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精下山
清晨七點,東化市主街道正是早高峰。
紅綠燈作為分割線,将四面八方彙聚的車流,井然有序的分割在十字路口。
眼見着紅燈變綠燈,一輛大貨車,一秒鐘不耽擱,一腳油門沖出去。
貨車司機心裏急,今天的工作很零散,幾乎要跑半個城,不緊着點,估計連中午飯都空不出時間吃,車廂裏面現在就拉着早上剛剛裝的發財樹,要送到城西的一家新開業的花店。
司機腦子裏盤算着路線,也就那麽不到一秒鐘的晃神,前面不知道從哪裏蹿出來一個人,司機瞬間渾身血液逆流,頭發根根豎起來,一腳剎車差點沒踩出車廂,然而來不及了——
只聽“砰!”的一聲,那人被撞飛出去,尖銳的剎車聲劃過嘈雜的街道,輪胎磨蹭在地面上的焦糊味,撕裂了清晨第一縷陽光。
司機緊緊抓着方向盤,車速已經在輪胎與地面劇烈的磨蹭下變慢,但他仍舊感覺車身不甚明顯的颠簸了一下——那是車輛碾壓過什麽。
完了。
司機額角的冷汗,順着額角緩緩淌下。
他哆嗦着手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先看了一下車前面,沒有看到被撞倒的那個人,頓時心掉了底,唯一的僥幸也沒了,人在車底下。
“我沒……”司機沙啞的自言自語了半句,就噎住了,他腦子發鏽甚至無法确定剛才自己到底有沒有搶紅燈。
十字路口,這種交通事故并不算罕見,車輛和行人漸漸的放緩速度,很快有人圍攏上來。
大貨車身後停下了兩輛私家車,車主下車後,甚至先一步跑過來,探頭朝着車下面看,圍攏過來的人也七嘴八舌開始議論。
“估計活不成了……”
“肯定碾碎了。”
“快叫救護車,這是不是要報警啊……”
司機下車後,卻哆嗦着扶着貨車箱,沒有勇氣去看車下一眼,他一瞬間,想到的是他七十歲的老媽,和才兩歲的女兒,車沒全險,女兒喂奶粉賊費錢,他根本沒舍得買,這回完了,他就算傾家蕩産去買心肝脾肺腎,也不知道能不能賠得起一條人命。
他腦子嗡嗡作響,因此注意兩個私家車主趴在貨車朝下看完之後,不約而同的“媽耶”一聲,齊齊震驚了後退兩步。
一直到一只纖長白淨的小手,從貨車的底下伸出來,揪住站在貨車旁邊司機的褲腿扯了扯,司機才猛的回過神——
“那個……小兄弟……”細弱的聲音從車底傳來,“能把車再往前開一點嗎?車轱辘壓着我頭發了。”
司機有點遲疑的低頭看,見這手是從車底伸出來的,瞬間頭蓋骨差點吓飛了,嘴裏發出連串,“媽媽媽媽媽媽……呀”雙腿一軟,啪叽坐在了地上。
圍攏過來的人也陸陸續續的朝着車底下看,看過之後,一個個都是一臉震驚,驚呼不斷。
沒有血腥的車禍現場,沒有被碾碎的滿地殘肢,車底下躺着一個小姑娘,她渾身上下連個油皮兒都沒破,完好無損的躺在車底,仿佛在太陽傘地下納涼。
看到有人伸頭看她,還友好的回以微笑。
“這怎麽回事!我看着車壓過去的!”
“你看花眼了吧,小姑娘運氣真好啊,看着竟然沒事!”
“快,快把人弄出來,這也得送醫院檢查下,我聽說,有的車禍當時人沒事,過後人就突然不行了……”
圍觀的七嘴八舌,貨車司機這會意識到人沒死,也清醒了一些爬起來了,衆人又七手八腳的伸手,要從車底把小姑娘拽出來。
“不行不行,我頭發被壓着了……”
拽的人這才看到,這個小姑娘的頭發長的有些出奇,披散的到處都是,打眼看甚至和她身高差不多,而且她穿的也很奇怪,灰撲撲的麻袋一樣寬大的袍子,因為在地上翻滾袍子已經掀到大腿根,瓷白纖長的雙腿露出來,簡直比電視上的模特還要吸人眼球,有些男人眼睛都有點發直。
一個好心的大媽探頭到車底,把她的袍子給她拽下去蓋住了腿,然後抓着她的頭發末端,企圖把車轱辘壓住的那一捋頭發扯斷。
“不行不行不行——”躺在地上本來面對這種車禍都十分淡定的小姑娘,頓時就急了,“不能拉!”
由于她的聲音實在太凄厲了,大媽吓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識松開手,啧了一聲,覺得自己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有些悻悻的從車底退出來,索性不管了。
她嘟囔着走遠,沒看到被她用力那一下,有幾縷斷掉的頭發,在脫離了主人之後很快化為了淺色根須,被女孩心疼的收進袖子裏。
後來還是衆人齊心協力,把車朝前推了一點,車底的女孩這才解救出了自己的頭發,從車底爬了出來。
她站起來,身上穿的破舊袍子長長的拖地,蓋住了她的赤腳,一頭長發堪堪比袍子短一點,不至于拖地,也已經極踝。
這一身打扮屬實是怪異,但是此刻衆人都被車禍吸引了注意力,大多數在關心她身上的傷。
“我沒事……”女孩第一次被這麽多人圍觀,她一張臉精致的讓人驚嘆,眉目如畫唇紅齒白,但是無論誰和她說話,她的雙眼都沒有聚焦,回答問題也很緩慢,說好聽了是空靈,說難聽了就是呆滞。
“趕緊去醫院看看吧,我看着小姑娘八成撞到腦子了。”
“對啊,看着沒事,剛才動靜那麽大,說不定是內傷呢……”
旁邊大部分人已經走了,但是仍舊有幾個人圍着,七嘴八舌的說。
司機只是個被生活壓彎脊背的中年男人,突逢大難,到現在看到小姑娘站在他面前,還能說話還能動,這才總算完全恢複理智。
上前道,“丫頭,你能走吧,跟我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對啊對啊,早高峰,就別等救護了,快去……”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小姑娘卻搖了搖頭,還是挂着和善的笑,但要是細心一些的人就會發現,她的笑容和剛才在車底下的笑容一模一樣,嘴角弧度都精确分毫不差,就像是畫上去的。
一個好心的大哥拍了一下小姑娘的手臂,“對啊,美女,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大哥幫你給家裏打個電話,等會檢查出了什麽毛病,好讓你家人先過來……”
小姑娘遲疑道,“我叫……蘿蘿,”好心的大哥讓她報電話號,她又固執道,“我沒事。”
突然,她伸手摸了一下胸前,那雙沒有聚焦的眼瞬間亮了起來,聚精會神的看向某個方向,雙眸淺綠色一閃而過明亮到妖異,接着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跑,而且是橫穿馬路!
好在這會這裏出了車禍,車流路過都下意識的放慢了速度,幾聲尖銳的喇叭聲伴着咒罵,都險險的從小姑娘身邊擦過去,沒有再撞到她。
蘿蘿邊跑,邊按着胸口的石頭,速度快到不可思議,身後的司機和圍觀的看着她健步如飛,風一樣的沒了影子,都傻在原地。
胸前小石頭一點點的熱度,在奔跑中很快消散,蘿蘿停下腳步,徹底失去了感應。
她明明感覺到了恩人的方向,明明那種感覺他就在不遠處,這感應怎麽會突然就消失了。
她站在一幢大樓面前,茫然的看着這雄偉的建築,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雙眼中的神采消失,又恢複呆滞。
“明明在這裏的啊……”
她茫然四顧,原地轉圈圈,神經質的自言自語,“明明就在這裏啊……”
大廈的外置電梯裏面,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随着電梯緩緩上升,他手指點在透明的電梯玻璃上,薄薄的眼皮不經意的向下一掃,正看到在地下毛驢拉磨一樣轉圈的蘿蘿,頓時嗤笑出聲。
“那是麻袋成精了嗎?”
他身邊站着的幾個人,頓時捧場的跟着看下面,然後好一番冷嘲熱諷,還有個人假模假式的要找保安,把樓底下轉悠的神經病攆走。
男人本來在笑着看下面,但是很快不知道被杵到了哪根肺管子,臉色陰沉下來。
他本來生的就不是端端正正的那種好看,而是偏痞相,眼睛雖然也不小,狹長的眼尾收成細細的線,看多了都直戳人眼珠子,薄薄的單眼皮和薄薄的嘴唇,平時好好的笑起來都像是憋着壞水,這會兒徹底陰沉下臉,簡直像個變态殺人狂。
身邊跟着的幾個人頓時都收聲了,男人陰沉臉,最後看了一樓下原地轉圈的小螞蟻,收回了視線。
小螞蟻蘿蘿,失去了目标,在原地轉了一會,垂頭喪氣的開始漫無目的走。
她前些天才從山上下來,七百年,終于修成了人形,感知到恩人有危險,這才跋山涉水扒火車的憑借着一點感應,找到了這裏。
她能感覺到恩人就在這裏,但是隔了三百年了,恩人幾次轉世,留在他靈魂上的印記已經十分淺淡,她只能感覺到一個大致的方向,只有真的面對面,才能将人認出來……
蘿蘿嘆了口氣,胡亂的在街上走,樹爺爺和她說的山下世界,根本和她見到的完全不一樣,到處都是比山還高的建築,路上還跑着各種沒有神智只會放臭屁的不知道什麽獸,這裏的樹木都被圈養起來,看上去郁郁蔥蔥,卻大多數根本沒有神智。
蘿蘿兩眼一抹黑,除了知道見人就笑之外,完全不知道怎麽适應這個世界。
她想要找個有年頭的樹問問,有沒有見過她的恩人,不知怎麽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條熱鬧喧天的街上。
街上人頭攢動,整條街都是小吃攤位,各種各樣的早點攤位面前站着形形色色的人,數不清的蘿蘿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在這一條街上,彙聚成了誘人口水泛濫的人間煙火。
蘿蘿站在街角的一個賣油炸糕的攤位邊上,眼珠子幾乎要掉到鍋裏,和一個個黃燦燦的小餅子一起翻滾。
“兩個,您拿好,燙!”
“哎,要油條哈,十根,好嘞好嘞,豆漿豆腐腦進屋,屋裏有位置!”
油炸的小販忙的熱火朝天,招待完了前面的幾個客人,他才把脖子上搭的毛巾胡亂朝臉上一抹。
“哎,小姑娘,離遠點,油濺着你!你這看半天了,要點什麽?”這小姑娘打扮奇奇怪怪,整個人看上去也有點不對,但是說落魄吧,她還幹幹淨淨的,說正常吧,這種天氣,誰穿個麻袋出來啊。
漏勺敲了敲蘿蘿面前的鍋邊,蘿蘿這才把粘在鍋裏小黃餅子上的眼睛撕下來。
她看了小販一眼,歪了歪頭,用那種空靈的眼神和小販對視了片刻,伸手就要去抓旁邊桌子上炸好的油炸糕。
小販一看她那眼神就不對,立刻反應過來,吼到,“哎!你幹什麽!?神經病!要飯遠邊去!”他臉色不好,這果然是個傻子!
邊咒罵着,繞過油鍋來驅趕蘿蘿。
結果他走的太急了,人過來了,圍裙卻挂在了鐵架子上,這油鍋是用鋼筋焊接的幾根鐵架子弄的,粉飾太平的圈了一圈木板子,糊弄街管,其實違規,底下放煤氣罐油鍋太熱容易爆炸不說,這四個鋼筋腿兒的鐵架子,根本就不穩當。
平時不動還好,他這麽用圍裙一帶,眼見着一鍋熱油傾斜,小販側頭看了一眼,頓時吓得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嚎叫,好死不死的他被圍裙挂着,一着急朝後猛的一蹦,整個架子都朝着這邊傾倒——
千鈞一發,周圍看到的人都下意識的發出驚叫。
小販跌倒在地,用手護住頭臉,絕望的等着滾油傾倒。
但是等到周圍的尖叫聲消失了,變得鴉雀無聲,油鍋依舊沒有倒下來,他慢慢擡起頭從胳膊縫隙看過去,猛地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歡迎收看性感蘿蔔在線尋夫!!!
感謝天使們等着我跟着我,我會致力呈現更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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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聾啞男配惡毒妻子》作者,三日成晶
文案
君月月看了一本書,書中女配愛男配的弟弟成癡,不惜嫁給聾啞男配,只為了接近他弟弟,簡直喪心病狂。
一覺醒來,君月月穿成了那個喪病女配,正端着一碗湯,站在男配弟弟門口獻殷勤。
門開了,弟弟極其諷刺的看着她:你這弄的什麽鬼東西?想害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
君月月還沒被人這麽鄙視過,一急眼,把湯自己幹了,轉身就走!
只是她沒預料到,湯裏……有藥。
第二天一早,看着渾身滿是斑駁牙印的聾啞丈夫……
君月月:我現在說離婚,會被雷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