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家?
衛老夫人以為自己耳鳴了,沒聽錯吧?她這二孫子居然說要分家?
這老二新媳婦剛進門,老大又喪妻不久,老二就提出分家要求,這傳出去……他們衛家不指定要被外人怎麽腹議,更甚,往後若老大有個好歹,分家後的老二,還願意幫襯一把嗎?
衛老夫人被衛珩這突然提出的要求給徹底震驚到了。
衛老夫人聲線顫悠悠,人也好似搖搖欲墜,似不可置信:“說什麽……分家,不成,這怎麽成!”
衛珩挑唇,一絲刺目冷诮:“怎麽不成?祖母既這般痛恨明真,又看不慣明真待在衛府,那就分家,分出去,把衛家一分為二,立個高牆。往後互不來往,祖母也可稱心如意。”
衛老夫人那本就年邁臉孔越發褶皺橫生,佝偻着背脊,好似承受不住這般重創,雙唇戰栗:“珩兒,你簡直糊塗!祖母是為你好,你怎麽就不聽祖母一句勸呢!這害人精……是咱們衛家的克星,是天生來克衛家兒郎的!祖母老了,再過一陣就管不動這家了。你大哥被她害得這麽慘,你可不能繼續這樣胡鬧下去……珩兒,你聽祖母的可好,你莫要再這般執迷不悟了啊!”
執迷不悟?
是啊,他的祖母年事已高,掌衛家多年,不辭辛勞,衛珩都看在眼裏。
可祖母錯了,他作為孫兒,難道要一味包庇,任她繼續害人嗎?
若他當時剿匪前留人護着她,也不致到那般地步了。
而今,再無法容忍,也無法繼續縱容衛家人對她的傷害。
衛珩心意已決,目光堅冷宛若生鐵般,又似含着凜凜寒霜,視線慢騰騰掃過衛彥時,後者一個激靈顫。
衛珩聲冷絕然:“祖母說孫兒執迷不悟,祖母又何嘗不是?草菅人命的事,祖母做了一次,難道入夜之時不會回想起明真所受冤屈嗎?孫兒每每想起明真遭受的苦難,就恨不得替她全都受了!這次,孫兒再不會退讓半步。分家一事,勢在必行。我會親自封書請衛家族老前來,而大哥對我娘子做的那些事,我也會調查清楚,絕不叫明真白受這一遭冤枉!”
衛老夫人被衛珩這般鐵了心的決定給氣得倒抽一口氣,他話一落,老人家朝後一仰,似喘不過氣來。
王婆子緊忙扶住老夫人顫抖的身軀,一面勸慰:“老夫人您別氣着身子了,二公子……”王婆子剛要說二公子是氣話,又想到剛才二公子那冷冰冰的眼神,還有那吓人的話,頓時改口,“這事,老夫人也別急,都冷靜一下,再商讨不遲。”
商讨?
衛老夫人擡眼朝衛珩看去,心頭沉甸甸的,這二孫子的眼神,像是肯好好商讨的架勢嗎?
這擺明就是下了決心,要逼她把這家給分了!
怎麽分?
不能分!
衛老夫人絕不允許衛家因這麽一個禍害東西被分了家!
衛老夫人面龐沉沉,冷冷說:“你真是無法無天了,居然要封書請衛家族老來!而今衛家大媳婦婦德敗壞已讓人看盡笑話,你還要分家?還要調查你大哥,你這下一步,難道還要把你大哥告到官府衙門去嗎!”
衛珩冷不丁牽唇,淡漠:“祖母神機妙算,孫兒還真有此打算。等搜集了一定證據後,屆時,還得勞煩請大哥去一趟官衙。”
衛老夫人眼睛瞪圓了,她這一連受到如此嚴重的打擊,這會心又麻又硬,口氣更透着深深痛意:“二孫子,你當真要做得這般決絕!就為了這麽個禍害!”
“她不是禍害。”
衛珩一字一頓,分明清楚。
衛珩低頭,這時,床榻上的人似乎被這尖銳争吵聲給鬧醒,薄若蟬翼的睫毛輕輕扇動幾下,幽然轉醒。
衛珩驚喜:“明真!”連忙在床頭坐下來。
蔚明真一直聽得到衛珩和衛老夫人說的話,她那會頭一沉,人就暈了,但意識潛在,而今慢慢恢複了神智,擡眼看到衛珩那焦急心切的臉孔,心一絲動容,手軟綿綿往上擡,聲音細弱:“二郎,先扶我起來。”
衛珩聽了,卻面龐猶豫:“明真……你躺着歇息就好……”
蔚明真輕晃了晃頭,看向衛珩的目光很堅決。
衛珩見她氣虛柔弱,仍堅持要起來說,心知她這一鞭子絕不會白受,心裏饒是焦急擔憂,仍是聽她的話,将她小心慢慢攙起來,未免碰到後背的傷口,讓她側身依偎在自己肩頭。
“大夫馬上就來,再等會就好。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我在你身後。”衛珩覆在蔚明真耳畔,一字一字說。
蔚明真聽了,朝他下颔輕點,嘴唇動了動,似浮現半點微弱笑意。
随後,慢慢轉向衛老夫人,連同身旁站着一直無聲看戲的衛彥。
蔚明真輕聲說:“剛才二郎和老夫人說的,我都聽隐約聽到了。”
衛老夫人冷冷笑:“你這害人精!你別想如意!有老身在一天,就不會叫衛家被你這害人精給毀了!”
蔚明真笑了下,表情淡然平靜:“衛家會這樣,老夫人心裏應是最清楚緣由的。”
衛老夫人握着拐杖手柄的掌心一緊,一想到這小娘子極可能是那賤婦還魂回來,就忍不住啐了一口:“賤婦!狐貍精轉世投來的禍害東西!咱們衛家有老祖宗福佑,你這害人精快快滾出去!”
說着,震了震手中拄拐。
蔚明真見衛老夫人情緒激動,反倒越加淡靜:“老夫人說我是害人精,可我才剛進門頭一日,怎麽就能害得衛家四分五裂?分明是老夫人積怨已深,老夫人将這仇恨無故栽在明真頭上,明真百口莫辯,無處伸冤。幸好得二郎信任,願意相信明真,明真才能将這冤屈訴說。昨日若非明真抵死不從,怕醒來後,真要被逼得自刎了結。也是老天開眼……”她說着,手輕輕撫過額上的傷。
幸好,衛彥一時倉促,将她摔在桌上。
也幸好,生前那可憐女子情急下留了證據,若不然,真叫衛彥得逞……這一切,又是另一番面貌了。
大礙,真是老天開眼吧。
蔚明真嘴角一絲微笑隐現。
而衛老夫人見她氣定神閑,淡然自若的說着那番話,卻覺心尖被戳了一刀。
蔚明真……
那賤婦。
不,就是眼前人。
正是她,是她回來了!
衛老夫人好似着了魔,從那賤婦入了衛府第一天起,她就擺出一副衛家掌家人的架勢來,她就曉得……衛家要遭了。
是她,辛辛苦苦将兩個大孫子帶大。
老伯爺離去後,唯一獨子不聽管教去做了守備,就差點沒把她氣死。後頭果然出了事,大媳婦郁郁而終,二媳婦還去了寺廟伴佛念經不再幫着一道管家,這一個個,沒哪個令她省心的!
而今,孫子輩的,除了大孫子可巧聽話,二孫子更是潑皮猴似的,同他那死腦筋的父親一般非要去從軍,去剿匪,說什麽打勝了能立大功。
哪來的功,連命都沒了,還指望功!
那賤婦呢,讓她生個娃還偏生下不了蛋,擺出掌家姿态妄圖掌控大孫子,幸好被她及時發覺,骨子裏果然浪蕩貨色!
她一生為衛家操碎了心,如今臨老,竟要面對被個禍害撺掇着小輩鬧分家。
衛老夫人閉了閉眼,她看着那床上半躺在二孫子懷中被護着的人,變幻間似看到當日那女人托着一身血跡倒在衛家門口時的情景。
這賤婦死在了衛家,孤魂野鬼游蕩不定,而今瞅着機會複生在這小媳婦身上。
她是來複仇的!
來毀滅衛家!
衛老夫人緊緊捏着拳,丹寇深陷掌肉,二孫子糊塗,她可不糊塗!
想同她作對,想拆毀衛家,做夢!
衛老夫人眼底醞着一絲陰毒神色,她盯着蔚明真,語氣涼薄:“老身倒要瞧瞧,你這禍害本事能有多大!”說着,轉頭看向衛珩,“二孫子,莫怪祖母沒提醒你,你便請來衛家族老,要鬧分家,能不能分成了,也得看祖母願不願意!”
衛老夫人在族中威望重,分量不輕。
衛珩作為小輩,要在長輩那讨得話語權,可不是容易事。
衛老夫人這話說得夠直白了,她不同意,休想分家!
衛珩清楚得很,聽了老夫人話後,冷聲說:“祖母不必着急,咱們先投狀紙,再分家,也是一樣。”
許久不曾出聲的衛彥,在聽衛珩那一句話後,忽地上前一步,語聲不穩:“投狀紙?”
衛老夫人立時又被氣得血壓上升:“二孫子,你別亂來!”
衛珩笑了,眼底卻一片冷然:“祖母放心,我衛珩做事,一向三思而後行。等狀紙拟好了,就交到衙門那,便索性分個徹底!”
作者有話要說: 發工資啦,晚上粗去嗨森一下,噢耶~
考試的小天使給你們撒一波福氣~啾啾啾~
上班的寶寶們都要錢財滾滾~
虐渣嘿嘿哈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