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生活安逸了也就無聊了，城裏有一點的風吹草動男女老少都想出來看看熱鬧，尤其像這種“改朝換代”的大事件，必然是要來湊一湊的。
老幫主站到城隍廟的臺階上，笑呵呵地說。
“我三十一歲接任丐幫幫主，繼承師傅衣缽，在任四十六年，承蒙各位長老和兄弟扶持，隊伍日漸壯大，日後我老頭兒到了下邊，也可以搖杆挺直地告訴我的師傅，沒有辜負他的重托……”
心路歷程雲雲……
最後老幫主拭了拭情到深處不能自已的眼淚，目光看向身旁的小乞丐，嘆了口氣。
“雲兒是我大雪天在這城隍廟門口撿到的，第一次見我就笑，我覺得和這個孩子有緣，帶回咱們丐幫，十六年過去了，他幫着咱們幫擴建了許多處站點，發展了好幾支精英隊伍，讓咱們幫裏好多老人和孩子都不用出去讨飯了。”
“雲兒這麽多年的努力衆位長老也是看在眼裏的。所以，我今日就将丐幫幫主之位傳給雲兒，希望他……”
“幫主！”
一着灰衣濫衫綁着沙袋的中年男子自人群中走上前來，打斷了老幫主的話，不服氣地道。
“他一個黃毛小子，如何能掌控大局？您讓他當幫主，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兄弟們說是不是？”
他回頭朝着人群大喊了一聲，幫派裏的其他幾個和他一般打扮的，身上綁着沙袋的長老也跟着附和，顯然是都看這個叫雲兒的小乞丐不順眼，私下裏商量好的。
他這一叫嚣，幫派裏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
“他做的那些事還不都是靠着大家夥兒？不支使大家夥兒他哪一樣能搞得成？我們兄弟幾個跟着您吃苦受累這麽多年，您兩句話就把功勞都歸給這小爺爺了？就是我答應，弟兄們也不答應啊！”
這中年男子三兩句話就扭轉了幫派裏的人心走向，其他人當即跟着大喝。
“不答應，不答應，憑什麽啊！”
擠過來看熱鬧的那個小書童，雙手環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啧啧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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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乞丐的太會玩兒弄人心了些，把他自己的利益放大到全局，在這兒巧舌如簧，上神，您可要瞧仔細了，他這種人……”
他邊說邊用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人，後知後覺的發現那人一直看着他，小書童略一思考，心下一涼，又禿嚕嘴了……
重九略帶警示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繼續看後續去了。
要說重九怎麽能耐着性子待在這裏，看這麽一場鬧劇，皆是因為他要找的東西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傳聞須彌境裏有一白須彌，手掌天下事，六界生靈的前世今生在他那裏皆登記在冊，但是想從他那裏得到消息卻并不容易，就連咱們的重九上神都沒那麽大的臉，能讓他白白送出消息來。
這白須彌歷來有這樣一條規矩：等價交換。
按信息的重要程度和價值高低，向前來打聽消息的人做交易。
交易不是随便可做的，用來交換的東西必是來打探消息的人最珍貴和重要的東西，這樣才稱得上等價。
上神用他的護心麟和心頭血換了一個地點：人間建安城。
臨走的時候，白須彌望着重九的背影，遙遙地說了句。
“找到以後把人帶來。”
是以在宮門口碰到了探頭探腦的留平，硬要說自己歷劫經驗豐富，死皮賴臉的纏上了上神。
重九便随他去了……
小書童留平偷偷地看了眼上神，發現他并沒有懲罰自己。紅紅小神獸受傷以後，上神就這樣一副“天下事皆與我無關”的模樣，雖然之前也趾高氣昂，但是昂的高傲，現在，太平靜了。
留平想，如果以前的上神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蘊藏着無盡的力量，那麽現在的上神就像是一潭沉靜的死水，裏外都暗的深沉……
他微微擡頭，看着上神線條分明的側臉，道。
“上神，我們一定能找到小神獸的，真的。”
說完就把嘴巴捂上了，怕嘴再瓢一次……
等留平從自己的世界回過神的時候突然發現，外面的世界已經劍拔弩張了。
幫派很快分割成以老幫主小乞丐和衆長老各成一派的局面，極不平衡的勢力對戰，看得留平都想上去幫忙了，但礙于一旁深沉不語的上神，再次捂上了嘴巴。
老幫主怒喝一聲，“張天龍，你還想造反不成？”
之前那男子拿着乞丐棍再次往前進了一步。
“是幫主您不明事理，違背民意，就休要怪兄弟們不講情意了。”
“來人，将小乞丐和老東西綁起來！”
老幫主當即後退一步，用胳膊護住小乞丐。
“我看你們誰敢，只要我老家夥不死，誰也別想動雲兒！”
這一怒斥，讓原本躍躍欲試的衆人有些遲疑了，老幫主平日裏待他們還算不薄……
那張天龍見幫衆搖擺不定，情急之下抛出了誘餌。
“綁了他們，我升你們做長老！”
衆人一聽這話，又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一般，只顧得自己的利益，紛紛往上湊過來。
看熱鬧的百姓都覺得老幫主和小乞丐要被抓住了，不由得有些擔心，卻又不敢上前幫忙……
就在這時候，一直沒出聲的小乞丐，突然從老幫主背後蹿出來。
“停！”
小乞丐伸出一條胳膊，“我不當這個幫主，你們也不用費心了。”
他回過頭，看着面帶詫異看着他的老幫主，叫道。
“爺爺，我不喜歡當幫主。”
“以前不想，現在也不想，我陪你去林子裏住，你不是一直想歸隐麽？”
幫裏日夜相處同舟共濟了那麽多年，風風雨雨都一起度過的兄弟，此刻卻面色不善的衆人，看着他們像是敵人一般。
老幫主突然覺得荒唐極了，人心都變了，唯有這個自己撿來的孩子在緊要關頭還護着他這個糟老頭兒，看向雲兒時頓時熱淚盈眶，他伸出手摸了摸小乞丐的腦袋。
“雲兒，爺爺這一生太失敗了，沒啥過頭了，你走吧，去別的地方瞧一瞧，往後只能靠你自己了。”
說完還不等衆人反應，這就要一頭撞到院裏的那棵老槐樹上，留平看的心驚，忍不住想要出手救下老幫主，卻被人制止住了。
“人間自有人間的規矩，他自有他的命數，也許活着還不如死去。”
重九聲音低沉，生與死都乃大事，但命格已定，容不得任何人更改。
留平停下手，道理他能明白，但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看不了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就像是當初來凡間歷劫，失了法力，眼睜睜地看着在乎的人倒在自己身邊……
他轉過身，不再看那邊的場景。
小乞丐大睜着眼睛，顯然不能相信，他大叫着撲過去。
“爺爺！”
他氣急了，恨死了這些人，他們面目可憎，害死了爺爺。
小乞丐恨得攥起了拳頭，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為爺爺報仇……
小小的個子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生生地抓起了那個叫張天龍的男子。
留平驚呆了，顯然無法接受小個子突變大力士緊接着報仇雪恨的故事走向，只能瞪大眼睛定定地瞧着。
前來看熱鬧的男女老少發覺熱鬧變成危險了，害怕殃及到他們，紛紛四處逃竄。
一時間，只剩下重九和留平兩個局外人……
小乞丐的幾個兄弟也跳出來幫忙，場面混亂的不得了。
留平邊看邊目不轉睛地問上神，“爺，咱幫……”
話還沒說完，重九已經出手了，飛身自人群中将小乞丐提溜走了……
留平立時有些傻眼，這上神變卦比翻臉更快！
大家都在飛快逃竄，自是沒能看到有人自天上飛過的景象。
可憐了留平小小年紀，不能使用法力，只能靠兩條腿，生生的在地上跑着追趕天上的上神，叫他爺可一點都不虛。
可追着追着就不見了蹤影，能用兩條腿跑過上神也就奇怪了。
留平幹脆也不追了，依靠在一棵大樹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這頭小乞丐突然從地上被一股大力抓了起來，眼前的物事飛快地變換着，他想擡頭看一看是誰抓了他，可奈何那人從背後抓着他的衣領，他連頭都擡不起來。
他有些生氣，掙紮着怒吼着。
“你是誰，放開小爺，我為我爺爺報仇關你屁事！你給小爺松開！”
場景還在不停地往後飛去，重九略微低頭，看了眼手下的小家夥，眉頭輕皺，一下就松開了手。
小乞丐還在憤憤不平，掙紮着，突然，那人松開了他的衣服，以不可控制的速度飛快的往地面下落。
他尖叫着，眼看着地面越來越近，吓得趕忙閉上了眼睛……
沒有預想的疼痛，也沒有用臉表示對大地的喜愛之情。
緩過神來的小乞丐明白過來是那人又抓住了他的衣領，帶着劫後餘生的害怕，又氣又惱，他大叫着。
“你他·娘·的放開小爺，有本事怎麽不讓我摔死？”
重九抓着他慢慢地落到地上，松了手。
小乞丐着了地，才發覺腿軟地站不起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高大挺拔不發一語的男人，裝什麽啞巴！
“裝什麽裝，拽什麽拽，救了我你就了不起麽？”
“誰稀罕你救！”
“你離小爺遠點！”
“……”
小乞丐罵了半天，罵的又累又渴都不見那人說一句話，他季雲兒混跡江湖這麽久了，還從沒見過被人罵成這個樣子還不氣不惱的人呢！
莫不是，這人是個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