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短短的幾天,醫學院裏不斷地死人,陳安琪、梅幹、韓軍、王亮、蕭靜……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黯然逝去,究竟,是什麽造成的?

“如果何劍輝真的回到醫學院,而且與這些案子有關,那一定還是為了那塊血玉。”方媛對馮婧說。

“什麽玉?”馮婧連忙問道。如果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引起一連串的命案,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聽何劍輝說,那不是一塊普通的玉,而是有靈性的玉,有些不為外人道的神秘作用。起碼,他就承認過,那塊玉,能誘惑別人進入休眠狀态。”

“一塊能催眠的玉?如果真有這種玉的話,拿來治療失眠,倒也不錯。”

馮婧的話提醒了方媛:“我想起來了,以前看電視,有些是制造玉枕的廣告。說用玉做成的枕頭,含有多種微量元素,按摩人腦穴位,産生靜電磁場,刺激腦部神經,活動脈絡,起到很好的保健效果,古代一些皇帝就是睡玉枕的。”

馮婧笑了:“我也知道,玉器有着很多神秘的保健作用,《本草綱目》中也有過記載。以前,有那麽一段時間,我特別喜歡戴玉飾,什麽玉镯、玉耳環、玉墜,換着花樣戴,有事沒事就愛往古玩一條街裏逛。聽說,玉是神器,能驅災避邪。我曾買了很多玉,還特意找什麽大師開光,可惜,後來當了警察,工作不方便,就沒有再戴了。”

方媛問:“那血玉呢?是不是很值錢?”

“應該是吧,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以前買的,多半是些廉價玉器,戴着好玩的。你想想,我當時也只是一個窮學生,哪裏買得起貴重的好玉?”說到這,馮婧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帶你去古玩一條街,找個懂行的人問問?”

“好!”方媛欣然同意。這種時候,她也沒心思上課。現在的大學對學生的管理都比較松懈,基本上放任自由,逃課在醫學院裏是司空見慣的事。

兩人略微收拾了一下,下樓吃過早餐,打了個出租車直奔南江市的古玩一條街。說是一條街,其實只是一條巷子,依靠着人民公園的一個角落,位置偏僻,如果不是馮婧帶路,方媛還真找不到。但就這麽一條小巷子,卻鱗次栉比地開滿了小店鋪,各種金石玉器,應有盡有,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馮婧找了個以前相熟的古玩店,寒暄過後,直奔主題:“你這裏有血玉嗎?”

“血玉?”店主是個胖子,笑得肉都擠到一塊了,“你開玩笑吧,我這種小廟,還能供得起血玉這種大菩薩?”

“血玉很值錢嗎?”

“廢話!古代玩玉的行家就說了,古玉器物白玉為上,有紅如血者謂之血玉最佳。”

方媛插口:“血玉也是白玉的一種?”

店主呵呵一笑:“小姑娘,不懂了吧?這血玉,并非天生就是血色的。血玉不是指一種天然玉,而是指滲透了血的玉石,不管是翡翠、白玉、黃玉、黑玉,只要是真的滲透了血,就是血玉。血玉的形成,和屍體有關。古人下葬,将上好玉器塞入屍體的咽喉,置入千年,屍體腐爛,血液滲透,血絲直抵玉心才形成血玉。所以,血玉都晶瑩透明,陰森詭異,看上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妖豔。埋葬在地下的年代越久,就越值錢。如果是千年血玉,随随便便也要賣個幾百萬。”

“那……一般的店裏是看不到血玉了?”

“那倒不是,現在市面上也能看到一些血玉,但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血玉,而是用一種模仿類似條件制造的劣質血玉。将普通的玉放到豬狗牛羊等牲畜嘴裏,埋入地下,幾年後再挖出來,也可以得到血玉。只是,這種血玉,假得很,一點靈氣也沒有,根本就不值錢。對了,看你們這個樣子,也不是要買血玉的,問這個做什麽?”

馮婧說:“我男朋友有塊家傳的血玉,現在做生意急需錢,卻不知價值幾何,所以讓我來打聽打聽。”

店主急問:“那塊血玉,你帶來了?”

“沒有,你想想,這麽貴重,我能随便帶在身上嗎?”馮婧的回答倒也幹脆,直接打消店主的癡心妄想。

店主的眼神黯淡下去:“沒帶來,我怎麽幫你估價?”

“沒關系的,我下次帶來給你看好了。謝謝你啊,給我們上了一堂玉器知識普及課,真不愧是玉器行家。”

店主倒有些不好意思:“我算什麽行家啊,就我這點料,和鐘伯比,給他提鞋都不配。”

“鐘伯?鐘伯是誰?”

“鐘伯是我們南江市玉石界的頂尖行家,玩了一輩子玉,藏了一輩子玉。人家,那才叫有水平。随便拿塊玉出來,就可以把我整個鋪子買下來。”

“那敢情好,鐘伯住哪?我們去找他。”

“你們去找他?哎,不是我打擊你們,多少富豪巨賈,連門都進不了,就你們兩個丫頭片子,鐘伯會見你們?”

馮婧不高興了:“你別管這麽多,見不見,是我們的事。你把地址告訴我們就行了。”

店主報了個地址,并不是豪宅別墅,居然就在古玩街附近。原來,鐘伯淡泊名利,只對玉石感興趣,經常來逛古玩街。店家有什麽好貨,一般都請他去鑒賞。

說話間,外面傳來一陣喧嘩,馮婧與方媛出去一看,一個店鋪邊上圍了不少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店主叫店員看好鋪子,跑過去湊熱鬧,越過馮婧時叫了一聲:“傻看着做什麽,你不是要找鐘伯嗎?他來了!”

馮婧與方媛趕緊走過去,卻被擋在外圍,什麽也看不到。這年頭,什麽怪事都有,那些賣古玩的店主,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把鐘伯當偶像一樣崇拜。

馮婧擠了幾次,還是擠不進去。她一個女孩子,不好用蠻力。

“警察!讓開!聽到沒有,讓開!”馮婧亮出工作證,大聲叫,拉着方媛,硬是闖出一條路。

在店鋪裏,一些店主們正圍着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虔誠地看他鑒賞一塊白玉。那老人就是鐘伯,氣定神閑,精神奕奕,兩眼炯炯有神,舉手投足間透着威嚴,不怒自威,顯然習武多年。

鐘伯看到馮婧舉着工作證費力地擠進來,停下講解,望着馮婧,怫然不悅。

馮婧幹笑了幾聲:“對不起,鐘伯,我是南江市公安局刑偵隊刑警,這是我的工作證。我們現在遇到一件很棘手的案件,需要你的幫助。”

“等會吧。”鐘伯轉過眼,繼續講解那塊白玉的鑒定。可是,因為馮婧的到來,他興致大減,匆匆講解了一會兒就結束了。對店主們的提問,也懶得回答。

“走吧,這裏談話不方便,如果兩位姑娘願意的話,去寒舍坐坐。”鐘伯起身,圍着的人群如潮水般讓開,看得出,他們對鐘伯的尊敬是發自內心的,紛紛以得到鐘伯指點為榮。

43

鐘伯身材高大,健步如飛,馮婧與方媛在他身後,幾乎小跑,才能跟随。

鐘伯的家就在附近,深深的四合院,獨門獨戶,寧靜清爽,在日益繁華的南江市倒也少見。屋子裏收拾得素淨整潔,牆壁上貼了不少書法字畫,古色古香。家具很少,僅有幾張舊式竹椅,一張八仙桌,幾個衣架。而且,根本就沒有任何電器,彩電冰箱空調電腦,全都沒有。看那架勢,這屋子只有鐘伯一個人住。

馮婧沒想到,鐘伯的家裏,會這麽簡單。怪不得那個相熟的店主說,鐘伯早已淡泊名利。

“坐吧,寒舍簡陋,讓兩位笑話了。”鐘伯倒是不以為意,随手拎來一個紫砂壺,泡了兩杯茶水,沁人的茶香撲鼻而來。

“好茶!”馮婧用舌尖輕舔,香味直透心肺,神清氣爽。

茶呈淡綠,清澈溫潤,嫩綠的茶葉微微懸浮旋轉着。方媛看了一眼,笑着問:“鐘伯,這是上好的碧螺春吧?”

鐘伯呵呵一笑:“正是碧螺春。這年頭,喜歡茶藝的年輕人不多了,這位小姑娘,還在讀書吧?很難得啊。”

方媛臉蛋微紅:“我叫方媛,并不懂什麽茶藝,只是以前喜歡看雜書,看過碧螺春的介紹,随便瞎猜的。”

鐘伯坐下來,呷了一口清茶,徐徐吞入,這才問:“馮警官,有什麽事需要老朽幫忙的?”

馮婧賠着笑臉:“是這樣的,我們查案,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涉及一塊血玉,想請教你老人家,查找一下這塊血玉的來歷。”

“血玉?什麽血玉?可有照片?”鐘伯來了興趣。

馮婧一臉歉意:“不好意思,鐘伯,我們警方至今也沒有找到那塊血玉。”

鐘伯有些失望:“哦。那有誰看過那塊血玉?”

“也沒有人看到過。我們推測,可能是塊玉墜。”

鐘伯哼了一聲:“血玉墜多了,我連看都沒看,如何幫你查找來歷?”

馮婧也知道血玉的傳說僅僅是捕風捉影,根本就拿不出真憑實據,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方媛在一旁插嘴:“鐘伯,是這樣的。我們雖然沒見過那塊血玉,但聽血玉原來的主人提到過。那塊血玉,有種特殊的效果,能誘惑別人不知不覺進入休眠狀态。”

“誘惑別人休眠?”鐘伯兩眼如鷹,光芒大盛,仿佛熾熱的火焰。方媛與他眼神相觸,竟然有一種被灼傷的痛感。

“你說清楚點,怎麽誘惑別人休眠?”

“我……我不知道……”方媛轉過臉去,不看鐘伯的眼,吞吞吐吐地說,“血玉的主人,利用血玉,催眠了很多女孩子,讓她們自殺。”

“後來呢?那個血玉的主人怎麽樣了?”

“被抓到了,關到了精神病院,可警方搜索了半天,也沒找到血玉。過了幾個月,他就從精神病院逃走,逃得無影無蹤,仿佛人間蒸發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鐘伯繼續問,問得很詳細。無奈,方媛只好把以前441 女生寝室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一遍。聽完方媛的敘述後,鐘伯緩緩閉上眼睛,老僧入定般,陷進沉思。兩人不敢打擾他,只能靜靜地等待。

良久,鐘伯睜開眼睛,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難道,是那業障重現人世?”

馮婧低聲問:“鐘伯,你說什麽業障?”

鐘伯發現自己有些失态,解釋說:“我說的業障,是指邪玉。玉雖然是吉祥之物,卻也并非絕對。人有正邪,玉器亦然。我知道,現在科學發達,我們這些陳詞濫調,登不得大雅之堂。”

“也不是啊,中國自古就有玉文化,源遠流長,流傳至今,肯定有其道理的。鐘伯不妨說說,不打緊的。”

“那也好,信不信,都無所謂,你們就當是聽故事好了。玉器文化格局的奠定,是在漢代,分為禮玉、葬玉、飾玉、陳設玉四大類,其中水平最高的,是葬玉。而血玉,則是葬玉中的絕品。

“你們所說的那塊血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小時随師傅見過的那塊。我師傅是個江湖客,醫蔔星相,無一不精,但造詣最高的,還是鑒定玉器。我是孤兒,被師傅收養,跟随在他老人家身邊做了入室弟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是六十年前的事了,那時我才十二三歲。師傅年紀大了,落葉歸根,回到了南江市。當時,日本剛剛投降,百廢待舉,南江古城剛剛經過戰火洗禮,殘磚斷瓦,哀鴻遍野,甚是凄涼。南江市有個名門望族,當家的熊老太爺年輕的時候與師傅是至交好友,尋上門來,設宴款待師傅。

“酒過三巡,耳熱酒酣之際,熊老太爺與師傅附耳低語,原來,他想請師傅去鑒定一塊玉。按理說,以熊老太爺的財勢,請個鑒玉的行家,并不難,他卻執意要請師傅,這反而讓師傅起疑。師傅婉言謝絕,熊老太爺執意不肯。好說歹說,師傅終于答應了他。

“我記得很清楚,兩天後,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雨下得很大。熊老太爺帶了五六名随從,領我們去鑒玉。一路上,熊老太爺都在和我師傅嘀咕,我在旁邊,聽不清楚,隐約聽到熊老太爺說多加小心,對方是個棘手人物。無論事成與不成,都要迅速撤離。我随師傅久了,知道他的脾氣。師傅雖然表面上點頭稱是,唯唯諾諾,心裏肯定很不以為然。他這輩子,最好面子,行走江湖,什麽風浪沒有見過?這次鑒玉,卻仿佛偷雞摸狗般鬼鬼祟祟,已經讓他大為不快。熊老太爺并沒有帶我們回他的豪宅,而是出了南江城,穿過十幾裏的山路,到了一座小廟前。小廟十分破舊,東倒西歪,在大雨中似乎随時會倒塌,早就沒人供奉香火。

“熊老太爺在外面高呼了幾聲,裏面傳來咳嗽聲,門開了。熊老太爺領着師傅與我進去,随從們留在廟外。小廟的角落裏,有一張破爛草席,蜷縮着一個人影,燭光昏暗,看不清面貌。熊老太爺走上前,與他低聲商量了半天,這才拿到一個小盒,連忙遞給師傅鑒定。

“師傅接過小盒,小心地打開,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師傅看慣了各種奇珍異寶,眼界很高,一般的玉器,根本就不放在眼裏。而當時,他本來就有心理準備,卻也禁不住叫出聲,那盒中的玉器,其珍貴可想而知。師傅叫了聲‘千年血玉’,手中的小盒中散發出輕淡柔和的血色光芒,将師傅的臉映照得血紅。

“師傅細細鑒定,玩賞了很久。蜷縮在地上的影子咳嗽了幾聲,師傅這才依依不舍地遞給熊老太爺,點了點頭。熊老太爺大喜過望,解下背在身上的包裹,遞給黑影。黑影打開包裹,金光四射,原來全是金條,起碼有幾百兩。黑影卻沒半分歡喜,反而沙啞着嗓子說那塊血玉只是暫時押在熊老太爺手上的,以後一定會來贖回。熊老太爺滿臉堆笑,說那是自然,急忙告辭出廟。出廟後,我們十萬火急地往回趕。奇怪的是,他的随從卻沒有跟來。後來,我才知道,那幾個随從,全是熊老太爺請來的殺手,他想殺人滅口。師傅很不贊同熊老太爺的做法,認為那個黑影,是個極度可怕的人,這麽做,不但不會成功,還會引來殺身之禍。只是熊老太爺一意孤行,師傅勸他不動,一氣之下,與他分道揚镳,帶我返回小廟,想要阻擊殺戮。”

聽到這,方媛再也忍不住了:“結果呢?那個人死了沒有?”

“結果……結果……”鐘伯的身子竟然微微顫抖,眼中現出一絲驚慌,那麽多年前的事,至今還心有餘悸。他嘆了口氣,說:“我們回到小廟,正看到那五個人從小廟裏跑出來,一個個渾身是血,仿佛瘋狗般自相殘殺,刀鋒過處,血肉橫飛,殘肢斷腳。即使他們腳斷後倒在了地上流着鮮血,依然滿地亂爬着相互追殺。鮮血把地上的雨水都染紅了,沒過多久,五個人全都死了。”

44

“這麽多年了,我總是忘不了那一幕。說實話,兵荒馬亂的日子裏,看過、聽過、經歷過的怪事不少,那些不過是浮雲流水,随着時間漸漸淡忘。只有這件事,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怎麽也忘不了。那五個殺手,原本都是些彪形大漢,生龍活虎的,一下子全都瘋了。五個人全是鮮血淋淋的樣子,身上血如泉湧,卻似乎感覺不到痛苦,一個勁地爬來爬去,揮刀亂砍,只要會動的,就不放過。師傅于心不忍,前去阻止,卻怎麽也阻止不了,自己還差點被他們誤傷。照理說,一個人流了那麽多血,身體會支持不住休克暈倒。但那五個人,滿地亂爬,仿佛流的不是他們的血。那情景,實在詭異,我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渾身發冷,心虛腳軟,站都站不住,癱坐在地上。

“師傅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折騰了許久,沒有救下一個人。大約過了五六分鐘,五個人突然一起發聲喊,叫聲凄厲,鬼哭狼嚎般,同時仰頭噴血而死。這時候,五個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慘不忍睹。師傅嘆息一聲,叫我站在一邊不要亂動,整整衣衫,報上姓名,也不管裏面有沒有回應,昂首闊步地走進小廟。當時,我害怕極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擔心師傅也像那五個人一樣發瘋。以我當時的江湖閱歷,根本就猜不到廟中黑影用了什麽手段,但下手之狠辣,用心之惡毒,都是明擺着的。我不明白師傅為什麽要進去,這件事本來就和我們無關,何必以身犯險。

“我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提心吊膽地等着。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廟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師傅那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出。我欣喜若狂,連忙沖上去,抱住師傅,卻聽到師傅低聲咳嗽了幾聲。我醫術雖淺,卻也聽出師傅受了內傷,當時不敢多問,扶着師傅一路回了南江城的住處。師傅回來後,閉門謝客,調養身體。熊老太爺親自登門拜訪了幾次,師傅都沒理。後來,實在拗不過了,寫了一封信,叫我拿給熊老太爺。信中的內容,不得而知,不過自那以後,熊老太爺不再來打擾了。後來,我問師傅,那五個人的死因是什麽?是不是中毒?據我所知,有一些毒草,能迷失人的本性,狀若瘋狂。

“師傅一直不肯回答,叫我潛心修行,不要多問世事。直到臨終,他才告訴我,廟中黑影,用的是攝魂大法,也就是現代人所說的催眠術。黑影的攝魂術,已臻化境,神出鬼沒,高深莫測。師傅推斷,那五個人財迷心竅,定力不足,進廟後看到滿地金條,心神恍惚,被他乘虛而入,攝了心魂,自相殘殺。熊老太爺當年也曾行走江湖,知道師傅見多識廣,所以請師傅同去,以防萬一。他倒并不在乎那些金條,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師傅之手,鏟除黑影,永遠得到那塊千年血玉。師傅說,那塊千年血玉,價值不菲,遠遠不是那些金條就能買到的,而且血玉本身還另有妙用。他只是多看了血玉幾眼,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也許,黑影攝魂術的修煉,與那塊千年血玉有關系。只是,血玉本是陪葬之物,入土千年,屍爛骨朽,怨氣太重。熊老太爺費盡心機,得到那塊千年血玉,是福是禍,殊難預料。

“果然,還沒兩年,熊老太爺家迅速衰敗下去。幾個兒子,嫖的嫖,賭的賭,抽鴉片的抽鴉片,一個大好家業,全敗光了。熊老太爺也被他幾個不肖兒子,活活氣死。那塊千年血玉,也如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血玉的來歷,竟然如此離奇,這段故事在大白天講出來,仍然令人心旌搖動。

鐘伯講到這裏,再無下文,三個人一時無語,各懷心思。過了良久,方媛才開口問道:“那個廟中黑影呢?究竟是什麽人?他最後怎麽樣了?”

鐘伯苦笑:“我哪知道他是什麽人。不過,據師傅說,廟中黑影,手段雖然毒辣,卻也并不見得就是壞人。以他的攝魂術,如果偷盜財物,易如反掌。但他卻寧願抵押自己的寶物,來和熊老太爺換取金條。師傅怪他手段狠毒,話不投機,兩人在廟中交手。那黑影與師傅交手前就已經身負重傷,盡管如此,師傅仍不是他的對手,負傷而退。黑影也沒有追擊,任師傅離去。”

往事如煙,恍然一夢,鐘伯欷歔不已:“我這輩子,玩了一輩子玉器,如果還有機會能再看到那塊千年血玉,也算不枉此生了。”

馮婧不解:“鐘伯,既然千年血玉有魔性,給人帶來噩運,為什麽你還念念不忘?”

“小女孩,這你就不懂了。是魔是神,要看在誰手裏。魔神之間,不過是一線之間。”

再聊了會兒,馮婧看問不出個什麽名堂,與方媛告辭離去。鐘伯送兩人出門,再三叮囑,如果找到那塊千年血玉,告知他一聲。

出門後,馮婧與方媛分手,去南江市公安局找蕭強,一方面了解案情進展,一方面彙報有關秦月與血玉的情況。

方媛回到南江醫學院時,差不多是中午,下了課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漫步在校園裏,笑語随處可聞,似乎沒有人記起剛剛發生過的事。深秋,天氣卻異樣地悶熱,金黃色的太陽拼命地煥發出它最後的熱情。一點風都沒有,空氣沉悶。這些年,到處在提環保,但地球依然越來越熱,天氣也變得反常,忽冷忽熱的。

蘇雅不在寝室裏,估計到外面吃飯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就算回來,她也沒好臉色給方媛看。憑空插進一個馮婧,讓方媛與蘇雅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誼一下子就出現了裂痕。

天氣太熱,女生宿舍的結構也沒設計好。一般住房都是南北朝向,可女生宿舍卻是東西朝向。這倒好,夏天更熱,冬天更冷,冬冷夏熱,鍛煉她們的忍耐力呢。

方媛沒有胃口,不想吃飯,坐在房間裏看了會兒書,終于受不了那種悶熱,仿佛有層油膩覆蓋在皮膚上,遮住了皮膚的毛孔,透不過氣來。方媛幹脆坐到大廳裏,打開吊扇,調到最高檔。

吊扇“呼呼”地轉了起來,方媛正準備把椅子挪到吊扇下面,寝室電話突然響起來了。伸手去接,電話裏卻沒有聲音,只聽得到急促的喘氣聲。

“是誰?”方媛問了一聲。

還是只有喘氣聲。

方媛有些奇怪,聲音放大了一些:“找誰?再不說話,我可要挂掉了。”

電話裏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是方媛嗎?”

聲音很奇怪,也不知是男是女,很難分辨,打電話的人故意改變了嗓音吧。

“我就是方媛,有什麽事嗎?”方媛仔細聆聽,想要記下聲音。

可是,沒有回答,依然是喘氣聲,只是變得急促了些。

方媛等得有些不耐煩,剛想說話,奇變陡生。

大廳裏的吊扇轉了幾下,突然間發出一聲巨響,“砰”的一聲從屋頂上掉了下來,砸在地上,扇葉兀自還在轉動,在水泥地板上擦出一陣尖銳之極的聲響,讓方媛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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