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鐘離英進了後宮,便從花園後邊的一條小路走,張玉華告訴他的,以後要是與自己議事不準明目張膽的走正宮門,一次兩次罷了,被人見的次數多了就會起疑心的。

鐘離英何曾不明白這點,這回就算是走小路他也萬分小心。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鬧的很開,後宮傳的沸沸揚揚,就因蹊跷的出現了一個虞茝兒,她給太子做證人,這讓嫔妃們認為虞茝兒與太子之間的關系不菲,更有人說,虞茝兒會是以後的太子妃,可得多巴結巴結。

這話傳到了荷花耳朵裏,她便急匆匆去向張玉華禀告,簡略将聽來的事情跟張玉華說了說,張玉華的臉色當場就不好看了。

她從始至終都沒忘記皇上在上元節的晚上将鐘離寅的終身大事交給自己,現在時限過去了大半,她也都沒着手辦這個事情,再加上鐘離寅還在找此次案子背後的主謀者,她連這個都還沒對付完,怎有心思去挑選太子妃?

再說了,自己本來就不願意,太子一個她對付的都夠嗆了,要再多一個還指不定要猴年馬月能成功呢?

張玉華想着想着就覺得煩惱,虞茝兒的出現真是打的她措手不及,又不能放着不管,讓他們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便是後患,她不安起來,一定得拿個主意。

她想到了鐘離英,朝堂之上的事情他大概要比後宮那些流言蜚語來的更準确,張玉華馬上吩咐荷花去把鐘離英叫來。

鐘離英來的及時,此刻距離椒房宮只有幾步之遙,荷花出去就見着了:“二皇子,快請進,娘娘正好找你呢!”

老樣子,他們談正事都是大門緊閉,荷花叫着裏邊的丫鬟和嬷嬷們一起退下去,然後将門關起來在外面等候。

“來的正好,我有事問你。”張玉華沒打算繞彎子說話。

鐘離英是為了同樣的事情,當下他反應也是極快:“想必母後要問的事情和英兒禀告的一樣?”

看來這個合作對象與自己是心靈相通的,張玉華眯了眯眼:“是不是一個叫虞茝兒的女子?”

鐘離英點了點頭:“正是。”

荷花說了不夠詳細,她還想再聽,便說:“你給我把朝堂上的經過詳細的描述一遍,要一字不漏,哪怕一個表情都不準放過。”

鐘離英晃着扇子左右來回的踱步,他細細回憶着,從鐘離寅進殿後跟鐘離駿的對峙,到後來出現的虞茝兒,說了哪些話,又是怎麽幫鐘離寅的說了個透徹,最後不忘補了一句:“大皇子被逐出宮了。”

張玉華顯然怔了怔,皇子被逐出宮這可是大事,皇上竟然一點都沒留情面,再說也是他的親骨肉啊!如此看來,鐘離駿是真的完全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和寵愛,她嘲諷的笑了:“那該死的東西,只能怪他夠笨的,我們都教他如何做了,竟然連照着抄都不會!活該逐出宮,想必這一生也不會是我們的後患了。”

鐘離英符合:“母後說的是,父皇本就不喜歡大哥,我看封號都沒可能了,更別說能有篡位當太子的可能。”

能少一個威脅便是好事,張玉華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眸子中卻是透着陰冷的光:“大皇子沒什麽用了,如果有個萬一的話,拿出來當替死鬼得了。”

“那母後是想到怎麽對付虞茝兒了嗎?”鐘離英往跟前站了站,小聲說,“英兒覺得她跟太子的關系不淺,要不然也不會趕來幫着說話。”

張玉華捉到了重點,就問他:“太子喜歡她?還是她硬是要纏着太子?這兩個關系是不一樣的。”

鐘離英想了想,琢磨了一下朝堂上兩個人的言情舉止,慢悠悠的說:“并不像母後所說的,英兒認為,是他們互生愛慕之意。”

“你确定?”

“确定。”鐘離英開始了他的那段推論,“虞茝兒為什麽會趕來?而且還那樣急匆匆,進來時的面色焦慮,卻在見到太子的一剎那煙消雲散,而太子,更是露出了意想不到和歡喜的顏色,兩個人眉目傳情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如果不是喜歡,還會是什麽驅使兩個人這般相互動容?”

張玉華本就疑心重,此時此刻她話也不說,皺着眉低眼瞧着那地面,鐘離英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她能斷定,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終于擡眼逼向鐘離英:“萬一真像你這麽說的,那可是後患無窮了!”

“哦,對了。”鐘離英可算是想到了自己見到的那一幕,他覺得此步不能遺漏,“我有個親眼所見的。”

“什麽?”張玉華仿佛被電了一下,敏感至極。

“我方才在亭子裏,見到了兩個人……”

“母後母後!”

“嗳!四皇子不能進去,娘娘有吩咐……四皇子!”

突如其來的碰門聲将鐘離英的話給打斷了,男童下一刻就推門跑了進來,他的小手髒兮兮的,臉上也染了泥巴,見了張玉華直撲過來:“母後!”

張玉華一愣,也沒伸手抱住孩子,她從來不是什麽慈母,見了孩子調皮弄成這般模樣,髒了她的衣物她便來氣,一把扯開他:“不是在進學,跑出來幹什麽?還去弄了一身泥成何體統?去洗洗!”她看一眼身後兩個吓壞的丫鬟,話語更嚴厲了幾分,“讓你們看着的,怎麽回事?”

丫鬟不敢說孩子是因為調皮或是不想看見那位教書先生而逃了出來,更不敢說已經逃過一次了,眼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只說“奴婢知錯”,鐘離英看了這情況,自是清楚張玉華此刻心情不好,過來推着男童往丫鬟邊上去:“帶賢兒先出去。”

鐘離賢是張玉華的親生孩子,平日裏調皮搗蛋慣了,被教訓的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他皮厚了,此時見母後生氣也不認錯,轉身過去将手上的泥巴朝丫鬟身上抹,然後又撲到張玉華懷裏,擡起腦袋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賢兒是來告訴母後一件好消息的,母後先別趕賢兒走啊!”

張玉華愠怒的看了眼他沒說話。

鐘離賢才沒當回事,白白胖胖的臉上笑意多了分神秘,他扯着張玉華的袖擺晃來晃去的,故意壓低聲音說:“賢兒知道,太子哥哥有太子妃姐姐了。”

他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呢,其實張玉華就在擔心這件事情成真,當下聽自己孩子親口說了,她眼珠子都快驚訝的瞪出來:“此話當真?”

見母後這般神色,鐘離賢作為一個孩子瞬間覺得驕傲起來,他還賣關子:“母後抱抱賢兒,賢兒就告訴母後。”

張玉華“啧”了一聲:“這孩子。”她拉着孩子的手坐到了椅榻上,鐘離賢朝她身邊擠,抱着張玉華對着她“噓噓”做手勢,“賢兒方才遇見了他們,還親眼看見太子哥哥親了太子妃姐姐呢!母後可要保密哦!”

張玉華一番吃驚,她再次确認:“你哪兒看見的?”

鐘離賢揚着腦袋想了想,就說:“花園前啊!”

童言無忌這誰都清楚,孩子說出的話不會有假,張玉華看了眼對面的鐘離英,然後讓丫鬟把孩子帶出去:“賢兒聽話去進學,晚上母後讓後廚給你做你愛吃的。”

鐘離賢高興不已,在張玉華臉上親了一口:“母後最好了!”然後乖乖的跟着丫鬟出去了。

屋內又一次陷入寂靜,而張玉華的心更是不安起來。

鐘離英瞧出了她的神色,便補充道:“賢兒沒說錯,當時我在亭子裏也見着了,所以母後還是盡快拿主意的好,萬一到時生米煮成了熟飯,動手起來就更麻煩了。”

張玉華怎會不知?她站了起來踱了幾步,可想着這事兒自己動手有些吃虧,外面的人她已經損失了不少,而且還是鐘離英的關系,這筆賬怎麽也不能再讓自己出,她看向鐘離英便問:“你在外已不是一年兩年,江湖上認識的人不少吧?”

鐘離英很快明白過來,這是要讓自己動手,雖然有些顧慮,但他還是如實回答了:“有一些,母後想怎麽做?”

“找出她府上在哪兒,進去摸摸底,如果是什麽平民百姓,直接斷了命也沒什麽事。”

鐘離寅答應虞茝兒賞花的,他們此時已在花園坐了許久。

虞茝兒活動了一下胳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就對他說:“走走怎麽樣?”

鐘離寅當然肯了:“好。”

午後的陽光甚好,此值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花園內是鋪天蓋地的清香,虞茝兒走在前邊時不時打幾個轉,回頭過來叫鐘離寅快點兒,她腳步輕伐,瞧見靠近自己的枝頭便會上前嗅嗅花香。

她臉色紅潤,睫毛微顫,上揚的嘴角形成了彎彎的弧度,鐘離寅走過來,随手将她剛嗅的一朵梅花摘了下來,伸手遞給她:“拿着。”

虞茝兒愣了愣,這麽漂亮的花朵是有生命的呀,就說他:“你怎麽傷害它呢?多可惜啊……”

說着眉頭都心疼的皺起來了,她拿過花朵摸了摸,鐘離寅就笑她,說:“我将它送到你手裏是救贖,哪能是傷害呢?”

虞茝兒聽了也笑,說他:“你這是強詞奪理。”

清風徐來,撩起她的三千青絲,滿頭的梅花飄下來落在她的頭頂,裹着她身上的香味混入梅香之中侵襲着他,她的笑如癡如醉,鐘離寅微有錯愕,默不作聲的上前要将她頭頂的花瓣揀去,然而目光對視的剎那,他的手朝她腰上攬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真的一吻應該為時不遠了吧……渣作者露出了陰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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