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秦飛宏竄來廣南

鐘靓靓找女兒說悄悄話,是她又收集了一堆夏令營的招生廣告。

自從小書顏出生,孫雪再沒參加過夏令營,這個暑假也不會去。鐘靓靓收集資料是為了暑假前往西戎,在青奘買的房子她只看過照片,盤算了不知多久該如何裝修。但有去年夏天超假太多的事,她不好意思再調班請假,便打主意到時修讓孫雪發“救命短信”,說在夏令營病倒了。因而所以,必須找一個絕對不會有親友同事的小孩參加的夏令營。

這就是無神論者的優勢,去年咒自己生病,今年是女兒生病,半點心理負擔沒有。

大概老天看不過眼,命運之手稍一撥弄,把她們赴西戎的計劃打了個粉碎!

說意外,其實在情理之中:秦飛宏從東土英才學院畢業了,沒選擇去國外鍍金,他外語不行,所以選了東方第一國際大港、國際金融中心港市,就讀著名的港市華文大學,該市的方言和廣南一樣。

東土英才學院是挂名大專,放假時間比廣南市的高中早。六月十二號秦承宗接到秦飛宏電話,說順路到廣南探父親和奶奶。

秦承宗沒理由拒見兒子,第一件事布置508房。

打通兩套房的門是設計好的,将鋼條拉門換回原來的穿衣鏡門,鎖死,使勁推也不能察覺是道門。折疊式鋼絲床也是備好的,成年兒子不可能和老媽睡一張床。

剪裁案板、縫紉機擺過去,挂些布料,蠻像工作室了。剪刀和針線就沒有,防止老太太出狀況。反正秦飛宏跑來也就是走個過場,不會細看。

房間布置好,秦老太十分開心,摸着布料念叨進貨價多少,能做多少衣服,比以前開口閉口罵大街好太多。

秦承宗心酸酸,有些後悔把工作地盤移到506房客廳。但508號是單間房,真的在這邊做衣服,老媽打個轉的地方都沒有,不大可行。

十三號下午,秦飛宏致電秦承宗說他已經到了,精英氣派十足地約父親去某高級會所共進晚餐,說那是他的某學長開的。

秦承宗不敢往好處想,揣上存着702房兩年房租的存折,還把秦飛宏送他的那只金镯子帶上,叫了一輛名牌私家車赴約(的士不能進會所,所以有買了上檔次轎車的人專門做這一類面子生意)。

出乎意料,整餐飯氣氛很溫馨。秦飛宏沒鋪張,只各叫一份公務套餐配杯啤酒,且半個字沒提錢啊鋪面,不時回憶兒時父子之間的趣事,間夾自己在東土英才的糗事,展望一下未來,說港大有暑期培訓班,幫助新生适應港市的生活,他會很快溶入。又要父親辦邊行證,得閑了去港市走走,別老悶頭幹活。

秦承宗感動的眼圈發紅,身為父親他哪能不盼兒子好,都說東土英才學院能令學生脫胎換骨,看樣子是真的呢!

當秦飛宏說他明天就赴港市,想一會去探奶奶,秦承宗了無遲疑地答應了。

飯後百步走,秦飛宏電召了一輛的的,拎着備好的老年保健品,和父親散步到約好的路段,車子已經等在那兒。

這時段已不大塞車,抵住處還不到九點。

乘電梯至五樓,秦承宗莫名有些緊張,說:“你奶奶有時會罵人,還會打人。”

秦飛宏笑道:“早見識過了,咱們兩個大男人,還能被奶奶打趴下?”

開門入房,嘿,老太太正拿着直尺比劃,用粉餅往布料上畫痕跡。

秦承宗暗暗慶幸粉餅是淡色的,畫的痕跡用熨鬥熨一下就能消失。

秦老太看到人進來,菊花臉笑的見牙不見眼:“要做什麽衣服?阿宗,別磨蹭!快拿皮尺幫客人量身!”

秦飛宏揚起手中保健品:“奶奶,我是宏宏,來看你老人家……”

他話沒說完,秦老太臉色大變,揮舞直尺大叫:“孽~種!又來搶錢!打死你……”

秦承宗忙阻攔:“宏宏只是來看看你……”

秦老太大怒,直尺沒頭沒腦抽在他臉上、身上:“吃裏扒外的!有了爛表~子忘了娘!合起夥欺負我老婆子,不給我飯吃……”

秦飛宏覺得可笑極了,光看老太婆這氣色、這手勁,怎麽會是餓肚子的人能有的?

他把東西一擱,制住老太太按坐在床上,皺眉道:“爸爸,這讓我怎麽放心……”

秦老太驀地哭嚎:“殺人啊!謀財害命啊!旺崽救命……”

她叫聲太凄厲,臨近人家的寵物犬驚吠,城市人家養狗的不少,一吠引來衆犬吠。

秦飛宏冷笑:“好奶奶,你哪來的錢?爺爺早把保險箱給我了……”

“什麽?!你胡說!”秦老太以驚人力氣甩開長孫,兩手捂胸死捏着保險箱鑰匙,目呲欲裂道:“想搶鑰匙?!除非我死!救命啊……”忽地兩眼一翻,仰面倒在床~上。

秦承宗心知不妙,急打120。秦飛宏反應也不慢,撥打110。

警察比醫生來的快,秦飛宏将父親推向前:“阿SIR,看看我爸被打成什麽樣子,我奶奶還倒打一耙,說我們謀財害命。爸爸,把錢包拿出來,”邊說邊取出自己的錢夾:“這是我的錢包,請阿SIR檢查指紋,看是不是從奶奶手上搶的……”

警察拒檢查:老太太兩眼翻白喘粗氣,醫生才是第一需要。

一位年輕警察沉着臉撥120,秦承宗忙道:“叫了120,應該快到了。我媽年紀大了精神有些不正常,我兒子在外地讀書,今天剛到廣南。以前怕影響他學習沒有跟他說這事,他不清楚,被我媽大喊大叫吓到了。”

這麽說着他一片茫然,搞不懂自己怎麽會為兒子開脫,秦飛宏明知他奶奶糊塗了,為什麽要跟老太太較真?

120的鳴笛聲靠近樓下,又一會,白衣天使們扛着擔架上樓,擡走了秦老太。

隔壁房間,孫雪斜依沙發一派漠然。今天她早早把母親、弟弟和旺崽都弄成沉度沉睡,本是以防萬一,果然秦飛宏真的趕不急來“探”他奶奶。她用一根頭發絲打賭,秦飛宏的種種表現都是演戲。這是秦老太自己種下的因,那就吞下果吧!她該代弟弟還的血緣情早已超額償還,所以別怪她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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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必受報應,秦老太命超硬,因搶救急時沒有一命嗚呼,只中風偏癱。

這下好,鐘靓靓、孫雪都受拖累——照顧癱瘓的老太太,好些事秦承宗不方便做。雖然在鐘靓靓堅持下請了女護工,那也要家人盯着,不然護工懶惰一下就會生褥瘡。

孫雪倒是想不聞不問,但鐘靓靓認為秦老太這把年紀已經沒多少日子,為了與秦承宗的感情也該盡心盡力。

秦飛宏在廣南呆了三天,看他奶奶一時死不了便去了港市,臨行塞錢給父親做醫療費,秦承宗堅決不肯收。

孫雪馬上要期末考試,暫時沒摻和照顧住院的秦老太。好吧,這是借口,她怕自己忍不住為老太婆解脫。母親一介凡人都沒因長期照顧關系惡劣的病老太而厭倦,自己身為修真者心态太不對勁了,咱們要以德報怨仁慈善良高貴……

鐘靓靓沒厭倦,是此前大部分活都是秦承宗、孫雪幹,現在則請護工照料。

身為護士她深知想不産生無法掩飾的厭倦情緒,就不能太過累到自己。這幾年她花錢的機會越來越少,女兒總是不聲不吭把日常所需買了,偶有所缺秦承宗填補,乃至她的工資基本存着。現在秦老太風癱,她自然不心疼護工費,搶在秦承宗之前付了。

這天孫雪遞了一個信封套給母親,鐘靓靓一看裏面是錢,滿臉不高興,女兒直接給她錢的時候很少,此舉令她覺得難堪,她就這麽無能?

孫雪笑道:“看看信封上寫的字,是幾筆制服的尾款。秦叔沒時間做,老拖着不好,反正只餘收尾,我順手做了,你把錢帶給他。”

鐘靓靓嘆息:“家裏有人住院,全家都不得安。等她穩定了還是送臨終關懷院,你秦叔這麽折騰下去吃不消。”又問:“這幾天幼兒園可有意見?”——這些天改成孫雪接送書顏,早上送的太早、下午接的太遲。

“沒有!”書顏包子答的極快,舉起一朵花糯糯道:“我們老師可好了,我表現好,老師天天表揚我,每天都得小紅花。”

孫雪摸摸他的腦袋以示嘉獎:“鐘書顏同學最優秀!媽媽放心,不過是和老師打一個招呼的事,又沒多久,很快我就放假。”

其實街道幼兒園不可能開這種綠燈,所幸老城區總能找到搭界的親友,一位幼師的親戚在幼兒園附近開點心店,兼賣早點,付點錢,小包子便托放在那兒。書顏已經五歲,倍而乖巧,又什麽都會說,不必擔心被店主欺負。只是小店早上忙碌,免不了送幼兒園的時間有所延誤,書顏哪能得到表揚?花是孫雪做的,姐弟倆合夥騙媽媽。

卻說孫雪考試結束前,秦老太終于脫離危險,秦承宗則因疲勞過度得了熱感冒。

鐘靓靓做主把老太太送進了臨終關懷院,用的是孫雪給她的“工作服尾款”。她心裏有數,訂制工作服的尾款不可能這麽多,女兒照顧她的面子,她照顧秦承宗的面子,沒把這錢給他,反正都是用在他老媽身上。

傷風感冒通常一周痊愈,沒等到秦承宗病好,臨終關懷院報秦老太病危,急匆匆送進醫院。其實秦老太沒到病危程度,僅兩天便出院。不料沒到一周再報病危……

折騰中他們很快弄清了臨終關懷院的關懷原則:老人有一點不對勁便送醫院,絕對不能死在臨終關懷院!誰讓現在的人太難玩,別被家屬訛詐。

臨終關懷院的做法能理解,但動不動就叫家屬,完全沒有送去的必要。

鐘靓靓發狠了,幹脆把秦老太接回家,雖說護工不肯上門護理,家裏有三個大人,還照顧不了一個癱子?

她能下這個狠心,當然是展眼孫雪放暑假了,時間充裕。

咱們的孫雪童鞋向來神經大條,已經調整好心态,主動在508房睡鋼絲床,不折不扣按醫囑護理秦老太。秦承宗、鐘靓靓搭把手,可算消停下來。

七月二十六日,孫家二老打來電話,說他們的幹孫子考上了青奘醫大,他們準備提前登程,繞道廣南市,問大孫女在不在(高中生暑假參加外地夏令營并不是什麽稀罕事,何況孫雪并非下學期上高三)。

孫雪略一遲疑,決定實言相告:“我在家。只是我母親的男朋友的寡母病重,這陣子太忙,不一定有時間陪你們。”

兩位老人心一沉,一直以來他們擔心鐘靓靓再嫁後大孫女受委屈,現在又是大孫女人生最關鍵的高中時期。

孫爺爺緩緩道:“小雪啊,很快你就要上大學了,會考來青奘吧?我們在高原等着你。你如果願意,高二轉學也不怕,爺爺奶奶替你聯系好。有爺爺奶奶,你不用擔心環境改變影響功課。”

孫雪心中一片溫馨,笑吟吟道:“我們老師會氣死了,他們等着我考上一本給學校加分呢!爺爺,我媽媽的男朋友是老鄰居,他前妻的兒子已經上大學。他這人脾氣挺好,有個久病的寡母,他前妻……唉,離婚原因我們都清楚。我媽媽跟他好上有幾年了,都是成年人,諸事有他們的考慮吧,估計結婚要等到老人家去世。”

如此刻意誤導,給予聆聽者大把腦補空間,二老自認為聽明白了。

孫奶奶搶過手機,長籲短嘆道:“難得你懂事,大人總會有些為難事。老人家久病,脾氣壞些難免,那位先生想來是因為這個原故對二婚慎重。多寬慰你媽媽,告訴她幸福靠自己争取,你看我給她打個電話合不合适?”

孫雪頭麻,特麽該來的必定會來!就算現在拖着,到西戎還是要面對母親和爺爺奶奶相處的問題,沒準母親還會怪自己一路瞞着她。于是兩眼一閉悲壯道:“要麽明天?我先跟她說說,她心裏顧忌很大,不大願意別人知道這事。”

作者有話要說:

雪丫:沒想到我竟然是個聖母。

衆損友:聖母很偉大,乖啊,老吾老以及吾之老……

雪丫:能不能幫一把?

衆損友:神馬?風太大,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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