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猝不及防
車子在路上打了幾個來回,縱然是赫子雯這樣的路癡也知道陸準兜了圈子。可是她不知道,在原本駛向酒店的中途陸準忽然改了主意。赫子雯緊張的一言不發,她不敢問,他自然也不會說他這是要帶她回家。
鬼知道,也許只是酒精作用。或者,山野吹來的風太冷。再或者,身邊人有些不同。
陸準喜歡靜,別墅安置在遠離喧嚣的城郊,有山有水,樹木蔥郁。如果在白天來,赫子雯一定喜歡。可是現在是午夜,要不是陸準的身份,她随時會懷疑自己是要被毀屍滅跡的。
一百萬?拿了,真能活着離開嗎?
赫子雯怔悚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車。陸準沉默着一路拉她的手,下車,開門,上樓。
陸準打開了璀璨的水晶吊燈,一室明朗,“随便坐。”
做?什麽做?這麽快就做?赫子雯瞳孔放大,一臉的驚慌失措。
陸準完全不知道這樣的話也能引起歧義,如果讓認識他的人給陸準貼兩個标簽,那麽一個是嚴肅,一個是正經。當然,赫子雯目前沒辦法把他和這兩個詞聯系起來。以後,恐怕更不能。
陸準脫下西裝外套搭在巨型沙發上,一手随意的扯了扯領帶。舉手投足間,滿是成熟男人的俊朗風度。
赫子雯心怦怦直跳,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男人真是有種讓人迷醉的魅惑感。一失神,那人不知何時晃到了眼前。
“想什麽呢?”陸準好笑的盯着她,忽然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這一吻猝不及防,赫子雯幾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結束了。
看着赫子雯瞪得圓圓的眼睛,陸準眯起了眼,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臉蛋,“我去洗個澡,等我。”
等?赫子雯深吸了口氣,真想暈過去算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是剛剛他吻過的地方。
今天是多少號?她要記住,這是她失去初吻的日子。
不!搞不好還會失去更多。想了想她蹑手蹑腳的伏在浴室門口,聽着裏面清晰的水聲,心如擂鼓,一切是如此的荒誕而又如此真實。
怎麽辦?赫子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客廳裏四處打轉。陸準的家主□□白兩色,大氣而簡約,沒有零碎的裝飾,一切規矩而必須。最不搭的大概就是惶惶然立在客廳的自己。
赫子雯無心再看,打開那張支票,數了數那麽多個零,驚訝:還真是一百萬呢!
她真不理解土豪的消費方式,就算她以後有了錢,給她吳彥祖加謝霆鋒加貝克漢姆,一夜一百萬她都不幹。這人……喝多了吧?明天不會要倒找給他吧?
赫子雯撓了撓頭,從紙抽裏取出一張紙巾擦拭了一下剛剛那個位置,心又開始亂跳了起來。看着紙巾,赫子雯沒有注意自己鮮紅的唇印,反而想到了另一個用處。
陸準裹着浴巾出來的時候,發現人已經不見了。皮夾擺在客廳的桌子上,壓着一張支票和白色紙巾。
紙巾上面寫着:
陸準,我跟你的錢包借了三千塊錢,我會盡快還給你。不過別算利息,你把我帶到這麽遠的地方,我還得打車回去呢。這個抵利息,不找你報銷了。相信我,我說話算話,存了你的號碼,能還的時候一定給你打電話。
言而有信的赫子雯
2016年11月11號
陸準打開皮夾看了看,的确少了一些現金,數目不詳,畢竟他沒有數錢的習慣。不過,他信這個女人,雖然只認識了幾個小時,但是就是信了。
抽出紙巾看了看上面略微潦草的字跡,試圖從中讀到她有關自己的心情,眼睛瞥過一抹亮色,翻轉過來一看,那上面有半個暧昧的唇印。
陸準無聲的笑了笑,放在鼻間輕嗅,心裏有一扇從未開啓的大門忽然吹進一縷溫潤的風。
赫子雯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五點了,許娜的燒退了一點正熟睡着,聽見她回來掙紮着起來。
“沒事,數數,”赫子雯從包裏取出一沓現金拍到的她手裏,“你看,我說我有辦法吧。”
許娜驚詫了一會,仍舊不敢相信,“大姐,你快告訴我你怎麽做到的?”
赫子雯一邊卸妝換衣服,一邊把事情從頭到尾交代了一遍。當然,她省略了被打和被親的部分。
許娜一邊呸呸的吐着口水數錢一邊搭話——
“這個姓陸的也太奇葩了吧?不過選你,算他有眼光。”
……
“啥?一百萬?你傻了你,拿了就回老家過逍遙日子去,你還沒折騰夠啊?”
……
“不過你這樣也行,放長線釣大魚。要是以後能嫁給他,幾百萬都是小意思。”
……
“雯子,你怎麽了?”許娜見她許久不說話,身手扳過她背對着自己的背,意外看到了她眼角的淚痕和手臂上的創可貼,許娜急切的問:“怎麽了?胳膊怎麽弄的?”
赫子雯微微一笑,“沒事,不小心劃樹上了。創可貼是他幫我貼的,還用碘酒消了毒。”
想想那人的樣子,連語氣都變得溫柔,她閉着眼呓語似的娓娓說道:“今天,他親了我一下。我覺得心都快跳出來,感覺他是一個很好的人,能遇見多幸運。但是我又想,在我這麽落魄的時候,遇見他也挺不幸的,我們要是一樣的人就好了。那樣的話,或許有機會發生一些故事。可是在那樣的場合遇見,想必他也沒把我當成什麽……”
話到嘴邊,才發現說出來就傷人了。赫子雯擦了擦不知道什麽時候流出的眼淚,“睡吧。”
黑暗中,許娜翻了個身,“我從來沒見你這麽難過。”
赫子雯靜靜的躺在床上,黑暗讓她的心思越發沉靜,“沒事,不用擔心。只是覺得有些遺憾,不過不屬于我的東西本來就不該碰。”
許娜沒懂,“你說錢還是人?”
“都一樣,”赫子雯靠近一些,“你信我一句話,不要指望任何人來改變你的生活。靠自己,才是最安全可靠的。”
許娜點頭,“嗯,我信你。”
“睡吧。”赫子雯合上眼,一聲嘆息。
第二天早上還沒睡醒,就被電話鈴聲吵醒了。赫子雯從被子裏鑽出來,皺着眉劃開了手機,“喂……”
“赫子雯呀,你怎麽還在睡覺啊?有個活動你接不接呀?三百塊哦,也就六個小時的活啦……”電話裏的人女人操着濃重的方言,叽叽喳喳說了一陣。
赫子雯一看來電顯示——帶隊紅姐,才想起來自己好像給她發過資料報名過什麽活動。不過今天嗎?才睡了幾個小時,總感覺自己還沒緩過來似的,不過……三百塊,拿了至少可以還那人十分之一了。
“什麽活動啊?”赫子雯一邊往起爬,一邊問着。
紅姐解釋說:“就是那個導演協會的提名晚宴啦,什麽頒獎的,我搞不懂那叫啥子,名字很長哩!”
“啊?”赫子雯蹬着褲子僵住了,“我報過這個活動啊,不是資料沒過嗎?”
那邊明顯尴尬了一下,“那個……有個女孩子臨時有事不來了,我又把你的資料發了一遍,那邊就給通過了。你來吧,就當給姐救個場,紅姐忘不了你。”
“呵呵,成。”挂了電話,赫子雯笑了笑,自己這是走什麽運?成專業救場的了。
導演協會提名晚宴,是這個圈子裏一年一度的盛會,除了網羅了導演、演員、編劇,還有一些影視投資圈的大佬來湊熱鬧。
當然,晚宴也包括這類場合的标配:浩浩蕩蕩經紀、助理、宣傳大軍,以及無處不在的媒體。
所謂三教九流,藏龍卧虎,娛樂圈向來是什麽貨色都有。
前半場大家都清醒着,德高望重的主席上臺致辭,在鏡頭前與大家審視當下暢想未來,頗為風雅。大家彼此交流的還是題材和尺度,盡量不扯到錢上去。
可是,到了下半場媒體走了大半,那些老藝術家們走完了過場早早回家去了。一些小鮮肉終于不用裝作萬分謙恭的樣子,直起腰往沙發上一靠,翹起了二郎腿,打一個響指,“服務員,拿點冰塊來。”
“好的,您稍等。”身着紅色旗袍的赫子雯微微颔首,微笑着應答。
她一大早過來彩排,怕穿旗袍太緊不好看,中午放飯一口沒吃,捏着個癟肚子賺錢。
晚宴要求穿高跟鞋,腳上的十三厘米黑高跟還是前兩天剛買的。新鞋,磨腳磨得厲害,不用看,她就知道至少有兩個水泡。不過這都不要緊,她來這不僅僅是為了那三百大洋,主要是想争取個機會。
赫子雯的目标時刻在心上,那就是做一名演員。
“現在離夢想很近了,反正已經開始給演員加冰塊了。”她這樣樂觀的想。
行走間暗暗摸了摸自己藏在托盤下的文件夾,她今天準備了十份資料,那上面寫着她參與過的所有拍攝作品,雖然大部分角色都只有一兩句詞,但她有信心通過一兩句的表演打動對方。好歹,留個印象。
何況,她還有嘴呢,說服別人是她的特長。
可是……今天很邪門,到目前為止她竟然一份資料都沒送。大概,是沒遇到覺得可以信任的人。
不遠處是一群高談闊論、滿嘴酒氣的糊塗人和意圖明确的商人們。所謂的公關,就是不管是不是對眼,先加個微信,日後再說。這類人好像是天生帶着觸角,哪裏都夠得着。
得,今天算是泡湯了。
赫子雯躲到衛生間,把資料貼到小腹上裹起來,衣服放下一遮還真看不出來。肚子餓的發空,喝了兩口酒,繼續出去熬着。原本說好八點結束,她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八點四十五了。
“好,熬過來了。”她對自己說。眼前一個人影閃過,赫子雯連忙拉住,“哎紅姐,快結束了吧?跟誰結賬啊?”
被叫紅姐的中年女子一愣,一把将人抓住,“還結什麽帳啊?先跟我走。”
這紅姐是今天的帶隊,一口唐山話一身肉,力氣大得捉赫子雯就跟捉小雞仔似得。
赫子雯一邊咧咧鈎鈎的跟上,一疊聲問:“咋啦?咋啦?出事啦?”
作者有話要說:
赫小姐和赫大姐之間只有幾章的距離,yesyesyes!(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