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們不同
“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漱口後回來的劉施滿面陰雲,已然不顧什麽尊卑,徑直站在靜修容跟前質問她。
“其實也沒有什麽……”靜修容知錯的一副乖巧模樣,撇開眼睛支支吾吾的,一個掃回來,見劉施臉黑黑的,又窘迫起來,“就是我讓人試喝了一口罷了,那宮人說苦得不行,我就信了。”
“然後娘娘就往裏頭加入辣椒黃連什麽的,來給臣一個教訓是不是?”劉施沒好氣地打斷靜修容,這惱人行徑委實氣壞了她,她咬着牙抿着嘴,都不願去看靜修容。
也就是在尋樂宮她才敢這樣,也只有在靜修容面前她才敢發脾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靜修容也是慣着她的,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可憐兮兮地望着她,還拼命從眼眶裏擠出兩滴晶瑩來,配上紅通通的小鼻子,可笑極了,卻很好地把劉施的氣給消了,她回過頭來看靜修容,後者給了她一個萌萌有幾分讨好的微笑,劉施就什麽氣也撒不出來了。
真是拿靜修容沒辦法……劉施仍舊板着臉訓她:“以後再不喝藥就別想長胸了!”
“嗯嗯我喝我喝!”
“再苦也不能給我倒掉!不然下次換你去熬藥!”
“好好好,我不嫌棄苦了!”
“罰你禁足半天,天黑了哪也不許去!”
禁足半天?靜修容立刻把小腦袋耷拉下去,但轉念又想,她自己不出去,可以讓人帶她出去啊!反正夜裏陛下是會來的,陛下的話誰能不聽的嗎!只要自己同陛下求個情,屆時看誰能困得住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靜修容乖巧道:“好,都聽你的。”
“可別想耍什麽花招,太後今晚可欽點了你去玉川宮的,聽說是要給你傳授一些東西。”
“啊?去玉川宮?”靜修容這下沒轍了,太後那性子溫吞,不緊不慢的,一件事能講上大半個晚上,如果去了玉川宮,基本上就整夜都出不來了。其實坐一個晚上也還受得了,就是太後想給她講的那些東西……枯燥無味,比經書還無趣,這才是令她最難以忍受的地方,若說還有誰能不聽陛下的話,能我行我素的人,那估計就只有太後了吧……
“那是不是,陛下今夜就會去玉川宮了?”
被靜修容這麽一提醒,劉施也明白過來,胡新初一定會認為她也跟着靜修容去玉川宮,一旦他去了那裏,被太後留住,就很難再抽身找她,也就能避開他了。
“許是這樣的,我今日落了水,晚上就不陪你去玉川宮了,太後如若有什麽吩咐,再召我過去也不遲,把該吩咐讓小喜轉告給我,也是一樣的。”
已經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那種不一般,靜修容觑了她劉施一眼,問了句:“你是不是……害怕見到陛下?”
在靜修容面前,劉施不想否認,笑着對人,說話時卻帶有顯而易見的自卑:“是,天之驕子,與生俱來的威嚴,像我這種蝼蟻,看到就畏懼。”
“你別這麽說啊,三六九等都只在別人的眼中出現,在我這裏,人就是人,沒有蝼蟻神仙之分。在尋樂宮,你說這話,是故意要把你我生分的嗎?”
“沒有。”劉施懂得靜修容的意思,她果真是這偌大宮廷裏的一朵奇葩,太過難得,劉施不想陪她太久,因為不想看着她被一點點侵染,最後變成那些人,她們倆都不喜歡的樣子,她認真看着靜修容,“你是你,陛下是陛下。”
太感動了不好,劉施避開靜修容水汪汪的注視,伸着腰故作疲累:“我還得去給你重新熬藥呢,個不省心的!回太醫院一趟了,有事讓小喜去那兒找我,午膳別等我了,我會趕在你去玉川宮前逼着你把藥喝下去的……”想起什麽似的,走了一半的劉施回頭笑笑,“我那裏的蜜用光了,所以這次的藥,會很苦很苦。”
最讨厭喝苦得要命的藥了!這人說話能不能不招人煩嗎……靜修容朝劉施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做鬼臉,癟着嘴回去逗鳥了。
無聲無息的暗籠蓋住蒼穹,送靜修容走後,劉施才得以回自己的房間內休息,腦袋身子都是昏沉沉的,沾了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做了個很久遠的夢。
夢裏頭,她進到一個小小的四方轎子,鳳冠霞帔擁在身上,蓋頭紅豔豔的,臉上不舒服得很,手背一抹,上面盡是脂粉,轎子外的敲鑼打鼓鞭炮吆喝漫天響,她慌了神,掀起簾子朝外看,轎子前有着高頭大馬,馬背上的卻不是熟悉的身影,那同樣穿着紅火喜服的,不過是一個矮墩小人,帽下的蒼蒼白發更是吓人,劉施愕然,她怎麽會和這樣的一個人拜堂成親?忙不疊就想從晃晃悠悠的喜轎上跳下來。
兩旁有壯漢跟着轎子,她沒跳成,被人狠狠地撈了回去。喜娘的臉上是煞白煞白的,猩紅的厚唇一開一合,說着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她聽到那喜娘說:“上了劉三爺的轎子,您就別想下來了,成了劉三爺的第十房姨太,那也是姑娘的造化,新娘子都不知啊,劉三爺為了您,可是和當今聖上費了多少口舌呢!”
劉施在眼前的人眼裏看到濃妝重彩的自己,本就被塗抹得煞白的嬌顏變得更為慘白,什麽劉三爺?在她久遠的印象中,劉三爺,不是那個淫棍的劉家老三嗎?他不是已經被自己給毒死了嗎?怎麽還會活過來,更要擡自己過門,娶十姨太,怎麽可能?劉施濯濯的雙眼盯着那人的後背,霎時間什麽聲音都停止了,方才還在街邊看熱鬧的人群一下子消失殆盡,一片雪白的日光下,馬背上的那人緩緩地轉過頭來,一點一點地慢慢轉過來,還用着噩夢般熟悉的聲音說着話:“老子好不容易才用一半家産換了你,你這狠毒的毒丫頭,盡會騙人啊,騙我和大哥說什麽萬毒之身,一沾則死,卻被那皇帝小兒睡爛了不知千百回,他倒是爽快把你給雙手奉上了,你可知你今晚要怎麽伺候爺的麽……”
待他完完全全地轉過頭來,劉施被吓得腿軟摔出了轎子,那是個什麽破爛模樣,是他死前的模樣嗎?七竅流血,口污眼爛,眼角還流着黃色的膿,臉上的肉怪異地揪在了一起,像被絞過一般,嘴角更是歪着,那黑血不停地淌着,這是她見過的最可怖的死相,更可怖的是,死老三還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劉施驚懼地才擡起頭,污爛的老臉就已經向她撲了過來,她抱着頭發出了尖叫,響徹雲霄。
“怎麽了?做什麽噩夢了?”有一雙手鉗住劉施的胳膊,企圖搖醒沉溺在噩夢當中的她,使出的力氣非常大,把她整個身子都給拖了起來。
“別過來!別過來!”被魇住的劉施不住地晃着腦袋,發絲淩亂,眼角含淚,眉頭緊皺,憔悴的面上現出的是幾近崩潰。
“我在這兒呢,別怕!”撫慰的聲音始終沒有進入劉施的腦海裏,她還是渾渾噩噩的,手不停地在空中亂舞越發地驚恐。
那人沒辦法了,抹開劉施臉上汗濕的發絲,捧着她的臉龐就低下頭去,用力地攪着她的,把她從混沌中給攪清醒過來。
等到劉施切切實實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的人仍舊堵着她的唇舌,溫柔地安撫着,漸漸的,她也就從噩夢的後怕中平靜下來,雙手也搭上他寬闊的肩膀,細柔的十指緊攥着衣料,越收越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喜歡吊着胃口……猜猜是胡新初還是莫今棄呀,猜猜劉施會摟得更緊還是一腳踹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