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梁潇直接送陳易去醫院, 不敢讓林孝權知道, 偷偷找吳亮來給陳易做手術, 她希望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吳亮拉上簾子, 戰川被隔絕在外。陳易臉色慘白頭發都汗濕, 受傷的那條手臂已經疼得沒了知覺。
吳亮取出玻璃片,“手掌動脈、神經、肌腱斷裂,我現在替他進行縫合, 半個月拆線,石膏托外固定3周。”
他說的這些梁潇都了解,她動了動唇, 又抿緊,不敢問。
吳亮處理傷口很專業,快準穩。
陳易虛弱開口,“我這手, 會不會有後遺症,多久能好?”
吳亮看梁潇。
“告訴我!”陳易另一手捶床板。
傷者有知情權, 吳亮不得不說, “血管、肌腱完全愈合時間為3個月,神經愈合原則上愈合時間一般為半年, 完全愈合要一年。恢複緩慢可能要兩到三年。也可能……終生不恢複,這和個人體質差異有關。只要後期積極功能鍛煉, 一般問題不大。”
一語成谶, 本來是裝傷博好感博同情, 這回真殘廢了。
“我要報警, 我要告他,告到他坐牢!”陳易情緒非常激動。
梁潇試着安撫他,“戰川這回是真的很過份,我一定讓他來跟你道歉,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手,我替你安排好了病房,你先好好休息,行嗎。”
吳亮也幫腔,“陳先生,你現在的情況真的不能這麽激動,這對你的傷口有害無益。”
陳易安靜下來,失血加上疼痛他已經筋疲力盡。
梁潇從簾子後出來,戰川靠着牆壁,擡頭冷眼旁觀,一絲懊悔都沒有。
“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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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只手可能殘廢。”
“不是早就殘廢嗎?”
“你太過份了。”梁潇覺得戰川太冷血,出手太重。斷人手,或者要人命眼睛都沒眨一下。
戰川黑色曈仁裏火光明滅,望住她,“他在騙你。”
“所以你就真把他的手給廢了?你怎麽會這麽暴戾!”解決問題有很多種方法,為什麽要選以暴制暴這最下成的方法?滅敵一萬,自損八千。
戰川突然就笑了,那笑冷進人心,“我本來就是粗俗又暴戾的男人,比不得高門大院的公子哥,覺得我配不上你了?”
梁潇被他氣紅了眼眶,“戰川,你……混蛋!”眨一眨眼,淚就掉下來。
她這一哭,戰川知道自己說得過火了,上前想抱抱她。
“梁潇!”梁啓國今天回國梁潇一點兒也不知道,怒火快要把他頭發燒着。
梁潇心下感覺不好,梁啓國身後跟着警察。她攔到戰川身前,“爸,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回家來醫院幹什麽?”
梁啓國臉色黑沉,“你不用藏着掖着,陳易的事我知道了。”他凜厲盯住戰川,“自個兒做的事自個兒出來承擔後果,別讓人瞧不上?”
“爸,陳易的事是個意外,我可以解釋。”梁潇緊張解釋。
戰川握住她手臂将她拉開,直面梁啓國,“人是我傷的,要興師問罪也該陳博林來。”
他直接上來就将梁啓國一軍,梁啓國倒是措手不及。梁潇站在兩人中間,完全不知怎麽辦。
陳易聽見外邊動靜捂着手臂出來,“梁叔。”梁啓國見陳易一身狼狽,“傷得怎麽樣,醫生怎麽說?”關切的表情語氣和對戰川時完全不一樣。
“我要告他,不告到他坐牢我不姓陳!”陳易擡手直指戰川。
跟在梁啓國身後的兩個警察亮了證件,“戰川先生,你涉嫌故意傷人,我們現在依法要對你刑事拘留。”
“不是,他沒有,我親眼看見整個事件,我是證人,我可以證明他沒有故意傷人。”梁潇竭力解釋。
梁啓國一把拉住梁潇,“你鬧夠了嗎!跟我回家!”
“我不走。”
“梁潇。”戰川喊她,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我會去看你,放心。”就說了這一句,坦然跟警察走,根本沒在擔心陳易的指控。
梁潇當天晚上就被梁啓國鎖在房間,手機電腦全沒收,飯也不給吃。
老爺子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這又是怎麽了?你們父女倆是不是八字不合,一年上頭見不到幾次面,一見面就鬧得雞犬不寧。”
梁啓國解開領口扣子呼氣,“陳易受傷了,因為我們家梁潇。”
老爺子楞了一下,“什麽什麽?怎麽受傷的,傷得重不重?”
“您還記得壽宴上那個叫戰川的青年嗎?”
老爺子就知道這茬會出事,“我知道。”
“我一下飛機接到個匿名電話,說是戰川和陳易因為梁潇争風吃醋大大出手,陳易傷得很重。我剛趕到醫院就遇到去逮戰川的警察,故意傷人罪,至少是三年。”
老爺子一臉震驚,“那陳易到底傷得重不重?那個叫戰川的小夥子真被抓了嗎。”
梁啓國面色凝重,點點頭,“回來的路上我已經打電話給博林和俞華,他們說安排好那邊的事就趕回來。”
“這事兒……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老爺子知道梁潇的心思,一心想着幫幫她,統共就這一個寶貝孫女,他不心疼她,心疼誰呢。
梁啓國大手一揮,“不管有沒有誤會,梁潇都不能再和這個青年有任何來往,他背景……不清白。”一句話,梁啓國已經把戰川否定死。
老爺子擔心,恐怕沒那麽容易啊。
梁潇不吃不喝兩天絕食反抗,梁啓國放了話,她保證跟戰川斷絕來往,他馬上放她出那間房。否則,就老死在裏頭。當然後面那是氣話。
老爺子這回的話也不管用了,他也得掂量着事情的嚴重性,陳易畢竟是受傷了。
梁潇第三天終于是病倒了,高燒得連粥都喝不進了。
老爺子那個急,把梁啓國狠狠罵一頓,梁啓國也心疼,只是不像爺爺那樣外露。
梁潇挂着吊瓶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晚上燒才退。這才四天時間,梁潇整個人瘦了一圈,臉本來就小,現在下巴更尖了。
吳亮是第一時間趕來探望她的,見她臉色蒼白一絲血色也沒有,張口就問他,“戰川怎麽樣?”
吳亮拿個靠枕給她墊着讓她坐舒服點,“陳易一定要告,戰川還被拘着。聽說警察是要找你錄口供的,你突然一下病倒就延後了。”
“你去看過他,他……?”
“很好。一點兒都沒瘦,憔悴都不見。”
戰川跟警察走時讓梁潇放心,她還以為他是安慰她。看現在這情形,她倒真是擔心多餘了。
“陳易怎麽樣?”
“留院觀察24小時,已經回家休養。”
梁潇點點頭,壓低聲音,“你有沒有辦法帶我出去?”
吳亮直搖頭,“你爸就在客廳坐着,我可不敢。”
“想想辦法,我得出去,一天也等不了。”梁潇肯求。
吳亮很無奈是真沒辦法。
“哎呀,心髒難受啊——”樓下老爺子聲音洪亮,“不行,去醫院,馬上去醫院,快透不過氣來了。”
梁啓國怎麽不知道老爺子用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陪老爺子演,反正刑事拘留除了律師,梁潇也見不着戰川。讓她出去透口氣也好,他也怕真關出個好歹。
梁啓國送老爺子去醫院前還假模假式囑咐梁潇不準出去,他們前腳走,梁潇後腳就上了吳亮的車。
“你的身體要不要緊,才剛好。”吳亮有點擔心梁潇。
“沒事兒,一個小感冒而已。”梁潇現在心心念念都是戰川。
兩人直奔拘留所,梁潇找了個醫院外聘的律師幫忙,見不着面至少帶點東西進去。
出乎意外的是,梁潇到拘留所,拘留所的人說戰川已經放出去了,就在他們來之前一小時。
梁潇去戰川家裏,他不在,又調頭去醫院。
一到醫院,吳亮就被吳海辛叫走,看樣子是免不了一頓訓,吳海辛一早就提醒吳亮不要跟梁潇走太近,怕別人說是裙帶關系。
梁潇現在的心思全在戰川那兒,直接去vip區,走廊上遇到護士跟她打招呼,她也沒理,直奔戰美齡房間。她的手剛搭上門把,聽見裏頭戰美齡的聲音。
“你傷了陳易,你果真是在報複,你就那麽對你父親恨之入骨嗎?”
“他不是我父親。”戰川的聲音有些粗砺,一如既往的冷靜。
“不管你承不承認,你身上都流着他的血。”
戰川沉默。
“你一早就知道,梁潇和陳家的關系是嗎?你想要利用梁潇報複陳家,陳家就陳易一個獨子,陳易愛慘了梁潇。你要逼他發瘋,逼他做錯事,你要陳家家破人亡,白發人送黑發人。”
門口梁潇心一緊,脊背已經爬上冰寒,搭在門把上的手慢慢收回,忐忑不安等戰川回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