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絕處逢生
赫子雯暗自思忖:看起來他不像是經常出入這種場合的男人,為什麽非要難為自己呢?看來這世上,有錢沒錢,各有各的為難。
屋子裏的光線并不明朗,但是赫子雯還是注意到了男人越來越冷峻的神色。還有,随着唐哥滔滔不絕的推薦越發緊皺的眉頭。
“說完了嗎?說完可以出去了。”男人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足夠震懾。
“呃……”唐哥吞了吞口水,這位一看就是買單的金主,不到最後哪舍得放棄,拼着命接了句,“還有一個特長沒說呢。”他搥了赫子雯一下,“快跟老總說說。”
赫子雯趕緊回過神,不自覺的清了一下嗓子,清脆道:“我會閉嘴。”
“噗……”有一個老大哥不小心滿嘴酒都噴到美女身上了,緊接着是美女的嬌嗔和衆人的笑聲。赫子雯黑了黑臉,竟然看到那個男人轉過頭來,悄無聲息的在角落裏揚了揚嘴角。
唐哥臉色更黑,拽了拽她胳膊,神情忽然有些可怕,聲音刻意壓低,“走吧,出去跟你算賬。”
赫子雯心裏一驚,暗暗有些後悔,倉促轉身卻忽然聽那男人說了一句:“那個會閉嘴的,留下。”
赫子雯一笑,她賭贏了。
出乎衆人的意料,男人留下了這個自稱會閉嘴的姑娘。唐哥愣了一下,笑嘻嘻的出去了。赫子雯低着頭繞過大家,安安靜靜的坐在男人身邊,保持着大于親密小于疏遠的距離。
屋子裏安靜那麽幾秒,有人感嘆:“陸總的口味果真與衆不同啊!”
男人沒說話,看熱鬧的打了個哈哈,場面又恢複到剛才的樣子。
各聊各的,各玩各的,各取所需,彼此不喜歡還要同桌吃飯,能做到這樣的只有生意人。
赫子雯舉起酒杯,輕聲道:“祝陸總心想事成,”她瞥了一眼被哄得不知天上地下的三個老大哥,微笑道:“希望您今晚有所收獲。”
男人饒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有一種久違的沖動。難不成是酒精作祟?還是自己太久沒有發洩了?
酒杯輕碰,發出悅耳的脆響。
“當然,”男人黑眸一暗,充滿荷爾蒙的雄性嗓音一語雙關,“今晚已經有收獲了。”
赫子雯觸到他耐人尋味的眼神倉皇躲開,心跳亂了兩拍。
不知道為什麽,捕捉到赫子雯慌張的神色讓他心情大好。這一晚的沉悶忽然一掃而光,連突然放客戶鴿子跑去結婚的表弟都不打算收拾了。
雖然表弟身為他的公關經理不應該這麽不負責任,害他自己要親自出馬應酬。但是此刻感覺不賴,聰明不做作,他很久沒遇到這般有趣的女人了。
想到這兒,男人伸出左手,“陸準。”
赫子雯怔了一下,立刻禮貌的同他握手,“安娜。”短暫一握,猶如萍水相逢。她打算立刻撤開,卻忽然被攥住了指尖。穩穩的,掙不開。
陸準不放手,卻也不輕薄,本分的捉着她白嫩的指節,語帶不滿:“真名。”
他用的是陳述句,絕沒有懷疑的意思,他認定她毫不遲疑脫口而出的名字就是假的。
赫子雯心裏一沉,勉強一笑,“雯雯。”
“真名。”陸準直視着她的眼睛,讓她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赫子雯咬咬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赫子雯。”
陸準看着她羞惱的緋紅面色,仍舊沒有放手的意思。
赫子雯有些不滿,好心勸導,“這次是真的,陸先生。您這麽較真幹什麽?大家都是逢場作戲罷了,說不定再也不……啊……”
陸準手臂一拉,赫子雯毫無防備的跌到他的懷裏。
面對赫子雯的驚呼,陸準有些不屑,冷聲質問:“赫小姐,既然是逢場作戲,那請問你的戲在哪呢?”陸準看着懷裏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縮成一團的女人,頗有幾分得逞之意。
他的唇就在耳畔,溫熱的氣流襲來,赫子雯覺得脊背發麻,動彈不得。那人輕笑,捏着她因緊張而微微聳起的肩膀嘲諷道:“你瞧瞧你,硬得像塊木頭。”
赫子雯不自在的扭了扭,不斷在心底催眠自己:他是我老公他是我老公他是我老公……三秒後自然放松肢體,随意的靠在某人懷裏,感受到對方緊張的肌肉,毫不客氣的嘲笑回去,“你才硬的像塊木頭。”
陸準吸了一口氣,暧昧的揉捏着她的耳朵,“是啊,你不信可以檢查一下。”
“檢查什麽?”赫子雯嘴快,說完才明白陸準的意思。她眼看着陸準拉着自己的手向下探,幾乎本能反應的迅速掙脫。
“我……我去下衛生間。”赫子雯逃似得奪門而去。
陸準摸了摸不覺揚起的嘴角,喃喃道:“不急,夜還很長。”
赫子雯等到自己的臉色恢複如常,補了個紅唇妝,再度以慷慨赴死的姿态回到屋子裏。
一推門,吓了一跳,“咦?人呢?”
陸準不悅,“我不是人嗎?”
赫子雯僵在門口,心裏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看着她倉惶的樣子,陸準真的無法相信這是久經歡場的人該有的反應。他收斂了些,帶着略安撫的語氣解釋道:“其他人都走了,你——跟我走。”
赫子雯有一瞬的驚訝,立刻搖頭,“不好意思,我不過夜的。”她飛快的退出了會所,在門口撞到了正歡喜着的唐哥。
“你怎麽先出來了?”唐哥笑着問。
赫子雯“嗯”了一聲,“我這不是急用錢嗎?你把費用給我。”
唐哥脖子一挺,“這你就不懂規矩了,每次都是完事以後結錢。你這剛結束了半場,怎麽結?不信你問問安娜,每次我都是第二天早上把錢轉賬過去。你今晚上運氣好,哥也給你談了個好價錢。你就放心去吧,明早上五千塊錢轉你賬上。”
赫子雯呵呵一笑,“唐哥,咱不是說好了嗎?我不過夜,你談的多少都是你的,我只拿三千,您現在給我就行了。”
唐哥“嘿”了一聲,“我說你這姑娘怎麽這麽軸呢?不就嫌錢少嗎?六千,不能再多了,我都不賺了,一晚上就當陪你們玩了。”
赫子雯堅定道:“我只要三千,不過夜。您給我,我立刻在您眼前消失。”
“得了得了,七千。我自己掏錢貼給你,你就當幫哥一個忙行不行?”
“三千,這是說好了的。”
唐哥臉色一變,登時破口大罵:“你他媽找抽是不是?犯的他媽什麽賤?你現在滾,一分錢都他媽沒有!沒見過你這樣的,他媽砸老子招牌,你別想混了,明天我就讓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你是什麽貨色。”
赫子雯面色不改,微微點頭,“行,明天您怎麽樣,那是您的事,也是明天的事。現在,必須把錢給我。”
唐哥一愣,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表面上看起來無比尋常,固執起來卻讓人害怕。他的氣場破了,再也吓唬不了人,低聲罵了一句:“有病吧你?”轉身就走。
赫子雯手疾眼快,早就料到這一步,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結了錢再走。”
唐哥一掙,竟然沒掙開,一下子立刻暴怒起來,推搡着和赫子雯厮打了起來。
赫子雯一手擋着他的拳頭,一只手仍舊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
陸準結了賬從會所出來,萬萬沒想到撞到這樣的一幕,“住手!”
唐哥一愣,赫子雯發狠道:“你打呀?最好打死我,把目擊證人也殺了,把我們的屍體剁成一塊塊的藏好了。你要不打死我,就必須把我的錢給我。”
唐哥吓得不敢看她的眼睛,大叫了一聲“瘋子!”狠狠一推掙脫了。
赫子雯踩在了路邊的沿上,被他一推立刻失去了重心,她伸出手臂想要扶着什麽,卻還是跌進了樹叢裏。
“小心!”幾乎同時陸準抓住了她的手,在半空中将人拉了起來。
赫子雯驚魂未定,仍舊四處張望,“人呢?哪去了?”
陸準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這付模樣,心被蟄了一下,絲絲拉拉的疼,他板着臉質問:“你還要去追嗎?不要命了?真想他把你殺了埋了剁成一塊一塊的?也不看看自己傷了沒有。”
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最後一句是帶着溫柔的。
赫子雯搖搖頭,倉促應了一句:“我沒事。”眼睛仍在四處看着,不覺想要抽身去找一找。
“別動!”陸準将人喝住,挽起她的袖子察看傷勢,“你看看,這胳膊上都流血了,你不知道疼嗎?”
赫子雯看了看手臂上細小的傷口,肯定是剛才被樹枝劃的。她現在哪有心思關心這個,“我沒事的。”
“你閉嘴!”陸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大概是從來沒見過這麽能扛的姑娘吧?想想自己語氣有些重了,一擡眸見赫子雯的眼裏已經泛起了淚光。
陸準心裏一軟,不覺放緩了語氣,“我車上有雲南白藥,給你處理一下。你別生氣,我……”
“我知道,”赫子雯調皮的眨了眨眼,不再刻意疏離,她甜甜一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嗯。”陸準對上她幹淨的眼眸,胸口有什麽東西漲滿了似的。急步拉這人到了車裏,思緒難得紛亂以至于一直握着人的手都忘了松開。
赫子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乖乖的舉起兩個受傷的胳膊,任陸準拿着棉簽沾了碘酒小心擦拭着。
車裏格外的安靜,在觸碰到一道較深的傷口時,始終繃着臉的陸準忽然關切的問了一句:“疼嗎?”
赫子雯一愣,一直緊繃着的一根弦嘭然斷裂。
陸準沒得到回答,擡眸一看,一滴眼淚正從赫子雯的眼眶裏滾落下來。
他幾乎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想要幫她擦掉眼淚。還沒來得及觸碰到她的臉,赫子雯一側頭,擡起胳膊用袖子蹭了一下。
再轉過頭時,只是眼眶微紅,認認真真的把自己的袖子放下來,仿佛剛才是他的錯覺。
赫子雯說:“謝謝你啊。”
陸準“嗯”了一聲,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麽。沉默了片刻,忽然勸道:“別再去找那個人了,你不會得到好處的。”
赫子雯輕笑一聲,側過頭直視着他的眼睛,“他拿了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
陸準一震,那樣的神色,他沒辦法不信。可是,他疑惑:“你很需要錢嗎?”
“嗯。”赫子雯接的飛快,毫無窘迫的意思,用她的話說窮得坦蕩,不是自己好吃懶做,只不過一時不得志罷了,不丢人。
她輕松的開起了玩笑,“要是不缺錢我大晚上跑出來幹嘛?業餘愛好啊?”
陸準不信,抱着手臂暗自沉吟,“那為什麽不過夜?”
“呃……”這個不太好回答了,總不能跟他說自己是個處女想要找一個什麽什麽人然後巴拉巴拉的,“價格不合适啊。”
陸準仍舊不信,“你有多貴?”
赫子雯抿了抿唇,存心玩笑,揚着頭伸出了一個手指,“一百萬。”
“好。”陸準飛快的從錢夾裏取出支票,添了一個數字塞到她手裏,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啓動了車子。窗外的樹木急速後退,赫子雯一臉懵逼。
陸準真是個可怕的人,至少赫子雯這麽覺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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