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轉反側

夏侍郎的态度奇奇怪怪的,對信州似乎也有些諱莫如深,弄得林赟心裏也跟貓撓似的,很是好奇。但對方顯然不打算對她解釋什麽,林赟雖有滿腹疑問,到底還是識趣的告退離開了。

“這信州,到底有什麽說不得的嗎?”林赟撓頭,滿心疑問,卻已經不敢将之與自己聯系起來。畢竟就算夏晗真念着舊情想去信州給自己上一炷香,可這等事總不至引得夏侍郎這個長輩如此态度,所以其中必定另有隐情,只是她現在還猜不到罷了。

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林赟也沒在外面多晃悠,打算直接回去先将夏侍郎答應的消息說與夏晗聽——昨晚的對話似乎觸動了夏晗深藏的情緒,今日一整日她都情緒不佳,整個人冷冰冰的透着拒人千裏的氣息,就連藏冬與她說話都不曾得到一句回應。

說實話,林赟不喜歡這樣的夏晗,死氣沉沉的讓人看着都覺壓抑。還是記憶中那個鮮活的,喜歡和她拌嘴互怼的姑娘更好些,笑起來也尤其好看。

腦海裏似乎出現了夏晗曾經巧笑倩兮的模樣,可轉瞬又被她如今冷冰冰的臉所取代。

林赟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卻恰好被院子裏的藏冬聽到了。她倒不像夏府裏其他仆從那般看不起林赟,因為深知內情的緣故,她面對林赟還有幾分莫名的同情,因此聽她嘆氣便問道:“姑爺這是怎麽了,唉聲嘆氣的,可是在老爺那裏被刁難了?”

藏冬并不知道小兩口一心往信州跑的事,不過林赟今日特地讓人留意了夏侍郎回府的時間,得到消息後又急匆匆跑了過去,她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

林赟對藏冬其實也不算陌生,這丫頭從小就跟在夏晗身邊了,不過她暫時也沒有将這些事對外人說的打算。搖搖頭,正準備敷衍兩句離開,忽然又頓住了仍自前行的腳,扭頭問道:“藏冬,你知道信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這問題其實問得不清不楚,甚至可能問錯了,可只單單聽到“信州”二字,藏冬的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錯愕。林赟微眯了眼再看她,甚至還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幾分慌亂。

顯然,她是知道什麽的。

然而知道又如何?藏冬至少知道夏晗十之七八的秘密,可她會與別人說嗎?當然不會!別說是林赟了,就是夏侍郎站在她面前質問,她多半也是要為了自家小姐咬緊牙關的。

林赟盯着藏冬瞧了瞧,墨黑的眸子中深沉一片,好似人的心神都吸進去一般。她就這樣看了藏冬好一會兒,見那丫鬟始終抿着唇一語不發,終于還是轉了轉眼珠子,問道:“不能與我說嗎?”

藏冬垂下了頭。其實她覺得小姐姑爺都成婚了,而且姑爺人也不錯,夫妻之間有些事是該明說的。可奈何這對夫妻又只是挂名夫妻,小姐又是心結未解來路不知,而她更沒有權利替小姐做出決定。于是只能抿着唇,低着頭,一語不發。

好在林赟也不是愛強人所難的人,見藏冬實在不願說,她也沒有強求。只是轉過身去,心裏的好奇更重了三分——連藏冬都知道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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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晗有自己的小秘密,林赟早就知道了,畢竟這人短時間內已經性情大變。然而讓林赟沒想到的是,所謂的性情大變不僅讓夏晗變得冷若冰霜,還讓她變得雷厲風行。

“明日就走,會不會太着急了?”林赟面對着夏晗,一臉詫異。

相較于林赟此刻的不淡定,夏晗的表現卻又是另一種極端——似乎沖破了某種囚籠,她的臉上是雖然還收斂着,可一雙眸子卻已經亮得驚人,透着激動與殷切。那是林赟托身到這副身軀後,再也沒見過的夏晗,引得人不由自主的多看幾眼。

也因此,面對林赟的質疑,夏晗還是好心的多回應了一句:“着急嗎?可是行李都已經準備好了,明日啓程也不會影響什麽,何必浪費時間。”

林赟張張嘴,啞口無言。很想說你的行李早收拾好了,我的還沒收拾呢!可轉念一想,發現林允原本背井離鄉來投奔夏家,似乎也沒有很多行李,只是一些錢財和幾件衣裳,倒是好收拾得很。

不再糾結行李的問題,林赟盯着夏晗瞧了兩眼,還是覺得怪怪的。不過想着她此刻心情正好,林赟略一思忖還是開了口:“咱們都要啓程了,之前你說要去信州看一位故人,到底是看誰啊?”

林赟真心好奇,而且冥冥之中總覺得自己身在局中——不提她原本的身份,單就林允這裏便有許多疑點。比如她一個遠來投奔的故人之子,錢財功名樣樣皆無,難道就憑曾經一句口頭婚約便娶了侍郎家的掌上明珠?再比如夏晗那奇怪的态度,明明不願卻還是嫁給她,甚至在外做出一副兩人恩愛的模樣,又是什麽人迫使她做出了這樣的妥協?

這些事看似與林赟的詢問無關,可她總覺得信州之事就是一切的源頭,或許等她探明究竟,一切疑問也就迎刃而解了……可惜她現在所知有限,唯一的解惑途徑就是詢問當事人了。

可惜夏晗并沒有為她答疑解惑的意思,甚至聽到這話後臉色倏然一冷。她微抿着唇,似乎很不悅的模樣,可對上她目光的林赟卻從中看出了一股黯然神傷來。

未經世事,這樣的眼神林赟沒見過,卻奇異的明白了什麽——那個所謂的故人,該是夏晗喜歡的人吧?所以她才會為“他”性情大變,又再為“他”黯然神傷。

林赟又皺起了眉,壓抑住擡手按心口的動作——不知怎的,在知道夏晗心有所屬的那一刻,她心口有些悶還有些疼。想了半晌,只覺得是對方有了愛慕之人卻瞞着自己,對青梅的不忿而已。

不過無論是不是不忿,林赟是沒有心情再去探究那個所謂的故人了,更沒心情思量夏家父女的異常。她深吸了口氣,壓抑住這股莫名的情緒,轉身一言不發的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然後一邊收拾,她一邊還在心裏憤憤吐槽了句:真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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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兩人都沒有睡好,激動之餘盡是心事重重。

向來心大的林赟這一次都在地鋪上左右翻騰了半夜。一面想着自己原本已經死了,如今再回信州該以何種身份何種面貌去見父母。一面腦海裏又總是閃過今晚夏晗那黯然神傷的目光,然後忍不住去想那得了她愛慕的兒郎還是何等模樣,又是發生了什麽才使得夏晗變成如今模樣?

兩個念頭在腦海裏交織着,你方唱罷我登場,攪得林赟腦子都要成了漿糊,輾轉反側都睡不着。

終于,毫無睡意的林赟忍無可忍的擁着被子坐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覺得心裏頭有團火,無論如何也熄不掉,還燒得她心浮氣躁睡不着。

坐了會兒,依舊覺得沒用,林赟便摸黑起身去了桌邊給自己倒水喝。正好這水也放了大半夜,早已經涼透了,林赟舉杯“咕咚咕咚”幾大口下肚,真是透心涼,渾身的焦躁似乎都被澆滅了,卻也讓本就沒什麽睡意的林赟更加清醒了。

林赟喝完水,放下茶盞拍拍臉,輕聲對自己嘀咕了一句:“趕緊睡,明早還要啓程趕路呢。”

黑夜裏折騰了這一遭,林赟重又躺回了地鋪,繼續努力入眠。本來這些該是無人知曉,可一帳之隔的夏晗這會兒其實也沒有睡着。只是她沒有林赟這般鬧騰,規規矩矩一個姿勢躺了半夜,不曾發出半點兒聲響,就連近在咫尺的林赟也沒有察覺。

聽到帳外林赟輕聲的嘟哝,夏晗睜開的眼睛微微動了動,又默默閉上了——在啓程前夕,她和林赟一樣睡不着,可思慮的事情卻是不同。

她想到了意外埋骨他鄉的故人,想到了兩人曾經的點點滴滴,于是啓程之前便生出了近鄉情怯。另一方面她又想起了林允,這個因為她的一己之私被耽誤了婚事的人,說到底她還是欠了他的。等到此間事了,她該說服父親放他自由,而在此之前,她不知還有什麽辦法可以彌補對方。

總有許多念頭在腦海中,每一樁每一件都那般讓人在意,擾得夏晗根本無法安眠。直到聽見帳外林赟的低語,她也随之閉上了眼眸,或許是那一聲自我告誡有用,這一回閉上眼的人終是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夏晗知道“好友”死訊後性情大變,夏侍郎發現蛛絲馬跡察覺了女兒心意。作為封建大家長,夏侍郎當然不同意女兒喜歡同性,而且還是個死人,所以插手也是理所當然的。林允正好主動上門,沒心機沒背景還有個說得過去的“婚約”,順勢就成了夏父“掰直”女兒的工具。夏晗自然不願意,不過夏父以同意她去信州拜祭林赟為條件,夏晗最終屈從……現在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所以林赟也是從一開始就身在局中。

當然,如果夏父知道自己“千挑萬選”的女婿其實也是個女的,估計得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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