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由于伊蔓的突發狀況,無法參加《街頭音樂家》的第二期錄制,而先前缺席的葉岩補上了伊蔓的位置,兩人剛好錯過。
這一期錄制的地點在臺北。秦苒這幾天忙于籌備她轉型歌手的第一張專輯,在去往臺北的飛機上才得知伊蔓的事,完全被震驚到了。
明明上一次她給伊蔓打電話,那時還好好的啊,怎麽會突然就聽不見了呢。
剛一着陸,她就打開手機登上微博,搜索伊蔓的名字。
很多條轉發量非常高的微博。
逐個點進去,秦苒的眉頭皺了起來,竟然是真的……
雖然和伊蔓只是短暫幾天的相處,但她天性自來熟,把誰都當做好朋友,此時看到這樣的消息,心裏很不好受。
終于擺脫了發呆,她的視線回到手機,往下滑的時候,卻看到一條和伊蔓這事不太相關的微博。
那條微博的配圖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張身穿快遞服的男人側影,距離有些遠,其實根本看不清晰,但秦苒跟時就愣在了那裏。心跳驟然加快,她小心翼翼地放大圖片,越看越止不住地緊張。
怎麽看都是兩年半未見的他。
她費了好大功夫壓抑湧上心頭的情緒,打給秦洛。
“哥。”秦苒将原本的哽咽吞了回去。
“什麽事兒?”秦洛昨天玩兒嗨了熬一通宵,下午剛起床,還沒太清醒,聲音有些不耐煩。
“我看見束楓了,他在送快遞。”
“什麽?!”秦洛一個激靈被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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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有人被秦苒煩得沒能扛住。他腦子裏瞬間開始搜羅那幾個人的臉,當中到底誰出了叛徒。
嘴上當然不動聲色:“嘁,你真有想象力,他能幹那個?”
秦苒不服氣:“我就是看到他了。”
“你在哪兒看到他了?”秦苒最近整天忙乎乎的,怎麽會看到束楓。
“不對,你不是去臺灣錄綜藝了嗎?”秦洛猛然想起這事,暗暗試探,“還是說你在臺北看到他了?”
秦苒聽着他的語氣,開始懷疑,難道她真的看錯了?可真的好像。
沒了底氣,她聲音也弱了下來:“我看到微博上的照片,真的是他……”
照片?秦洛眯了眯眼,“你別是已經出現幻覺了吧,你自己好好想想,束楓能去送快遞?”
秦苒認真想了想,還真不太可能,“可是……”
“別可是了,你不是還得工作麽,整天想些有的沒的。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要是不想讓人找着,誰也沒法知道,更叫不回來。”
“我知道……”所以她總是鬧他們幾個,但從沒有真正去動用方法找他。
“但我相信他會回來的。”秦苒沉默幾秒,突然篤定道。
秦洛也愣了幾秒,正色,“他會的。”
挂了電話,秦洛便上了微博搜束楓的名字,上面最新相關的還是兩年半前的一條新聞。
根本沒有什麽照片。
估計是又被那死丫頭騙了,他退了搜索界面,返回榜單熱門,卻恰好看到了秦苒剛剛看過的那條微博。
讨論度越來越熱,仍被挂在熱門榜首。
他點進去瞅了瞅,呲地一聲笑了。仔仔細細把那條微博和底下評論翻了翻,他沒忍住,掏出手機給束楓打電話。
最近開學季過去,束楓這一個多禮拜不怎麽忙,這天下午送的差不多了,往回走準備和小坎收車回去。
剛過了新島的大門,和門衛室裏的人點頭示意了下,口袋裏的手機就震了。
束楓把小坎的摩托車停在一旁,摸出手機接電話。
把聽筒剛放耳邊,就聽到裏面傳來的陰陽怪氣的聲音:“行啊你,果然安生不了太久。诶我發覺你可以啊,幹什麽都能幹出花樣兒來。”
束楓蹙眉,把手機拿開确認了一眼來電人的名字,重新放回耳邊:“犯什麽病?”
“你不知道?”秦洛詫異了一瞬,卻又覺得理所當然,立馬換了個腔調,“啧,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怪想你的,問候問候。”
束楓頓覺一身惡寒:“問候完了?忙着,挂了。”
“诶等等!”
秦洛想起剛剛妹妹突然篤定的語氣,雖然應了,可到了現在,其實他也不能夠确定了。
“說。”那貨還是那麽啰嗦。
“兩年半了,束楓。”他收起了調笑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
電話兩頭同時沉默了幾秒。
“還有事兒嗎,我很忙。”
秦洛:“好好,沒了,沒事兒了,你忙。”
“嗯。”
束楓摁了電話,攥緊了幾分,才重新放入口袋。
正準備重新騎上摩托車,雖然就這幾步了,他也不願推着過去,就聽到門衛室傳來叫他的聲音。
束楓調轉了方向,十幾秒到了門衛室的窗口,坐在車座上沖裏面微微揚頭:“有事兒?”
“楓哥。”保安小哥沖他笑笑,然後從桌子底下掏出個包裹。一個小時前他才看見還有這麽個東西被他放到了桌子底下。
“楓哥,你放這兒的快遞現在還沒人來取。”
“沒取?”束楓有些驚訝,這都多長時間了。
大風那天的轉天,束楓就給伊蔓送了快遞,到了她家門口卻發現沒人,所以他給伊蔓發了條短信說放在了門衛室,伊蔓也回複說可以,可一個多禮拜過去了,她竟然還沒取。
“是啊,沒取,就那個明星。我知道,一號樓搬來了個歌手,偶爾看到他們的保姆車進來。”
“你沒聯系她?”
保安小哥撓撓腦袋,“這被我放桌底下了,她沒來取我就一直沒想起來,直到剛才才看見。”
他把快遞遞給束楓:“不過我研究半天了,上面寫了這是兩罐茶葉,倒耐放。”
束楓接過快遞,“給我吧,我再送一趟。”
他把摩托車停在物流車旁邊,想起上次伊蔓就不在家,倚着車門一手抓着快遞一手給她打電話。
然而打了兩個都沒人接,束楓也就沒再打,把快遞放到一邊,等她什麽時候看見電話了再說。
還沒到收車時間,束楓進了副駕駛,從手套箱裏翻出來那天買的雜志看。其實早就看完了,不過是現在沒事幹打發時間。
小坎湊過來看束楓手上的雜志,“楓哥,還有嗎,想看。”
束楓笑笑,從裏面把剩下的兩本拿出來給他。
其實小坎就是好奇,他看上面全都是字母,想着自己能看懂多少。
他先從封面的雜志名字下手。
《road&track》、《caranddriver》,又看了一眼束楓手裏的是《ar》。
單詞基本倒是都懂了,不過即使看不懂,通過封面圖片也能看出來這是汽車雜志。
至于裏面各種大段的英文自然看不懂了,于是匆匆幾分鐘,小坎就把它當連環畫看完了。那裏面的車是好看,又酷炫又拉風,可價格也同樣好看,和他的生活實在太遙遠,所以翻着翻着也就沒了多大興趣。
他看了還在認真看雜志的束楓,悄悄把手上的兩本放回去,窩在駕駛座繼續玩手機。
兩人一人看書,一人玩手機,這時間也沒人寄取快遞。
好一會兒,束楓看完了一本雜志,就看到小坎低頭看着手機,滿目愁容。
“怎麽了?”他問。
“楓哥,”小坎猛地擡頭,“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在物流點,頭兒提到的伊蔓嗎?”
束楓神色微微一頓。
小坎沒察覺,繼續道:“你可能不記得,但自從頭兒上次說了,我就重新去關注她了,畢竟當初也挺喜歡的。然後這一陣越了解越喜歡,她正好最近發專輯。”
怪不得一直沒來取快遞,剛剛也沒接電話,束楓想。
話到這裏,小坎的眼裏帶上了些不願相信:“可是楓哥,我剛剛看到一條新聞,好像是真的,公司都發聲明了。”
“嗯?”束楓挑眉。
“說是,她……聾了。”小坎說完都不能相信這樣的狀況。
束楓整個人僵掉了,幾秒鐘沒能反應過來。
待回過神來,他一把拿過小坎的手機,入目就是那張配圖,她複雜的眼睛。
那瞬間束楓感覺到心髒附近的皮膚起了一層小疙瘩,然後蔓延開細碎的顫栗感,遍布全身,最後又蜿蜒回到心口,猛地一震。
視線焦灼在“無限接近全聾”那幾個字上。
她本來話就夠少,再聽不到人說話……
心口開始發疼,他對上照片裏她的眼睛,感覺更強烈了。
她在怕。
他在她的眼裏看到過很多種情緒。很奇怪,或許在外人看來,無論發生了什麽,伊蔓都沒什麽反應,自始一個表情,可束楓卻能察覺到她細微的變化。
她的眼睛裏有太多。
mv裏她唱歌時的認真投入,第一次見自己時的打量與謹慎,她被自己惹惱時的微愠,她在海邊偶爾流露的放松與歡喜。
除此之外,僅僅幾次見面,束楓卻也構想過很多種他沒見過的表情。
可沒有一種是他現在所看到的,接近恐懼的眼神。
她在怕……
束楓讀懂了她那一瞬間的情緒。
網友們有議論伊蔓那瞬間是絕望,是無措,是驚愕,是難以承受,只有他準确地捕捉到了,她在怕。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随着她收縮的瞳孔一起收縮着,一抽一抽得生疼。
他緊攥着手機,耐下性子看完了最新情況的跟進,得知伊蔓在家休養。
他剛剛還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原來不是因為設置了靜音,是她根本就無法聽到了。
完全無法再坐下去,他把手機扔給小坎,帶上剛剛被自己放下的快遞,沉聲開口:“我去送件快遞。”
說完就閃身走人了。
小坎有些莫名其妙,怎麽……待了這麽久,才想起來還有件沒送?但很快他就把這抛到了腦後,拿起手機,繼續眉頭緊鎖刷伊蔓的消息。
束楓擡頭看了一眼一號樓,步伐快而穩。
但他從未覺得有一段路,這樣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