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治好我
赫連蕊帶着稍微放下敵意的殷西來到餐廳時，其他四個普通人也在對面邊哭邊吃。她讓殷西先找個地方坐，給打了份豆腐湯和面包讓他湊活吃。
“等你吃飽了，我帶你參觀一下基地。”赫連蕊就在他對面坐着，男人擡頭掃視後，平靜地接受了這份餐點，一面不時打量這裏的居民和建築。
這還是赫連蕊第一次仔細地打量男人外貌，畢竟之前的情況都過于緊急，殷西只留給她兩個印象：霸道，武力值高。現在看也确實如此，頗有大将之風。
隔壁那幾人吃完後有些扭捏加恐懼地站成一排向兩人表示感謝，還不時觑着赫連蕊的言行，生怕下一秒被拉下去砍頭。她沒有表示後，幾人一副“好怕怕但現在不怕了”的表情在溫曼帶領下做起了實習工。殷西眨眨眼睛：“五公主基地裏的人都對生活很熱情。”他喝口湯，有些發呆：“不像我和雅風沿途看到的不是在逃亡就是已經淪為奴隸的人類們……”他擦幹淨嘴唇：“我現在才确認你果然不是五公主，我不知道你為何喬裝，也不知道你有什麽目的，但既然連你的近侍燕陽都不打算戳穿，我自然可以容忍你的行為。但如果你做任何對人類不利的事情，我也會不留情地出手。”
這算是和平商談嗎？赫連蕊有些無奈地摸摸額頭。“我真的是五公主，不信你去問燕陽。”
殷西撇嘴：“我不問他。”他細細地舔掉每一粒面包屑，斜眼看着：“他說你是真的，難道之前的五公主是假的？”
當然我是假的喽。赫連蕊看他吃得意猶未盡，又給他拿了個面包來，這罕見地讓殷西紅了脖子，“我的食量很大，對你們的倉庫是種負擔。你們的糧食也靠交易得來，我吃這些就夠了。”倒是個老實人，雖然望着面包的眼神直勾勾得惹人發笑。她再次推過去：“這不是交易，都是自己種出來的，一會兒帶你參觀。”她撐着下颌看殷西道謝後幾口全部吃完，順便專注地把桌上遺留下來的殘渣一點不剩攢到手心中視若珍寶吞掉後，赫連蕊的表情終于有了些變化。
這些人，簡直就像是真實存在而歷經磨難的普通人，而自己卻還不曾融入進背景中。“燕陽告訴我，我才是真正五公主的靈魂。”
殷西皺眉思考了會兒，明顯搞不明白，露出一副“算了”的表情，“只要你頂着五公主的殼，願意對人類好，我不在乎你是誰。”
是給你飯的人啊！赫連蕊差點一拍桌子，但內心裏吐槽一番後還是保持沉穩內斂，倒是有一個自始至終萦繞腦海的問題讓她深思熟慮後還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而發問：“我記得人類進入星際暫居計劃也有幾千年了，難道你和百裏雅風都已經幾千歲了嗎？”
那怎麽可能外表看着這麽年輕？難道星際已經研究出控制年齡增長的科技了嗎？畢竟星際間只有人族有偏小的年齡上限。
殷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身體年齡确實幾千歲，但心理年齡還是二十……”似乎年齡這個話題讓很是冷硬的男人不好意思：“抱歉，末世時我在軍營裏一直謊報自己三十六。”
哦，所以你二十多的人謊報三十六竟然沒人發現，是你的臉太失敗還是禦下太嚴格？
“總之，關于異能者保存計劃，你應該問雅風，我沒有什麽好解釋的。畢竟我也不明白，只是幫忙召集了大部分覺醒者。”
話題到此為止，赫連蕊眼睛瞪大若有所思，看來，是當年百裏雅風為了保存剩餘覺醒者的實力，才啓動那個覺醒者保護計劃，那兩年前他又為什麽出現在城中？更倒黴的是還被自己……啊不，被五公主看上了！
這命也太衰了。
就在殷西這個大塊頭武将，熟悉起來卻略有些單純的漢子開始吃第五塊面包時，臉色不是很好，但比慘白正常不少的燕陽走進餐廳。殷西慌忙抱起一堆豆腐湯面包起步往回趕，越過燕陽時還故意撞了一下。
孩子氣！赫連蕊有些心疼，過去拍拍他的臉。“陽兒，沒事吧？”
“沒，沒事。”從呆滞中醒轉，他勉強笑着：“不愧是號稱“萬中無一”大軍師的百裏雅風，無論從談吐性格還是外貌，我連給他提鞋都配不上，真不知道當初……”
“說什麽呢傻瓜。”赫連蕊捏他鼻子：“你是我的內務總管，是我現在最親近的人，論百裏雅風，哪裏比得上你哦，跟他比做什麽！”
燕陽瞬間紅臉，頭深深埋着不敢看她：“陽兒，陽兒只是覺得，殿下會更喜歡百裏雅風，那陽兒就無處可去了。”
真是個小可憐。她何德何能能被人争寵啊，還是這麽好的男孩兒，這游戲真是極好的！
“那人跟你說了啥？和好了麽？”她揉着對方一腦袋亂發，燕陽很享受地微微彎腰，配合着赫連蕊身高将臉也蹭過去。
“百裏雅風說，前塵之事大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我們能為他治好身子，他就願意全力扶持這個基地。”
赫連蕊吞口口水，全力扶持啊，軍師大人全力扶持的基地該會成長成什麽模樣？腦海裏依稀有了計劃，她忽的握住燕陽雙手：“陽兒，你手工活怎麽樣？”
“陽兒針線活很好的。”
“啊？不是說這個，就是焊接金屬，制造高科技産品，你有學過嗎？”
燕陽有些苦惱地搖頭：“對不起殿下，陽兒沒有學過，那時候有專門負責制造金屬的機器人。”他有些內疚。
怪不得找不着能用之才，原來是因為人類幾千年間退化得太快了嗎？她摸摸下巴，“行，陽兒，你先去看看那四個新收來的人，人品好幹活細膩的你可以提拔給自己用，剩下的由你好好分配。”
吩咐完後，她急匆匆去往百裏雅風和殷西的房間。
燕陽眼睜睜看着公主殿下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心裏更加難受，但這也只能怪他完不成殿下給的要求，學！必須學！
敲門沖進去時，百裏雅風正小口喝湯，微微低下頭來的弧度讓人看不到他臉上傷疤，瞬時由內而外的氣質透過披散身後長到床外鋪地的黑密秀發半遮半掩間不經意流露出，赫連蕊迅速在殷西不善的目光下收斂贊嘆的眼神，到他床前拖了張椅子坐下。
氣質确實是頂好的，可到底也是游戲裏的紙片人，不能戀愛不能結婚不能生孩子，她也就過個眼瘾，心裏分得清。
殷西稍微坐直了身子，兩眼偶爾望着兩人方向，但大部分時間都盯着那珠盆栽發呆。
土裏已經有了幼苗，勤澆水再過不久就能開出花兒了。
“我找到能治好你的方法了。”赫連蕊滿臉嚴肅。
百裏雅風并不在意，似乎早就清楚了赫連蕊的行為模式，優雅地擦嘴：“或許吧，不過無須在意，那只是我難為燕陽的話。”他笑笑：“請原諒一個受盡苦楚的可憐人對施暴者刁鑽的回應吧。”
赫連蕊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議，“你不想恢複嗎？”
“啧，怎麽可能不想。”百裏雅風默默轉過臉來，那疤痕像蜈蚣一般蜿蜒，看之生寒，“我知道你有可以暫時隐藏身份的方法，但它只在貧瘠的星球能護住你平安，一旦去防護程度更高的星球，空氣中的電子眼和機器人核查你絕對通不過。”他看得很透徹，“所以，無論如何，在你未曾達到暴露身份也不懼怕星際聯盟十二軍艦聯合圍剿時，都不适宜去大星球。”他敲敲膝蓋：“況且只是脊骨和臉被毀了而已，啧，就這點困難還難不倒我百裏雅風！”
這氣場，倒讓赫連蕊可以想象當年的他何等風光了。明智地不再去詢問當年的話題，她改口：“如果我能先恢複你的脊柱呢？”
這話讓房間內二人同時看來，百裏雅風那張僞裝成談笑自若的臉逐漸陰沉：“五公主，我奉勸你，不要拿我開涮。”這是他心底裏的一條致命傷疤，誰碰，誰就要承受怒火，他已經忍讓這個女人很久了。
“我能，但我需要一個懂專業機械技術的人才，你們有推薦嗎？”這話說得信誓旦旦，并不像在撒謊。
殷西鄭重地看向百裏：“雅風，信她一次，她的靈魂不是五公主。”
赫連蕊鎮定自若。
百裏雅風并不動容：“那又如何，我絕不會拿覺醒者做賭注。”
殷西不再勸，轉而看着赫連蕊：“五公主，當年覺醒者保存計劃內确實有相當程度的高科技機械人才，只不過随着雅風受傷，計劃土崩瓦解，覺醒者們也都消失不見。我手頭只有……”
“殷西！”百裏雅風真的怒了：“不要！拿我的人！做賭注！”
殷西竟然唱反調，“雅風！既然有辦法重獲新生為什麽不試試！大家都是為了人族崛起不是嗎！我是不懂你腦海裏那些彎彎繞，但我覺得五公主值得信任，你沒看到這座基地的人類臉上的笑是真的嗎？”
笑還能是假的？赫連蕊不以為意，她卻不知道，那些身為奴隸生存在基地內的人，必須每天假笑迎接主人的大駕光臨，他們活得并不快樂，但那些買了他們的人還一副□□成功的模樣，真讓人反胃！
百裏雅風忽然對着窗戶笑了：“她在其他星球，那處戒備不嚴，殿下或許可以想方法混過去。”
對着那顆死都不看她的後腦勺，赫連蕊很真誠：“我會盡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