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拾遺

作者:洗泥

晉江2013-07-23完結

文案

秦遠在雪後的清晨,撿到一名倒在酒吧門口的青年。

青年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秦遠将其救下,收留他在自己的店裏工作。

青年對自己的來歷三緘其口,然而他出衆的長相卻無法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內容标簽: 都市情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秦遠,安忻 ┃ 配角:安舒,蘇連悠 ┃ 其它:

拾遺 一

吧臺角落坐着一個面目清秀的青年。

他低垂着頭,手握一支紅酒杯刷,細密的睫毛垂下一圈暗影。

酒吧內流淌着藍調音樂與低聲調笑,青年充耳不聞,只專注于清洗眼前的酒器,而後用溫熱的毛巾細細擦拭。

沒有人覺察得出,他的右手顫抖得厲害。

青年将酒杯放下,深吸一口氣,勉力穩住顫抖的手臂,緩緩把眼睛睜開。

秦遠進入酒吧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

不由自主走過去,握住青年的肩,“今天休息吧。”

青年手一頓,擡頭看清來者,不由一笑:“店長,你回來了。”

秦遠從他手上取走毛巾,“餘下的讓聞則來做。”

青年搖頭,微抿下唇,“才過來,沒做多久。”

秦遠不容他辯駁:“你傷還未好,留下後遺症怎麽辦。”

青年猶豫片刻,略點下頭,“好,我在這裏坐坐。”說着斜靠向一側,垂下眼睫,不再言語。

燈光打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顯得面色不那麽蒼白。

秦遠打量這樣一張面龐,不由回憶起三個星期前撿到這個青年的情形。

夜裏降了一場細微的雪。

他清晨出門清掃,推門的時候似乎撞上什麽東西。

或許是流浪貓犬,聚在酒吧門前的燈下取暖。他這樣想着,小心地側身從門縫中跨出去。

倒在門前的,竟然是個人。

清瘦的身形,掩蓋在單薄的毛衣下,發梢沾滿積雪。右肩處有一大灘鮮紅血跡,在一地白雪裏顯得格外刺目。

秦遠将他從地上抱起,那人毫無聲息,雙目緊閉,軀體冷得好似一塊冰。

屋裏暖氣開得很足,秦遠放下那人,替他褪去血衣。

肩胛處有刀刃刺入的傷口,正源源不斷向外湧血,後背遍布零星的鈍器損傷,以及毆打痕跡。

秦遠用簡單的救護手段止了血,打電話叫救護車。

失血頗多,所幸不算致命。

軟組織和深部組織受損,然而沒有傷及髒器和骨頭。

秦遠注視躺在病床上的人,默默思量。

二十來歲的年紀,身體白淨,沒有紋身,并不像道上混的青年。究竟得罪了什麽樣的人,才被傷得如此之重?

最終将他帶回了家。

那人初醒時,迷茫中帶着驚懼,蜷在被子裏,只露一雙眼向外打量。

他有一雙精巧的眉目,瞳孔黝黑,仿佛初生的小鹿。

秦遠覺得憐惜,将手放在被子上,輕聲安撫:“別怕,有我呢。”

那人的呼吸由急促漸漸轉為平穩,隐藏在被子下的軀體停止了顫抖。

秦遠道:“你叫什麽名字,家在哪裏?”

那人張了張口,試了幾次,喉嚨才發出聲響。

“……安忻。”

安忻。秦遠想,這就是他的名字了。

過了幾日,安忻傷口漸愈,勉強能夠下地。

起初只在樓上樓下轉轉,有一日竟出了院子。

秦遠去屋裏送飯,發覺人不見了,驚得到處找。

最終在酒吧裏看見那個瘦削的身影,立即三兩步上前,“怎麽亂跑到這裏。”

安忻轉過身,仰起面龐,“我在院子裏走着,不知怎地就進來了。”表情很是無辜。

看出秦遠眼神裏的責備,低垂下頭,輕聲地:“對不起。”

秦遠不語。

安忻道:“我如何到這裏來了?”

秦遠道:“宅子出來就是庭院,有一條小徑通往酒吧後門,你一路沿着走,便進來了。酒吧在商業街上,很熱鬧。”

安忻烏黑的眼珠四處打量,道:“真有意思。”過了會兒,“謝謝你救我。”

秦遠覺得好笑:“這麽多天才說感謝,不覺得太遲?”

安忻挑眉:“我原先受驚,又有傷在身,一直昏睡,哪裏還有顧及。”

秦遠抱起胳膊,嘴角上揚:“我既已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如何報答?”

安忻道:“你要是随我白吃白住,我才覺得不自在。”頓了頓,“不如在酒吧打工,怎麽樣?”

秦遠道:“好。”

一錘定音。

酒吧每日傍晚開門,安忻坐在吧臺裏靜靜地幹活,不言不語,直到淩晨打烊。

秦遠讓他早些回去,他也不理,只說再坐一會兒。

往往就靠在吧臺上睡過去。

秦遠思量酒吧比外面暖和,抑或熱鬧些,而屋裏過于冷清了。他一人回去,确實沒什麽意思。

安忻仍穿着最初那件單薄的白色毛衣,寬松的款式,質料上乘。

這樣的衣服很襯他,有一種溫和內斂的氣質。

最初秦遠這樣形容的時候,安忻忍不住挑眉,“我哪裏內斂了,我可鬧騰。”

秦遠聽了,不由笑:“看不出來。”

安忻道:“時日久了,你就知道了。到時趕我走,也晚了。”

酒吧的侍應生皆穿制服,打領結,唯有安忻一人着白毛衣,每日閑适地來上班,或趴在吧臺小憩。侍應生們對此并無異議,只當酒吧多出一個常駐人口,唯有年齡最小的子陽,頗有微詞。

“你看看他,成個什麽體統,來歷不明,身受重傷,不知含着多少隐情,店長可憐他,才好心收留。”

聞則聽罷,道:“既已如此,為何不容他?況且是店長親自應允的。”

聞則是侍應生領班,他開了口,子陽也不好說什麽。

過幾日有了降溫的跡象。

畢竟已入寒冬,電臺預報近日有大雪,提醒市民提前做好準備。

秦遠道:“換件衣服吧,別再穿薄毛衣了。”

安忻搖頭,“我要穿着這件。”

秦遠皺眉:“會受凍的,已經越來越冷了。”

安忻固執地,“我不會脫這件毛衣。”

秦遠頓半晌,道:“那去買一件厚的,套在外面。”

安忻想了想,道:“好。”

兩人開車去市中心。

臨近聖誕,各個商場都打出促銷橫幅,聖誕樹和節日彩燈随處可見。安忻瞧了又瞧,感嘆地:“又是一年聖誕了。”

秦遠調侃:“你是要在這裏感慨,還是去買毛衣。”

沿着男裝品牌的樓層一一逛過,接連挑了幾家店都不甚滿意。

秦遠道:“你對着裝的要求還挺高。”

安忻道:“方才那幾家剪裁得體的質料一般,質料上乘的剪裁卻平庸,若非真心滿意,不必勉強湊合。”

秦遠摸摸下巴,“有道理。”

樓層盡頭有一家店,櫥窗展示頗為大氣,黑白主打,木質模特身着古着服飾。安忻道:“這家不錯。”

入了店,果然挑到中意的衣服,一件羊毛開衫,一件大衣。

秦遠皺着眉頭打量:“看上去并無特別。”

安忻道:“要穿上了才知。”說着轉身去試衣間。

再出來時,秦遠幾乎驚掉下巴。

安忻簡直是天生的衣架子,瘦削的身形,蒼白的膚色,一切都在此刻顯得恰到好處,仿佛自海報上走下來一般。

結賬時,收銀員遞過小票,順其自然看了一眼安忻,不由開口:“先生,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安忻一怔,立即否認:“……沒有。”

“咦,怎麽會,明明這麽眼熟。”收銀員一臉不信,“你是名人嗎?”

“不是。”安忻低垂着頭,飛快将小票塞入口袋,抓起紙袋朝門外走。

秦遠三步并作兩步跟上去。

他沒法不去注意安忻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回去的路上,安忻一路無言,秦遠也未開口詢問。強迫他人袒露過去并非秦遠的作風,安忻不願意說,他便不會強求。

回來時,夜色已經深沉了,正是酒吧一天中氣氛最熱烈的時刻。端着托盤的侍應生四處忙碌,澄澈的酒液微微晃動,在燈光下折射出晶瑩的顏色。

安忻走進吧臺角落,開始新一日的工作,一如往常。

在這樣深冬的夜晚,這間溫情的,供人聚會小酌的酒吧,或許永遠不會有人注意到那個角落裏低垂着面龐的人。

秦遠再次去看安忻時,他似乎累了,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閉着。

仍舊穿着那件單薄的白毛衣。

與往日情形沒有二致。

只是外面披了一件羊毛開衫。

秦遠伸手替他将領口的扣子扣上。

安忻緩緩睜開眼,迷茫道:“我是不是睡着了?”

秦遠道:“只有一會兒。”

安忻道:“幾乎忘了自己在哪裏。”

秦遠微笑。

“當然是在家裏。”

拾遺 二

安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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