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
更新時間:2017-04-30 20:00:03 字數:6950
猶在掙紮的趙梓林沉目低喝,“聖旨呢!沒看到皇上親頒的聖旨,你區區小将憑什麽拘拿本侯?”
“要聖旨?早知你這老匹夫不會乖乖認罪,本将軍早為你請來這道聖旨。”來人手舉明黃色卷軸,徐徐走近。
“将軍。”鐵大福嗓門大的一喊,行了軍禮。
“顧蘭農?!”
其實趙梓林不該意外,看到鐵騎軍就該曉得少不了顧蘭農,身為鐵騎軍将領,他。有不現身之理。
“做了那麽多壞事,奪了無數人的性命,老匹夫,你夜半無人時難道不會感到恐慌,不會害怕幽魂矗立床前等着索命?”
一身血紅鐵甲的顧蘭農意氣風發,一手長劍,一手聖旨,笑意極冷的昂首闊步走來,帶着鋼鐵般的銳氣,冷例而鋒利,教人不敢直視。
“你……你想做什麽?”看着彷佛來自地府的陰軍,心頭一涼的趙梓林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朱纖曼則早已臉色發白,說不出一句話。
顧蘭農冷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雖然我想把老匹夫的眼、口、鼻削下來泡酒,不過我還是領朝廷的俸祿,皇上沒要你死,你就暫時把頭顱挂在頸項上頭。”
聞言,他并未松口氣,反而一顆心往上提。
“濫用私刑非君子所為,我想皇上不會樂見凄慘的人犯樣子。”
“看在某人的分上我不會傷你,可是我倒是希望你能奮力一搏,若不是斬立決便是削爵,終身監禁,你能過那樣的日子?”
趙梓林和朱德昭太貪心了反而自食惡果,皇上并不愚笨,早就想鏟除這些心懷不軌的藩王勢力,隐忍多年就待今朝。
顧蘭農看趙梓林的眼神滿是不屑、譏诮、輕蔑,還有更多高高在上的冷傲,似乎趙梓林才是一只蝼蟻,他兩指一伸就能揉成碎片。
趙梓林最無法忍受別人瞧不起他,他一直想出人頭地,做族人眼中稱霸一方的王侯,而不是順理成章地繼承爵位,承先人餘蔭,就像被施舍。
其實老太君當年也生有一子,聰明伶俐,天資過人,粉雕玉琢,白嫩可愛,深受老爵爺的疼愛,有意将世子之位傳給他,當時都上奏朝廷冊封了。
但是世子不到十歲便因天雨路滑而失足落水亡故,老爵爺京恸不已,沒幾年也撤手人寰。
沒人知曉這件事是出自人為,只有趙梓林,他親眼目睹已逝親娘留給他的嬷嬷将年幼的世子丢入湖裏,站在岸邊看他溺死了才離開,而他被立為世子。
因此他發誓為要爬上更高的位置就要不擇手段,在遇到有相同野心的和親王後,兩人一拍即合,合謀錦繡江山。
“某人是誰?叫他出來讓我瞧瞧,我趙梓林還不需要向人搖尾乞憐,就算皇上不念舊情要我賠上全府,我也不低頭求人。”
他把皇上也拖下水,諷其不辨忠奸,誤信佞臣。
被顧蘭農一激的趙梓林竟真不知死活,在重兵圍困下有意一搏。只要有命在,還怕不能東山再起嗎?
說話之時,他将身側的妻子推向鐵大福,意圖奪刀相搏,他好脫逃。
但鐵大福身手不凡反應力是從無數場戰役中磨練而來,他一見有道黑影撲來,二話不說的拔刀一送,穿透身軀,反手一抽,噴灑而出的鮮血染紅一地。
“娘!”被人鉗制着、剛被拖到大廳的趙無痕見狀,驚恐的大叫。
鐵大福皺眉,沒想過殺一個弱女子。“咳!不能怪我,在戰場上,見到有人靠近,一律一刀了結,以防是偷襲或刺殺,我還要留着命娶媳婦。”
“是不怪你,若沒人将她推向你,她也不用死。”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這句話用在自私自利的趙梓林夫妻身上,再貼切不過了,為了求生,丈夫可以狠下心讓妻子送死。顧蘭農冷笑着拍拍下屬的肩膀。“兄弟,你娘的仇報了一半了。”
趙無眠走進大廳,左手抟着貪生怕死的親兄弟。“我在後門撿到這逃犯,他正打算逃走,我這算不算大義滅親,将功折罪,侯爺的謀反大罪少算我一個?”
“是你?”看到向來無用的庶長子,被其它士兵抓住的趙梓林雙目不禁瞠大,不敢相信他在危難之際非但不伸援手,反置親弟于險境。
“哈——當然算大義滅親,有趙大少爺這般忠君愛國之士是我朝之福,本将軍一定上禀皇上免你死罪,算你一份功勞。”顧蘭農大笑着拱手一揖,似為趙大少的忠義行為感到敬佩,但在作揖時瞪他一眼,怪他來得太晚。
一刀斃命未免太便宜朱纖曼了,至少要讓她睡破席、吃馊食、穿破衣,受足一切苦頭。
“有勞将軍提拔,在下感激不盡。”作戲誰不會,趙無眠回禮一揖,态度謙遜道。
“好說,畢竟這世上有仁有義的好人不多,別像你父親一樣走錯路,一失足就回不了頭。”顧蘭農輕蔑地一看臉色灰敗的趙梓林,為他棄妻自保的行徑感到很不恥。
趙無眠故作羞愧地掩面一嘆。“子不言父之過,他做了再多的錯事也是我的父親,不能勸其改過而任其沉淪,亦是為人子之過失,我有愧于心。”
娘,外公,各位舅舅,以及枉死的将士,我趙無眠替你們讨公道了!
“孽子,你竟敢出賣自家人,賣弟求榮好脫罪,你簡直辱沒祖宗顏面,豬狗不如,不配為我趙家子孫。”趙梓林快氣瘋了,怒罵長子的見利忘義、背祖忘宗。
“豬狗不如?”向來溫和的男人目光瞬間銳利如刃,森冷氣勢迸發而出,“父親可是在反省已身,為這些年的喪心病狂而痛心疾首?你犯下諸多惡行如同禽獸,身為兒子的我也只能大義滅親,盡最後一份孝心。”
“你你”趙梓林面色漲紅,一口腥氣湧至喉間。
“還有,孩兒忘記告訴父親,證據是孩兒代替你老人家呈給皇上的,皇上十分欣喜的收下,大贊孩兒一片孝心。”
“什麽,是你?!”趙梓林吐出一口血。
趙無眠目光一厲,語聲冷然,“我娘、我外祖父在黃泉等你去贖罪,一路好走了。”
“你……原來你……恨我……”趙梓林雙肩一垮,忽覺疲意,神色颃然地望着已無氣息的妻子,滿心絕望。
“押走,一個也不落下。”
顧蘭農的話一落下,侯府內哭嚎聲四起,唯一安靜的是秋錦院,邵小蓉還抱着江成濤玩沙包。
尾聲
一場長達二十年的謀反大業,到頭來是抄家滅族的蕭瑟結局。
柳夜山率大軍壓制了和親王的叛軍,二十萬将士被策反的約有一半,另一半在朝廷大軍的武力之下投降了,輕輕松松地瓦解這一次的兵戎之争。
企圖逃出城的朱德昭在北城口被攔下,他連逃走都浩浩蕩蕩的,十幾輛大車裝滿近年來搜刮的民脂民膏,帶上的家眷除了正妃和兩名側妃,以及世子朱玉鴻、嫡女朱玉鳳,居然還有三十幾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在車隊中,留下蹤跡讓禁衛軍追上。
征南将軍席複久是紙糊的老虎,看似饒勇善戰,其實是争功诿過的繡花拳頭,放下鋤頭、重拾兵刃的曲家後人一到來,馬上吓得棄劍求饒,把頭磕到破了也不敢。
文武百官牽連甚廣,有百人下獄,十五戶勳貴人家遭到眨職或削爵,抄家者不在少數。
皇上仁厚,罪不及親家,雖未滅九族,但參與謀反一案的官員大多遭到流放,家産充公,其家眷的日子自然是不太好過,想要如往日那般風光,大概是癡人說夢了。
主謀朱德昭削去親王爵位,小王爺朱玉鴻奪其世子封號,父子二人與其妻妾子女眨為庶民,終身圈禁于皇莊,無诏不得擅自進出,派有五千重兵防守四周。謀士及從犯則一律斬首示衆。
至于有功者都得了皇上的賞賜,趙無眠也在皇上命令下帶了邵小蓉入宮,而皇上并未計較他安排假的江淡雪出嫁之罪,甚至認為邵小蓉有功的給了賞賜,一番交談相處後也很喜歡她,時不時就召她進宮——
“你剛說這叫什麽?”明黃長袍繡着五爪金龍,碧綠色的玉扳指價值不菲,而這全國身分最尊貴的男子手上拿着數張紙牌。
“撲克牌。”
“撲、……撲刻牌?”明明是紙做的,哪有刻字?他把牌藏到袖裏。
“皇上,你怎麽好的不學盡學壞的,居然還偷牌,這是作弊行為,一國之君。可帶頭使壞,萬一上行下效,國将腐敗,不可不慎。”哪有人輸了不認帳,偷藏牌在袖子裏。邵小蓉眼尖,一見到馬上嚷嚷起來。
“你哪只眼看見朕偷牌,是不小心掉到朕袖裏,普天之下還沒人敢指着朕鼻頭大罵,你這那腦袋不要了是不是,朕随時可以摘了它。”還敢頂嘴,真是活膩了。
“皇上,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不能睜眼說瞎話,你偷的技巧那麽拙劣,民婦一眼就瞧見了,你怎能以死罪逼民婦颠倒是非。”皇上是賴皮鬼。
“朕拙劣?”皇上氣呼呼地吹胡子瞪眼,很想巴她後腦勺。“敬之,你這媳婦兒是怎麽回事,沒教好就不要帶她出來丢人現眼,朕是九五之尊,她當朕是市井小民。”
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趙無眠笑看跟一國之君在玩牌的妻子。
“皇上,臣早說過她是個膽大的,只有她不想說的,沒有她不敢說的話,膽子大到老虎都敢捉來砍幾刀,連臣都是她口中的‘受災戶’,受害頗深。”唉!家有惡妻,夫綱不振。
趙無眠字敬之,由外祖父所取。
“哼!讓朕一回會少斤少兩嗎?她贏得樂呵呵,朕輸得灰頭土臉,為人臣子有這般不識好歹,不敬君上嗎?簡直豈有此理。”
“皇上,你第一錯,錯在拙荊是個貪財的,你拿金豆子跟她賭,她當然非贏不可了,第二錯,她本來就是不要臉皮的,跟她講道理是皇上吃虧,沒規矩是祖母縱出來的。”他也有一半責任,但他絕對不會承認。
“嗯!嗯!甚是、甚是,朕受教了。”果然不要臉天下無敵,他得把這一招學起來,日後那些老古板再逼他納妃立嫔,選一堆貌不美、品性不佳但卻是重臣之女的女子來殘害他,他就臉皮厚到底,表面虛應,實則充耳不聞。
皇帝這位置不好坐,白日忙國事,得和臣子們鬥心計,夜晚後宮也無法放松,喜歡的嫔妃不能寵,不愛的嫔妃也得照顧,只為平衡朝廷勢力。
當皇帝反倒不能恣意妄為,在國家大事的責任下,哪怕他不過三十多歲,心境卻有如老人了。
所以皇上特愛找年輕臣子聊聊,以解滿心的哀怨,譬如趙無眠、顧蘭農、柳公謹等少年才俊,看到他們的意氣風發,他覺得自己也找回雄心壯志。
如今又多了一名邵小蓉,他三天兩頭召她入宮,每回雖被她的直言氣得龍顏大怒,卻又欣喜于像多了個朋友,而賞她一堆好東西她的膽大頗得聖心。
“你們不要當我不存在行嗎?我真的很膽小,又怕死,要不是皇上賜了一面免死金牌,我死也不進宮伴駕,輸不起就別玩嘛!哪有人賴帳。”伴君如伴虎呀!
邵小蓉撥了撥挂在胸前的金牌,脖子重得快擡不直。那是純金打造的朱鳳金牌,巴掌大卻重得很,上面非常逗趣地刻上“免死金牌”四個字,好昭顯此牌的重要性。
但她越看越像狗牌,那些宮女、太監一瞧見她胸口的金牌,個個掩口吃笑地從她身邊走過。
“聽聽,這是你家媳婦說的話,本來朕瞧她頗得朕心,要賜你個官兒做做,瞧她小人得志的乖張樣,朕要收回成命,不封賜了。”哼!趕快來巴結朕,否則……
“官大事多,”沒什麽大志氣的邵小蓉涼涼地回了一句,然後把小山似的金豆子掃進繡了捧蜂蜜罐子小熊的提包裏,又嘀咕了句,“做大官有什麽好?沒聽過人說,悔教夫君覓封侯哦。”這句話一出,皇上愣住了,趙無眠則低頭輕笑。
“什麽悔叫夫君覓封侯,今日朕就要教你悔不當初。小德子,拿紙筆來,朕要封趙敬之為致遠侯……”
“皇上,臣之父仍健在。”依律,父在,子不承爵。
“他還沒死?”又是一個臉皮厚的,犯了那麽大的重罪還不一死以謝君恩,還有臉茍活于世。
“猶是康健。”那是還将一名側室踹到腿殘。
皇上不悅的嘀咕着,“老不死的,哼!山不轉,路轉,世子這位置就由你來坐吧!暫代侯爺之責,世世代代由你子孫承爵,旁支不得僭越。”
他宣完旨後看了邵小蓉一眼,她完全沒動靜教他覺得很不夠意思,這麽大的禮還不來謝恩。
致遠侯與和親王被板倒了,不少往來的官員都受了株連,唯有致遠侯與其世子趙無痕因趙無眠的緣故而獲得輕判,僅卸了朝廷職務,在家軟禁而已。
不過這也夠受了,父子倆拘在同一個院落,地方就那麽小一個,擡頭不見低頭見,早見晚見見多了也會煩,難免為了一點小事生龃龉,早晚吵鬧,朱纖曼的死更令兩人幾乎反目成仇。
忤逆不孝的趙無痕被父親踹了好幾腳,內傷甚重,而趙梓林被混帳兒子氣到吐血,躺在床上好幾天起不來,吃的藥在某人的好心下苦如黃連。
“皇上,臣在祖譜上的身分是庶子。”
“真啰唆,朕一時心血來潮想賜爵封侯,你倒是在那推托,大不了把你登記在正妃名下……”他當皇上容易嗎?忙完國事還要操勞臣子的家事,可憐呀。
“皇上,臣的生母才是正室。”朱纖曼不配為母。
洗着牌的皇上默然地看了趙無眠一眼,再瞧瞧數金豆子的邵小蓉。他非常贊同她說過的一句話,這趙無眠果然是個腹黑的,兜了一大圈就等在這兒算計他。“傳朕旨意,致遠侯側妃曲氏為正妻,賜二品夫人,即日起入宗祠享子孫香火,為宗婦。”
“謝皇上恩典。”趙無眠下跪謝恩。
他沒好氣地一揮手。“謝什麽謝,你家媳婦忙着斂財,看也不看朕一眼,這賞賜她還看不上眼。”
你們君臣過招關我什麽事?我只是來湊熱鬧的醜角。邵小蓉當沒聽見皇上的諷刺,徑自數着今日的收獲。
“皇上,你口口聲聲的媳婦兒只是臣的小妾,于禮不合、于禮不合。”趙無眠搖頭又嘆氣,好像這名妾室上不了臺面,有負皇上的擡愛。
“你……你好個趙敬之,得寸進尺呀!吃定朕了是不是,今日朕就栽在你們這對賊夫妻手上。小德子,再拿紙來,趙家婦邵氏接旨。”封了這個,看你還怎麽陰朕。
“皇上,民婦可不可以不要受封,每次進宮都要穿得像棕子似的,一堆重得要命的首飾挂滿一身,很累吶!”還是當個小妾輕松,不用一有節慶就得入宮與君王同慶,與一群話不投機的命婦擠在一起,低頭說閑話,聊是非。
居然有人拒絕受封,皇上氣到嘴歪了。“跪下,君無戲言,朕說封就封,誰敢有異議。”
“是,皇上,民婦聽封。”心不甘情不願的邵小蓉先拿軟墊墊在膝下,然後才兩膝慢慢下跪。
呿!敬酒不吃吃罰酒,給她封賜竟當賜毒酒一杯。“查致遠侯世子有婦邵氏,貞靜婉柔,淑慎維則,端儀恪恭,今日起由妾室擡為正妻,賜三品夫人,享朝廷俸祿。”
享朝廷俸祿?!邵小蓉兩眼倏地發亮。“皇上,是有銀子拿的意思是吧?”
“嗯!”他點頭。
一聽到有銀子,她谄媚地眯眼直笑,說道:“多謝皇上賞賜,民婦……不,是臣婦給你磕頭,願皇上龍體康泰,事事如意,龍子龍孫多如天上星,鸾鳳合鳴喜征戰……”
“噗!你……你說什麽,鸾鳳合鳴朕曉得,喜征戰又是何意?”難道要他禦駕親征。
“咳!是指皇上大展雄風,征戰多回氣不歇,金槍不倒喜迎鳳。”男人嘛!不就愛計較那回事。
聽懂意思的皇上氣笑了。“聽聽,你這媳婦兒多賢慧,讓朕夜夜春宵,精盡人亡,朕的日子有那般清閑嗎?”
不清閑你在幹什麽?我很想回去補眠欸——偷偷打了個哈欠的邵小蓉揉揉發酸皓勁,心想皇上的長舌幾時才會消停。
“臣羞愧。”趙無眠笑着拱手。
“罷了,罷了,叫你媳婦兒讓朕一回,朕給了許多賞賜,為人臣子者總該回報一二。”他威脅着。
“這……”他為難地看了一眼妻子。
“皇上,親兄弟明算帳,輸贏靠的是本事,并非比官大官小,身為一國之君要有大家風範,做臣子典範,不可仗勢……”
“停停停,朕耳朵痛,敬之,你是養不活自己的女人呀!怎麽養個貪財的,算計朕的小金庫,帶走、帶走,別再讓朕瞧見她貪婪的嘴險。至于撲刻牌,充公。
“是,臣遵旨。”終于肯放行了。
怕皇上反悔又留人,趙無眠扶着愛妻細腰,健步如飛的出宮去,一步也不曾回頭。
她擡眼,瞧見他額際有汗珠,“敢算計皇上還冒冷汗。”嫁了個腹黑夫,這輩子她別想有安寧日了。
“我是被你的膽大包天吓的,居然敢抗旨。”套句她常說的話,小心髒快蹦出來了。
邵小蓉嬌笑,美得有如春花。“膽子不大怎麽夥同黑心夫陰皇上一回,你這回可順心了。
趙無眠低笑。“你終于承認自己是膽大的,不容易呀!蓉兒愛妻,把聖旨拿給老太君瞅瞅,準讓她笑得多吃一碗飯。”
“什麽愛妻?羞死人了!”她兩頰飛紅,推了推靠得近的夫婿。
“蓉兒,生個孩子吧!是你我愛情的延續。”他輕握她白嫩小手,眼露柔柔深情。
悄悄地,她輕點頭,面紅如霞。
愛上了,總要認哉。
終曲
更新時間:2017-04-30 20:00:03 字數:1852
一年後——
“啊,不要了,我不要再……趙無眠,你混帳……我定要用刀把你砍成十八截,下毒毒癱你,再拿剪刀剪了你的子孫根……啊——好痛,不要再叫我用力,我沒力氣……呼!呼!我要無痛生産,給我打支止痛針……”
産婦凄厲的慘叫聲就像索命的女鬼,讓等在産房外的人聽得驚心動魄,毛骨悚然,冷意從腳底竄到腦門。
刀砍、毒殺不算什麽,那句斷人子孫根的狠厲,那真真是教人打心底發寒呀!
手腳都抖着呢!
不過生孩子的女人在痛極的時候說的話不算數,大家自然而然的體諒她神智不清。
“生了沒呀?都痛了多久了,還撐不撐得住?拿幾片老山參讓她含着,顧點元氣。”老太君匆匆趕至,一臉焦急樣。
“祖母,你坐,進産房已快一個時辰了,蓉兒真喊痛,她……孫兒已去請公謹了,應該不會有事。”趙無眠請祖母坐下,自個兒卻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
“不怕、不怕,沒事的,女人生孩子都是這個樣,有的人還會痛上整天。”她拍拍孫兒的手,要他別慌亂。
其實老太君也是提心吊膽,尤其是看到一盆盆拿出來的血水,她在心裏默念阿彌陀佛,生孩子就像過鬼門關,怎麽能不憂心。
“什麽,要痛上一整天?!”聞言,趙無眠整張臉白如紙,幾乎站不住腳的微晃了一下,眼前一陣發黑。
光是這一會兒功夫就受不了,若是一天……他不敢往下想地直揉額側,讓自己打起精神。
“一整天算什麽,還有人痛上三天三夜生不下來,最後胎死腹中,大人也斷了氣,一屍兩命……”慢悠悠走來的柳公謹插了一句話,就見趙無眠朝他沖來。
吓!
這人要跟他拼命不成,沖得這麽快幹什麽?
“姓柳的,不要給我說風涼話,快進去看看蓉兒,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拿你陪葬。”慌到失了分寸的趙無眠捉緊姍姍來到的柳公謹前襟,兩眼紅絲滿布。
“我一個大男人能進産房嗎?再等等,快生了,小嫂子的聲音真宏亮呀!我大老遠就聽見了。”他前兒個才診過脈,沒問題。
“可是……”他還是不放心。
“不過我算着還有幾天,怎麽就提早了……”柳公謹眼尖地瞧見胎記變淡了,人也變美了的落英似乎抖顫了一下,笑笑地朝她招手。“小美人兒,你家夫人做了什麽?”
“……爬樹。”落英嗫嚅着。
“什麽,你們讓夫人爬樹?!”趙無眠大吼。
“樹上棗子熟了,小少爺和夫人嘴饞,趁奴婢不注意時偷偷爬上樹,一大一小就在樹上吃起來,還比誰的棗子核吐得遠。”
她發現時快吓死了,夫人卻自個兒攀了矮枝跳下來。
這個女人,都大着肚子還不安分。趙無眠真想打她屁股。
“啧!不愧是小嫂子,那膽子真是大呀,說不定天掉下來,她還笑着一腳踢回去呢!”巾帼女英豪。
“別太崇拜她,你那回的茅坑還沒蹲夠嗎?”好了傷疤忘了疼,虧他還是醫術如神的大夫,居然會中那種不入流的小伎倆。
想起那一回的慘痛教訓,柳公謹倒是怕了。誰曉得她會在叫月餅的東西裏加巴豆,讓他拉了一整夜,只因他不肯醫治她家丫頭左眉上的紅色胎記。
不過醫了以後,相處的時候變長了,沒什麽也變得有什麽,情愫暗生,當初那個假婚約他倒是有點想把它變成真的。
“我是沒想過最毒婦人心,這才中了招……哎呀!生了。”怪了,頭胎應該沒這麽快,除非是……
神醫果然是神醫,話一說完就聽見幼嫩的啼哭聲,一個婆子抱個以錦被包住的小孩子出來。
“是個女娃兒,真可愛,先生姊姊再帶弟,小紅嘴兒好福氣。”老太君抱着曾孫女笑得嘴都阖不攏,瞧那小嘴兒紅通通,便紅嘴兒、小紅嘴地喚,女娃的乳名成了小紅嘴。
“還有一個。”柳公謹可以去算命了,光聽屋裏的動靜就曉得還有個小的。
“什麽?!”當爹的大驚。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胖小子裏在被子裏,嚎啕大哭着,惹人疼惜的小臉滿是淚水,老太君心疼地直喊小包子,哥兒的乳名成了小包子。
一子一女湊成好,但孩子的爹呢?
呃!那個沖進産房看妻子,卻被血水血跡吓壞,倒在榻上半昏的男人,不就是了。
邵小蓉雖然疲憊,卻甜蜜的笑了。
有這個男人、侄子,還有兩個剛出生的寶貝,穿越到這裏其實也不賴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