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賞賜

周夫人靠在繡着蘭草的隐枕上,眼睛微眯,嘴角彎起一抹弧度,看起來心情十分舒暢。昨日,派出接手鋪子的管事回來禀報說,那幾間脂粉鋪子的收益極好,比她手裏握着的鋪子,賺的錢多了兩倍。

這樣想來,就是她也不得不贊劉如蘭一句好本事,怪不得這些年把許家料理的風生水起。

周夫人臉頰的笑容還沒有消下去,木嬷嬷就匆匆忙忙的跑進來。

周夫人還來不及訓斥,木嬷嬷就愁眉苦臉的開口:“夫人,剛才管事來報,許夫人把脂粉鋪子裏的人都抽走了。”

“什麽?”周夫人從榻上坐起來,現在她這邊人的才接受鋪子,劉如蘭把人一抽人,短時間她哪裏去找人接手,“到底出了什麽變故,她劉如蘭總不會無緣無故的這麽做?”

周夫人慢慢蹙緊眉頭,本就是意外來財,她倒不是非要得到鋪子,只是劉如蘭的态度突然變化,這其中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這裏周夫人面色嚴肅起來,她手裏捏緊帕子對着木嬷嬷吩咐:“你去打聽一下,看看今日許府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

木嬷嬷剛應了一聲,轉身還沒走出東院,就見着周琛從容的從遠處走來。上次周琛來東院,可給木嬷嬷留下 深刻印象,此刻她見到周琛又來到東院,臉上的肉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少爺。”木嬷嬷頭埋低對着周琛行禮,只希望今天周琛不要注意到她,身邊略過一絲清風,周琛已經從她身邊走過。木嬷嬷松了口氣,同時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幾分。她總覺得今天府中是要出大事了。

“母親。”周琛進到屋裏時,周夫人還在沉思,他冷不丁的一聲呼喚,讓周夫人回過神。

“原來是琛兒?”周夫人面上表情淡淡,同時心裏估算着周琛應該是知道那個丫頭要嫁人的事情了,她心裏是打定主意,不論周琛如何勸說,她都要把那個礙眼的丫頭踢出周府。

“快坐吧,半夏,快去給少爺端杯茶上來。”周夫人讓周琛坐上,态度不冷也不熱。

半夏性子機靈,眼神在周琛和周夫人兩人間一轉,出聲建議道:“夫人,眼看着都要到用晚膳的時辰,不如就廚房多做些菜,今天您就和少爺一起吃頓飯吧。”

周夫人心中有些意動,不過她嘴上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周琛低垂下眼睫,背對着光影坐下,顯得他整個異常的安靜,他對着半夏點頭示意,轉頭對周夫人說道:“母親,今天兒子就在您院子裏叨擾了。”

周夫人點頭,輕輕應和的一聲,臉色終于好看了一些。

兩人吃過飯,周夫人沒有周琛的耐心,端着杯茶清了清口後,問道:“說吧,今天來我到底是為什麽事?”

周琛也不接話,先是拿出一張薄薄的房契,遞給周夫人。

“琛兒你這是什麽意思?”周夫人看一眼,這是一家鋪子的房契。

“母親,你把許府的鋪子還給許夫人吧。”周琛開口。

周夫人明白過來他是知道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心中是又悶又氣:“好,真是好得很!你以為娘真的是看重那幾間鋪子嗎?”

“母親,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如今我們與許家沒有什麽關系,在財物上多有糾葛,恐怕不妥當。”周琛解釋道。

周夫人一聽,沒有察覺出周琛話中的深意,反駁說:“怎麽沒關系,以後你和明雅不是一家人嗎?”

“母親,我與許家不會再有任何關系了。”周琛說的很慢,一邊說着他一邊把茶遞給周夫人。

“你什麽意思?”周夫人有些發蒙,後知後覺的察覺出周琛話中的不對勁。

“我今日去了許府,已經和許府小姐解除了婚約。”周琛站着沒動,他等待着周夫人怒火,說來說去,這件事本來就是他的不對,他答應的輕易,就應該承受這樣的後果。

“你瘋了不成?”周夫人的聲音有些發抖,她養的兒子,竟然來退婚這麽大的事情都瞞着她!周夫人抓着手裏剛接過的茶杯就想周琛砸去。

怪不得,劉如蘭的态度立馬就變了,原來是這個孽障去把婚退了!

潔白的瓷杯帶着滾燙的茶水,直直的撞向周琛的額角。發出沉悶的聲響後,跌落在地水花四濺。

周琛跪在周夫人面前,周身狼狽,卻一直背脊挺立。

“許家小姐是哪裏不好,你要去退婚?”周夫人看着周琛,眼裏全是失望,頭一次覺得她完全不了解周琛在想什麽,“就因為她想要把你身邊人弄走?”

周琛回想起許晉給他寄來的信,信中許晉讓他多包涵許明雅,稱她只是孩子心性,就算做了什麽也請她多擔待。原本小翠這件事情就很好查,不論是他母親還是許夫人,從來不屑于掩藏對一個丫鬟的處置。只不過是有了許晉的一份信後,他才确定原來事情的源頭在許明雅身上。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現在行為對許明雅不公平。那天小翠對他說的話,他不是沒有放在心上的。原本就是他想得太自私太殘忍,他不期待他的妻子,卻不能剝奪了許家小姐的念想。

許明雅還可以找一個只戀她一個的如意郎君。

“許小姐沒做錯,身為女子想要獨占自己的夫君是常情,”變涼的茶水從周琛的臉上劃落,滴落在他衣袍上,染出深一團淺一團的暗影。他氣息平穩,仿佛沒有受到一絲影響的回答,“既然我做不到,就不能耽誤她。”

“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前幾天的那個丫鬟,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為了一個卑賤的下人,連婚事都退了!”周夫人見周琛的額上青腫,心裏又是氣憤又是心疼。她舍不得拿周琛出氣,要折騰一個丫鬟那還不簡單嗎?

周琛慢慢抿緊了唇:“這件事與小翠無關。”

話聽起來像是推脫,可這确實是事實。他跪在這裏,不惜違抗他的母親,實際上可悲的與小翠一絲一毫的關系都沒有。

周夫人哪能聽得進去這些話,她氣急着說:“半夏,你去把管家叫來,我今天就要把那個只知道狐媚主子的丫頭給發賣了!”

半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琛,被周琛的眼神所攝,為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

周夫人看着不動半夏,又看了看屋裏其他不敢出聲的其他人,半晌她終于冷靜下來,她這個兒子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護着小翠了!

不知想到什麽,周夫人收了怒容,一臉漠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周琛。他不是要護着嗎?她讓小翠來親自讓周琛死心。

“去把小翠叫來吧。”周夫人見周琛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她冷哼,“我暫時不會對她做什麽的。”

小翠由嬷嬷帶來東院時,她的唇抿得很緊,唇瓣都有些發白。當腳步跨進熟悉的房間時,小翠情不自禁的瑟縮一下,這件屋子裏面,有她最沒有尊嚴的一段記憶。

身後的嬷嬷見小翠不動,連忙催促她:“快點進去,夫人還在等你。”說完,嬷嬷狠狠瞪了小翠一眼,把之前交代的話,又語氣森森的提了一次,“聽說你和甘草一家走的很近?有些話不能胡亂張口,否則,有些後果不是你一個能承受的,你懂了嗎?”

小翠的手握得更緊,她緩緩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嬷嬷終于滿意,讓她一個人進去。

熟悉的房間擺設,高坐在上依然是看着端莊貌美的周夫人,唯一的不同是——有一道疏朗的身影已經跪在地上。

小翠的目光只是在上面一略,就低垂下眉眼,對着周夫人行禮。

周琛跪着這兒又與她何幹?小翠心裏漠然的想,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周琛目光未移,只是眼睫顫了顫,他知道自己現在狼狽不堪,身體本想一動,餘光卻察覺到小翠的眼神一絲一毫都沒有落在他身上。他嘴唇自嘲般彎了彎,衣袍髒了又如何,反正她從來也不在乎。

這樣想着,周琛又跪得坦然了。

“小翠,起來吧。”周夫人的一雙明眸帶着淺淺笑意望向小翠,語氣和善,“你不用怕,今天我叫你來不是要罰你,而是要好好賞你。”

賞?

小翠和周琛都有些詫異。

不過對于小翠來說,這些詫異很淺,她完全沒有去琢磨,猜中了周夫人的意圖又怎樣,難不成就能讓她改變主意?反正就這樣了,小翠有些無所謂的想着。

“我身邊伺候的丫頭放出去時,我一般都賞銀十兩。你是今天開年來,府裏成了的第一對喜事,我就再賞你一對銀镯。你覺得如何?”

喜事兩個字落在周琛耳中時,他眼神一暗,視線落在跪着的地面上,落在身側兩只手慢慢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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