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就是遷移!

幾乎就是他們四人盤膝坐下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股寒風吹來,卷動大地的積雪揚起,落在了四人的身上,與此同時,在他們不遠處的叢林裏,紅芒乍現,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驀然而來,其速之快,這幾人甚至都來不及蘇醒,唯有那黑山族長猛的睜開眼。

他只看到那紅芒一閃而過間,一聲凄厲的慘叫在耳旁嘎然而至,卻見其旁一個族人,其盤膝而坐的身體,如今沒有了頭顱,鮮血如噴泉一樣冒起老高。

一股讓黑山族長頭皮發麻,全身汗毛聳立的感覺,瞬間而起,他神色大變猛的站起身子,眼中露出震驚與無法置信,另外兩人,此刻也是帶着恐懼快速起身,不斷地看着四周。

“誰!!”

“是誰,我看到你了,出來!”

那二人立刻大吼,身子隐隐顫抖,仿佛的那一瞬,實在太快,他們還沒等睜開眼,就聽到了那凄厲的剎那慘叫,睜開眼後看到的,就是那同族失去了頭顱的脖子上,噴出的鮮血。

一種無法言明的恐懼,在此刻如潮水一般彌漫他們全身,這恐懼的根源,除了同族的死亡外,更多的,是一股對神秘的害怕。

他們沒有看到絲毫人影,四周一片死寂,沒有半點聲息。

那黑山族長面色蒼白,目光在四周黑暗的叢林裏不斷地看去,漸漸地,他的恐懼越來越深,那漆黑的叢林裏,仿佛隐藏了一個收割生命的可怕之獸,正死死的盯着他們。

“退!”黑山族長一咬牙,對于未知,他不敢冒險,且他方才所看的那剎那消失的紅芒,在他感覺似不像人,反倒像是某種紅色的蛇。

在其一聲令下,另外兩個族人連忙靠近,三人漸漸後退,幾步之後立刻拔地而起,快速疾馳的退後。

他們沒有發現,此刻在叢林內,蘇銘蹲在那裏,雙目血月之影閃動,在他的手裏,提着一個鮮血淋淋,閉着眼的頭顱。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死亡前的恐懼,那是一股煎熬,這一路上,族人們大都深刻的體會,被那煎熬折磨……如今,我也要你們親自品嘗一下。”蘇銘神色平靜,除了這個想法,他還有一個更深的讓族人徹底安全的念頭,在那三人疾馳而退後,他身子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黑山族長心髒怦怦加速跳動,他如今重傷,盡管是凝血境第八層的修為,但此刻只能發揮出大半而已,達不到巅峰,且身邊的那兩個族人,都是凝血境第六層左右,起不到保護的作用。

尤其是方才的那一瞬間,在他看到紅芒一閃的剎那,他的心神那種危機,讓他心驚肉跳,此刻他沒有了再去追擊烏山人群的念頭,而是要快速後退,與他們黑山的援軍會合。

疾馳中,他身邊的那兩個族人神色驚恐,對于神秘的恐懼,對于未知的害怕,讓他們此刻喪失了一切鬥志,只想逃命。

但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怪叫從他們身後驀然傳來,這怪叫透出一股凄厲,讓人聽到後尤其是在這緊張恐懼中聽到,頓時就會心神一顫。

幾乎就是這怪叫之聲還在後方回蕩的剎那,一道血色之虹以極快的速度,驀然來臨,其速之快,這逃遁中的三人只看到紅芒一閃,還有那紅芒後無數如月光的絲線,緊接着,便有一個族人驀然慘叫,其頭顱與身軀分開,鮮血噴出中,倒在了地上。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100章 當面取頭!

紅芒從其身旁一閃而過,消失無影。

黑山族長身子顫抖,他旁邊那僅剩的一個族人,同樣顫抖着,他們相互看了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恐懼,他們還是沒有看到對方到底是人是獸,但那方才所看紅芒後漂浮的無數絲線,卻好是給人一種好似頭發的錯覺。

“誰!!你是誰,出來!!”那剩下的黑山族人立刻嘶吼起來。

在這黑山族人嘶吼中,那黑山族長面色蒼白,右手驀然擡起,在其胸口一按,頓時他全身血光驀然爆發,卻是他在受傷的情況下,不顧傷勢換來了短暫的氣血磅礴,以此并非去戰,而是展開全速,向着那叢林疾馳,剎那間就消失在了叢林的黑暗裏。

那剩餘下來的黑山族人,在咆哮中正要回頭逃遁,但就在這時,他的身體猛的一顫,卻見一道紅芒突然出現,環繞其身一圈後,化作了蘇銘的身影,站在此人的身後。

這黑山族人嘴角溢出鮮血,他的全身劇痛,有一根根月光絲線将其捆綁,深深的刺入肉中,勒緊之下他感受到了死亡,此刻的他,能隐隐聽到身後傳來的呼吸,掙紮着想要回頭去看一看,那讓他恐怖的神秘,到底是誰。

但他卻無法回頭,其身顫抖間,四分五裂。

蘇銘氣喘籲籲,他從部落遷移開始,就一直在戰,體內之前存在的隐患,被他一再的壓制,若非是月夜下在那月光裏,他的身體可以緩緩的恢複,早就已經不支倒下。

今夜,是滿月,那月光中的神秘力量達到了巅峰,讓蘇銘的血液好似燃燒沸騰,可以讓他堅持的更久,可以讓他把一切隐患生生壓下,可以讓他,去完成他的殺機。

他的手中提着三個頭顱,望着遠處的叢林,平靜的一步步走去。

“只剩下了你一個人,黑山部的族長,你的身份如此高貴,我會讓你死的很璀璨,不過,前提是你要快點跑,快點找到你的援軍。”蘇銘舔了添嘴唇,向前疾馳一閃,化作紅色的虹與那被拉出的無數月光絲線,直奔前方。

黑山部的族長,這個四旬左右的大漢,其地位尊高,整個部落裏,除了蠻公與畢肅外,就要屬他,他本應該帶着大量的族人,猙獰的收割烏山部的生命,當着那些烏山俘虜的男丁的面,去享受烏山部的女人,在她們的哭泣與掙紮中,喝着酒,狂笑着蹂躏,随後以撕下那一個個憤怒至極的烏山男丁的頭顱,來讓自己達到一種瘋狂的快感。

這是他的渴望,是他在蠻公令下,發動了入侵烏山部時的願望,甚至他還把這樣的願望告訴了所有出戰的族人,在那些族人興奮的怪叫中,這場戰争,被展開了。

但此刻,他卻是狼狽不已,身體受傷,滿身鮮血,更沒有了鬥志,他先是被烏山的反抗震撼,又被南松所傷,而後在那逃遁中反應過來,正打算療傷後追出,可卻又遇到了那如噩夢般的神秘。

那死在他面前的族人,其頭顱與身軀的分離,讓他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他看不到對方,只能看到那紅色長虹。

他疲憊不堪,他沒有勇氣去回頭奮死一戰,他更沒有勇氣去血線自爆,因為,他不是普通蠻士,他是黑山族長。因為,他知道黑山的援軍正在路上,甚至很有可能距離自己已經不遠,只要自己速度再快些,就可與他們會合。

此刻他口中不斷地溢出鮮血,身體的疲憊之感加倍的湧現,那方才的爆發,如今随着其身體的血光黯淡,也到了極限,踉跄的疾馳中,他不敢停下,但速度,卻是不受控制的慢了一些。

就在這時,在他速度剛剛慢下的剎那,他的身後那讓他恐懼到了極致的怪叫之聲,再次傳來,這怪叫與他們黑山部去追殺烏山族人的聲音很相似,但卻更為凄厲。

聽到這黑山族長的耳中,似要崩潰心神,與此同時,一股呼嘯之聲驀然而臨,直奔這黑山族長身後,他咬牙之下猛的轉身,嘶吼中一拳轟出,但在轟出的瞬間,他的目中出現的,是一個被高速抛來的頭顱。

一拳轟在了那頭顱上,這黑山族長的目中所看,除了那爆開的血肉外,還有遠處一閃而來的紅色長虹,那長虹後面,拉着無數的絲線,詭異莫測。

一聲慘叫,鮮血噴出間,那黑山族長的整條右臂,與身軀分離,在那紅芒閃爍間,在這黑山族長面前,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右臂支離破碎。

恐懼徹底籠罩了黑山族長,他咬破舌尖,鮮血順着嘴角流出中,其身後赫然出現了一只模糊地巨大血熊之影,一把抓着其身,向着遠處的叢林狠狠地抛去,借着這股力量,這黑山族長不顧一切的逃遁。

那血熊在抛出了黑山族長後,立刻全身被月光之絲籠罩,幾圈之後,這血熊崩潰,消失在了大地上,蘇銘的身影顯露出來,其面色蒼白,但雙眼依舊平靜,只不過嘴角,卻是有殘忍的笑。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蘇銘深吸口氣,月光在他的身上,從其滿身的傷口處融入,在滋潤着其身體,維持着他接下來要做的很多事情所需的體力。

看着那黑山族長逃遁的地方,蘇銘身在向前一晃而去,再次追擊。

其速之快,超過了那烏山族長,但蘇銘卻是不疾不徐,目中閃動奇異的光芒,他知道部落的危機還并非完全消散,從這黑山部族長的舉動中,他不難猜測,黑山還有援軍。

所以,他沒有急于殺這黑山族長,而是在其後,緊緊的跟随着,部落之間彼此居住時間長了,會産生一種血脈的相連之感,可以彼此隐隐似感覺到對方的存在,這一點,蘇銘知曉,他不知道這黑山的援軍在哪裏,但這黑山的族長,一定知曉。

通過将其追殺,就可找出這批援軍,将其全部滅殺後,方可讓族人的遷移,徹底安全。且還有一點,就是這黑山族長死亡的時機,也需巧妙一些,若能讓他死在那些援軍的面前,對這些人鬥志将會産生摧毀性的傷害,方便疲憊的蘇銘殺戮。

時間流逝,兩炷香的時間過後,那黑山族長發狂的奔跑,其右臂已經失去,但此刻他卻無法去在意,奔跑中,他的目中露出對生命的渴望,他不想死,他能隐隐從血脈上感受到,部落的援軍已經不遠了,就在前面。

甚至他模糊間可以聞到那部落族人的氣息,其目中對生命的渴望更濃,他這四十多年,從未如此狼狽過,從未如此恐懼,甚至他如今的感受,比之面對南松時更重。

因為南松他能看到,可身後那神秘的追殺者,他卻是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其樣子,唯一看到的,就是那如血的紅芒,還有那無數拉長的絲線。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讓他發狂的凄厲怪叫,再次于身後回旋,這聲音仿佛死亡的喪鐘,每一次出現,都給這黑山族長帶來無法抵抗的痛苦與恐懼。

甚至于他此刻乍一聽到此聲,便立刻噴出鮮血,體內的傷勢與疲憊,似無法承受,如帶着箭傷的鳥兒,在聽到了弓鳴後,會害怕的墜落在地一樣。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黑山部族長的大聲的嘶吼,其面色慘白中,再次看到了那他恐懼的根源,那一道疾馳而來的血色長虹與那無數的絲線,在他身體外一繞之下,這黑山族長的左臂,驟然與身軀分開,轟然崩潰成了血肉。

慘叫中,這黑山族長絕望,但他的絕望,卻是在浮現的同時,化作了強烈的對生存的渴望,因為他的耳邊,再次聽到了一聲聲怪叫,只不過這怪叫,沒有讓他恐懼,而是狂喜。

那是屬于他們黑山部族人的聲音!

他大聲的嘶喊起來,身子急急的先後退去,展開了其生命的全部力量,向着那傳來族人聲音的地方,瘋了一般的跑去,他的意識已經模糊,此刻腦海中唯一存在的念頭,就是與族人會合。

很快的,在前方一片枯木不多的積雪空曠大地上,他看到了那于叢林裏,疾馳而出的五個身影,這些身影,他是那麽的熟悉。

在他看到這些族人的同時,這些趕來的黑山援軍,也同樣看到了他們部落裏,一向高高在上地位尊高的族長!

只是,此刻的族長在他們看去,卻是從未見過如此狼狽,那目中的恐懼,那滿身的鮮血,那失去了雙臂的身軀,讓這些黑山援軍,一個個神色立刻大變,更是如臨大敵般,自然而然的也出現了恐懼,他們無法相信,族長帶着那麽多人追擊,此刻竟只剩下自己,且那恐懼的樣子,仿佛遇到了什麽極為可怕的事情。

“救我!!”黑山族長,在看到了族人後,從那絕望裏浮現出了強烈的驚喜,但這驚喜,在那些族人正要趕來的剎那,卻是有一道紅色的長虹,從那黑山族長身後驀然而來,其速之快,轉眼就臨近,在那些趕來的族人眼睜睜中,在那黑山族長的凄厲慘叫與不甘心中,紅芒環繞黑山族長一掃。

這黑山族長的身體,驀然間,從腰部生生的被斬斷,在那疾馳的奔跑中,鮮血四濺,身體倒下,其雙腿還在抽動,但上半身的雙眼,卻是存在了驚喜,絕望,死寂融合在一起後,形成的讓人望之便心寒的可怕。

那幾個黑山的援軍,此刻一個個心神震撼,神色帶着驚慌,均都面色蒼白,族長死在他們的面前,這種他們一輩子沒有經歷過的事情,讓他們此刻的心,顫抖起來,恐懼彌漫了全身。

他們看到那殺了族長之後的紅芒一閃間,化作了一個瘦弱的身影,這身影背着一把大弓,手裏拿着一把長矛,身後月光化作絲線,如披風在後,飄動間,竟擴散了十多丈的範圍。

氣勢驚人!

這是一個少年,最起碼看起來是一個少年,其神色平靜,那瘦弱的身軀,在那平靜的目光下,卻是仿佛隐藏了欲吞噬衆生的可怕,讓那些黑山族人,在族長死亡的震撼中,把一切的恐怖,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連族長都死在此人手裏,那些黑山部的族人,全部心神彌漫了驚恐。

在他們惶恐的目中,他們看到那少年,望都不望在那黑山族長屍體十多丈外止步的他們,而是在那黑山族長的屍體旁,用手中的長矛,如割着獸屍一樣,将族長的頭顱割下,提在了手中時,此時,他才擡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這五個黑山族人。

他的雙目裏,有血月之影,妖異的同時,卻是蘊含了讓人顫抖的平靜與可怕。在他看向這些黑山族人的剎那,這些族人一個個下意識的全部後退了數步,他們腦海轟鳴,那目光,讓他們的恐懼,達到了更深的程度。

族長都恐懼之人,且死在了面前,他們,能不怕麽,尤其是此刻的蘇銘,其身後那漂浮了十多丈的月光絲線,泛着冷冽的寒光。

但他們五人中,此刻卻是有一個四旬左右的漢子,他身子顫抖中雙眼紅了,他的樣子與那死亡的黑山族長很是相似。

“族兄!”這漢子大吼一聲,驀然一步邁出,直奔蘇銘而去,在其身後,剩下的那些黑山族人,紛紛壓着恐懼,直奔前方。

蘇銘站在黑山族長屍體旁,目光冷冽,在那大漢沖來的瞬間,左手向後随意的一揮,一片紅色的粉末被其氣血一震之下,灑落而去。

與此同時,那走在最前方的大漢,在靠近的一剎那,忽然其全身猛的一震,在他的臉上,出現了一道無形月光之絲劃破的傷口,那傷口瞬間血液似燃燒,還沒等此人發出任何聲息,他的身體就驀然間,化作了一片紅霧升空。

“邪……邪蠻!”

“他是邪蠻!!”陣陣嘩然驚呼驟然而起,卻見那四個本要沖來的黑山族人,一個個神色再次劇變,身體立刻停頓下來,滿臉駭然,之前所望的族長死亡的一幕不由得浮現,還有那族長死前的恐懼,讓這些人仿佛在這一瞬,恐懼到了極致。

就在這四個黑山族人退後的同時,蘇銘的身體驀然動了!

其身後那月光絲線飄霧,在那天空的滿月下,在這四個黑山族人的驚慌駭然中,沖了上去。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101章 為什麽。

他用黑山族長的腳步指引,讓其幫助他找到了這黑山部的援軍,又是當着這些人的面前,以殘忍的手段殺了黑山族長,且割下頭顱,這舉動被蘇銘刻意之下放大了數倍,在配合他此刻滿月下的妖異之身,立刻讓他的優勢,在瞬間達到了極致。

蘇銘必須要這麽做,他的疲憊很深,盡管有月光滋養,但他還要去殺山痕,對于這個如今受傷逃入叢林內的叛徒,蘇銘恨之入骨。

如何在有限的體力下,完成全部的目标,是蘇銘如今不得不面對的局面,所以,他才會做出這些攻心一般的行為。

尤其是那與黑山族長樣子相似的大漢死亡,更是讓蘇銘的這行為,被染上了一股神秘,借着邪蠻二字所代表的恐怖,使得蘇銘那向前一沖的剎那,黑山的援軍四人,已然失去了鬥志,駭然的快速後退就要逃離這裏。

實際上即便是沒有與這黑山族長樣子相似的大漢,蘇銘也會在交戰中以同樣的方法震懾人心,以達到了其攻心的目的。

這不大的叢林空隙內,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呼嘯之聲中夾雜着陣陣死亡前絕望的聲音,許久,随着此地慢慢重新化作了寂靜,蘇銘拖着身子,一步步走出。

他的身體上,再次多出了幾道傷口,尤其是其中一刀,似可入骨一般,在那月光下,漸漸不再流出鮮血,可蘇銘的面色,卻是與那地面的積雪一樣,蒼白着。

在他的身後,倒着四具屍體,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地面的雪,為他們黑山部的入侵,付出了代價。

實際上,此刻的黑山部,已經後悔了,他們錯誤的估計了烏山的反抗,更是過度的高估了他們蠻公的強大。

這種後悔,實際上在叢林裏陷阱處,他們就已經有了感受,但已經戰到了那種程度,蠻公不發令,他們不敢退,唯有錯下去。

但盡管如此,依舊還是有一些沒有死亡,可卻受傷的黑山部族人,在這殺戮中被烏山部的拼死所驚,他們沒有繼續追殺,也沒有回到黑山部,而是散了開來,在這叢林裏遠遠退開,試圖以傷為由,給自己找到不繼續戰下去的借口。

烏山部的瘋狂,讓他們刻骨銘心。

蘇銘疾馳在這從裏內,他喘着粗氣,按照地面上的蛛絲馬跡,按照他從小于叢林內自然而然學會的追蹤之術,尋找着山痕!

他要找到此人,代南松,代整個烏山部的族人,代那些在陷阱中死去的所有熟悉的面孔,去問山痕一個為什麽!

天空上的轟鳴還在持續,蘇銘知道,那是阿公拼着祭獻生命,死死的拖住那黑山畢圖,與其交戰至今,還在繼續。

他用他能做到的一切,來守護着族人的安全,蘇銘沉默,但目中的執着與堅定,卻是沒有絲毫減少。

正前行中,循着山痕留下的線索,蘇銘疾馳追擊,在這途中,于此從裏內,蘇銘看到了一具具屍體,那些屍體,全部都是之前一路上選擇留下的族人。

看着這些族人,蘇銘的心裏在悲傷的同時,也有深深的敬意,從那一個個族人的屍體旁走過,蘇銘的腳步,在遠處的叢林內,停了下來。

他的前面,是一顆大樹,那大樹下,靠着一個青年,他的雙手垂下,在他的右手邊,有一個骨做的埙,那埙上染着變成了褐色的血,把其中的幾個孔似蓋上了。

蘇銘來到近前,望着死去的柳笛,他的屍體已經僵硬了,無神的雙目望着天空,不知道他死前在看着什麽,或許,如那烏山的葬歌一樣,他在問着,那天空的藍,是誰的目光,那黑夜的星光眨眼,又屬于誰。

看着柳笛,蘇銘慢慢的蹲下身子,撿起了那骨做的埙,放在了懷裏。

他忘不掉很多個夜裏,那在安靜的部落中回蕩的讓他有些不滿的嗚嗚埙曲之聲,甚至有那麽幾次,他都想要去找這個家夥,但卻忍住了。

可如今,蘇銘閉上眼,他很想很想再去聽一縷埙曲,可吹奏的人,已經歸去。

蘇銘,離開了。

帶着其速度,帶着其月光下身後飄舞的無數絲線,在這叢林內,向着前方疾馳,循着山痕的足跡,蘇銘追出。

那地面屬于山痕的足跡很是淩亂,這代表了山痕不但重傷,且其心似也亂了,所以才會在逃遁中,忽略了掩蓋。

亦或許,他也沒有預料到,有這麽一個人,會對他死死的追擊。否則的話的,以山痕身為烏山獵隊魁首的身份,他對叢林的熟悉,絕不比蘇銘差上半點。

這場追擊,随着時間的流逝,一直在繼續,當天空已然完全的深夜,那滿月在天,其光芒映照下,四周的星光都黯淡下來,即便是那天空轟鳴中的滾滾霧氣似都無法遮掩的時候,蘇銘走到了阿公之前劃出的阻擋黑山追殺之人腳步的溝壑,那光幕已經破損,不再了。

于此地,蘇銘看到了烏拉,她安靜的躺在那裏,似在微笑。

看着烏拉,蘇銘輕輕地走到其近前,望着其蒼白中模糊的臉,耳邊似浮現了烏拉死前的話語。

“你……是墨蘇麽……”

站在烏拉的屍體旁,許久之後,蘇銘猛的擡起腳步,走了出去。

走過這裏,蘇銘來到了那殺死畢肅的地方,畢肅的屍體已經不見,顯然是被人取走。

這一路疾馳,蘇銘看的一幕幕,讓他好似重新回顧了部落戰争的慘烈,讓他深深的記在了心理,直至他來到了其身子一顫的地方。

這裏,還是屬于叢林,在蘇銘的前方,他看到了滿地支離破碎的血肉,唯有地面上那一些蒼白的發絲,露出讓蘇銘熟悉的那一個個蒼老的身影。

此地是部落遷移中,剛剛于那陷阱的地方離開後,部落裏的那些老人選擇留下的地方。這些老人已經不再了,蒼涼的風吹過大地,吹起了地面上的雪,還有那一些零散的白發。

他們向阿公索要了可以讓自身血肉爆開之物,用他們殘餘的生命,在那談笑年輕時的過往中,在那黑山部的追兵來臨時,無畏大笑,化作了一聲聲砰砰之響。

蘇銘向着這片血地深深一拜,這些普通的族中老人,與戰死的蠻士一樣,讓人敬重。沉默的擡起腳步,蘇銘走過這片雪地,這一路上,他找到了瞭首的五支箭,将它們放在了身後。

随着其追擊,他來到了那此番交戰,死亡最多的一處地方,也是最慘烈之地,這裏,是那黑山部的陷阱所在。

看着這片陷阱之地,蘇銘對于山痕的殺機,更重了。

那地面上的死屍衆多,尤其是在蘇銘的面前,那十多個本在部落裏好吃懶做的青年,他們義無反顧的沖出的一幕幕,讓蘇銘的心,仿佛又出現了痛。

他追尋着山痕的足跡,那足跡告訴着蘇銘,他所看到的這一切,是山痕在逃遁中,也看到的,甚至在這些地方,山痕的腳印明顯的重了不少,似乎他曾在這裏停頓過。

“山痕,你要去的地方……會是那裏麽……”蘇銘喃喃,神色帶着複雜,在他很小的時候,山痕就是部落裏獵對的魁首了,甚至與瞭首一樣,都是部落的拉蘇們崇拜的長輩與強者。

兩個人不同的性格,使得瞭首雖說更受拉蘇們喜愛,但山痕的冷漠,卻是同樣讓那些拉蘇們,在害怕的同時,隐隐能感受到其庇護。

或許,他是不得不冷漠,身為獵隊的魁首,守護烏山,提供足夠的食物,這使得他很多的時間都在外出與野獸厮殺,見到了太多血腥的山痕,他或許也有微笑,但這微笑,往往都是在族人們因足夠的食物沒有餓死之人時的歡呼中,才能出現在隐藏于暗處的山痕的臉上。

他的微笑,族人們大都看不到。

這樣一個人,為什麽要背叛族人,蘇銘沉默中,走過了這處陷阱的地方,他不再去看地面的足跡,他已經猜到了此刻的山痕,在什麽地方了。

走過這之前的陷阱,在那月夜下,蘇銘向着前方化作一道紅色的長虹,漸漸地,随着時間的流逝,在蘇銘的前方,出現了一個黑夜裏,模糊地輪廓。

那裏,曾經存在了歡笑,曾經存在了快樂與美好,每天的夜裏,都會有篝火照亮四周,有族人們的舞蹈,有拉蘇們于夜晚中的玩耍。

那裏,承載了蘇銘十六年的記憶,可如今,卻是一片蕭瑟,一片殘破,一片廢墟。

那裏,是他們烏山部的部落。

月光下,随着蘇銘的臨近,他看到在那沒有了大門的部落中心,在那雪地上,在那滿地的雜亂中,有一個漢子,跪在那裏,正哭泣着。

他的哭聲于這安靜的夜裏,很清晰,回蕩四周,那哭聲中透出的悲哀,讓蘇銘的腳步有了一頓。

“這悲哀,是真的麽……”蘇銘握緊了拳,堅定地走了過去,随着他的接近,當他走過了那殘破的部落之門,距離那哭泣的漢子百丈距離之時,蘇銘停了下來。

他看着那漢子的背影,聽着其痛苦的哭聲,看着眼前這往昔的家園,蘇銘的心,似被刀狠狠的刺痛。

“為什麽!”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102章 山痕

蘇銘站在成為了廢墟的部落裏,看着那哭泣的漢子,他的話語沒有得到答案,這漢子,正是山痕,他流着淚,跪在那部落的中心,其神色露出痛苦,其內有複雜,有愧疚,有悲傷。

蘇銘沉默,他沒有出手,似在等待山痕的答案。

許久,當寒風吹過地面的繼續,打着轉,使得那部落散落的雜物飛旋時,山痕停止了哭泣,他慢慢的站起身,回頭看向了蘇銘。

那雙眼,透着血絲,帶着疲憊。

那熟悉的目光,此刻似成為了陌生,這熟悉的人,如今也成為了烏山的叛徒,若非是他,部落的死傷,絕不會如此慘烈。

“是你告訴了黑山部,我們遷移的路線。”蘇銘望着山痕,神色哀傷,走了過去。

“我回來時,你們正在外面清除四周盯梢的黑山族人,那個時候,你們是分散開的,沒有人注意到你的蹤跡,你沒有殺那些屬于你的區域內的黑山族人,而是把部落的行蹤透露了。”蘇銘繼續走去。

山痕面色蒼白,慘笑中踉跄的退後幾步,似不敢面對蘇銘的質問。

“那處陷阱,我們死了很多的族人……”

“此後,你一直隐忍不發,直至在最關健的時候,我、雷辰、南松爺爺和你留下,你才出手,将南松爺爺重創,打亂了布局……

你真的想看到,那黑山部追殺上去,屠戮族人麽……”蘇銘邁着腳步,沙啞的開口。

山痕神色更為痛苦,再次退後了幾步。

“我有兩點不解,其一,背叛部落,你是為了什麽。其二,你不讓北淩與其父在之前選擇留下,是因你沒有把握在重創了南松爺爺後這些人可以抵擋黑山族長的腳步,還是因為你在那個時候,良心發現。”蘇銘身子一晃,直接逼近了山痕二十丈內。

“告訴我,為什麽!”

“不要說了!!”山痕面色慘白,猛的大聲咆哮,他神色的痛苦、悲傷此刻也随之轟然爆發出來,他退後幾步,盯着蘇銘。

“不要……說了!沒有為什麽,沒有!”山痕流着淚,右手擡起,其手中立刻有血光一閃,似光芒缭繞其手臂,一指蘇銘。

“你是蘇銘也好,墨蘇也罷,給我滾開這裏,我還不能死,給我十年的時間,十年後,我會自裁于此地。

你若繼續糾纏,休怪我不念族人之情!”山痕往昔的冷漠已然不在,此刻的他,如同一只咆哮的兇獸,嘶吼中,其身一晃,就要離開這部落。

“連族人你都已經選擇了背叛,還提什麽族人之情,當你傷了南松爺爺之時,可曾想過,若我們都死在那裏,族人的遷移被追兵追上,等待他們的是什麽!!”蘇銘猛的咬牙,右手持着那鱗血矛,直奔山痕而去。

蘇銘之身化作那血色的長虹,帶着身後漂浮的無數月光絲線,剎那臨近山痕,轟鳴之聲在這曾經美好的部落裏,驀然而起。

在那轟鳴間,山痕咆哮,其右手月光驀然化作了一把血色的刀,與那長矛碰到一起,形成了一股沖擊向着四周倒卷擴散。

“烏血塵!”山痕身子後退幾步,面色蒼白間噴出鮮血,其鮮血在半空立刻砰砰只剩下化作了一片血霧,直奔蘇銘而去。

其修為高深,這烏血塵之術更遠非蘇銘可以比較,此術一出,頓時彌漫了四周數丈範圍,一旦落在蘇銘身上,将會如利箭般透體而過,但就在那漫天的血霧帶着穿透之力,臨近蘇銘的一剎那,蘇銘雙目月光之影驀然閃爍,今天,是月圓之夜,今天,是滿月之夜!

蘇銘身後那漂浮的無數月光細絲,瞬息間倒卷而來,幾乎就是那團血霧來臨的一剎那,這些月光絲線在蘇銘的面前赫然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絲線的光幕,與那血霧碰到。

轟的一聲巨響,蘇銘身子一顫,其面前那些月光絲線寸寸碎裂,但那血霧同樣也是如狂風掃過,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那山痕嘴角溢出鮮血,身子連續後退數丈,猛的躍起,竟不再交戰,而是要疾馳離開此地。

蘇銘豈能讓他走掉,其身一晃,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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