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表情坦蕩自然,邀人睡覺也絲毫不臉紅,就像在問“你晚上吃過飯沒”。

鐘恒看着許惟,突然有點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看她兩眼,“急什麽,我洗澡去。”

剛剛那點糟心事好像都沒了。

嚴從蔓和盧歡最終還是去住了街上另一家客棧。趙則幫她們送行李過去,盧歡窩着氣,進屋就關上房門懶得理他們了。

嚴從蔓覺得抱歉,對趙則說:“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你幫我跟許惟道個歉吧。哦,還有鐘恒。”

趙則撓撓頭:“我知道我知道,對不住了,不能讓你們住那兒了。”

“不關你的事。”嚴從蔓擺擺手,“歡歡被慣壞了,性格一向不好,你也知道的,她就是那個公主脾氣。”

趙則也認同:“你是她姐,你說說她吧,讓她別再惹鐘恒了,鐘恒什麽脾氣她也知道,這不讨罵嘛。”

“她就是作,這些年男朋友換了多少,閑了就跑鐘恒這兒下功夫,還不是因為以前沒追上,一直不服氣,她那人從小被捧到大,我舅舅多寵她,慣成這樣。”

趙則嘆口氣:“好在現在許惟回來了,她更沒什麽可能了,早點死心的好。”

嚴從蔓多少有點好奇,問了句:“他們倆……又在一起了?”

“我倒想撮合他們複合。”趙則皺眉,“但他倆模溫溫吞吞模糊糊的,鐘恒心裏肯定是想的,許惟那邊我搞不清楚。

嚴從蔓笑笑:“那你可以放心了,她對鐘恒也挺上心。”

鐘恒洗完澡,頭發擦了兩把,正要上樓,鐘琳打麻将回來了:“哎,上哪去。”

鐘恒站樓梯口,拍了拍頭發,問:“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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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琳面露喜色:“那還用說,我的牌技磨坊街怎麽的也排前五吧。”

鐘恒:“贏了多少?”

“夠領你們搓一頓的。”

鐘恒笑一聲:“別嘚瑟了,你女兒那作業,下回你自己輔導。”

“咋了?”

“那寫的是字麽。”鐘恒說,“我沒忍住,又罵她了。”

鐘琳一聽也愁:“我難不成還得給她找個練字師傅?”話一落,有了主意,“啊,不如你來教,好歹是你外甥女。”

“得了,我沒那耐心。”鐘恒一口拒絕,轉瞬想起什麽,停了會,說,“許惟寫得挺好看。”豈止是好看,那是專業水平,以前都是貼出來放櫥窗展示的,旁邊還有她的照片,他每次經過,都特別有面子。

鐘琳頓了頓,笑得意味深長,“那我以什麽名義找她啊?”

“那是你的事。”

鐘恒轉身要走。

“你等會。”鐘琳喊住他,“我知道你幹嘛去,來吧,帶杯牛奶給人家。”

她速度快,很快沖了杯牛奶。

鐘恒過去端了。

鐘琳笑笑:“別忘了幫我問問,看她樂意給平安教字不?”

“你自己問。”

他丢句話就走了。

許惟在洗衣服,房門是虛掩的,鐘恒推門進去,走到衛生間門口。

許惟擰幹水,把內褲抖開挂在晾衣架上。

鐘恒靠在門邊,說:“要幫忙麽。”

許惟回頭看他,鐘恒說:“牛奶先喝了,熱的。”

許惟把胸罩放到一邊,沖了手,接過來,“謝謝。”

她站着喝牛奶,看了看他:“你把你那頭發弄幹。”

鐘恒說:“毛巾沒帶。”

許惟順手撿了架子上沒用過的浴巾丢給他。鐘恒等她喝完,接了杯子,出去坐到小沙發上擦頭發,一坐下,屁股底下的手機震起來。

鐘恒挪開一看,是許惟的手機,屏幕亮着,顯示來電人:何硯。

他沒碰手機,過去叫她:“有電話。”

許惟剛好晾完胸罩,出來接了:“何隊。”

電話裏何硯在說:“埋汰我呢,叫名字就是,這幾天怎麽樣?”

“挺好的,一直在玩。”許惟看了眼鐘恒,他站在窗邊沒過來,浴巾捂在頭上擦着。

何硯說:“沒什麽情況?”

“嗯,沒。”

“沒情況也好,你做什麽都先保護好自己,這回可沒線人費給你,你現在也不做新聞了,瞎拼不值當,能有線索當賺的,沒就算了,等我這邊的安排。”

許惟說:“好。”

那頭靜了一下,何硯似乎在思考,過了會說:“之前讓你聯系的那人,是趙隊找的,很可靠,有什麽事都可以找他幫忙。這個你自己決定。”

許惟又看一眼鐘恒,他靠着牆看她。

目光碰了碰,許惟說:“好。”

那頭何硯又叮囑了幾句,挂了電話。

許惟把手機扔回沙發,坐到床上換睡衣。

鐘恒走過來,坐在床尾,說:“這個何隊對你挺關心的。”

“老熟人,算朋友了。”

沒回應。

許惟把睡衣套上,轉頭看他。

鐘恒也看過來。

許惟頓了頓,看出點味兒,“你想什麽呢。”

鐘恒笑一聲,“就随便想想。”

許惟掀開被子躺進去,“那想完了就過來睡吧。”

“來了。”

鐘恒把上衣一脫,從床尾滑過去,躺她身邊。

他沒動手動腳,老老實實,兩人胳膊貼着胳膊。

許惟看着天花板說:“今天16號了。”

鐘恒閉着眼,嗯一聲。

“我來這四天了。”

鐘恒睜開眼,側目看她,“厭了?”

“沒呢,好多風景沒看,山上都沒去。”

“那明天去山上。”

許惟:“你真不回豐州了?趙則也來了,你們家旅館……”

鐘恒看着她:“你是不是太操心了點?”

“……”

他又很随意地說:“這事只有老板和老板娘才操心。”

許惟點點頭:“懂了,睡覺。”

她伸手在床頭拍了一下,燈暗掉。

安靜了一會,鐘恒說:“平安字寫得奇醜。”

許惟沒明白:“嗯?”

“你字不是挺美麽。”

許惟:“你這意思……”

“不是我提的,是我姐的意思。”鐘恒說,“她問你樂不樂意給平安教教字,也就一兩堂課吧。”

許惟愣了下,說:“你姐怎麽知道我字好啊?”

“……”

鐘恒憋了幾秒,“我就提了一句。”

許惟沒忍住,笑了。

鐘恒說:“你不想就算了。”

許惟說:“我樂意,畢竟是你外甥女,總要給你面子。”

這話令人舒坦了點。

鐘恒嗯了一聲。

屋裏又靜了。過幾秒,他補了聲:“謝了。”

“嗯,睡吧。”

哪知道,根本睡不了。

眼睛剛閉上一會,隔壁有了動靜,起初還不是很明顯,過了會,開始嗯嗯啊啊,聲音有點兒大。

這狀況出人意料。

前幾晚都沒這樣,大概是今天新住進來的。

聲音這麽大,鐘恒肯定也聽到了。

許惟僵了一下,睜着眼,屋裏烏漆抹黑。

等了一會,不但沒消停,還更激烈了,尤其是女的,叫得過于誇張,演戲似的。

許惟咳了一聲,說:“你們家這客棧隔音差了點啊。”

“是差了點。”黑暗中,鐘恒聲音很低。

許惟說:“回頭跟你姐提提意見。”

“嗯。”

許惟又說:“對了,泥鳅呢,你把它放哪兒去了。”

“在平安那。”

“平安跟它熟?”

“嗯。”

許惟問:“你養它多久了。”

“沒多久,別人不要的。”

“那……”

“許惟。”

“嗯?”

“別說話了。”

“哦。”

許惟閉了嘴。

隔壁還在繼續。

鐘恒手挪了挪,摸到許惟的手,攥住。

他手心滾熱。

許惟沒動。

鐘恒也沒有再做別的。

這樣躺了三四分鐘,隔壁來了一下激烈的,那女人嚎一嗓子,總算歇了。

許惟松了口氣,才感覺到鐘恒手掌出了汗。

他這時候靠過來,側着身把她抱了抱,嘴唇貼在她臉面,低低地問:“你那個還要幾天。”

許惟頓了下,聽明白他問的什麽。

她也有些熱,“兩三天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點,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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