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借個位置。”
旁人看她雖模樣稚嫩,行為卻這樣張揚大膽,也不把她當孩子看了,玩笑道:“大舟,合着是沖你來的啊?你這什麽時候金屋藏的嬌啊?”
顏伯舟扶額:“藏什麽嬌,這是我合夥人的妹妹,剛入電影行業的新藝人,莊尋。”
“喲!演員啊?”
莊尋道:“片子剛接,叫演員有點早了!”
大河問:“妹妹,你真才十八歲啊?”
莊尋捂着嘴笑:“你猜呢?”
顏伯舟适時拆臺:“二十三了,明年就是本命年了。”
“呀!”莊尋不滿,“就你多嘴!”
顏伯舟反問她:“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莊尋努努嘴,指着遠處說:“吶,一幫電影學院的同學都是快畢業了,一起出來玩兒,你們進門陣仗太大了,一早就看到你了,過來打聲招呼。”她越過顏伯舟,沖張翎眨了下眼,“張哥好啊,好久沒見啦!”
張翎對漂亮姑娘向來沒有什麽免疫力,對着莊尋,更是了:“莊妹妹,是好久沒見了!”
其他人也挨個打招呼,之後才說:“你們先喝,我去知會一聲他們一聲再過來!”
等這莊妹妹走了,還有人沒緩過來勁兒,說道:“年輕真是好啊,瞧瞧這幫學生,嫩的能掐出水來!”
10.套路
顏伯舟說:“都有老的一天。”
大河笑道:“可現在不是我們先老了嗎?”
剛才羨慕年輕人的那位撥了下大河的腦袋:“你可以找一個年輕的,調和一下!容貌是沒辦法返老還童了,心态可以嘛!”
大河忙說:“不行不行,有賊心也沒賊膽兒!榴蓮跪着是真疼啊!”
張翎笑:“剛不是還說是火龍果兒嗎!怎麽又改榴蓮啦!”
大河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實火龍果兒還不如榴蓮跪着舒服呢!火龍果軟啊,這一使勁兒,就爛了!爛一個換一個!等跪完了,這些火龍果兒都得我自己吃了!”
顏伯舟說:“辛苦你了,來,喝杯酒吧!”
其他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塊兒舉杯,喝!
笑鬧一會兒,莊尋去而複返,還坐那老位置,問:“聊什麽呢都?”
張翎說:“女人湊在一起聊八卦和名牌,男人湊在一起就是生意經和黃段子,你想讓聊些啥?”
“拉倒吧你們!”莊尋根本不吃他這套,說道,“別看我年紀小,可沒那麽好糊弄,我還不知道了,女人湊在一起呢,除了八卦,還會聊怎麽釣臭男人!你們男人湊在一起呢,除了黃段子,還有怎麽撩女人——誰能比誰騷啊!”
“喲喲喲,莊妹妹厲害啦!”大河那幫人叫喊着。
莊尋道:“前兩天我還聽了一個故事,說一男的請教他朋友怎麽把妹,那朋友說,好辦,你看哪個姑娘剛失戀,你就去跟她聊天,各種溫柔體貼撫慰姑娘受傷的心靈,過不了多久,準能到手!轉天又聽一姑娘對她閨蜜說想脫單,求問怎麽才能找到個男朋友?閨蜜說,好辦!如果有男的跟你搭讪,你就說你剛失戀!”
一圈人笑得前仰後合,臉和耳朵都興奮得火辣辣了的。
張翎道:“厲害厲害!套路玩得深,誰把誰當真啊!”
莊尋翻了下眼睛,嘴角含笑,對顏伯舟道:“是不是就沒你女朋友啊?教給你這招可得趕緊用啊!”
張翎說:“莊妹妹是不是剛失戀啊?”
莊尋暧昧道:“你猜呢?”
酒過半,熱鬧勁兒也下去了,這幫人來的時候肚子裏就裝了半桶酒,酒吧裏沒灌多少,已有些不省人事。
莊尋年紀小,酒量也是一點兒,出門一吹風,人歪在牆上。
剩下的就只有顏伯舟和張翎還能撐着,把人挨個送走了,再去問莊尋:“你同學呢?”
“早走八百年了!”莊尋背着身子,點了支煙在抽。
顏伯舟毫不客氣地把煙抽走了:“什麽時候學會抽這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了?”
莊尋伸手去搶:“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你不是也抽嗎!還我!”
顏伯舟不給,她就幹脆貼着他的身子胡亂蹭,顏伯舟是一邊躲,一邊又怕她摔着,惹得旁邊看熱鬧的張翎哈哈大笑。
“莊尋!”顏伯舟把煙扔到地上,直接扯住女孩兒細白的腕子,“我跟你哥是朋友,又是你的投資人,別沒大沒小的!”
“那你是讓我叫你伯舟哥哥呢?還是叫你顏總啊?切!我才不怕你們呢!”
顏伯舟無奈:“行,姑奶奶你是天不怕地不怕!不過我勸你這幾天還是在家老實呆着,叫眼尖的人看到了,你那電影能不能拍的成就說不準了。”
這句話倒把莊尋給震住了。
她穩了穩身子道:“你……前幾天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微信?”
顏伯舟默了默,道:“你哥不讓。”
莊尋道:“呸!莊媵連我都管不住,還能管得了你?”
顏伯舟笑:“那可不一定,我沒你厲害。”
莊尋撇着嘴,眼瞧着要哭,顏伯舟連忙把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張翎拉過來,塞給張翎。
莊尋直接趴在張翎身上哭起來——
“嗚嗚嗚,王八蛋!你丫怎麽這麽無情啊!”
顏伯舟仰頭看了眼頭頂的天空,濃墨暈染一般,平靜之下藏的都是躁動。
酒精上頭,刺痛着神經。
張翎好哄歹哄算是把人給哄住了,莊尋把眼淚鼻涕都蹭到張翎襯衣上,紅着眼睛對顏伯舟說:“送我回家!”
顏伯舟頓了頓,道:“不早了,我給你打車。”
“不行!”莊尋不樂意,“你送我!”
顏伯舟理也沒理,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打開車門把莊尋塞進去。
莊尋抵死不從,卻別不過他的力氣。
“顏伯舟!你真不送我啊!你丫就這麽把我糊弄走了?”
門扣死了,顏伯舟對司機說了地址。
莊尋趴着窗戶大罵:“王八蛋,你給我等着!”
司機似乎見慣了這種喝完酒發瘋的人,非常配合地踩下油門。
車屁股煙冒了一下,開走了……
四處一下就安靜了。
張翎心疼自己好幾千買的襯衣,到顏伯舟跟前,說:“心夠狠的啊,小姑娘挺不錯的,你真是一點兒不懂憐香惜玉!”
顏伯舟哧一聲,道:“我要是年輕十歲,指不定能跟她玩玩兒。”
張翎說:“你年輕十歲,人不一定能看得上你!現在小姑娘不都興這個嗎?喊你什麽……大叔!找對象照着爹去找,人就看上你年紀大了!”
“滾你丫的!”顏伯舟扭頭往回走,車停在後面,代駕已經來了。
張翎在他身後笑。
顏伯舟說:“別在莊尋面前胡說八道,她前程似錦,別給耽誤了。”
張翎說:“我哪有?”
顏伯舟道:“以前要是遇到她這樣的,肯定喜歡,現在不行。”
“現在怎麽不行了?”張翎斜眼笑看着顏伯舟,賤兮兮道,“是不是現在上了年紀,開始念舊了?也念舊人了?”
顏伯舟猛地轉身要揍他,被他躲開了!
“怎麽一言不合就動手啊!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嗎?”
“我管你說的是誰,趕緊滾蛋!”
“不行不行!我沒開車,你得送我啊!”
等顏伯舟沒揍他的興趣了,張翎才又上前,道,“不過我發現,莊尋長得還真像秦風!”
顏伯舟瞪向他,張翎忙說:“真的呀!那張小臉兒,白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五官小巧可愛,真和秦風小時候一樣一樣的!就是莊尋那丫頭個頭高,現在小孩兒都營養好,長得胸是胸,屁股是屁股!”
顏伯舟沒搭理他,徑直往停車場走,等到了車跟前,和代駕打聲招呼,他回頭對張翎說:“張翎,你別找秦風麻煩。”
他把車門打開,張翎一愣,也跟着坐進去。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我啥時候找過她麻煩了?她來我們公司上班時,我可是連臉都沒露過!”
顏伯舟臉上表情透着隐忍,片刻後,他才說:“我們倆……是我辜負了她。”
張翎:“???”
後半夜了,街上安靜,車裏更是。
顏伯舟的話就這麽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
他說完也不看張翎了,吩咐司機開車。
張翎反應過來,急忙問:“什麽情況啊?我就知道當年秦風追你追得老緊了,突然你就去機關了,她去上大學,回來你們就沒聯系了!我這一頭霧水,瞧你這麽多年不找老婆,她倒是高高興興嫁人生子了,我還以為是她把你給甩了呢!”
顏伯舟頭疼:“沒有誰甩了誰一說,我們倆……哎,算了。”
張翎不樂意:“怎麽算了啊?!”
追問期間,他的手機非常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張翎拿出來看了一眼,按掉了,再問顏伯舟時,他早沒了要講下去的興致。
“哎西吧!耽誤事兒!”
那電話契而不舍地又打來了,顏伯舟道:“你先接電話吧。”
張翎卻做了一番思想鬥争,道:“是許薇薇……”
顏伯舟看他一眼:“真跟那個寵物店的姑娘勾搭上了?”
“去你的!沒有的事兒!”
“那你就好好解釋解釋。”
張翎煩着呢:“解釋了啊,她不信!”
顏伯舟笑,放任張翎自己解決問題。
張翎的電話響了又挂,挂了又響,足足五次之後,張翎才接起來。
他卻只說了句“喂”,就只聽對面的人說話。三分鐘之後,張翎回了句“随便你吧”,就挂了電話,手機關機,扔到一旁!
“大舟,你家最近借我住幾天呗……”
“門的密碼你知道,随你進。”顏伯舟說完,閉上眼睛。
各人有各自的心事,車窗打開,心事飛出去,走得很遠……
淩晨的黑暗漸漸褪去,新的朝陽正悄悄露出臉頰。
顏伯舟頭很沉,卻一點不想睡。他慢慢睜開眸子,瞧着城市的影子一一閃過,在他眼中,既陌生又熟悉。
把張翎送回家之後,顏伯舟沒跟着上去,而是叫司機開車到老宅。
天亮了,街邊出了一些早餐攤兒,吆喝聲慢慢響起來。
他走進家門院兒,先看到那棵百年老樹,枝葉随風晃動着。
他踩了踩樹下的土,結結實實的——從那之後,再無人翻動過了……他不知道往後會不會有人在去翻土找樹下埋藏的寶物,那是屬于某個癡心的人的寶物,恐怕,連她自己都忘了……
11.主動
秦風沒想到名片上的電話會是顏伯舟的私人電話。
上午十點,她打電話過去,男人暗啞的嗓音傳來,他竟然……在睡覺?
“喂……誰?”
秦風嗫嚅片刻:“是我,秦風。”
男人那邊猛地安靜下來,過了會兒,他似乎坐起來了,聲音仍是啞的,卻亮許多:“哦……啊,你考慮好了?”
“嗯,我考慮好了。”
顏伯舟說:“來嗎?”
秦風說:“來。”
他笑:“什麽時候?我跟人事再打聲招呼。”
秦風道:“就明天吧,正好是周一。”
秦風決定了,她去。
但這一次,她不是被他“要”去的,而是她主動去的。
那次跟陳喬爾聊過之後,秦風意識到主動性的重要。一件事情,不管過程和結果如何,那必須是你想去做的事,才能真的去做好。
這次的她,和上一次不一樣了。她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
顏家老宅這裏,顏伯舟在客房睡了一早。
秦風的電話挂了之後,他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看手表,才發現剛睡了四個小時。
可現在,他竟無一點睡意了。
起床拉開窗簾,窗外陽光無限好,顏伯舟伸了個懶腰,出門。
下樓時,腳步輕快許多。
周末,顏嬌回家休息,坐在沙發上正看韓劇,見顏伯舟起床,驚呼:“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吧?你今早回來的,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顏伯舟看了一圈屋子,問:“人都去哪兒了?”
顏嬌說:“我媽和老爺子去遛球球了,阿姨去買菜了。”
顏伯舟問:“早飯呢?”
“早吃完了!吶,桌子上還有幾個蘋果——”
顏伯舟也不嫌棄,他喝過酒醒來,嘴巴裏一點味道都沒有,早餐也好,蘋果也好,總歸能填一下肚子,救一下味蕾。
于是他走過去拿起一個蘋果就啃起來,一邊啃一邊看手機上的咨詢。
顏嬌湊過來,轉過來,轉過去,顏伯舟擡頭看她:“幹什麽呢?”
顏嬌說:“大哥,你遇見啥好事兒了?”
顏伯舟頓住:“怎麽了?”
顏嬌比劃了一下嘴巴,道:“你從剛才下來,嘴上就帶着笑,吃蘋果、看手機也是笑眯眯的,到底遇什麽好事兒了呀?”
顏伯舟一愣,把手機屏幕的光關掉,照了下自己的臉——
有嗎?
……
趁周末,秦風和許薇薇約好了出來逛街。
即便許薇薇不約她,陳喬爾也建議過秦風出來買幾套上班時要穿的衣服。
秦風幾乎忘了上一次逛街是什麽時候了,她吃過午飯就到了許薇薇選的名品店。
她先到了,等了十分鐘,許薇薇來了。
許薇薇帶了一副黑色墨鏡,身穿灰白色格子一字領裙,笑着走來:“等好久了吧?”
“沒有。”秦風同她一起走進去。
到裏面,許薇薇才摘下眼鏡。
這一摘,秦風就看到她紅腫的眼袋……
許薇薇的餘光看到秦風望過來,她問:“眼睛很腫嗎?”
秦風直覺許薇薇有事,她問:“你怎麽了?”
許薇薇牽強地笑:“沒事兒,昨晚上看韓劇,結局太慘了,我哭了一個晚上……”這話,恐怕她自己說出口時也覺得太假了,于是眉頭皺了下,眼底又泛起了紅,說,“其實是……是……我分手了……”
秦風并不擅長安慰人,面對許薇薇的哭訴,她只能默默為她遞紙巾……
她們暫時擱置逛街計劃,到商場的一家咖啡廳,許薇薇一邊哭一邊說:“我和他在一起時間雖然不長,可是我事事為他操心,他是渴是餓,是凍是熱,我比誰都關心,就連他說不公開我們的關系,我也是支持的,因為我覺得不能影響到他的事業……”
她拿紙巾擤了鼻涕,繼續說:“我從第一次見到他就知道他很受女人歡迎,可是我一直覺得,我比那些女人都好!事實證明,我确實贏得了他的心,他為了我,把其他女人的聯系方式都删掉了,還搬來和我一起住……人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就等着他回頭能好好守着我一個人,沒想到,他變心變得這麽快!頭一天還在說最愛我一個,第二天就跟一個賣寵物的女人打情罵俏!”
她問秦風:“你說,他怎麽能這麽對我?”
秦風頓住,她很想對許薇薇說,結婚之後尚且有背叛,何況是談戀愛的時候?
可是她說不出口。
許薇薇也壓根沒想過秦風能安慰她,她吸了吸鼻子,道:“我再也忍受不了他高興時哄一哄我,不高興時就把我踹到一邊!所以我跟他說分手了,沒想到,他竟然對我說’你随便’,我随便?他竟然說讓我随便?!我不甘心!憑什麽他好像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許薇薇從來沒對秦風說過她男朋友是誰,秦風也從來沒問過,所以每次講起來,她都以“他”來代替。
現在,秦風倒是有些好奇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那你接下來該怎麽辦?”
許薇薇道:“我不分手了!我要纏着他!我得不到他,也不能便宜了別的女人!”
秦風心裏苦笑:“那你準備去找他?”
許薇薇有的氣餒:“最近不能找他……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到時候讓別人知道了我們的關系,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秦風終于忍不住問:“你男朋友……是做什麽工作的?”
許薇薇脫口道:“其實,你們應該認識的——”說到這裏,她突然又改口說,“算了,我還是不告訴你吧……省得你替我煩惱……”
她幾次遮遮掩掩,秦風都不曾在意過。
秦風自己也藏了秘密,不願和任何人說,包括陳喬爾,所以她能理解許薇薇的欲言又止。
可當許薇薇躲開與她碰觸的目光時,秦風心裏一咯噔,想到了一個人。
難不成……許薇薇口中的男友是顏伯舟?
不會這麽巧吧……
腦洞大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秦風想起來那時許薇薇打聽她與顏伯舟的關系,再思及今日許薇薇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男友的劣跡……她雖不敢肯定,可越想越覺得是他……
三心二意、始亂終棄這種事,顏伯舟不是沒做過。
“秦風……秦風?”許薇薇的聲音打斷秦風的思緒。
她忙回頭,聽許薇薇故意扯開話題道:“我昨天為了他哭過、氣過!他要真是一點不憐惜我,那我也沒必要再顧及他了!臭男人的信用卡還在我這裏呢!”
她站起來,拉起秦風的手臂:“走吧,我們去逛街!跟你吐槽完之後,我心情好多了,我要把他卡裏的錢都花光!”
女人與男人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排解煩惱的方式有很多。
剛才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痛罵渣男的許薇薇重戴墨鏡之後,立刻鑽進各類名品店,一圈下來,秦風手裏提了不少袋子,許薇薇更甚,她幹脆讓其中一家店派店員幫她拿東西。
另一邊,不斷收到付費短信的張翎臉都綠了。他雖然有些錢,可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他咬牙,許薇薇這個死丫頭!看我不收拾你!
秦風和許薇薇兩人看完衣服飾品,又去樓上的造型室。
許薇薇常來這裏,直接報了發型師的名字,一個打扮時尚,頗有幾分小鮮肉姿色的發型師熱情地來招待,一口一個“姐”叫着,另外也有一位發型師主動接近秦風,問她要剪頭發還是做造型,秦風慌忙擺手:“我什麽都不用……”
許薇薇卻扯了扯她道:“沒事兒,我請你!頭發對女人很重要的,跟臉一樣,不好好保養,怎麽搭得上剛買的那些好看衣服呀?”
發型師也殷勤地把秦風按坐下來,在她頭上比劃了一下說:“姐,你這發質不錯的,就是沒怎麽好好打理過,這樣吧,我給你修剪一下,再做個養護,行不?”
許薇薇趴過來道:“秦風,我突然發現你挺适合短發的,臉小!”
發型師忙道:“是啊我也覺得!短發還顯年輕!”
兩個人在她身旁七嘴八舌,秦風默默坐着,下意識摸自己已到腰間的長發。
她小時候從未續過長發,那時她頭發稀疏枯黃,秦母便把她頭發剃光,等新發長出,再剪,像個男孩子模樣,直到後來長出黑亮的發。
可到那時,她也大了,覺得長發麻煩,幹脆不留。
再後來,怎麽就留長了發,她也忘了,他只記得杜培說過,女人,要有女人的樣子。
可這就是女人的樣子?
鏡中的人辛苦掙紮着,許薇薇也看不了她的不舍,留長發有時候是會留出感情的,既然這樣,她也不該為難秦風……
許薇薇示意發型師,正要說算了,給秦風就做個護理就行了,卻突然聽秦風說:“剪吧。”
“剪呀?”許薇薇問道。
秦風笑:“短發不是會顯年輕嗎?剪吧!”
許薇薇和發型師都笑了。
說剪就剪,鋒利的剪刀從脖子的位置落下,她黑而長的發落滿了地……三千絲,帶着愁緒和對過去的眷戀,都盡數剪去。
大工程做完,秦風的頭發只剛剛好到下巴了,細白的脖子露出來,人一下變得不一樣了。
發型師又給她修剪了薄劉海,卷發棒微燙,分在額頭兩側,再将頭發吹散,蓬松,噴上保濕噴霧——作品完成。
許薇薇越看越覺得驚喜。
“真好看!秦風,我再沒見過比你更适合短發的人了,你真應該早點把頭發剪了!”
是嗎……秦風對鏡子看了又看,覺得裏面的人既陌生又熟悉。
可這就是她,曾經的她——這麽多年,她快要忘記的模樣……
12.改變
秦風這個樣子回家,真把陳喬爾和杜芒都吓了一跳,驚吓之後,都圍着她轉,瘋狂誇贊她這發型好看。再試了新買的衣服,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
陳喬爾拉住她的胳膊:“明天早上你上班前我親自給你化妝哈!一定要美炸他們!”
秦風仍然不習慣:“要不要那麽誇張啊!”
入夜,和女兒洗完澡躺在床上,杜芒摟着她的腰問:“媽,你明天要上班呀?”
秦風“嗯”一聲,輕拍她的背。
杜芒說:“為什麽要去上班?媽媽以前從來沒上過班啊?”
秦風道:“為了賺錢給忙忙買漂亮衣服和好吃的呀。”
杜芒說:“爸爸也在賺錢啊!”
秦風頓住,将她摟緊:“媽媽和爸爸一起賺,才能有更多的錢給你買最好的東西……”
杜芒道:“等我長大了,也賺錢,給爸爸媽媽花!”
秦風深深吐盡胸腔裏的氣……她在心裏想,秦風,不管為了誰,你都必須要強大起來。
月落日升,天色清明。
陳喬爾果然起了個大早,為了給秦風化妝,兩個人在鏡子前面,一個追一個躲。
“眼影還是算了吧!太誇張了!”
“哎呀你懂什麽啊!這是最近很流行的顏色!沒事的,特別自然!”
“不行不行!這口紅顏色太重了!”
“姨媽色多有氣場!聽我的聽我的!快來塗上……”
陳喬爾硬是把秦風按下來,刷子在她眼睛上、嘴巴上掃來掃去,待秦風睜開眼,她險些被鏡子裏的自己吓到!
化好妝,換過衣服,到樓下開車先送了杜芒上學。
小丫頭一路上都在看秦風的臉,一邊看一邊偷笑。
秦風道:“都是你喬爾阿姨胡來,是不是挺難看的?”
杜芒笑道:“好看呀,我媽媽最美了!”
這就是人說的“子不嫌母醜”?
秦風搖搖頭,算了,杜芒跟陳喬爾一樣,話都不可信……
送完杜芒,她上班已有些要遲到,那地方有些遠,趕上早高峰,更加慘烈。秦風緊趕慢趕終于到了尤尼公關公司。
那是一處loft公寓樓上,她按照地址找上去,意外地發現公司裏很安靜……
門未關,她輕輕敲了下門,沒人應。
繞過前臺,才發現辦公的地方,只有三個人淩亂地坐在那裏對着電腦,房間裏只有噼裏啪啦敲鍵盤聲。
秦風跑得急,此刻平複了呼吸後,問了句:“不好意思,請問顏總在嗎?”
那三人終于有一個茫然擡頭看過來,眼睛微眯,有些發怔:“啊?誰?”
那人旁邊一身穿黑色寬松T恤的黑臉刺頭男人也擡頭,反應過來忙站起來問:“顏總啊?顏總……在辦公室呢!”
秦風遲疑道:“辦公室……在哪裏?”
那人頓了頓,笑:“呵呵我領你上去!”
道謝之後,随這黑T恤上了樓。
二層只有一間獨立辦公室,房門緊閉。
黑T恤敲了敲門:“顏總?有人來找!”
裏面人道:“進來吧。”
黑T恤對秦風笑笑,擰開門鎖,帶她進去。
房間倒是寬敞明亮,中間擱一張老板桌,後面是整排的書架和綠植,側面,落地窗外就是一層的挑空。房間角落,男人正背着身子看手機,手裏拿了杯咖啡。
黑T恤帶秦風過去,道:“顏總,有人找!”
顏伯舟喝了口咖啡,聞聲回頭看了眼,又轉回去,還沒一秒鐘就又猛地回來——
手裏的咖啡杯沒拿穩,“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秦風:“……”
他這麽激動幹什麽?
黑T恤也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幸災樂禍:“顏總啊,美女找你!”
顏伯舟很快恢複鎮定,仿佛剛才的尴尬未曾發生過,他對黑T恤嫌棄地揮揮手:“方案寫完了?快滾下去寫!”
黑T恤笑道:“好嘞!我這就滾!”
等人走了,顏伯舟站遠了,上下看了眼秦風。
“今天……啊,有點兒不一樣啊……”
何止是“有點兒”,簡直換了個人一樣!
秦風整個行頭都變了,剪去長發,模樣更比從前清晰立體,那對不大的眼睛,再不似此前的渾濁模糊,換了另一種道不明的神采,雖有些羞赧,卻也透着自信。
再說這身白襯衣配牛仔闊腿褲,腰板挺直了,說不出的幹練。
他這話一說,秦風心裏立刻有些拘謹,但又故作鎮定道:“頭發剪了。”
顏伯舟确實很驚訝于她的變化,他沒想到短短幾天,她會變成這樣……
他不覺彎唇道:“從沒見過你這個樣子,以後也應該這樣,該突出的突出,該收的收。”
秦風微微偏了頭,将發攏到耳後。
明明不喜歡他這戲谑的口吻,卻不自覺想,她這個樣子,應是好看的……
他就這麽看着她,像是欣賞一道難得的景色。
被他看久了,秦風難免不自在。
“那個……公司今天不上班嗎?”
顏伯舟慌忙反應過來,對她道:“哦,忘了跟你說,這裏跟派源不一樣,上班時間自由,業務部的出去見客戶了,一些調休,一些去執行了,剩下三個在寫方案——”他邊說邊走出去,沖外面喊了聲,“曉雯!曉雯呢?”
黑T恤在樓下應:“曉雯跟莊總出去了。”
顏伯舟道:“這是我的助理還是他莊媵的助理?黑貓,你過來,帶新同事熟悉一下工作!”
黑T恤忙站起來,有些發愣:“啊?這就是新同事啊?”
顏伯舟道:“你以為呢?!”
旁邊人偷笑,黑貓斜瞪他們一眼,上前做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毛亞偉!他們都叫我黑貓!策劃部A組的!”
那個偷笑的人此刻也忙正色,擡頭道:“你好!我叫李世,他們都叫我獅子,啊嗚那個獅子!也是策劃部A組的!”
等他倆介紹完,秦風才看到靠落坐着的是個小個子女生,帶了副眼鏡,聲音細小:“你好,我叫曹明月……歡迎你呀!”
秦風還沒開口,顏伯舟已經替她說:“這是秦風,黑貓你等曉雯回來了,叫她給秦風辦個入職手續。以後她就跟你們A組一起做項目,是個新人,當畢業生對待,要從頭教她。”
黑貓二話不說,直接應下:“放心吧!交給我了!”
顏伯舟吩咐完,黑貓就上來領她找位置。
“你自帶電腦?還是用公司的?”
“用……公司的吧。”秦風道。
“好。”黑貓把曹明月旁邊的電腦給秦風:“你用這個吧,別太拘謹啊,以後都是同事了,我們都是很随便的人,你太緊張了,我都有些放不開了!”
他這麽說,秦風再小心翼翼就顯得小器了,她笑一笑,坐下來,先開電腦。
樓上,顏伯舟又出來了,叫黑貓:“你上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兒。”
黑貓兩步竄上去,進門,顏伯舟讓他關門,黑貓賊兮兮地想,一定是要交代給他重要的事了。
門關上,黑貓在顏伯舟桌前坐下,聽到他:“新來的,你好好帶她,她什麽都不會幹,要從頭教。”
黑貓道:“那必須的!”
顏伯舟又說:“公司雲盤裏的方案,你讓她看看。”
“行!”
“再給她選十本與行業相關的書。”
“哦,好!”
“這個月內都看完。”
“嗯!啊?”黑貓反應過來,“方案加書,這個月都看完?”
顏伯舟道:“對,月底我會給她考試,看她是不是真的都看了,看過,還要都記住。”
黑貓淩亂了:“顏總,咱們公司裏的方案有兩百多份啊!還有十本書……您這是要幹嘛?”
顏伯舟道:“什麽要幹嘛?新人入崗位,什麽都不會,還不趕緊學?”
黑貓憋了好久,道:“顏總,還是您狠啊!可是您又不想當壞人,就把這活兒派給我了是吧?”
顏伯舟對他笑得像只狐貍:“你知道就好,趕緊去辦吧!”
黑貓立刻哀嚎道:“老板您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哭過之後,黑貓下來,到秦風跟前,對她說:“新人,老板說你什麽都不會,我就從最開始教你啦!”
秦風化身好學生,乖順地點頭:“好。”
黑貓指着電腦:“這個文件,你先打開——對,就是這些,裏面有雲盤的賬號和密碼,你登錄之後,總共三百份文案和兩百份活動方案,這個月之內看完并都爛熟于心,行嗎?”
秦風有點懵,不知道這個概念。
黑貓在心裏把顏伯舟罵過一遍,硬着頭皮又說:“另外我再讓獅子給你拿十本書,你回家看,也是這個月看完,能行嗎?”
秦風:“……”
如果說三百份文案和兩百份活動方案她不知道究竟是多少的工作量,那這十本書,她不可能不了解!
她平時也讀書,一周一本是正常速度,技術性的書需要咬文嚼字,花費時間更久,現在要她一個月看完十本書,這簡直——太殘忍了!
起初,她還抱着那些書都是圖片加內容沒多厚的樂觀心态,可當獅子把書拿來之後,她絕望了……
13.背鍋
秦風在辦公室坐了一天,六點鐘下班前,黑貓等人終于把方案搞定了,幾人還沒相熟,便先結伴離開,留秦風墊底,收拾兩本書,抱着帶回家。
走之前,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