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去救他
相隔一百五十多公裏的，較之VR基地所在冰原平均氣溫約高出八度左右的某處，有許多商隊聚集于此，他們大多來自于這顆貧瘠星球四處，也有少部分來自其他相鄰星球。每隔一月都會在此展開賣家和買家不需登記，也不用繳納任何手續費的自由交易博覽會，可即便如此，能到達此處的也多是有實力有人脈的基地成員。要說這自由貿易最不同其他的，還是這三不管地帶特有的奴隸貿易。場地中央放着幾十個科技感十足，中間閃爍紅燈的墊子，內裏蹲坐着看不清面容的生物們，墊子外側看似無物，但周圍的冰層卻隐隐有融化的跡象，此種墊子名為動能囚籠，它們使用消耗熱能的動能場關押獵物，一旦獵物觸及敏感區域，就會被一瞬間釋放的超大熱能燒熟。
赫連蕊懷裏揣着化學燃料以及制作運輸艙的零件從艙內出來時，敏銳地感到周圍不少商隊都在打量她。她初來乍到并不曉得，很少有前來貿易的人會乘坐運輸艙來，第一，載重有限，第二，回不去，現造一個運輸艙投放站并不現實，耗費的物力人力根本帶不來，時間也不夠。所以，普遍十幾人外加駝運動物的商隊們都十足詫異，很久沒看到這麽标新立異的人物了。覺得意外的都拿出系統查探，确定只是沒見過世面的犬族小姑娘後都不再注意。
赫連蕊把圍巾纏多幾圈，不引人注意地邊觀察交易物資邊向人販子移動。貿易品五花八門，身為女人的赫連蕊購物欲泛濫，可因為沒有支付寶也沒有微信，星際通用幣太沉也沒拿，導致瞬間變成窮光蛋的她愈發想念家鄉的便利，為什麽游戲設定的高科技星際時代反而生活古老化呢？搞不懂。離奴隸販賣最近的攤位賣的都是各種動物的毛發，狼毛羊毛還有珍惜的獨角獸的毛，觸手一片柔軟，她都不舍得松開。
連續在五個攤子轉來轉去卻什麽都不買，這裏的攤主卻也沒多說，讓一直有些忐忑的赫連蕊松口氣，她卻不知道，星際種族普遍兩百歲以上才成年，會出來經商活動，有了見識後整個人的氣質都會産生變化，看人也更準，更別提常年跟人打交道的商界老手，自然一眼就看出赫連蕊不過是出來瞎胡鬧的幼崽，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才不會管，畢竟他們的交易對象從來不是這些新手。
赫連蕊走到奴隸販子身邊時，那裏已經聚集了一撥人，但通通圍繞在精靈族和龍族身邊啧啧感嘆，又一邊嘆息價錢太過昂貴。赫連蕊也同樣在那裏“哇”“哦”地扮演一個無知女人，雙腳在每個籠子前都站了會兒，沒隔多久就到了人族的籠子邊。裏面抱頭蹲着五個人，黑發黑眼，看着極其有親切感，四個瘦弱的統一蹲在最前方肌肉虬結的男子身後，全都顫顫巍巍以淚洗面。只有最前方的那名，厚實的身板一動不動，眉眼寬厚，眼神平靜，但從赫連蕊接近時對方肌肉迅速繃緊的反應來看，他神經緊繃。
“都好貴啊，沒有錢怎麽辦。”她就站在販子近處嘟嘟囔囔，赫連蕊看得出，那販子不知怎麽抓住了人族又怕惹麻煩急于出手，可其他星族都知道人族是塊黑料，誰碰誰倒黴，誰還會買。
“小妹妹是想買奴隸嗎？”人販子果然很有眼力見兒地湊來。
“是啊，父母忙得不可開交，家裏奴隸剛被媽媽打死，沒有用的了啊。”說得幾欲作嘔，赫連蕊偏過腦袋，并沒注意到那男人瞥來的一眼。
剛被打死？人販子眼珠一轉，看了看當先那人，這可是花了他不少力氣才抓來的能力者，要不是當時鬼迷心竅想一嘗……總之，既然經常打死奴隸，人類死了就死了，他也不算害了別人吧。“小妹妹要不要這幾個奴隸啊，他們有手有腳幹活勤奮，前面的那位小哥更是身子骨硬朗，女人一靠上去就爽得不得了，可以免費送給你哦，五個！不要錢！”
“既然你說得這麽好，為什麽還不要錢？”赫連蕊看着籠子裏的男人，男人也同樣擡頭看她，總覺得無形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殺氣。
“額，這個嘛，嘿嘿。”人販子搓搓手心，“小妹妹你也看到啦，他們可是現在正被通緝的人類，萬一被查到跟他們有牽扯，可能有點麻煩。”
赫連蕊不屑地撇嘴：“哪有那麽厲害，我媽媽最喜歡打罵奴隸，不到一個月就要死兩人，也沒惹麻煩啊。”她哼了一聲：“人族哪有這麽厲害，你一定是看我年紀小在騙我。他們是不是有什麽隐疾？”
人販子頓時喜上眉梢，“沒沒沒，他們身體特別健康，一天伺候三個龍族都不是問題，我這就賣給你，拿回去啊，記得好好給你媽媽看看哦。”憂心貨終于出手了，他高興得合不攏嘴，周圍的商隊都用看好戲的目光打量赫連蕊，她假裝什麽都沒感受到，依然裝着自己的驕橫人設。“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啊，我媽媽一抽鞭子就老實了。真不要錢？我可是偷偷跑出來的。要不然下次給你送點錢來？”
“不用不用，這幾個奴隸你拿好，千萬別跑了就成。他們腿腳快着呢。”
“好吧。”
“慢走啊。”小販還來回張望。
赫連蕊沉默着帶着幾個同樣不出聲的人族奴隸，在其他人目視下雄赳赳氣昂昂往回基地的方向走，一百五十多公裏她可不打算真走回去，只是必須走出這些人的視線範圍才好建發射臺回去。
“小妹妹，等等。”身後有人叫她，赫連蕊猛地停下，腦袋冒出一滴冷汗，又沒事人一般挑眉回頭，“幹嘛啊。”
“你就這麽帶幾個奴隸走回去嗎？”是一個商隊的成員，看上去很陌生。
“不是啊，這附近有我們的哨所，等他們巡邏時就會帶上我了。”
“哨所？你是紅血的？”
“不太算，就和默裏比較熟。”
“那打擾了。再見，小妹妹。下次記得帶錢啊，這裏有很多好東西。”
“我會記得的。”
摸摸鼻子，赫連蕊帶上依次序跟在自己身後的人族繼續往前走。雖然沒想到紅血的名號這麽好用，但這更能說明，這顆星球之外，紅血是個大boss，而不是這顆星球上被自己一炮幹掉的炮灰。
外面的世界，比想象的更加危險。
她思考着繼續走，後面的人類自始至終格外安靜，直到走出四五裏，他們被凍得腳底板都感覺不到時才停下，赫連蕊回頭，有些讪讪地看着幾人。雙方依舊沉默，最前方的肌肉男目光犀利，卻也只是垂下眼神，讓人看不透徹。
“額，嗯……有什麽事回家再說。我先回去交代好，再回來把你們一個個送回去，大家什麽都先不要問，知道嗎。”沒有燕陽在身邊，諸多事親力親為的感覺很不好，赫連蕊知道自己并不擅長站在鎂光燈下，她讨厭做那個萬衆矚目的人物，不做主角就好，一個女配角誰記得。
她就是喜歡演戲。
殷西，也就是當先的男子稍微有了點情感，他看到女人幾乎一眨眼就掏出運輸艙發射器後心底裏懷疑更甚，但還是什麽都沒問。
赫連蕊立即充入燃料飛回了老家，迅速召集工人為自己趕制化學燃料又宣布将有五名人類加入大本營後，她甚至都沒等到燕陽頂着亂發慌忙跑來，就立即登艙回了去。
運輸的過程所有人都很老實，一個人走了後，另一個運輸艙就會帶着化學燃料飛來。建造發射器費時間，但運輸艙不超過幾秒鐘就能完成一個，這也是赫連蕊放手回來的原因。
很快，四個普通人都走了。冷風呼呼地刮，蒼茫的冰原上只剩他們兩人和剛剛送來的燃料。
“你快走，我最後一個。”赫連蕊低頭。旁邊這位可是傳言人皇最對不起的能力者，她站在他面前總有點發憷。
男人還是沒表情。“五公主，別來無恙。”但他說話了。
他竟然說話了。
赫連蕊捂着圍巾偏頭，對方也正低頭瞅她，眼睛裏毫無感情。
“你你你，你怎麽認出我了。”赫連蕊可以說是大驚失色，她都打扮成這樣，連種族都變了，竟然還有人能認出她嗎。
“能力者可以感應人皇。而且……”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嘲弄：“沒有能力者不認識五公主。”
這話說得……惡意滿滿。赫連蕊雙手抱臂，很是提防：“特意剩我們兩個人，你想親自殺了我？”她懶得再演一出神仙使者戲碼，最好趕快把眼前人送回去讓燕陽好生看管，如果他們不願意，自己也不會強留。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五公主，不需要以拯救所有人類為己任。
“殺你？”殷西認真看他一眼，“五公主的逃跑能力很讓人吃驚。”
牛頭不對馬嘴，誇我？什麽意思？
“跟我去救一個人。”他低聲說着，赫連蕊迅速想起燕陽說過的話：人族能力者都是兩人以上行動。頓時明悟。
“是你的搭檔？”
殷西又用着不一般的眼神看她一眼：“五公主，你不記得你傷害最深的人，逃避可恥。”
……我怎麽了我。
殷西深深吸口氣，似乎想壓抑殺人的沖動，“去救他，這是你該做的，也是人皇該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