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名正言順地吻你

兩人去廣場看煙花，又逛了超市買了一些零食啤酒坐在河邊的長椅上吃。

月色清冷，偷眼看了看他同樣清冷俊秀的側臉，她的心情激蕩難平。

她垂着眼睛看他放在長椅邊沿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想到那溫厚的手掌曾經溫熱地捂過她的唇，她的臉色便抑制不住地緋紅。

韓貞靈發現大多是自己在說話，他偶爾回應一兩聲，并且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她的心情漸漸低落了下去。

天色晚了，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他站起身來推了自行車說：“回去吧，一會兒怕是寝室要關門了。”

韓貞靈的心裏一陣失望，她捏了捏手裏的啤酒罐，心裏突然升騰起一股瘋狂的沖動，她一把拽住起身要走的他的衣角低聲問：“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他的身體一頓，低頭看了看她青色的發旋，心裏千百種思緒翻騰而過，最終只化成一聲嘆息。

聽到他的嘆息，韓貞靈的手一抖，心裏突然就浮起一絲無地自容。

她一直以為他對她也是有些不同的，潛意識裏便借着酒意問出這句話。聽到他的這些嘆息，她才陡然驚覺，她喜歡他，可是他卻未必。

她不想造成他的心理負擔，壓制着心底的難過，她慢慢松開了他的衣角，低聲說：“對不起，我喝醉了。”

面前的人将自行車停在一旁，沒有說話，她只感覺到他的眼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就在她難堪窘迫得想要拔腿逃離時，突然聽到他清冷的聲音傳來：“我以為，我說我在A大等你時你已經明白我的心意了。”

她倏然擡頭，看到他的面容在燈光下俊秀如玉，眼裏帶着一絲不确定看着她。

方奕辰看着她的清亮的眼眸裏明明白白地寫着驚詫，好似一顆浸過琉璃的墨玉一般，裏面倒映着他的身影，只有他一個人。他的心神一蕩，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她拉起來摟進懷裏，然後捧住她的臉，吻如蝶翼一樣輕輕落在她如同果凍一般的唇上。

剎那間，晚香如玉。

韓貞靈感覺到唇上一熱，然後是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唇角。他離得這樣近，近得她能看清他一根根黑亮的長睫毛。

一雙大手掌突然覆蓋上她的眼睫，他壓抑着聲音低喃：“我吻你時不要睜着眼睛，我會不好意思。”

她一愣，随即臉色漸漸紅了，心跳得仿佛有人架了一架鼓點在她胸房間瘋狂地敲打，雜亂無章，無法平息。

他説的是吻，語氣裏帶着一絲纏綿，讓她心底生出無數的歡喜。撇去之前那個恐吓的吻，這個算是他們之間的初吻吧。原來兩心相許之下的吻竟是如此動人心魄。

他一觸即收，低頭看着她說：“現在你還懷疑嗎？”

有話為什麽不直接說呀？非得用行動來表達。好吧，一個吻也讓她心情激蕩得無法平靜了。

“走吧，很晚了。”

韓貞靈還傻傻仰着頭看着他，雖然她的身高不算矮，可是在一米八多的他面前，她還是得仰視。這時她整個腦子還停留在那個吻帶來的震蕩之中，思維短路了，愣頭愣腦地跟在他後面，完全沒有發現兩人竟然忘記了可憐的自行車。

他刻意慢了下來等她，待兩人齊平後，他的手伸出去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驚，條件反射地就要縮回手。

他反應極快地握得更緊，低頭看了看她，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随即又突然伸長手臂将她摟進懷裏，洩憤似的啃着她肉嘟嘟的唇。

韓貞靈感覺到鼻端都是他清冽的氣息，讓她的腦袋有點發懵。突然她感覺到唇上被人咬了一口，擡頭正對上他略帶不滿的眼睛：“同學，麻煩專心一點。”

她噗嗤笑出聲來，他卻還不放過她，繼續在她唇上輾轉糾纏，流連忘返。直到她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伸手去推他時，他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這個綿長的吻，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說：“終于能名正言順地吻你了。”

名正言順？韓貞靈有點發愣。

他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只是緊緊地牽着她的手，眼睛平視着前方，腳下未停地一直往前走。

韓貞靈的心砰砰跳得飛快，她正在猶豫自己是否該甩開他的手矜持一下，還是就這樣兩人牽着手回去。

她的腦海中在激烈鬥争時，方奕辰也不輕松。他竭力忍着手指細微的顫抖，只希望她沒有發現他手心的汗濕。指尖無意間摸到一處微微的凸起，他心下一凜，腳步便慢了下來，擡高她的手細細端詳。

韓貞靈發現他的眼神深沉複雜，忍不住小聲地說：“早就不疼了。”

是啊，過了這麽久，傷口早就變成一個小傷疤，可他還記得那時她明明痛得眼裏含着淚的樣子，血不停地從傷口處往外冒，她嘶嘶吸着涼氣嘴角卻還帶着笑。他不知道是什麽讓她有勇氣沖上來握住了淩厲的刀鋒，只是因為喜歡就能讓一個人變得如此無畏嗎？

也是從那時起他才真正注意到她，才發現她大部分時候是一個乖巧溫順的小姑娘，可偶爾會做出一些讓人出乎意料的事。給他寫情書甚至當面表白的女孩子很多，為他打架她卻是第一個，看不出她一個優等生朝對手拍板磚時竟然幹脆利落，一氣呵成。她看起來細長偏瘦，逃命起來卻飛奔如風。

她替他頂下打架的罪名時，他不屑欠誰的人情，便去找了何明川。

何明川什麽也不說，只是拿出一疊寫着他名字的作業本子給他看，眼神意味深長。

剛翻開本子他幾乎錯覺是自己寫的作業，要不是知道自己在這所學校裏從來沒有寫過作業，他幾乎也要以為這些字是出自他之手。如此神似，絕不可能是短時間裏練成的。何明川又将她的作業攤開來，他才發現自己的字跡張狂奔放，而她的娟秀整齊，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風格，甚至裏面同一道題她也盡量用了不同的解法。

那一刻，他說不上是什麽心情，只是覺得心裏有點酸，有點脹。

原本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可她的母親那麽一鬧，他竟然覺得有點什麽似乎也不錯。她總是像一只在陽光下曬太陽的笑眯眯的小貓，他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有一個那樣彪悍強勢的母親。看她因為自己被責打卻依然毫不退卻，他心裏的憐惜越來越深。

是誰說過，憐惜是愛的前提。他彼時并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歡她，只是覺得每次想到她，心底就有一種又酸又軟又歡喜的感覺。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可是他不想逃避，只是順其自然。

現如今，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這種奇怪的感覺已經變成他心底覺得最美好的情緒。

回到學校門口，韓貞靈偷偷擡頭瞥了一眼方奕辰，心裏猶豫着該不該掙開他的手，兩人總不能就這樣手拉着手走進學校裏吧？

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一般，他握着她的手又緊了緊，低下頭眼光在她的臉上巡視了一圈，淡淡地說：“親都親了，難道你想反悔？”

韓貞靈的臉上瞬間便有一股熱氣炸開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這是被調戲了麽？

就在她囧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時，突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擡頭循聲看去，她看到周茜茜站在不遠處叫她。

韓貞靈條件反射地甩開方奕辰的手。

手掌倏然空了下來，方奕辰的眼眸一沉，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周茜茜向他們走過來，她确定自己沒有看錯，前一瞬間眼前這兩個人還十指相扣，她的眼光落在兩人身上跳來跳去，心思轉了千百回，他們竟然已經發展到可以牽手的程度了？想到同鄉會上方奕辰的冷淡，她幾乎要咬碎銀牙。論外貌論身材論學識論家境，韓貞靈哪點比她好？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不将她放在眼裏，從來沒有！

“好巧，你們也出來逛啊。”刻意略過他們手拉着手事實，周茜茜甜甜地開口，看着韓貞靈的眼神卻帶着微微的淩厲。

“是……是啊，出來逛逛，看看月亮。”韓貞靈莫名地有點心虛。

方奕辰擡頭看了看漫天星辰，無語地想某人一緊張腦子就會間歇性短路。

本來和周茜茜站在一起的男生走過來，看了看韓貞靈又看了看方奕辰，語氣裏帶着一絲讨好說：“茜茜，招呼打過了，我送你回去吧，晚了寝室就要門禁了。”

周茜茜斜睨他一眼，嬌笑帶嗔道：“多謝學長關心，剛好遇到好友，我和他們一起回去就好了。”她刻意在“學長”上咬了重音，眼神卻如水般望向方奕辰。

“不好意思，我們不順路。”一直不說話的方奕辰突然開口說，改為擁着韓貞靈的肩膀，“走吧。”

對于某人睜眼說瞎話的厚臉皮實在無語，這是第二次了，韓貞靈歉意地對周茜茜笑笑跟着他走了。

回到寝室裏免不了遭到三個室友的逼供，韓貞靈倒也不扭捏地默認了兩人已經在一起。

夜裏韓貞靈剛躺下，就看到枕頭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翻開他發來的短信，寥寥的四個字：在幹什麽？她仿佛看到他躺在床上手指按着鍵盤給她發短信的樣子，嘴角就忍不住帶上了一絲笑。想了想，她回複過去：沒呢，剛收拾好準備睡覺。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震動：那好，晚安，記得夢到我。

韓貞靈看着手機，眼睛在那幾個字上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心裏是掩飾不住的甜蜜。

夜深了，将綿羊的祖宗十八代都數了一遍後她依然毫無睡意，唇上仿佛還殘留着一絲他的溫度。她心裏一遍遍回想起晚上他的每一個動作，說的每一句話，腦海間又回想起過去六年裏對他的單相思，那種默默的無望的守望，現在想起來竟然有一點心酸。腦海中拂過他晚間時在長街燈火下的那個吻，頓時又有了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