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7

無憂君的無憂宮從來不曾如此熱鬧過,老無憂沒想到他這草廬榮獲的第一次大型參觀還是沾了那條傻蛇的光……

重九自屋裏走出來,小白一下子就竄到了他的眼前,語氣裏滿是焦急。

“怎麽樣怎麽樣?紅紅怎麽樣了?”

重九看着眼前一襲白衣不明來路的男性小妖,很明顯的皺起了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掉了。

小白登時就傻了,什麽情況?

這高冷的不得了傲嬌的要命的東西是個什麽來路?

聽到有人稱呼他為“上神”,心一下涼了半截。

這就是紅紅心心念念滿嘴誇贊,回雲落山十幾日每天都要提上一百遍的重九上神?

紅紅就看上了這麽個貨?

除了臉還算湊合,哪一樣比得過他?

小白在重九身後暗暗翻白眼,心裏将這個目中無人的東西罵了千百遍,就聽得一道聲音清冷的傳過來。

“吾要離開幾日,小火兒就麻煩你照看了。”

話落,重九擡起長腿,邁着步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留下小白和草廬外的衆仙原地驚悚,說是驚悚一點都不為過。

小白覺得驚悚是這個看起來驕傲自大又傲嬌自負的神竟然會關心他們家紅紅?這是要跟他搶紅紅的節奏麽?

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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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把紅紅看住了,莫要被這個上神給拐跑了……

衆仙覺得驚悚是天界唯一的上神重九,無所不能鼻孔朝天的重九,竟然會用“麻煩你”這個詞?

一下子就刷新了上神在他們心裏的形象,果然謠言不會無中生有,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有奸.情啊!

同時心底裏又有一絲暗暗的慶幸,這樣的上神仿佛比不近人情的上神看起來溫暖許多。

其實重九完全沒有想到,他自認為極其平常的一句話竟引起了如此多的心理活動,雖然看那個男小妖不順眼,卻總歸是小東西熟悉的人。

暫時替他照看,并無不可。

上神堅信,他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帶走小東西的。

月老樹間的紅線随風飄動着,考月盤腿坐于樹下,朱色的衣袍像是要融進紅線裏,雙目緊閉,額頭泛出微微的汗珠。

湖水的沖擊太大了,他有些受不住。

良久,才緩緩睜開雙眼,眉眼間疲态盡顯,紅衣襯得臉色愈發蒼白,透明。

重九站在不遠處,負手看着樹下的人,正撐着地面努力的站起身,他大步走上前去。

考月剛站起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推着又坐下了,重九盤腿坐于他的身後,鼻尖輕哼。

“莫動。”

考月只好再度坐好,開口道,“謝謝。”

上神不做聲響,替他梳理着體內氣血,半響,才收回手站起身。

考月探了內息,發現竟無一處受損,不僅如此反而比以往更覺精氣清爽。

重九是第一次到月老樹來,萬千的紅繩交錯相連,像一張網,此刻他竟然覺得任誰也逃不出這網裏的世界。

“小火兒的姻緣是哪一根?”

重九沒想別的,只覺得小家夥替他擋的那一劍,撼動了他的心,火蛇睡着的這幾個時辰,他竟能将它來到天宮以後發生所有事情記起來,一件不落,每一件都異常清晰。

既是如此,這姻緣線就有些多餘了不是麽?

考月望着上神的背影,答。

“神獸的姻緣并不在這裏。”

姻緣他早就看過了,可是翻遍手冊卻也沒能找到一點蹤跡,六界裏竟沒有它的姻緣。

姻緣會被登記在冊,生死自然也會在冊,既然尋不到此人的姻緣,生死簿上怕是也不會有這個人。

但小家夥卻又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重九轉過身,聲音低沉。

“小火兒魂魄不全。”

考月心頭一跳,竟也有些緊張,沉默片刻,他道。

“上神打算如何?”

重九一向獨來獨去習慣了,聽到考月的話有些不習慣,但還是說道。

“自是要去将其餘的魂魄歸攏回來。”

既是一個本體的魂魄就會有同樣的特征,七情六欲亦或是喜怒哀樂,癡呆癫狂,每一縷魂魄都有各自的特性又有共性,只有查清楚本體是誰才可追根溯源。

重九凝眉,只怕小火兒也只是其中的一律魂魄而已,或許救回來的火蛇會性情大變?也或許根本就不存在這個小東西……

就讓它這麽睡下去?再也不會醒來?

這樣的想法有些刺痛了重九,性情大變忘記他又如何?

難道這天下還有他追不回來得人?

為今之計,也就只有一個方法。

“上神莫不是要去那裏?”

考月看着重九的背影,直覺十分強烈。

重九回過頭,“無礙,吾扛得住。”

天色漸暗,起風了。

考月站在樹下,看着遠去的上神,有些東西在胸口呼之欲出,一些大膽的假設在心頭驟然升起……

不久後,天界出現了這樣的傳聞,上神重九進了須彌界,用護心麟和心頭血換得了一樣東西。失了護心麟和心頭血的上神元氣大傷,最後一次出現在天界便是無憂宮外,衆仙都知道能讓上神此舉的必是此刻躺在無憂宮裏,生死不知的小神獸……

人間,四月天。

這建安城有一大幫派,幫派大到不管何時出門,上街,總能在目光所及的地方,看到那個幫派的成員。小到稚童老到耄耋,街裏巷道或是定點站點的,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不,今天建安城裏男女老少都在傳,此幫派要換幫主了,在家無事的都想去湊湊熱鬧,見識見識新幫主是個什麽模樣。

城南的一家成衣店裏,幾個衣衫褴褛的年輕人正在四處打量着衣服,其中一個個子小點的,看起來瘦弱點的坐在店的正中央,像是幾個人的頭兒,嘴裏咬着不明物體,二郎腿翹得非常标準,破了洞的鞋子随着腿的抖動像是将要斷線的風筝,下一秒就會“啪嗒”掉在地上……

其餘幾個人這裏摸摸,那裏瞧瞧,店裏小二見把持不了這個場面,趕緊的叫出了掌櫃的。

成衣店的掌櫃的是一中年男子,也許是店裏生意不錯,看上去略顯富态。

生意做了這許多年了,什麽場面沒見過,依舊面色柔和地看着幾人,上前詢問。

“幾位客人可有看好的?”

在店裏四處晃蕩的一個年輕男子立刻跑到那瘦弱書生似的人面前,張口就道。

“老大,可有看好的?”

那小個子眼皮都不擡,懶懶道,“沒有。”

聞言那年輕男子倒是笑了,“這店裏這麽多衣服呢,老大你倒是擡頭看看呀!”

“我不看,”那小個子嘟囔,“要買你們買。”

年輕男子看了眼掌櫃的,幹笑了兩聲,“稍等哈。”

扭頭就溜到小個子旁,“這不是今日有事嗎?你好歹看看呗!”

小個子倒是不耐了,抄手就敲了那人的腦袋。

“幹一行愛一行,咱就是幹這行的,穿好了給誰看啊,你見誰家的乞丐穿的光鮮亮麗的出去要飯了?”

小個子站起身,指着比他都要高一些的那幾個人。

“你見過麽?你見過麽?”

其他人莫名躺槍還挨了一記腦瓜崩,也不敢吭聲。

敲完也不多言語轉身就出了店門,餘下幾個人也跟着追了出去。

“老大,等等兄弟呀……”

掌櫃的見那幾個叫花子出了店,回頭便訓斥小二。

“誰讓你放他們進來的?一群叫花子你不往外攆等着他們給你發工錢?這月工錢扣半!”

小二眼淚汪汪的看着掌櫃,幾天前扣過一次了,這個月又沒有工錢了……

小二正默默地擦着櫃臺,心疼着他那幾錢銀子,從裏間裏走出兩人,一主一仆。

那做書童打扮的仆人顯然覺得有好戲看了,直呼着要去看熱鬧。

主子不置可否便走了出去,兩人出了店門,小二還在店門口看着他倆,剛才那公子哥氣度可真好。

他怎麽就沒含着金湯匙出生呢!現下還要在這裏受着剝削,幹着辛苦活……

出了衣店,小書童還在纏着他家主人,央求道。

“爺,我們就去看看呗。”

那人仍舊不為所動,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

“我以前來過我知道,像咱這樣滿大街溜達是找不到什麽消息的,凡間最好的傳聲器就是人的嘴巴了,所以我們要往人多的地方多看看,多瞧瞧,多……”

那男子突然停下腳步,小書童一個沒留神撞了上去。

“帶路吧。”

男子開口道,聲音低沉又雄厚。

“好嘞,爺你跟緊我啊,人多不要走散了……”

小書童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男子并不打斷也不像在聽,兩人一高一矮漸漸的就消失在人群中。

郊外城隍廟外擠滿了人,多數是幫派成員,衣衫褴褛端着破了半個的碗,拿着根棍子,翹首以盼等待着新任幫主來接班。

老幫主先走出來了,同樣的破布爛衫穿在身上,花白的胡子,滿是褶皺的面龐,他出來就一直在笑,看上去倒也有些鄰家爺爺的和藹。

身後跟着一個人,亂糟糟的頭發頂在腦袋上,像雞窩一般,他也笑,髒兮兮的小臉上卻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透着幾分靈動精怪,笑起來兩個眼睛像是月牙一樣彎沒了。

正是成衣店裏抄手打人的那個小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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