,沖她埋怨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月明抿嘴不語,悄然擡頭,見二夫人的小丫鬟春桃正沖她得意地笑着,神情輕蔑,一臉鄙夷。世人都說夫人之間會為争寵而争得頭破血流,殊不知丫鬟之間也有鬥争。
月明暗罵:“狗仗人勢。”生平從未被人這樣盯過,看着春桃輕蔑的眼神,她不禁來氣。幸好,思渠本人也很不喜春桃,所以,她回瞪了一眼,倒也符合思渠的作風。
直到禮佛結束,月明也沒被人懷疑。
月明一早便知馮三太太和四太太都只有一個女兒,無法靠子女繼承家業,為人便和氣許多,多是唯唯諾諾聽從二夫人錢玉檀的話,但三太太和四太太模樣生的好,錢玉檀對她們倆也沒什麽好臉色,不争,便放過她們,若敢多話,有得她們苦頭吃。
此次來庵上祈福,原是大夫人王曦一人的主意,她原是想為兒子馮仁祈福。錢玉檀想王曦都來祈福了,她怎能不來,若菩薩真的顯靈,她可虧大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都是祈求自己能懷上兒子,如此便不必再看錢玉檀的臉色。
月明看着這四位夫人,不禁有些頭疼,想若自己以後嫁了人,夫君也是這般的三妻四妾,她可如何是好?她自然不會讓人欺負到自己頭上,可這樣做,難道不是和錢玉檀一樣了嗎?
李宣是清水盟的盟主,早有婚約,注定要有一個兒子來繼承父業,若第一任妻子生不出兒子……月明不敢往後想,猛拍自己一巴掌,怪自己都在想什麽呢!
馮惜芷聽見聲響,問:“思渠,你在幹嘛呢?”
月明這才回神,暗罵自己竟忘了自己現在是丫鬟思渠了,立即回道:“今日夫人上香時,奴婢看見春桃瞪了夫人一眼,有些氣不過,可沒法子替夫人出頭。小姐,您說她不也只是個丫鬟,為何敢騎到我們家夫人頭上,真是太過分了……”月明越說越氣。
馮惜芷輕拍她的背:“好了,思渠,我知道你最為忠心,可你這話萬不可讓旁人聽見,否則只怕我們也救不了你!春桃現在有二姨母罩着,幫二姨母做過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她若出事,便會牽連二姨母,所以別說是我母親,我也動她不得。你以後記得少得罪她們,知道了嗎?”
月明點頭,看着馮惜芷為她擔憂的神色,心想思渠丫鬟對這母女倆極為忠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回去的路上,三、四太太同坐一車,大有同仇敵忾的意思。錢玉檀和王曦各乘一輛,兩人互不相見,自然免了不少正面的沖突。錢玉檀自然最好永遠不見王曦,如此自己才有希望被扶正。
到了馮府,月明侍奉至馮惜芷睡去,才恢複自己憊懶的作風,左右伸展了下腰肢,只覺自己身子累心也累。心累自然是因各位夫人表面上和氣,內地裏卻都希望對方早死,三、四太太雖然現在和氣,但保不準日後會怎樣,不過是現在落魄,倆人才走到了一起。若哪天三太太或四太太先懷上兒子,這……後面的事可真不好說。
反正她并非真正的思渠,待任務完成,便是她功成身退的時候。
夜裏,回了自個兒房裏,月明拿了一盞油燈點亮,就着昏暗的燭光打開哥哥事先給她的黃色錦囊。只見裏面有張紙,上面寫着——查書房。
三字之下竟還有一行更大的字——不可妄自行動。月明吃驚的是哥哥竟将“不可妄自行動”寫了整整三遍。
将紙燃盡,心裏久久不能平複。心想,難道她是那種容易沖動的人麽,為何哥哥總不信她?
她雖是憊懶的人,但在關鍵時刻,總不會放松,該完成的事,她定會做的很好。否則她也不會學會易容術這種精細的活,還有輕功這種累死人不償命的武功。曾經在诩山上,她綁着沉重的沙袋,不知将诩山跑了多少遍。剛開始走一步都很艱難,等她能綁着沙袋,追上奔跑中的蒙蛏時,她再放下沙袋,便成了輕功絕頂的高手。
馮府雖大,但更大的皇宮也去了,她自然毫無怯意,很快便摸清了府內的各條大路小路。
哥哥說馮廣平膽大心細,為人有些小小的自負,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斷。既然膽大,便不可能将寶物藏得極為隐蔽,應是他常常去的地方。馮廣平身子健朗,上進心強,四十五歲也才只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可見不是那麽愛做房事的人,便也不可能常去各位夫人房裏,最常去的應該只有他的書房。
月明出門時,已是三更後,府上的人都睡去了。她悄無聲息地來到書房,卻發現書房的門窗早已上鎖,她并非開鎖的好手,自然不能從正門進去,看來只有從房頂上進入了。
她趴在屋頂正要闖入,剛好瞧見兩人往書房的方向走來。
兩人走得緩慢,似乎并不着急。
站得高看得遠,還不待他們走近,月明看見掌燈的那人穿着下人衣服,而另一人身材高挑,穿着綢制的官服。她記得馮府上下人的模樣,猜想他們應該是管家張全和老爺馮廣平。
月明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這馮廣平怎麽作息都跟別人不同,難道這麽晚了還要辦公?
月明在房上待了一夜,并沒發現什麽,不知馮廣平手頭上又有了什麽大案子,竟是一夜未睡,搞得她也一宿未眠。她駕馭輕功先回了自己房間,好在如今是披着思渠的臉,自然看不出自己熬了夜,可若天天這樣,她恢複自己的臉後,臉上估計就得頂着兩個大大的熊貓眼,估計這下又不得不去蹭李宣的靈丹妙藥了。
馮廣平一夜未出書房,想來書房肯定大有問題,可觀察了一夜也沒發現什麽,那麽書房到底有什麽問題?她不禁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正想躺下,便聽到公雞報曉,看來她這覺是萬萬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