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沒節操了

下午上散打課時葉知暢一直像只亢奮的猴子一樣圍着韓貞靈打轉，就連老師都打趣他是不是看上韓貞靈了。只有韓貞靈知道他一直在她耳旁重複着同一句話：“你用了什麽秘訣搞定方奕辰那只不吃魚的貓的？”

韓貞靈哪裏是這塊超級牛皮糖的對手？甩不掉，躲不過，只好回應說：“沒什麽秘訣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搞定了。”

她說的是實話，聽在葉知暢耳裏卻又是另一回事，只見他虛撫了一下下巴根本不存在的胡須感嘆：“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還沒出手就把他搞定了，方奕辰也太沒節操了！”

韓貞靈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他身後一臉寒霜的方奕辰，縮了縮脖子就想溜，葉知暢還是毫無覺察地說：“這些年追方奕辰的女生多了去了，看你也不算很漂亮啊，他怎麽就敗在你手上呢？他這眼光有待改進。嗯，必須改進。”

他兀自在搖頭晃腦自言自語，方奕辰卻聽不下去了，突然伸手握住他的肩狠狠來了個過肩摔，被摔倒在地又被踩上一腳壓得起不來的葉知暢趕忙求饒：“哥，哥，快高擡貴腳，這要是讓其他女生看見了我還怎麽在學校裏混？”

“你還知道我是你哥？叫嫂子！”方奕辰冷冷地說。

葉知暢為難地說：“這不是還沒過門嘛，小姑娘臉皮薄，我要是叫了她怎麽受得了？”

“她的臉皮還受得起。”

這是捧她還是貶她？韓貞靈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悄悄地溜走，他們的對話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她最終還是被方奕辰提住了衣領溜不成，生生受了一聲葉知暢用便秘一樣的表情擠出來的“嫂子”，自我感覺虎軀一震，被雷得無處躲。

寝室裏只有韓貞靈還沒有電腦，龐小波家境殷實，大家都還在為買臺式的傷腦筋時她已經很拉風地拎着手提電腦去圖書館裝逼了。黃毛毛說她的電腦是她哥哥留給她的，裏面還留着她哥哥二十多年來珍藏的經典黃片，誰要她可以大方共享。莊曉也在入學時跟家裏人要求買了一臺臺式的。大學裏不管是提交作業還是上班群查看老師課件都需要用到電腦，總去蹭別人的用也不方便，她便想自己也找些兼職做買臺電腦。

她找的那份家教是教小學六年級英語的，周末兩天各上一次課，一個鐘五十塊，比其他同學找的一個鐘三十塊多了大半。韓貞靈很高興，第一次去做兼職，心裏小小地激動，出門後才發現不知道該搭乘哪路公交車，想了想給輔導員朱珠打電話。

朱珠很無語，她一個輔導員什麽時候變成公交查詢客服了？但還是上網查了告訴她。

家教的家長潘女士很漂亮，小男孩小嘉也很聽話，甚至可以說有點木讷，授課的過程中潘女士全程陪着，韓貞靈有點緊張，但還好最後順利結束。潘女士看來很滿意，遞給她一瓶酸奶讓她吃。

韓貞靈覺得自己授課領了酬勞，就不應該再拿額外的東西了，她将酸奶放在一旁沒有吃。

大一的課不多，可這個專業卻不是韓貞靈感興趣的，學起來也有點吃力。常常是上課時老師在上面講，她在下面聽着聽着就走神了，看着窗外的天空發呆。同樣的題目，室友們聽一遍就理解了，她卻要三遍四遍也想不通。尤其是無機及分析化學這個科目，複雜的化學方程式和繁瑣的實驗使她只要一上課就感覺心裏有點恐慌。

在大學裏逃課是非常常見的事，黃毛毛就抱着選修課必逃，必修課選逃的信念，逃課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逃了後也不知道去哪兒消遣。同樣愛逃課的龐小波經常窩在寝室裏呼呼大睡，時不時在課堂上玩一回失蹤。這可苦了韓貞靈和莊曉，大學裏老師每天只管上課，哪認得幾個人？就只會點到，要是倒黴被逮住就等于一只腳踏在補考的門檻上。韓貞靈和莊曉一人承包一個，她負責黃毛毛的點到，莊曉負責龐小波的，在老師點到這倆家夥時就捏着嗓子應一聲。混了幾個月，倒也相安無事。

但天有不測風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那天剛巧是“黑山老妖”的課，說起這”黑山老妖”，在食品學院可是赫赫有名的，是四大名捕（補）之一。此女一頭比足球場上的草還短的刺發一根根嚣張地豎着，喜歡黑色衣服黑色皮包黑色鞋子，冬天的時候連手套和圍巾都是黑色的，偏又極吝啬笑容，偶爾一笑也讓人覺得陰恻恻的。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此女喜歡對學生進行精神打擊兼人身折磨，動不動就甩一句：“你們這些學生，總覺得自己考上大學就很了不起了，連這麽簡單的題都不會做，換做我早就回家嫁人或娶老婆去了，哪還有臉待在這裏浪費父母的血汗浪費國家的資源。”

看到大家經常被自己慷慨激昂的言辭打擊得奄奄一息時，“黑山老妖”再布置上幾大籮筐的作業練習題，為能替國家對這些不上進的學生們進行“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磨練而自豪。

這堂課龐小波被點名上臺做練習題，正咬着筆頭思考的莊曉被韓貞靈的二陽指一捅，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喊了一聲：“到。”

“黑山老妖”讓她上講臺上将化學方程式補充完整。

“黑山老妖”又翻看了一下花名冊說：“再叫一位同學做另一道題吧，嗯……就這個莊曉吧。”

背對着講臺的莊曉一僵，班裏一陣爆笑。

“黑山老妖”疑惑地看着臺下越發笑得東倒西歪的同學，又叫了一聲：“莊曉，有沒有來？”

莊曉真恨不得回頭大喊一聲，我來了！

看到“黑山老妖”的臉色越來越冷，韓貞靈鬼使神差地站起來走上了講臺。莊曉松了一口氣，看她的眼神既感激又無奈。

就在兩人以為這堂課有驚無險時，下課前“黑山老妖”點了一次韓貞靈的名字讓她上來答題，班裏笑鬧得不可交開，韓貞靈端坐在座位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麽？沒來？”黑山老妖的臉色陡然一沉：“連我的課都敢逃，看我不給你畫個叉！”說完就真在花名冊上花了一個巨大的紅叉叉。

韓貞靈欲哭無淚，恨不能站起來捶胸頓足。

吃飯時韓貞靈跟方奕辰說了這件事，“黑山老妖”的鼎鼎大名方奕辰也是有所耳聞的，面上安慰了她一番，想到她偏偏是“黑山老妖”任教的無機化學最弱，心裏不由得隐隐擔憂。

雖然事後龐小波又是請客壓驚又是給她捶背捏肩頭，韓貞靈還是被重重地打擊到了，再不願意同流合污。

家教了十多次，韓貞靈從來沒有見過小嘉的爸爸，從他們家的獨棟小洋樓和精美的裝修來看應該家境很好，潘女士是全職家庭婦女，每天的工作就是精心照料小嘉，但感覺兩母子的關系不太好，小嘉面對母親時話不多，笑容更少。每次授課結束後潘女士還是端了瓶裝的酸奶果汁之類的飲料給韓貞靈，她一次也沒有吃。

小嘉在期中考試中英語的名次前進了二十名，潘女士很高興，給韓貞靈獎勵了一個紅包。韓貞靈心裏也很高興，堅決說是自己應該做的，紅包推辭不要。潘女士似乎對她很滿意，漸漸地在他們上課時不再寸步不離地守着。

小嘉對她也依賴很多，韓貞靈感覺這個孩子似乎很孤單，便經常在下課後挑一些書上的趣事說給他聽，他特別愛聽她說一些生物學科裏各類動植物的生活習性和趣事。有一次她有事請假沒有去家教，小嘉給她打了三個電話一直問她什麽時候來，在她面前話也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