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是顧南第一次與國際同行交流,他們在族群文化研究方面,有一些不同的角度和方法,多維度的新鮮感讓她幾乎忘記了烏樂的存在。
賓客歡顏的聚會終于散場,顧南将導師和賓客們一一送上了出租車,這才留意到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的烏樂。
“你覺得很無趣吧?”顧南有些抱歉的問道。
“還好。”烏樂的唇角擠出了一絲寬慰的笑意。
顧南松了口氣,“其實來之前,我也以為是很無趣的一群人,卻沒料到大家都挺聊得來。對了,那個戴眼鏡的光頭老教授,你知道是誰嗎?”
烏樂搖了搖頭。他根本沒用心去記這些對他而言毫不相關的人。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斯蒂文*郝瑞!他是國際研究彜族文化的重要人物,也是最早将西方族群研究理論帶進中國的海外學者,他的《中國西南的族群之路》是族群研究的傑出代表作,他現在的研究方向是民俗學和生态學……”
看顧南以崇拜的表情激動的講述着斯蒂文*郝瑞的卓著成就,烏樂沒辦法接上話題,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顧南自說自話了好長一段後,突然反應過來,“對了,你的同學他們住在哪裏的?”
“在佛山那邊。”
“佛山?”顧南擡腕瞄了眼手表,頓時皺眉道,“糟糕,地鐵都停運了。”
“沒事兒,我先送你回去了,再打車過去。”
“我和師妹合租的房子就在前面的巷子裏,幾分鐘就到了,不用送。我幫你攔輛車。”顧南再次朝街面往來的車輛張望着。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送你到小區門口就走。”烏樂堅持道。
好一陣,竟沒有一輛空車經過,顧南只得點點頭,“那好吧。”
兩人并肩朝顧南租房的小巷子走去,巷子裏還有一兩家臨街的小吃店開着,裏面坐着三兩個吃夜宵的人。喧嚣了一天的城市逐漸的安靜下來,連出巷子深處誰家孩子的夜哭都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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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看着在路燈下長短變幻不停的一雙影子,一時都沉默不語。
“我到了。”走了一陣,顧南在一個鐵欄杆上爬滿常青藤的小區門口停住了腳步,“就在裏面。”
“你進去吧。”烏樂将電腦包遞給她。
“那我進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顧南接過包背上,轉身朝小區裏走去。
眼看顧南用鑰匙刷了門禁,就要走進鐵門,烏樂突然追了上去,“顧南!”
“嗯?”顧南轉回頭來。
“我,我還能見到你嗎?”烏樂手扶鐵門,一臉局促問道。
顧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當然,旅游文化節不是要開好一陣麽?”
她剛說完,兜裏的電話突然響了。她拿出電話一看,是同居的師妹張欣打來的,便皺起了眉頭,“你不用催了,我都走到小區門口了……啊?你今晚不回來?……你這死妮子,明天老板的課可是輪到你助教……誰稀罕吃艇仔粥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顧南一擡起頭來,目光就與烏樂的撞在了一起。
路燈下兩人的對視,也如這夜色般濃稠膠着。
毫無預兆的,下一秒兩人就緊緊的擁吻在了一起,卻誰也不記得是誰主動,誰也不記得是怎麽走回出租屋的。
如同是兩塊磁鐵,平日都有各自的南北極,而一旦靠近,就抵擋不住對方巨大的吸力,忘記掉了各自的磁極,義無反顧的将自己與對方融為一體,變成彼此的一部分。
廣州的五月,已經不住劇烈的運動。任憑衣衫退盡,只一個回合下來,兩人便已是熱汗淋漓。
在激烈喘息的間隙,顧南才反應過來居然沒有開空調。于是,她伏在他的身上,伸臂在床頭櫃上來回摸索着。
“你找什麽?”烏樂問。
“遙控板。我都忘了有空調。”顧南摸索了好一陣沒摸到遙控板,只得擰開了床頭燈。
驟然亮起的暖黃燈光,讓小小的卧室突然變得春光旖旎:散亂一地的衣物,皺成一團的床單和涼被,帶着彼此體息的暧昧空氣……
她與他曾經的交融,不是在樹林中,就是月光洞裏,即便是在家裏的那一次,也是在燈光昏暗地板上。從未在如此明亮的光線下,如此徹底的暴露過彼此。
飽滿的肌肉線條,蜜色的光潔肌膚,以及上面晶瑩剔透的汗珠,竟是如此的清晰入目。
顧南用目光撫摸過他的身體,擡頭間無意撞上他灼熱的目光,不免露出了幾分赧然。
她轉頭看見了放在床頭櫃最邊緣的遙控板,便一手撐在他的胸口,一手去拿遙控板,他卻擡頭借勢吻住了她胸前的蓓蕾。她的身子禁不住一個激靈,手中的遙控板“啪”一聲就掉在了地板上。
“等等——”她艱難的推開他,想下床去撿遙控板,他卻糾纏着不肯放手。
“放開一下,馬上就好。”她的聲音在他的襲擾下,顯得有些漂浮。
“不放。”他的聲音悶悶的。
“你不是才到了麽?”就顧南的理解而言,男人高/潮之後,應該有一個不應期。而此刻,她卻分明感覺到了他下面的蠢蠢欲動。
“不夠。”他道。
顧南無奈道,“乖,開了空調會涼快一些。”
烏樂卻固執的不肯放手,他一手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從床下撈起遙控板,“嘀”一聲摁開了空調。就在她的驚訝之中,他突然一個翻身,将她壓進了身下,俯身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那般急切。将那句“不夠”中壓抑着的渴念,表達得淋漓盡致。
月光洞那個夜晚的記憶,在顧南的身體上漸漸的蘇醒了過來。一切就如同發生在昨日,清晰而又深刻。
但卻遠比那一夜更美好。此刻的他,如同她身體的君主,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處轉折,每一個波瀾起伏的迂回,以及每一次呼吸傳遞着的微細信號。
恰到好處,而又嚴絲合縫的,他深深的進入了她。
她才略略清明了幾分的神思,在他孜孜不倦的耕耘下,很快又陷入了混沌的渙散。她信任的将自己的全部感官都交給了他,任他主宰,任他為所欲為。
他卻停住了動作。
于是,她睜開了眼睛,用焦灼而又迷惑的目光望着他。
“顧南,我是你什麽人?”他看着她,那深黑的瞳眸中,分明壓抑着翻騰的情.欲。
她愣愣看着他,仿佛沒聽懂他的問話。
“告訴我,我是你什麽人?”他倔強的再次問道。
“你希望是我什麽人?”她專注的看着他。
她用反問句來轉移了他的問題,這讓他明顯愣了一下。他好一陣才低聲道:“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顧南唇角輕輕勾起,在臉頰的紅暈和滟潋的眸光映襯下,妩媚妖嬈至極。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終于沙啞道,“我想要你。”
“你已經得到了。”
“不是這種得到。”烏樂搖了搖頭。
顧南露出了疑問的表情。
她本來就是他的妻子,她和他是在月神的祝福中結為夫妻的。烏樂看着她,鼓足勇氣道,“顧南,我要做你的男人,你的阿覺(丈夫),永遠和你……”
顧南用兩根手指壓住了他的嘴唇,輕輕搖頭道,“你知道的,我們不可能的。”
“可你說過守得雲開見月明。顧南,我會一直守着你。”烏樂拉開她的手,急切道。
不得不說,這一刻,他如同君王般居高臨下,卻又情郎般深情款款的模樣,令顧南有那麽一些心動。但她出國讀博的申請已經通過,還有三個月就要出國了。她怎麽可能給他希望?
于是,她擡手捧着他的臉,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傻瓜,你守不住的。”
“顧南,別騙自己,你明明喜歡我。”烏樂的眼中,猶如燃燒着一團火焰。
“我承認,我喜歡你的身體。”顧南避開他灼灼的視線,用纖細的指尖撫摸過他沒有一絲贅肉的健碩的胸腹肌,一字字道,“可是我們之間沒有愛。而愛才是維系和約束男女彼此身體與靈魂的紐帶。”
她理想的愛人,如浩瀚夜空中的那輪明月,是能夠照亮她整個心靈世界令她臣服膜拜的人。而他,終究只是她生命中不期而遇的一朵雲。他能滿足她的身體,不能滿足她的心靈。
烏樂急切分辨道,“你希望我走出拉姆措,我出來了;你希望我繼續讀書,我也讀了……顧南,我一直在努力争取……”
“烏樂,愛不是努力争取就能獲得的東西。”顧南有些心疼,卻只能狠心打斷他的話,“你做得很好,但我……不愛你。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明白嗎?”
烏樂愣住了。
他明明在她身體的深處,卻絲毫不能觸動她的心。
如此的親密,卻又如此的隔閡。
如此的灼熱,卻又如此的冷漠。
身下的女人,就像是一條魚,滑溜溜的抓不住。
身下的女人,卻也是一團火,燒得他焦渴難耐。
這樣的刑罰,令烏樂痛苦得難以言說。
他終于閉上了眼睛,在她身上瘋狂的動作起來。
如果沒有未來,那麽這一夜,他要拼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