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人清晰感受。

“蠻公的封印,破了……”南松閉上眼,片刻後睜開,緩緩開口。

随着其話語的傳出,烏山部的人們,再次緊張了起來。

“按照黑山部的速度,他們追上來,需要一些時間……但一定可以在我們沒有達到風圳部落前追臨。

如果我們賭黑山部不敢踏入這風圳平原,則可不去理會……”南松輕聲說道。

“我們賭不起。”蘇銘停下腳步,看向身後那黑暗中的叢林,轉頭看向那恢複了一些修為的族長,看着其全身幹瘦,似失去了大量的血肉的面孔。

“族長,一路上留下了很多人,我沒有去阻止,那是他們的選擇……現在,該我留下了。”蘇銘說着,向着人群後走去。

烏山族長,這四旬漢子,看着蘇銘,這個他以往沒有太去在意的拉蘇,給了他極深的震撼,他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我也留下。”雷辰沒有猶豫,走了出來,站在了蘇銘的身邊。

蘇銘看着他,他也看着蘇銘,咧嘴憨笑。

“你說過,我不能先死,要死,也是我們兄弟一起閉目。”

“我也留下吧。”南松深吸口氣,其蒼老的面孔,如今皺紋更多,一片灰敗中,卻是隐隐有了病态的紅潤。

“還有我!”失去雙腿的瞭首,此刻沉聲開口。

“我也留下!”北淩讓自己轉過頭,不去看塵欣的眼淚,望着蘇銘,堅定的說道。

“瞭首,你不能留下,族人的安危,還需要你來協助族長保護……且當你們平安的達到了風圳部落後,你還要去教那些拉蘇弓箭之術……”說話的,是山痕。

這個始終沉默寡言的漢子,從人群裏向外走出,他平日話語不多,但此刻開口,卻是不容置疑的果斷。

“至于你,北淩……”山痕走到了北淩的身邊,神色再次有了複雜。

“山痕叔叔,我……”北淩正要開口,就在這時,卻見山痕右手驀然擡起,在那北淩頸脖一砍,立刻讓北淩話語停止,整個人倒下昏迷過去。

“你是部落未來的希望,你不能去……我留下。”山痕平靜說道,走向了南松,站在了那裏,看着部落裏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許久,低下了頭。

烏山族長沉默,走上前,從懷裏取出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獸骨,這獸骨顏色森白,看起來很是尋常,将此骨,遞給了蘇銘。

“拿着它,此骨是一對,有奇妙的作用,當它的顏色變成了紅時,代表我們已經達到了風圳,且安全了。”

蘇銘默默地接過,珍重的放入懷裏。

烏山族長深深的看了一眼留下的這幾人,輕嘆一聲,轉身帶着族人們,堅定的向着風圳的方向走去,烏山部的普通族人,并沒有損失太多,但他們這一路上見到的那一幕幕,卻是讓每一個族人,在走去中,回頭看着那站在那裏四個身影,眼淚止不住了。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揮起了手,很快,所有的族人,都在那淚水中,向着蘇銘四人,揮手告別,他們知道,這四人或許無人可以活下去,他們與犧牲的那些族人一樣,準備用生命去築建保護族人的最後一道血肉屏障。

“蘇銘哥哥。”人群前行中,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出,卻見那叫做彤彤的小女孩,跑了出來。蘇銘向前走出幾步,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有些幹枯的發。

“蘇銘哥哥,等一切都過去後,阿公也回來了,那個時候,你能幫彤彤把皮皮找回來麽。”

蘇銘臉上露出微笑,在小女孩的額頭親了下,點了點頭。

小女孩神色綻放甜美的笑,望着蘇銘,忽然輕聲在其耳邊開口。

“蘇銘哥哥,我有一個秘密,連阿媽阿爸都不知道,皮皮都不知道,你一定要回來,回來後,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小女孩說着,咬了咬唇,忍着不讓眼淚流下,轉身向着人群跑去。

蘇銘看着她進入到了人群裏,向着自己揮手,漸漸随着族人遠去後,臉上的微笑慢慢收起。

四周一片寂靜,天空的月,慢慢的清晰起來,那月,在今夜,是滿月……那圓圓的月,高挂在天幕,與這大地的靜融合後,似起了蕭殺。

月光,也要比以往明亮很多,灑落在這平原上,将四人的影子映照出來,孤獨中,卻有決然。

蘇銘盤膝坐下,他的身旁是雷辰,他們的前面,則是閉目的南松。至于山痕,則是在不遠處,一個人坐在那裏,看着天空,不知在想寫什麽。

“雷辰,坐在我的身後,你修為不足,戰之起不到淩厲,讓我借你氣血,也可保你平安。”南松緩緩開口。

雷辰沒有遲疑,立刻起身來到了南松旁,在其身後盤膝而坐,也不知南松施展了什麽手段,卻見一片血光在他二人身上浮現,将二人籠罩在內。

此後,再沒有人說話,他們在等,等黑山部追兵的來臨。蘇銘默默地坐着,左手抓了抓地上的積雪,将他沒有傷口的左手掌心清洗了一下,使得左手很幹淨後,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血色的丹藥,握在了左手裏,閉上眼。

時間慢慢的流逝,兩個時辰後,當那天空的月達到了最濃之時,閉目的蘇銘,有種體內血液似要沸騰之感。

“他們來了!”南松開口。

蘇銘猛的睜開眼。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97章 叛徒是他!

十一人!

從那漆黑的叢林內,沖出了十一道身影,這十一人以那黑山族長為首,正疾馳而來,其內只有一個穿着黑衣,神色呆滞的大漢,顯然之前的那光幕與溝壑,還有南松的蠻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他們神色帶着疲憊,沒有了之前的興奮與怪叫,這一場雙方部落之戰,死亡的不僅僅是烏山部,更多的,是他們黑山部之人。

黑山部瞭首戰死,獵隊副魁首戰死,魁首同樣戰死,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天驕之子,畢肅,也已然戰死!

大量的蠻士死傷,這給黑山部帶來了一次重創,若非是有那幾個黑衣大漢的存在,還有一些畢圖用邪蠻之法強行提升的族人,這一次他們甚至很難成功。

黑山部,根本就無法提前預料到,烏山部竟如此難以滅殺,讓他們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或許這一點,就連那黑山的蠻公畢圖也沒有料到。

他完全被阿公墨桑牽制住,其開塵修為,根本就在這部落的戰争中其不到太多的作用。

若是時間倒流,若是他們黑山部可以知曉這個結果,或許……他們不會立刻就開戰,而是再多準備一些時間。

這一戰,如今就算是黑山部勝了,也是極為慘重,更關鍵的是,一旦讓烏山部的族人達到了風圳,那麽黑山部就憑白的死傷,得不到絲毫的戰利品。

黑山部來臨的這些人,除了那黑衣大漢外,心中都有後悔,但此刻已經戰到了這種程度,卻是沒有了選擇,只有堅持下去,尤其是畢肅的死亡,更是讓那黑山族長必須要殺了蘇銘。

望着那來臨的十一人,蘇銘神色平靜,目中起了寒光,他的右手死死的握住鱗血矛,站起了身子。

南松,山痕,均都在沉默中,露出了殺機。

唯有雷辰沒動,但他的眼中,卻是同樣有了瘋狂與殺戮。

幾乎就是那黑山部十一人來臨接近百丈的剎那,南松猛的向前邁出一步,他的身體上血光滔天,但卻有一絲始終與身後的雷辰聯系在一起,且在雷辰的身上,那血光更濃,似形成了一道血幕屏障。

一聲低吼,南松上半身衣服全部爆開,其蒼老的容顏在這一瞬間仿佛有了年輕,尤其是雙臂,更是肌肉瞬息鼓起,随着其吼聲,向着大地猛的一按。

這一按之下,前方那來臨的十一人,他們的腳下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這漩渦內滿是淤泥,更有一只只泥手伸出,抓向他們的雙腳。

南松身子向前猛的沖去,在其後,蘇銘展開全速,一閃直奔前方,山痕眼中露出殺機與複雜,右手擡起間,立刻一把彎月骨刀驀然幻化,被他握在手裏,其身如鬼魅般急速漂去。

至于雷辰,此刻則是身子顫抖,其容顏似一下子有了衰老,似被吸走了一些。

那大地的淤泥,可以牽制大半的黑山族人,但卻無法對那黑衣大漢起到作用,此人右腳向着地面一踏,立刻這淤泥有不少轟然爆開間,其身直奔南松而去。

血戰,就此展開。

蘇銘始終默不做聲,沒有理會那黑衣大漢,更沒有選擇黑山族長,而是向着那餘下的九人,一躍而去,這九人的修為最高也就是凝血第七層,大都是處于六層左右,在蘇銘的速度下,只要那黑山族長被山痕牽制,給他蘇銘足夠的時間,他可以完成殺戮。

山痕身影詭異,驀然臨近,他選擇的,也正是那黑山族長,二人瞬息接觸,轟鳴回蕩,展開了厮殺。

蘇銘速度極快,忽略了自己身體的痛楚,在那天空的滿月下,他整個人似被月光籠罩,雙目裏露出了清晰的血月之影,瞬間臨近一人,手中長矛呼嘯而起,在與那人交錯而過的剎那,他的身上多處了一道深深的傷口,但那與其交錯之人,卻是人頭飛起,鮮血彌漫。

蘇銘身子落在地上,呼吸急促,沒有半點停頓,向前猛的一沖,月光在其身體外缭繞,順着其傷口鑽如其內,似讓其身體在這種狀态下持續的恢複,随着其向前沖去,其餘的八個黑山部族人,有五人臨近,另外三人則是快速的繞開,竟要遠離這裏,去平原內繼續追擊。

眼看那三人身影疾馳遠去,蘇銘四周那五個黑山蠻士迅速逼近,蘇銘毫不遲疑,身子向上躍起間,手中長矛并非向外抛去,畢竟此矛就算是抛向那遠處的三人,也最多只能殺一人而已,所以此刻,那長矛被蘇銘向着自身腳下的大地,一矛而出。

那長矛剎那血光四散,化作一只血色大雕直奔大地,轟的一聲,落在了蘇銘身體下方的地面,掀起了一片氣浪與沖擊,那讓那臨近的五人,身子不由得一頓。

蘇銘更是借着這一股沖擊之力,松手放開那鱗血矛,在那沖擊之力下,整個人直奔遠處那繞開前行的三人而去。

其速之快,随着全身二百四十三條血線的紅芒,如一道紅色的流星,剎那就臨近那遠處疾馳的三人,這三人也非尋常,沒有絲毫遲疑,頓時留下一人阻擋,其餘二人全身血光一閃,竟速度更快,那血光下的磅礴氣血,竟展現出了凝血境第六層巅峰之力。

那阻擋之人,同樣不知用什麽方法隐藏了修為,且因這交戰很短,蘇銘也沒有察覺,卻見此人身體血光閃爍間,赫然爆發出了凝血境第七層的氣血之力,其神色露出瘋狂,要死死的拖住蘇銘。

更是在他的身上,于此刻,那血線急速膨脹,似欲血線自爆!

同階自爆,蘇銘距離又近,身上更有疲憊與傷勢,定然無法抵抗,但若是他退避,則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兩人消失在目中,為部落的遷移,帶去災難。

幾乎就是在這阻擋蘇銘前行的大漢,要選擇自爆的剎那,其身本也存在的一些傷口,被再次撕裂開來,流出了鮮血。

“不是你烏山部之人會自爆,我黑山部,同樣可以!”那大漢嘶吼,向蘇銘獰笑而來,蘇銘目光一閃,不但沒有後退,反而速度更快,在臨近那大漢的瞬間,在這大漢全身血線就要爆開的剎那,蘇銘的始終握着拳頭的左手,猛的張開,向着那大漢身體上的傷口一揮。

卻見一片紅色的碎末疾馳而去,眨眼間落在了那大漢的身體傷口上,這大漢全身猛的一震,睜大了雙眼,體內的血線正處于自爆的一瞬,卻是全身轟然血液燃燒起來,于蘇銘從其身旁一閃而過的同時,其整個人,直接化作了一團紅霧升空而去。

這一幕,被那前方疾馳的二人看在眼裏,被那後面的幾人同樣目睹,一股汗毛聳立之感驀然浮現。

“邪蠻!!”

“他是邪蠻!!”

驚呼之聲在這戰場上突然出現,就連南松與山痕也都立刻注意,那與山痕交戰的黑山族長,其神色大變,露出震撼。

甚至那始終神色呆滞的黑衣漢子,也在看去時,整個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其雙目就忽然爆出了強烈的光芒,似發現了什麽。

但他正在與南松交戰,這一愣的剎那,給了南松機會。

轟鳴之聲驟然而起,蘇銘身子沒有半點停頓,直奔那前方被他方才的手段震撼的二人而去,那二人咬牙之下,立刻分散開,但就在這時,蘇銘卻是噴出一口鮮血,其血液一出頓時化作了霧氣,向着左側散開那人呼嘯蔓延。

那血霧內,蘊含了蘇銘的磅礴氣血之力,是其烏血塵之術的施展,與此同時,其身直奔右側,與那右側疾馳的黑山族人,展開厮殺。

片刻後,蘇銘的身上再次多了數道傷口,他喘着粗氣,血光沐浴全身,雙目血月閃爍,向着衆人交戰之處,奔跑而來。

在他的身後,左右兩個方向的大地上,有兩具一動不動的屍體,血肉模糊。

此刻的戰場上,黑山部還剩下七人!

除了那黑衣大漢與黑山族長外,其餘五人已然被蘇銘的殺戮與那腦海中浮現的邪蠻所代表的可怕深深震撼,相互看了眼,罕見的有了退意。

可突然,與黑山族長交戰的山痕,口中噴出鮮血,其身倒卷,被那黑山族長一拳似重創,身子被抛出,直奔南松所在的地方而去,那黑山族長一臉殺機,身後由血熊幻化而出,咆哮中猛的追出,揮出血霧組成的大手,就要給山痕致命一擊。

眼看那血熊的大手,就要落在山痕身上,因他此刻距離南松很近,南松神色一變,沒有絲毫遲疑身子一躍而起,立刻勾住山痕,同時一拳轟向那追臨的血熊之爪,轟鳴一起,南松身子倒退。

“退後療傷,這些人,我來……”南松正快速開口,突然整個人一震,嘴角溢出鮮血,身體迅速枯萎下來,其神色露出悲哀,猛的一掌轟向了山痕。

卻見那山痕,在被南松救下的瞬間,低着頭,右手彎刀直接斬在了南松與那雷辰之間的血線上,不知施展了什麽手段,竟将這血線直接斬斷的同時,更是順勢一刀深深的刺入進了南松身上。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98章 雷辰的抉擇!

在那血線一斷的剎那,雷辰身子顫抖,噴出鮮血。

山痕被這南松一掌拍出,面色蒼白,落地後踉跄提出數丈,鮮血從嘴角溢出,神色複雜,露出愧疚的痛苦,似不敢面對南松,低下了頭。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轉眼間,一切逆轉,蘇銘盯着山痕,慘笑起來。

山痕面色蒼白,嘴角不斷地溢出鮮血,忽然仰天大喊,其喊聲凄涼,猛的轉身,不再去看南松與蘇銘,而是向着那叢林,瘋狂的奔跑,轉眼就沖入叢林,随着那帶着痛苦的嘶吼遠去,山痕也消失在了叢林內。

與此同時,那黑山族長獰笑,似對這一幕早就預料,直奔南松而來,且方才那與南松交戰的黑衣人,此刻也是帶着傷勢,向着南松一拳來臨。

南松神色帶着悲哀,面無血色,身體枯萎成了如骷髅一般,他的後背上,那把彎月刀深深的刺入在內,不斷地流着鮮血。

在那黑山族長與黑衣大漢臨近的剎那,南松突然大笑,其笑聲透出蒼涼,全身猛的一震,立刻其眉心裂開一道長長的縫隙,一片黯淡的青色虛影驀然而出,直奔那來臨的敵人而去。

在臨近黑衣人與那黑山族長的一瞬,這青色虛影轟然爆開,化作一股驚人的沖擊向着四周倒卷而去,那黑衣人本就受傷,此刻在這沖擊下更是無法承受,脆弱的雙眼立刻碎裂,慘叫中後退。

至于那黑山族長,同樣沒有預料到南松在如此重傷下還能展開如此手段,且他知曉南松身上的那把刺入體內的彎刀,蘊含了一種劇毒,此毒可以使得鮮血凝固,可以防止強者血線自爆,故而他之前才敢臨近。

此刀,是黑山部本為了烏山蠻公準備,但卻出現了意外,用在了這南松身上。

黑殺族長噴出鮮血,他這一路追擊而來,體內傷勢如今再也無法壓制,鮮血噴出中,其氣息更是虛弱,落地倒退了數十丈,神色露出駭然。

卻見那青色虛影爆開的同時,站在那裏的南松,其雙眼驀然起了明亮的光芒,好似傷勢全部好了一樣,身子向前一步邁去,直接就來到了那倒退重傷的黑衣人身前,一拳轟在此人閃躲不及的胸口。

轟的一聲,這黑衣大漢身子一顫,胸口直接血肉模糊,雙目黯淡,直接死亡。

南松沒有停頓,猛的看向那不遠處的黑山族長,神色平靜,直接一晃而去,那黑山族長一臉驚恐,尖叫中快速後退,與那剩餘下來的五個黑山族人臨近後,眼看南松已然來臨,他毫不猶豫的一把抓住身旁的一個族人,似送入了一股力量,将這族人猛的扔向南松。

這黑山族人慘叫的聲音,被其全身突然的爆開之聲淹沒,形成了大片的血霧四散間,黑山族長帶着驚恐與慌張,低吼起來。

“退!!”話語間,便于與剩下來的四個黑山族人,在他們的保護下,不顧一起的沖向叢林,他們已然徹底的怕了,尤其是南松的強悍,讓他們無法置信。

在那黑山族長看來,他自己的生命寶貴,不能留在這裏,且他知道,下一波的黑山援兵已在路上,只要他們會合後,就一切安全。

“想走!”南松看都不看那面前的黑山族人自爆,右手向前一揮,那自爆的血霧頓時消散,他身子落地後,雙手向着大地猛的一按。

頓時在那黑山族長等五人疾馳逃遁的腳下,地面立刻震動,一只巨大的泥手轟然而去,向着黑山族長抓去,在那黑山族長的瘋狂中,他又一次将身邊的族人推了過去,避開了生死,但其膽子卻似完全喪失,頭都不回,與另外的三個族人,沖向了叢林,急急逃去。

“喪失了榮耀的黑山部,給老夫滾!!”南松沒有去追,而是站在那裏,向着叢林發出了一聲驚天之吼。

方才的一切都是在數息間發生,蘇銘此刻快速臨近,看着南松站在那裏,看着其身體竟在那些黑山族人逃走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下來。

“部落,應該安全了……下一波的黑山族人,不會那麽快來臨,他們死亡了很多,已經有了退意。”南松依舊站在那裏,其臉上從眉心處出現的裂縫,散發出了灰色的光芒。

“我完成了與你阿公的約定……還了他當年救命之恩……”南松看向蘇銘,臉上露出了微笑。

“南松爺爺……”蘇銘輕聲開口。

“其實就算山痕不傷我,我也堅持不了多久,本打算死前,用我的青索之術為你們幾人療傷,更補償雷辰被我吸走的部分生機,可現在,我做不到了。”南松輕嘆,擡頭看着天空,那遠處的天空依舊紅霧彌漫,隐隐傳來轟鳴,他知道,那是墨桑還在堅持。

“如果你能在看到山痕……幫我問問他,為什麽!”南松背着手,閉上了眼,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的身體似在這大地上紮根,他的前方,是那黑暗中的叢林,他的背後,那烏山部族人走過的痕跡。

月夜下,他的背影拉着很長,很長……一股悲壯彌漫在蘇銘全身,他望着沒有了生機的南松,沒有去碰他的身體,而是退後幾步,跪在那裏,向着南松磕了三個頭。

“蘇銘……”雷辰掙紮的站起身,來到了蘇銘身旁,同樣跪在那裏,神色帶着哀傷,此刻的他,看起來已經不是少年的樣子,而是有了蒼老,如同四十多歲。

許久,有輕柔的風吹來,吹動了大地上的雪,吹動了南松死後也依舊巍峨的身上發絲,吹動了蘇銘與雷辰的心。

“部落應安全了……雷辰,你回去吧。”蘇銘默默地站起身,其目中有寒光,望着那前方漆黑的叢林。

雷辰摸了摸自己的右眼,那右目已經瞎了,他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我不回去了。”

“我要去尋找,可以讓我變強的力量……只有自己成為了強者,才可以不受屈辱,才可以保護我想要保護的家園與族人。

我聽說,在平原的另一邊,翻過了一些大山後,還有一個部落,那部落很遙遠,但卻比風圳還要強盛……我要去那裏,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也要成為強者!!

哪怕成為邪蠻,我也心甘情願!!”雷辰神色露出極為堅定之意,更有一股瘋狂,只不過那瘋狂只在目中深處,沒有從其神色上顯露出來。

“蘇銘,你與我不一樣,你回到了風圳後,會有更好的發展,但我們是兄弟……一輩子的兄弟……等着我,總有一天,我成為了強者後,我會回來!”雷辰閉上眼,喃喃着,上前一把抱住蘇銘,兩個人默默地抱着,許久,雷辰大笑,轉身帶着其略有顯露蒼老的背影,向着遠處,向着他的夢想與執着的地方,一步步走去,越來越遠,直至完全的消失在了蘇銘的目中。

蘇銘望着雷辰,他沒有去勸說,而是目送着對方遠去,他不知道能否再看到雷辰,對于未來,蘇銘出現了迷茫。

許久,他甩了甩頭,在這天空的滿月下,他的迷茫被一股寒殺取代,望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叢林,蘇銘深吸口氣。

“現在,該我追殺你們了!”

“還有山痕……”蘇銘回頭看了一眼風圳的方向,那裏,在途中隐藏着他的族人,或許白靈如今也還在風圳。

“約定……”蘇銘苦澀,閉上眼,當他再次睜開時,其內一片可怕的平靜,他身子向前猛的一步邁去,月光缭繞全身,在這滿月裏,他如同一個帶去死亡的陰影,消失在了那叢林內,疾馳追殺而去。

沒有了追兵,族人們會安全的到達風圳泥石城,這一點蘇銘可以确定,他更是知道,在這場遷移裏,已經不需要自己在為族人去做什麽了。

他已經做到了自身的全部,但此刻的他,卻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清晰的記得,在那黑山蠻公出現時,自己在那熟悉中,腦海浮現的模糊念頭。

這個念頭,在他之前看到阿公被那巨大的月翼追擊時,爆發了,當他感覺自己那一瞬間好似飛起,化身成為了那月翼改變方向直奔黑山蠻公而去的一刻,蘇銘腦中那模糊的念頭,清晰了。

“火蠻之術……我修煉了火蠻,而月翼是由火蠻族人所變幻而成,故而在功法上,我可以壓制!且因三次血火疊燃,我的血液裏似也有了火焰,所以……我應能幫到阿公!”蘇銘平靜的雙目內,有赤紅月影閃爍,在這黑夜裏,露出了妖異。

他身子如一縷煙絲,在這叢林內疾馳而去。

“在這之前,我更要讓黑山部痛!讓他們也感受到,族人死亡的悲傷……如今那黑山族長重傷,其身邊三人,更不足為慮……還有山痕!”蘇銘握緊了拳,低着頭,在這叢林內一閃消失。

從被追殺到反追殺回去,從身為獵物到變成了狩獵者,蘇銘,在不知不覺中,被改變了很多。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99章 追殺!!

屬于少年人身上的沖動,如今已經被磨平了不少,蘇銘此番的前行,除了因那血月火蠻之術或能幫助阿公外,之所以欲反追殺,實際上有了衡量與思考。

他判斷出,黑山族長重傷,失去了鬥志,其身邊的三個族人,更是如此。但那黑山族長畢竟非尋常蠻士,此人能做到族長這個位置,除了是畢圖親信與修為外,其自身也定心智過人。

南松能震吓住其一時,但很快此人或就反應過來,到了那個時候,這黑山族長有兩個選擇,第一,便是等待後續援軍來臨後,一同逼近,第二,則是不待那援軍來臨,而是略作調息後再次追擊而來。

“從畢肅死亡後此人的表現來看,他會選擇第二條路!”蘇銘目中露出精芒,前行中不時看向四周的一切蛛絲馬跡,這些散亂的腳印與折斷的那些枯枝,或許在別人眼裏是一片茫然,但在從小與叢林穿梭的蘇銘看去,卻是極為清晰的表露出,黑山族長四人逃遁的方向。

那地面積雪上的腳印盡管錯亂,但大都是向着蘇銘這裏,唯有不多的一些,則是向着前方叢林,且從其深淺,也能告訴蘇銘很多事情。

“還有山痕……是他洩露了族人遷移的方向,使得黑山部設置了陷阱,但他這一路上也經歷了厮殺,身上的傷勢不像作假……甚至他為了逼真,在與黑山族長一戰的傷也是真實的。

唯有這樣,才可以讓南松爺爺被瞞過,但此人最終又承受了南松爺爺憤怒的一掌,他如今也是強弩之末。

只是,山痕,你到底為什麽背叛烏山部……”蘇銘目中有痛苦的恨意,他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

他始終記得,山痕那曾經為族人們所做的一幕幕,将其自身的食物給了部落的老人,因孩童拉蘇的一句話,便入叢林取下很多野獸的牙齒,在孩童們快樂的歡呼時,他雖冷着臉,可那目中的善意,卻是無法掩飾。

這樣的人,蘇銘想不出,他到底因為什麽理由,背叛了烏山部,背叛了族人。

“或許在他的心裏,也是複雜與掙紮的,他一路上也殺了不少黑山族人,之前更是不讓北淩與瞭首留下,只是他到底在想些什麽……”蘇銘拳頭死死的握住。

“但這些,不足以補償他的叛變,他……必須要付出背叛的代價!”蘇銘目光冷冽,他恨黑山部,但此刻更恨的,則是這叛徒山痕!

在這叢林按照蛛絲馬跡死死追擊中,蘇銘身子如幽影,瞬息變化,速度越來越快,從地面的腳印與四周的一些痕跡來看,蘇銘可以确定,那黑山族長四人,已然距離不遠。

且那地面的腳印,越來越深,這代表着他們四人的傷勢,越來越重。

“他們會尋找一處認為安全的地方療傷……”蘇銘腳步一頓,低下身子,盯着那雪地上腳印中的一滴鮮血落下後融化的積雪,伸出手指按了按後,他嘴角露出冷笑。

“血還沒結冰……就在前面!”蘇銘猛的起身,正要追擊,但他卻是身子又一頓,沉默的神色裏,有哀傷。

他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有一個之前選擇了留下,不願拖延部落遷移的族人,這族人如今已經死亡,倒在那裏,縮着身子,已經僵了。

輕步走了過去,蘇銘望着這個熟悉的面孔,那面孔上的雙目,已經睜着,沒有閉上,若非是其身子倒下,那麽他的雙眼在死前,一定是看着族人離去的方向,祈求着蒼天,保佑他的族人,可以安全的到達風圳。

這是蘇銘返回叢林後,看到的第一個死去的族人,他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個,在這條道路上,在這一天的遷移裏,有很多族人,選擇了留下,不想讓自身受傷的身體,影響了部落的速度。

“部落會安全的……”蘇銘輕聲開口,看着那族人的睜着的眼,右手擡起,輕輕的蓋住後,他神色上的悲哀已經被深深地隐藏,猛的起身,帶着更濃烈的殺機,疾馳而去。

他速度之快,已然似到了肉眼很難看見的程度,只能看到有一道血虹在動,似畫出了一道彎曲的線條,扭曲間直奔前方。

那血虹,是蘇銘的雙目血月的光芒,那是此刻天幕滿月的倒影所化更是在他前行中,一縷縷月光降臨,環繞在他四周,形成了一圈圈月光之絲,随着其速度的疾馳,在身後被拉出了無數的絲線,看起來,仿佛一件月光披風,落在了蘇銘的身上。

時間快速流逝,半柱香後,在蘇銘的前方近百丈外,一片枯木極多的雪地上,黑山部族長盤膝而坐,其身邊那三個跟随的族人,将其環繞在中心,閉目中,快速的療傷。

他們在方才停下,在那黑山族長面色陰晴不定中,喝止了前行,而是死死的盯着風圳部落的方向,神色有了惱怒之意。

他反應過來,那南松分明就是故弄玄虛,如回光返照一般,實際上,他們只要在拖延片刻,不但不用如此狼狽逃遁,更可趁勝追擊,一舉将烏山部落截留!

他惱怒中,更恨自己方才的恐懼,但他為人卻是謹慎,盡管已經想明白了這些,但依舊還是盤膝先行療傷,在他想來,烏山部最快也要天亮才可以達到風圳,而自己四人若是全力追擊,只一個時辰便可追上。

且他極為放心的,就是自己四人在這從裏內,不會遇到絲毫危險,在他的人生經歷中,獵物永遠只會的,便是死命的逃遁。

他根本就不覺得,烏山部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有人反追擊而來,整個烏山部,如今最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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